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澹烟兰芷】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红楼之木家林琅》 作者:秋丨阑珊 文案 木琳琅本是林海的庶子,因生而有知,并且身有异能,通动物言,决定藏拙。 贾母为了控制林家,下手谷欠害之,被金大腿所救。 穿越重生的是木哥儿的金大腿,与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作者菌的脑洞已死(づ ̄3 ̄)づ╭?~ 林妹妹是不得不救的,其他人与他何干?贾家与他还有仇呢! 内容标签:红楼梦 异能 甜文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木琳琅 ┃ 配角:红楼众人 ┃ 其它: 第1章 林琅 扬州的冬日不似北方干冷,但是那种湿冷的天气,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这一日,扬州巡盐御史府里,当家主母贾敏的奶嬷嬷,迎来了跟着贾家送年礼的船队到来的赖嬷嬷。赖嬷嬷是京城荣国府老封君贾母的心腹陪房,贾母所做的许多事情,大多都有这位的身影。这一次,贾母让赖嬷嬷来扬州,正是有一件大事要做。 “赖大娘,老太太真的是这么说的?那琅哥儿……”李嬷嬷有点吃惊。 赖嬷嬷瞄了她一眼,“姑太太如今还未有嫡子,那庶子原就不该生下来!姑太太就是太心善了,若是那庶子不除,以后这林家诺大的家业,可没有表姑娘一点儿事儿!了不得,就是不副嫁妆罢了!” 李嬷嬷想了想,脑子被绕进去就出不来了,于是点头道:“赖大娘说的有理,那琅哥儿,的确是不能再留了。” 赖嬷嬷十分满意:“再者说了,如今这天寒地冻的,一不小心可就要生病了,那么个不足三岁的小儿,重病不治,又能怪得了谁?” 李嬷嬷打了个寒战,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被吓的。 两个人正在畅谈着将来如何如何,根本没有注意到窗外一只黄色的小猫正猫在那儿认真的听着呢。 等到两人再没有什么可聊的之后,小黄猫立即往林府的后院一座小小的院落跑去。 院子里只有一个大丫鬟守着,再没有了其他人,那丫鬟也是坐在廊下,有一下没一下的绣着花。 小花猫跑近时,还听到那丫鬟在那里嘀咕:“这琅哥儿也是,明明是大家公子,却只会跟那些猫猫狗狗的混在一起。真是跟当日的木姨娘一个样儿!怪不得不讨老爷喜欢!唉,我怎么这么命苦,本以为进了小爷的屋子了,便能一飞冲天了,谁知道……看来,得找人活动活动了。” 小花猫看了她一眼,便直接往屋里去了。 屋子并不大,对于这座御史府来说,真的是太小了,还没有府里得脸管事所住的屋子大呢! “喵,琅哥儿,琅哥儿。”在常人听来,小花猫只是不停的喵喵叫着,可是在屋中那个粉雕玉琢,雌雄莫辨的孩子耳中听来,却如同人类在说话似的。 男孩儿名叫林琅,是这扬州巡盐御史林海的庶子,也是林家至今唯一的男丁。 林海,字如海,年已四十。是前科探花,生得俊美非常,先是要翰林院呆了三年,便升任了兰台寺大夫,五年前,更是被今上亲点了扬州巡盐御史,如今第二届又将任满。可以说,是上皇的心腹之臣。 林家原也有爵位的,开国时被授予靖远侯,连任四代,到林海这一辈,便从科举出身。 林海的夫人是京城荣国公贾代善的嫡女贾敏,生得貌美如花,自幼充作男孩教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林海颇有几分琴瑟和鸣的意思。夫妻间感情不错。 只是林海子嗣不丰,到如今已届不惑,方才得了一女,小名黛玉。只可惜,这位林姑娘自小体弱,从会吃饭时起便会吃药了。 而贾敏自生女后身体每况愈下,眼看着怕是无法再生育了。 为了林家的子嗣计,林海无法,只得娶了几房姬妾,最终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 按说林琅是林海唯一的儿子,原该十分受林海的喜爱才是,谁知道事情却与之相反。 林琅的娘,算起来并不是纯粹的汉人,当日家贫,为了能好好安葬父母,方自卖自身。最后林海的下属得知林海正在挑姨娘,他也是知道林海的情况的,便将生得外表可人的木婉秋送了来,成了林海的姨娘之一。 一年之后,木姨娘生下了林琅,刚开始林海很高兴,赏赐了不少的好东西,还想着将林琅记在贾敏的名下,充作嫡子教养呢。可惜贾敏不同意,贾家也不同意。林海无法,只得徐徐图之。 后来林琅一直不会开口说话,渐渐的,林海的心也冷了,就像是忘了还有这个儿子似的。 其实,林琅会说话,木婉秋的族人听说是山神一族,出生的男孩儿都是生而有知,并且能听得懂动物的语言的。只是他们一族的男孩子很少,几乎都是几代之后才会出现一个。 林琅也是如此。木婉秋有感于林海并非良人,便让小小的林琅藏起自身的天赋,免得还未长大,便被有心人给害了。 木姨娘真的是远见卓识,别说是生而有异的孩子了,便是个傻子,只要他是个男孩儿,在这后院中便不得不死! 可惜木姨娘红颜薄命,去年便去世了,只剩下林琅一个人在这诺大的林府独自生存。还好有那么多的动物陪着他,倒也不寂寞。 如今,林琅见小花猫有些慌张的回来了,便问道:“怎么了小花?” “他能有什么事儿?整天咋咋呼呼的,烦人。”林琅脚边趴着的一只毛色雪白的,有如小哈巴狗似的小动物抬起头,不屑的喷着气。 小花猫没管那只小动物的话,说道:“这回真的出事了。”说完,便将他偷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林琅,甚至连那二人的表情都学得帷妙帷肖。 林琅听了倒没多大的反应,那只白色的小“狗”却炸毛了:“什么?!这么毒的心肠,她们就不怕天打雷劈吗!难怪那个贾敏生不出儿子来!生个女儿也是个病殃子!不行!我去咬死她!”说完就想起身往外冲。 林琅将他拦住了,“我娘临终前,让我若是有机会,还是离了这里,不然,那贾家不可能让我活着的。我虽年纪小,可有你们护着,活上几年不成问题。此次便是一个机会,你们若是真心疼我,便帮我!” 小白狗盯着林琅看了一会,“你决定了?” 林琅点头,“原本想过些年再走的,可既然贾家等不及了,我也不能坐以待毙。父亲的生恩,来日再报了。” 小白狗点点头,“那咱们好好合计合计。” 这只像狗一样的小动物,其实是一只珍贵的雪狐,当日受伤,被林琅的生母所救,又发现林琅居然是他们动物界当中传得神乎其神的山神一族的后人,于是小狐狸便自发的留下来照顾林琅。 三日后,扬州城的百姓都知道了巡盐御史林海的庶长子被一场风寒夺去了性命。众家百姓纷纷摇头叹气,任他再如何高官厚禄,这没有儿子,要那么多银钱做什么? 因是三岁夭亡,林琅并没有被葬入姑苏林家的祖坟,而是直接被一口小棺材,埋在了城外一处风景不错的小丘上。在这一点上,林海对这个儿子还是可以的。 当天晚上,小狐狸带着一帮小动物们,来到埋葬林琅的小山丘上,将林琅的棺木刨了出来,“琅哥儿,醒醒。” 小狐狸轻轻摇着林琅,终于,林琅睁开了他那圆溜溜的大眼睛。 “小白,是你们啊。”林琅回过神,看着这些来救他的小动物们,不由得悲从中来。再如何生而有知,他到底还是个三岁的小孩子,被自家亲人如此对待,再怎么坚强,也是受不住了。 狠狠的哭了一场,林琅终于哭累了。 小狐狸伸出一只爪子,像人似的,拍了拍林琅的后背,安慰道:“琅哥儿不要伤心了,如今该想想咱们要如何生存。” 不等林琅说些什么,远处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似乎是一个人。小动物们本身比人类灵敏,一闻到有生人的气息,立即警觉起来。 小狐狸更是背毛直竖,口中发出一阵低低的威胁声,试图阻止来人靠近。 来人并没有因为小狐狸的威胁而停住脚步,而是直接走到林琅等人的面前才停了下来,林琅好奇的看着他,发现是一位身穿白色长衫的俊秀公子。 对于这个人,林琅只有好奇,“你是谁?” 白衣人看了看眼前的一小孩子和众小动物,温和的笑了,“前日偶然间卜了一卦,示意我可以往北走,看来你便是我这次远行的收获了。” 小狐狸一听不干了,立即低声呜呜叫了起来。 白衣人似乎听懂了它的话似的,好笑的看了一眼小狐狸:“放心吧,我同你的主子极有渊源,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应该是遇到难题了,或许跟着我走,有另一种出路呢。” 小狐狸顿时瞪大眼,一脸不敢相信,“你听得懂我们说的话?” 白衣人点点头,“没错,确切的说,我是上一任山神一族的传人,我想,这位小朋友应该能感觉得到罢。” 林琅已经听呆了,此时听到白衣人这么说,擦了擦泪水,忙不迭的点头说道:“我不知道这个感觉对不对,似乎大叔一靠近,我身上的血好像流得更快了。” “这便是了,这就是来自血脉的提示。走吧孩子,我想你需要我的帮助。”白衣人对着林琅伸出手。 林琅犹豫了,他拿不定主意,毕竟只是个三岁的小娃娃,他可不敢就这么傻呆呆的跟着一个陌生人就这么走了,谁知道他是什么人啊。 第2章 木家庄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狼嚎,林琅听懂了狼的叫声中所含的意思。它在叫它的主人:“主人——” 白衣人笑了,转头对着他的来路说了一句,“我在这儿呢。” 话声刚落,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黑狼一出现,便凑到白衣人的身边蹭着,似乎在撒娇。 林琅听得真切,那大灰狼在说:“主人好讨厌,居然把大黑丢下,自己跑来玩儿,不开森。” 白衣人一脸宠溺的摸了摸它的头,“行了,我不是在这儿吗?又不是特意把你丢下的,你看,我找到了一个我族的小朋友了,你还不快去跟他打个招呼。” 大狼这才抬起头,先是看到了那些小动物们,尤其是那一只小狐狸,眼中闪过一丝的不屑。然后一转眼,它终于看到坐在小狐狸身边林琅了。 再看了看,眼前的人类除了它的主人之外,就是这个小不点了。黑狼顿时明白,自家主人说的族人应该就是这个小不点了。于是它一脸好奇的走上前去。 小狐狸一脸的戒备,它还小着,对这一匹狼还是十分害怕的。不过看到它向着林琅走过来,也顾不得害怕了,直接站到林琅的面前,试图帮着小主子挡上一挡。 白衣人看到这种情形,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看来他的这个小族人做得很不错,至少能得到动物们的拥护。要知道,他们这一族的人,同动物们是分不开的。若是不能对动物如同对亲人朋友似的,那么这种由天赐予的天赋将会成为他们的催命符。 黑狼对于小狐狸那瘦不啦叽的身子并不看在眼里,只见它直接围着林琅转了一圈,口中学着人类啧啧有声,“啧啧,不错呀,没想到主人有生之年,还能遇到同族之人,而且似乎这个小不点的资质还不错呢。”最后一句,黑狼是转头对着白衣人说的。 白衣人含笑点头,“没错,这孩子的资质甚至比我当年还要好些。只是看起来,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事情至此,林琅终于相信眼前的白衣人便是他的族人了,和他一样,也是能通兽言的。当下如同见到亲人似的,大哭了起来。自从生母去世,虽然有小动物们的安慰,可是他这一年来也是过得十分的压抑。如今他也算是有了一个亲人了,能不哭吗。 白衣人听到他这么个哭法,十分心疼。上前将林琅抱了起来,手有节奏的拍着林琅的背,轻声道:“好孩子,别哭了,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跟我走吧,咱们山神一族的一些技能,大叔会一一教你的。” 林琅不住的点头,双手搂住白衣人的脖子,将自己的小脸埋了进去,“嗯。大叔,你能来,真好。” “呵呵,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小狐狸跟那些小动物们面面相觑,不过,在看到前面两人一狼的身影快要消失不见的时候,纷纷追了上去。笑话,它们可是很喜欢琅哥儿的,可不想就此跟琅哥儿分开呢。再说了,谁知道他这位族人大叔会不会欺负他呀!它们得去守着琅哥儿的说。 林琅第二天才知道,他的这位族人大叔名叫木青,算起来,这位的年纪已经百多岁了。当林琅得知这个事情的时候,那张小嘴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一脸的呆相愉悦了木青。 木青笑看着还没回神的林琅,“傻孩子,咱们山神一族有着自己的修炼方式,不同于一般的武者,也不同于那些僧道们。咱们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也一直是当权者相要招揽的对象。你林家的先祖,我却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林家的后人居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那贾家,居然想要谋害我山神一族的后人,简直不可饶恕。”木青是含笑说出这些话的,可是便是这几句话,让林琅感受到了一股血腥的气息,如今的他还不懂这是什么,只知道这股气息能够把那头不可一世的大黑狼压得起不了身。 林琅一脸的崇拜。 “可是,我该叫你什么呢?大叔好像不合适呀!”林琅有些纠结。 “这有什么,咱们这一族,最多只能同时出现两个男子,若是要认真算起这些辈分来,没得乱死了。再说了,凭我这么年轻的长相,你要是叫我叔爷什么的,你能叫得出口,我还听不下去呢!叫大叔就不错。” “好吧!那……大叔,咱们去哪儿?”林琅第一次出门,方向都不知道呢,只听到小狐狸在同小花说话的时候,知道了他们一直是往南走的。 “一会你就知道了,快到了呢。”木青还在卖着关子。 果然,第二天下午,他们就到了一处院子。 “这里是姑苏城外的曷山尾脚下的一个小镇——木家庄,这些年来,我便一直隐居在此。往后你便同我住在这里吧。”木青带着林琅站在小镇上最大的一处宅子门前,指着这座挂着“木府”牌匾的宅子说道。 木琳琅好奇极了,“为什么叫木家庄,这不是一个镇子吗?” “没错,这个镇子先前并不叫木家庄,只是这里后来被我买下了,人们习惯称它为木家庄,我也就将错就错了。” “原来如此。”木琳琅小大人似的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林琅毕竟还小,当日他也只是想着离了林府方能活命,许多后面的事情都没有准备,比如离了林府他要去哪里?他才三岁,在外头如何生存?这些他全都没有想到过。好在中间遇到了木青,不然,就凭他这种处世法,以后有得苦头吃了。 如今听到木青说的话,当即喜笑颜开,“好。谢谢大叔。” 江南之地本就多水乡,这木家庄也是一座建在水上的水乡,这里的人行走间都带着一股子上善若水的气韵。林琅一到这里,便爱上了。 水乡古镇木家庄,小镇四面环水,镇内“井”字型河道构架,依水成街,因河成镇。石板,弄堂,驳岸、拱桥、粉墙、黛瓦相映成趣,一派“小桥流水人家”的典雅风光。 木青牵着林琅的手走了进去,这座院子占地极广,前后有五进,比之一般的五进院子又大了不少,真不知道这位木家这一代的族长是怎么置办下这么大的家业的。 等到林琅真的进了这座院落,终于明白为什么只有一个人住的木府,居然要占那么大的地方了。看看眼前那形形色色的动物们自由自在的在院子中穿行,林琅眼中直发亮,果然是能与动物们交谈的人哪,这院子都与众不同。林琅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一座木府了。 多年后,当林琅从这座小镇走出去的时候,便是这个朝代发生天番地覆的变化的时节。林琅,注定是要名留青史的。 木府中除了那些动物们之外,还有一些服侍木青的下人,不过这里没有女主人,只有木青一个主子,如今又加上了林琅。 林琅到底年纪小,这一路虽然不远,可是也是累得够呛。木青看他的样子,直接让人去给林琅收拾出了一个院子,然后让林琅休息去了。 这一睡,林琅睡了两天一夜。好在木青自己也通医理,知道林琅只是累得狠了,并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非得急死不可。 林琅休息的时候,小狐狸可是一直守在他的床边呢。 不过木青可是趁着林琅睡觉的时候,找小狐狸问清楚了他这些年在林府的生活了。对于想要林琅性命的贾家更是十分的不待见,若不是他如今远在姑苏,离着京城实在是太远,他都想去贾府把那贾家老太太给解决了,省得老是出来祸害人。 等到林琅清醒过来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时分了,当看到林琅醒了,小狐狸可是激动坏了。它当年受木姨娘的恩惠捡回一命,答应帮着木姨娘照看好林琅,这要是林琅有个三长两短的,它都不知道该怎么同木姨娘交待了。 现在可好了,不仅林琅出了林府,还找到了山神一族的族长,以后的日子总算是可以过得好了。 “琅哥儿,你终于醒了。饿了吗?”在人类间混了不短的时间,小狐狸也习惯了人们一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问“你吃了吗?” 林琅刚睁开双眼的时候,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心里一慌。可是没过一会儿,便想起自己这是被他们的族长给带回木府了,再加上看到小狐狸也在一旁,于是他终于放心了。 “嗯,饿死了,我觉得现在可以吃下一头牛!”林琅开着玩笑。 吃饱喝足了,林琅便往前院来,木青正端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喝着茶。 一见林琅过来了,木青笑看着他,“你可起来了,再睡下去,那小狐狸可是要急死了。” 林琅很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能睡……” 第3章 木琳琅 “哈哈,你还小,会累是肯定的。”顿了顿,木青抬眼看了他一眼,“你对之后的事情,可有什么想法?” 木青自己当初也是生而有知的,而且他的经历更加的让人难以想像。看着眼前的小林琅,就仿佛是多年前的自己似的。 “大叔,我想着,林琅已死,往后我便不能叫这个名字了。而且我也不喜欢姓林!”林琅低着头,脚下不时的在地上蹭着。 “如此也好。”木青似乎知道林琅会有这样的决定似的。“你娘可有留下什么话给你?” “我娘曾经说过,若是我能出得那林府,往后便可以改名木琳琅!” “木琳琅?好名字,既然这样,明日我便让人去县衙给你报上户籍。从此往后,这世上便再无林琅了。” “谢谢大叔!”木琳琅笑得眉眼弯弯。 “客气什么?傻小子!”木青看着面前萌萌的木琳琅,心里软成了一滩水了,终于是忍不住伸手将木琳琅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揉乱了,惹得木琳琅惊叫不已。 平静多年的木府,终于迎来了欢声笑语。 “你既到了我这里,有一些事情是必须知道的。即便如今你还不能理解,可是也得记住了,等到你的岁数到了,自然可以明白的。”笑过之后,木青突然一脸严肃的对木琳琅说道。 木琳琅同样板起了小脸,一脸认真的听着木青的训话:“琳琅会谨记大叔的教悔的。” 木青对于木琳琅的上道表示很是满意,“咱们山神一族的族谱上有记载,山神一族是上古四大神兽的后裔,这一族里所有的男子都能同动物说话。但是因为这个能力十分逆天,为天道所不容。就如善卜之人命犯五弊三缺,咱们族人稀少也是一样的道理。因此,咱们这一族的男子极少,每一代都不会超过两个。先前,咱们也只是能听得懂动物说话的普通人罢了。后来,先祖中有一位惊彩绝艳的人物发现了咱们这些人修炼的方法,如此一来,通过修炼,咱们这一族的男子不仅能与动物沟通,若是资质极佳的,还能沟通天地,通易理,趋吉避凶。” 说到这里,木青停顿了一下,看到木琳琅张着小嘴,一脸崇拜的看着他,顿时笑了,“怎的这副模样?” 木琳琅眼睛十分的明亮,“咱们这一族的人居然能如此厉害?” “那是当然,想当初,你大叔我,还参与过这大周的建立呢。”木青一脸骄傲的说道。 木琳琅一脸的向往,“真哒?大叔好厉害哒。可是既然如此,大叔为啥会在这里隐居呀?” 木青笑了,抬起手摸了摸木琳琅的小毛头,一脸怀念的说道:“古人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后人又道,伴君如伴虎,功高震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木琳琅听不明白,不过他牢牢的记住了刚才木青所说的话,他现在不明白,不代表将来也不明白!于是他乖乖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木青很欣慰,看来他的这个小族人的确是个可造之材呢,“还有,这个世间,没有规矩,则不成方圆。世间万物,总是依照规则生存,人亦然,总得有一定的规则,若是任人想怎么样便怎么样,那么这个世间也便乱套了。这样的事,不是自由,而是乱象丛生。便是那些仙人们,也得遵从天道定下的规则,何况是凡人?” 叹了一口气,“知道为什么大叔能在这个小镇子里自由自在的生活吗?” 木琳琅摇摇头,“是因为大叔有钱?” 木青笑了,“你只说对了一半!若不是当初大叔参与了大周的建立,并且急流勇退,向元皇帝讨了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庄子当做立身之本,隐居田园,大叔怎么可能有如今这种自在的生活?” 木琳琅听得似懂非懂,但是他还是使劲的把木青所说的每一句话记在了脑子里。 “当日,我身处乱世,唯有举义旗,寻一位有识之人跟随,方能保自己一命。而今四海升平,当今又是一位励精图治的好皇帝,造反是不行了。但是你还是得在朝堂之上占有一席之地,你可明白?” 木琳琅眨眨眼,不懂:“不明白?既然这样,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在朝堂之上占有一席之地呢?” “一般人会选择参加科举,一步步的往上爬。而有一些人,则是会选择参军,到边疆混个几年,攒点军功,若是运气好了,还可以得个不大不小的爵位。虽然这样的爵位都不是很高,可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要自己不作死,逍遥一生也是尽够了。” “那我……”木琳琅发现自己的小脑袋有些纠结。 “呵呵,傻孩子,你还小呢,将来的路该怎么走,还是得走了才能知道。大叔跟你说这些,不过是怕你年纪小,又掌握着远超常人的能力,怕你会迷失在这种力量所带来的快感当中罢了。不过话虽如此,该念的书,该学的技艺,你也是要下功夫学的。所谓机遇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木青一脸的莫测高深。 此时,便有丫鬟过来请两人去用餐。木青带着木琳琅直接往饭厅走去。等到了桌子前,木琳琅发现,这满满一桌子的好料,看着就能让人流口水,可是他又叫不出来这些菜的名字。 饿了几餐的木琳琅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桌子上的饭菜不肯放,那小模样差点没把木青给萌化了。 “傻站着做什么,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行了,快来吃吧。”木青率先坐到了主位上,一边又招呼着木琳琅过来吃饭。 木琳琅下意识的抬起袖子,擦了擦嘴,等到反应过来后,就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大叔,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呀,这么多菜,我都没吃过呢。” “给你接风的。怎么的?这些菜你都没吃过?那林海官居扬州巡盐御史,那可是个肥缺,你居然没吃过这些?”木青皱眉,对这林海可是留下了一个十分不好的印象了,这直接导致了木青对林海的观感大减。 木琳琅倒是全没在意,“我那父亲可是不管后院的事儿的,他说了,那里合该是女人管的。他一个大男人,哪有可能天天想着那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儿呢?” 木青嗤笑,“嗤,迂腐!怪不得能参和到那皇位之争里去!” 木琳琅早已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夹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块红烧肉,大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口齿不清的问道:“皇位之争?那是什么?” 木青哭笑不得,夹起一块鱼肉糖醋排骨,直接塞到木琳琅的嘴里,笑骂道:“吃你的吧!不该问的就别问,小孩子家家的,有耳无口,懂吗?” 木琳琅忙不迭的点头:“懂了!”好容易把口中的东西吞了下去,捧起丫鬟帮他舀好的鸡汤,大口的喝了起来。 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终于是把食物全都给吃到胃里去了。拍了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艾玛呀,差点没噎死。 “原来红烧肉这么好吃呀。当初我娘在的时候,还能吃点肉渣子,等到我娘没了,给我送的菜里连点油星子都没有。听服侍我的丫鬟说,这都是我那嫡母的奶嬷嬷指使的,她是当家太太的心腹,下边的人可不敢多说什么。要不是小白它们时不时的给我弄点东西来吃,我早就饿死了。” 木青叹了一口气,他们这一族的男子,大多年少时都是苦出身的,就像他,当初身处乱世,父母虽然疼他,为了能让他活下去,他的双亲宁可自己饿死,也要把最后一口吃的留给他。若不是后来他找到了主公,并以自己天生的能力谋得了那位的信任,方才有了一席之地。否则,如今这个世上还有没有木青,都未可知… 如今的琳琅,看样子前三年的生活也是十分的苦。毕竟一个庶长子,要在嫡母的手底下讨生活,那是很难的。若不是这样,如今的木琳琅,也不会是木琳琅了。 触动了心中那一根最柔软的神经,木青止不住的给木琳琅布着菜,“多吃点儿,看你瘦的。你放心,从今往后,这里便是你的家了。” 木琳琅不停的往自己的嘴里塞着吃的,直到把小肚子塞得满满的,再也吃不下了为止。 木琳琅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吃撑过,今天终于体会了一把,此时的他早已经撑得走不动道了。无力的靠在了椅子上,腆着小肚子让丫鬟给他喂着山楂水。 木青看得直摇头,依照木琳琅现在的样子,让他自己从这饭厅里走出去是不用想了。认命的上前,把撑得直哼哼的木琳琅抱了起来,拒绝了丫鬟想要接手的好意,亲自把木琳琅抱到了大厅里,还亲自给他揉着肚子。等着他好受一点了,再把他带到后花园里去消食去。 第4章 灵识 此时的木琳琅正被木青牵着手走在往后花园的路上呢。一路走来,木琳琅才惊讶的发现,这座木府比他相像中的还要大。 先前刚来的时候,他便发现,这木府至少有五进的院子,就是当日林海的官邸也是比不上的。这一座院子至少得有两个扬州巡盐御史府大。 看得木琳琅直咋舌。心里越发相信木青所说的话,这样的房屋的规格,就是王爷也住得起。 只从木琳琅从前厅走到后花园,他刚才还撑得难受的小肚子便消的差不多便能看出来,这木府到底有多大了。 这么大的一个木府,却没有多少人住着,算起来,主子就他和木青两个,一个管家,还有二十几个护院的,加上一些丫鬟婆子小厮,满打满算的,这么大个木府,住在里头的人还没有五十呢。 “大叔,咱们这木府可够大的啊。”木琳琅好奇的东张西望了一把,问道。 “木府建这么大是有原因的。”木青笑道,“等过了这春季,你便能看到许多咱们的动物朋友们了。这木府可不止是咱们山神一族的人住的,这里也可以算是动物们的乐园了。” 木琳琅恍然,在普通人眼里,他们的能力很强,但是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低调行事方才是正理。 这样做可不仅是为了他们自己,还有这些可爱的动物们。 “为什么春天动物们都不在?”木琳琅一脸求知。 “呵呵,春天嘛,是……” 是什么,木青没有说,木琳琅被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等到夜里,好奇的木琳琅问刚从外头回来的小狐狸这个问题时,小狐狸很是无语。最终给了木琳琅一句话:“等你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 两天后,木青正式教导木琳琅他们这一族祖先留下来的修炼方式。 其实说白了,木家的这种能力,就是人们常说的异能了,而木家先祖所创的修炼方法,实际上是精神力的修炼。 木家的天赋,是血脉中来的,配合着精神力的修炼,可以让他们的能力产生出无限的可能。 在那位先人看来,这一能力,同人的精神力是分不开的,先祖还给这种力量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灵识”。木琳琅从木青口中听到这个之后,撇撇嘴,果然十分的高大上。 灵识的修炼分为五个大的等级,天地玄黄人,每一个大的等级当中,又分为四个小级初级,中级,高级,巅峰。 普通人的灵识基本都只在人阶之间,也就是一二级,一些天赋较好的,能达到三级,这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情了。 而木家的男人,一生下来,灵识最低的都能达到人阶巅峰,因此,他们不仅可以直接同动物们对话,有些还能够在此基础上衍生出别的能力,比如占卜,再比如,有些人甚至能听到植物们的“语言”,甚至,精神力达到一个程度的时候,也能伤人的。 木琳琅咂咂嘴,有些好奇的问道,“那大叔的另一种能力是什么?” 木青眯了眯眼,“占卜!就是因为大叔点亮了这个技能,当初才能从鸟尽弓藏的危机中,全身而退。” 木琳琅满眼的小星星,好厉害有木有! 看到小孩的样子,木青哪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于是安慰道,“琅哥儿放心,你的天赋比大叔好多了,你一定也能点亮别的,更好的技能的。” 木琳琅的毛被顺得很舒服,不住的点头,握爪,他也要像大叔那样厉害!加油! 而在那位先祖的描述中,若是修炼得好了,不仅可以增加灵识的强度,最重要的是,能够提高他们的寿命! 这是多么大的诱惑。木琳琅表示,他也差点hold不住了有木有。 长生啊,历史上多少帝王将相,上天入地,求仙问道,但求一份长生之道。而今,他有了这样的条件,说不高兴,想来被人知道的话,会被群殴的吧。 每一天,木琳琅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床上盘腿坐好,然后闭上双眼,将自己的精神高度的集中,试着将他们与生俱来的超高的精神力努力的控制住,让用它去感知这个世界,让它为自己所用。 刚开始的时候,木琳琅只能勉强把自己的灵识放出寸许,而且还十分的吃力。渐渐的,通过他不间断的努力,他的灵识正在逐渐的提升着。 …… 时光勿勿,这一年,木琳琅已经七岁了,他的灵识修炼也已经达到了黄阶巅峰,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呢,便是木青,也只是达到地阶后期罢了。 可是就是这么个等级差别,往往让木琳琅在面对木青的时候感觉到压力山大。这就是等级带来的压迫。 木青相信,只要给木琳琅时间,这孩子的修炼之途将会走得很远。或许天阶也将不会是梦想。要知道,几千年来,他们山神一族的男人,就没有一个灵识上天阶的,最高的也只是地阶巅峰而已。 具那位先人讲,如果能将灵识修炼到天阶,便如同武者的先天境界,那是可以破碎虚空,飞升到更高级位面的啊。有多少人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目标努力着,便是就此陨落也在所不惜。 而天阶之上,还有没有别的等级,那就只能等真正有人达到天阶了才能知道了。 这一天,木琳琅完成了木青给他的功课,同时也完成了自己给自己定下来的任务,顿时清闲了下来。 虽然他很想接着练习,可是正如木青所说的,谷欠速则不达,他现在年纪还小,这样高强度的练习下,早晚会撑不住的。因此木青提出,让他劳逸结合,孩子嘛,最主要的任务,还是玩。 一时间想不出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他又不想玩,没有同龄的朋友,他只有一些很要好的动物朋友。 可是他也不可能真的同人类脱离关系啊,虽然镇子里有许多庄户人家,里面也有不少同木琳琅年纪相仿的孩子。可是这些人对他和木青二人恭敬有加,那种恭敬,是根植于他们血脉的。想了想,自己还是到外头转一转吧。至少沾点人气儿不是? “小白,咱们到外头去玩玩。”木琳琅一想到可以到外面玩,于是便叫上了自己最忠心的朋友,小狐狸小白,一人一宠拿了一些简单的东西,直接出门逛街去了。 这个小小的木家庄并不繁华,而且它还是建在水上的。几十年前,木青功成身退之后,直接买下了这个镇子的所有土地,而木家庄最初的庄民,便是以前跟随木青追随元帝打天下的那一些亲兵,也有一些是在战场上受伤,或者残了的兵士,只要是木青看到的,全都将这些人送到了木家庄,让他们能够安渡余生。 这些人对木青忠心耿耿,那种忠诚,直接印刻在了他们的血脉当中。 可惜,岁月是把杀猪刀,它让曾经的翩翩少年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让天真无邪的少女变成步履蹒跚的老婆婆。 大周朝建立了百多年了,当初那些年轻有为,拼杀疆场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纷纷消散于空气中。 甚至当年登上帝位的那位人间帝王,同样也没有逃开时间的洪流,早已成了一抷黄土。而木青,却依然还是那么的年轻。 这些人都给自家的后人留下不得背叛木家人的遗言,他们的后人也都一直遵守着。 他们虔诚的守护着木家庄,也接受着木家人的庇护。 自从木琳琅来到这里,这里的人全都知道了木府主人找到了他的族人,并且接来一同生活,那么,这个名叫木琳琅的孩子就是他们的少主。 而他们这些住在木家庄的人,从此后,除了忠于木青大人,还要忠于这位小木公子。 因此当木琳琅带着小狐狸出现在庄子里的时候,所有看到他们的人,全都对他们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木琳琅也是带着笑,不住的同这些人聊天。那小嘴儿,如同抹了蜜似的,甜得让人心里暖暖的。 走着走着,一人一宠渐渐的走出了木家庄的范围,木琳琅看看天,发现时辰还早着,也不着急了。他这些年,可不仅是学习灵识的修炼哦,他还跟木青学了不少,比如医术,比如玄学,再比如机关术。不过,木琳琅的医术技能没点亮,却点亮了另一个技能,很强大,却又让人实在无语之极。 这些东西现在看来虽然不能帮到他什么,可是正如木青跟他说的,所谓技多不压身,多学一样手艺,总能多一份生存的保障不是? 一边走,他还一边仔细的观察着路边的草,这里面可有不少都能拿来入药的。做为一位医术的初学者,辩药什么的,那是必须的。 “小白,你看这颗,是不是鼠儿果?”此时的木琳琅的手指着一株头顶结有小红豆的植物,问着小狐狸。 小狐狸虽然是动物,可是他们动植物都是一家,什么样的植物有什么样的作用,对它们来说,不要太简单了。 “是的,正是鼠儿果,而且品质不错呢。”小狐狸对于木琳琅的辨药术还是比较满意的,“我说,你这医书和药书都能倒背如流了,为什么出自你手里的全都会变成毒药呢?” 木琳琅一听,顿时炸毛了,“都说打人不打脸,哪有你这样当人宠物的?尽会揭我的短!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人家也不想的好不?” 第5章 相遇 这时,迎面走来一只小黄狗。木琳琅认得它,正是庄东头李大叔家的小黄。 小狗一看到木琳琅,立即上前说道,“琅哥儿,那边破庙里有一个小孩儿被三个大人抓着,正绑在那儿呢。我偷听到那些人说了,一会儿就要把那孩子给杀了!” 木琳琅瞪大了眼,小狐狸生气了,鼓着小脸,上下不停的蹦着,“什么!这也太黑心了!不行,琅哥儿,这事儿咱们得管管!” 木琳琅点头,在这么个远离姑苏的小镇子上绑架小孩儿,还准备杀人!这个问题有点大!他们这个镇子里的人,先辈们虽然都是从沙场中退下来的,可是如非必要,这里的人,可是很爱和平的。 “小黄,你把事情说清楚了。”木琳琅皱眉。 小黄立即如此这般的,把刚才看到的事情细细的说给木琳琅听。 木琳琅心里有了底,摸了摸小黄的狗头,“你回去把这事儿同大叔说了,对方可能是亡命之徒,得找几个人帮我们,不然,人没救出来,反倒把我们搭进去了。” 两只小家伙纷纷点头,小黄直接往木府走去,而木琳琅则是带着小狐狸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座破庙。 很快,木琳琅和小狐狸终于接近了破庙,里面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传到了一人一宠的耳朵里。 “大哥,咱们真的要把这小子给那什么了吗?这位可是那个……”一个有些惊慌的声音问道。 木琳琅在庙外看了看,发现旁边正好有一个大的裂缝,于是小心的爬到那个地方,往里着看去。 很幸运的,这个裂缝正对着庙中间的四个人。木琳琅仔细的看了一下,果然有个八九岁左右的男孩子被五花大绑的丢在地上,而破庙里唯一的一块蒲团则被一个脸上有一道狰狞伤痕,一脸凶相的高大男子占着,木琳琅想来,这位应该是这些人的头儿了。 而另外两个应该是小弟的家伙,则是一脸紧张,不仅是刚才问话的那个,就是另一个,也是一脸害怕的样子。 庙中的伤疤男一听到自家小弟的话,十分不在意的吐了一口浓黄的口水,“呸,怕啥,谁知道他是被咱们给弄来的?而且都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有人追来,想来这位也是那个地方争斗下的牺牲品罢了,咱们把他给咔嚓了,说不定将来还得有人谢谢咱们呢。” 而此时被绑着的男孩正对着木琳琅所在的那条墙缝,木琳琅能够十分清晰的看到,那男孩儿的脸上露出了一股凶光,想来这一段时间的经历,让这个男孩子的性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话是这么说,可是咱们先前不是只是要弄点银子花花吗,怎么把这么一位爷给弄来了,这可是皇子啊!”另一个小弟像是再也忍受不住压力了,口中不管不顾的把他们正在进行的“大事儿”给说了出来。 “哼,这么个鸟不拉翔的小庄子,你以为能有什么人能找得到?或者是有谁能救得了他?安心吧!”那伤疤男说得很是不在意,“耗子,去打点野味儿来,哥都饿了。等咱们吃饱了饭,就送这小子上西天!马蛋!白费了咱们兄弟这么大力气,没钱赚不说,还惹了一身马蚤!” 耗子正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小弟,听了自家大哥的话,虽然还是很不安,可是倒底还是出去找吃的了。 木琳琅听了这些人的话,更是大吃一惊,万没想到,这么个远离大城镇的地方居然还能遇上绑架的,而且被绑的人居然是皇室之人!事不宜迟,这件事得赶紧告诉大叔去。也不知道大黄找到大叔了没有。 抬头往四周看了看,发现一棵刚刚长成没多久的柿子树上正站着一只小鸟,木琳琅眼睛一亮,立即冲着小鸟招招手。木家庄这一带一直是动物们的天堂,木氏一族在所有的动物心中,一直是好朋友的存在。因此小鸟一见木琳琅招唤它,立即飞了下来,站到木琳琅的小手臂上,歪歪小脑袋,好奇的看着他。 “有什么事儿,琅哥儿?”小鸟说着,外人听来只是一阵鸟的啾啾声。 木琳琅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吩咐到,“你往木府走一趟,告诉大叔,就说庄外的破庙这里被绑的男孩是京城涂家的人。他就会知道了。” 小鸟点点头,“行,你瞧好儿吧!”小鸟扑愣着翅膀,“嗖”的一下子,直接飞上了云霄,往木府的方向飞去。 木家庄的动物们对于木府可是很熟悉的,它们或多或少的,都曾经是木府的特殊的客人,所以对于小鸟来说,此次的任务不要太简单了。 而留在原地的木琳琅决定,他不能坐以待毙,若是大叔没办法及时赶来,那么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转头低声对小狐狸说道,“小白,一会你出去,引开那些人中的一个,越远越好。相信以这些亡命之徒的性子,你这一身皮毛对他们的诱惑绝对是致命的。” 小狐狸白了他一眼,“本狐狸知道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用你提醒!哼!”说完,还傲娇的抬高了那张毛绒绒的狐狸脸。转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皮毛,使它们看起来更加的柔顺,更加的有光泽。吸引人什么的,对一只狐狸来说,不要太简单了,要不然,人类怎么会有“狐狸精”一说呢? 然后慵懒的抻了抻身子,迈着优雅的步伐,小狐狸一脸斗志昂扬的上了战场——破庙。 正在庙里等着耗子找来吃食的两个绑架者,正在无聊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些没营养的话题呢,另一位小弟突然觉得眼前白影一闪,待要看清楚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 再一看周围有点荒凉的环境,顿时害怕了。这位本来胆子就不大,要不是被生活所迫,也不会跟这两个同村人走上打家劫舍的道路的。 “大……大大大……哥……” “怎么了?”伤疤大哥有点不耐,多年相处下来,他可是知道这个小弟有多么的胆小,看这样子,怕是又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刚刚刚刚……刚才,我我看到一个白白白……影,飞……飞过去了,是不是……鬼啊!” “……行了,瞧你那胆子,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啊!说不定是你眼花了呢!”伤疤哥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 那小弟顿时安心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也觉得是我眼花了,幸好幸好!” 还没等他把心放回原处呢,白影又闪了一下,“啊……大哥!它又来了……” 伤疤哥转了转头,发现这里依然只有他们三个人,并没有其他的东西,顿时不满了,“怕啥怕呀,咱们手里有家伙事儿呢!再说了,现在太阳这么老大,那鬼能出来吗?安心吧!” 话音未落,“嗖”的一下子,这一来,伤疤哥也不淡定了,马蛋,这丫的直接从他的耳朵后边窜过去呀,虽然现在阳光正好,可是也能吓死人的好么!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看……看看,我……就说……有东西嘛!你还不信。”那小弟顿时觉得腰板子硬了。 这一回,伤疤哥再看时,便看到了那个被绑的男孩旁边站着一只全身毛色洁白,根本无一丝杂毛的小狐狸,而且那一身皮毛还油光水滑的,顿时瞪大了眼。 “嘿,咱们发了!”抓住那小弟的手,伤疤哥激动了,这可是一只全身没有杂色的白狐狸啊那一身的皮子给弄下来,得卖多少银子啊。再仔细一看,喝,还是十分珍贵的雪狐呢!发了发了! 那小弟此时也看清楚了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个什么东西,高兴了,哎玛呀,这是给他们送银子来了啊。“大哥,小弟去抓!” 伤疤哥却用手一拦,“不!就你那小身板儿,还不够追的,我要亲自去抓!” 那小弟也不恼,他也知道他自己的身手,那真的是不仅追不上这只狐狸,说不定还能被这狐狸给追了。 庙外的木琳琅高兴了,那个看起来就很难对付的伤疤哥被引走了,这真是意外之喜。只要这伤疤哥被小白引出去了,那么他对付一个较为弱的小弟,根本没问题。 对于木琳琅来说,对付两个连武者都不算的普通人,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只是木青从小就教导他,做事情之前,最好是三思而后行,别因为自己掌握着远超普通人的能力,就轻视自己的对手,那样的话,阴沟里翻船那是分分钟的事。 很快,小狐狸发现那个凶神恶煞的伤疤哥要来抓它,起身一跳,直接跳出了破庙的门,往外逃了。等到离了庙门,小狐狸还转过头看着两人,似乎是在挑衅。伤疤哥本就是性格冲动的人,哪里能受得了被一只动物给挑衅了啊?立即追了上去。 小狐狸一见伤疤哥追上来了,立即转身,往不远处的山林中跑去。这里可是它们的地盘,对这一带的环境可是一清二楚的,玩不死他!! 第6章 救人 那小弟一脸兴奋的看着自家大哥英勇的抓狐狸的身姿,眼里直冒星星眼,“太好了,有了这只狐狸的皮毛,咱们三个人终于可以吃点好的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地上被绑的男孩目瞪口呆的看着现在的情形:什么情况?那个最让他忌惮的家伙就被么被引开了去?不过……如此正好,他终于可以自救了! 只见那个孩子被反绑着的双手中,不知道何时,突然出现一把亮晃晃的锋利小刀片,以木琳琅所处的方向看来,根本就看不到那个男孩手里的动作。因此,木琳琅自己也很是苦恼的在庙外头想着办法,想着如何把那个小个子的绑匪给弄走或者是直接把人弄挂了。 或许可以试试大叔教给他的那个刺神术?这个可以有! 说干就干!闭上双眼,木琳琅调动自己的精神力,感知着破庙的四周环境,“嗯?这小子倒还知道自救嘛,也不枉小爷这么努力的救他。”想象自己的精神力变成了一根根无形的针,然后往那个绑匪小弟身寸去。 “啊……啊啊……”可怜那绑匪小弟还在做着吃香的喝辣的美梦呢,突然间,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中了,顿时痛得那个绑匪小弟抱住自己的头,倒在地上要着滚,似乎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渐渐的,那位绑匪小弟的眼神逐渐涣散,直至双眼发直,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种傻呼呼的笑容,口中疑似有一种名为口水的东西流了下来。 此时,在木琳琅放出精神力后,“看”到那个男孩子正拿着那把簿如蝉翼的小刀片,努力的想把绑在他手上的绳子给弄断。可是此时的他,看到突然间变成一个白痴的绑匪小弟,顿时呆住了。直愣愣的看着那个绑匪小弟,手中的动作全都停了下来,一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倒像是突然间变成了一头正瞄准猎物的豹子。 正在此时,庙外头的木琳琅听到一阵鸟鸣,抬头一看,正是刚才被他派去找木青的那只小鸟。 木琳琅顿时高兴了,这鸟儿都回来了,那木家大叔能远了吗? 果然,那只小鸟看到木琳琅正贴在破庙的墙缝里往里看的身影,立即飞了下来,站在他的肩膀上,歪着头看着木琳琅,“琅哥儿,木大叔就在后面不远了,一会儿就到了,我先过来给你报信儿呢。” 木琳琅高兴极了,小声的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大叔了?” “我是在半路上遇到木大叔的,那个时候,李大叔家的小黄正带着他往这里来呢。于是咱们就半路遇上了。”小鸟儿很认真的说道。 木琳琅懂了,看来大叔是在接到小黄的报信后就直接过来了。不过木琳琅还是猜错了一点,木青并不是接到小狗的报信才出发的,而是他今天早上一听说木琳琅出门玩了,心血来潮之下,起了一卦,结果得出一个上上签。 于是他便直接站在木府的门前等着,因为他的卦象告诉他,一会儿将会有一个信使过来给他送信,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参和进去了。于是,这位木大叔,就这么快速的赶到了。现在这位木大叔弓着身子,凑近木琳琅找到的那条墙缝往里看呢,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嘛。 虽然心中早就有了准备,可是等木青看到被绑着的男孩时,还是忍不住的愣住了。突然间看到一个满身紫气的皇族之人,饶是木青也有点hold不住了。 以木青的能力,配合着灵识的修炼,除了占卜之外,望气是他这些年来点亮的另一个技能。毫无疑问的,这个满身紫气四溢的男孩子,若不是当今太子,就将是下一任的皇帝,绝对没跑了!想当年,元皇帝登基之前,那一身代表帝王的紫气,跟眼前这个孩子也差不多。 可是为什么这样一个一出生就注定尊贵的人会出现在这里?想起去年那一场轰轰烈烈的皇位之争,木青表示,或许他知道了事情的原因了。 可是让他吃惊的是,这一身的紫气当中,却在男孩靠近脖子的地方,出现了一条细细的黑线,甚至木青都能感觉得到,这条黑线正在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壮大着。此时那条黑线已经快要把男孩的脖子围满了。 “大叔,咱们快点进去把那个人救了吧,小白把他们的那个带头大哥给引走了,我怕一会儿那人追不上小白,又回来就麻烦了。他们可是要把那人给撕票了的。”虽然他们两人都不怕那几个绑匪,可是他们木家人可是十分害怕麻烦的,这能够直接避开麻烦的事儿,怎么可能放过呢? 再说了小狐狸把人引走也有一段时间了啊,过不了多久,等那伤疤男回过神来,肯定不会再追着小狐狸跑的。 木青当然是不会让这些人把里面的那个孩子给撕票了的,不说他本身同涂家人的关系就不错,就是看在当年元皇帝的面子上,他也不能让这个孩子被人给杀了。再说了,这位可是未来的皇帝啊,这是多大的金大腿呀,琅哥儿要是能跟这人好好的相交,将来无论做什么,就不用怕那些霄小对他不利了,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不过……木青转头看到倒在另一边的绑匪小弟,定睛一看就知道是他家小孩儿下的手,点点头,伸手拍了拍木琳琅的小脑袋,“琅哥儿这刺神术用得不错。” 木琳琅一听,顿时高兴了,笑得一脸灿烂。 “不过,只对付一个人,你只需要凝结成一根大针就行了,太多的话,费力不讨好。而且精神力伤害的也是对方的精神力,你只要往他的脑袋下手就成了。” 木琳琅受教了,点头说道:“我省得了。” 木青不再说话,直接往破庙的入口走去。木琳琅赶紧跟了上去,进庙后,木琳琅径直往地上躺着的小小肉票那里走去,然后一脸好奇的看着被绑成粽子样的小肉票。 地上躺着的男孩早就被突然发生的事情惊呆了,如今看到进来的一大一小两个人,那男孩暗自戒备着。没想到这么个看起来极少人烟的村镇里,居然卧虎藏龙。不过,男孩的双眼还是抑制不住的闪闪发亮:太好了,他终于能够彻底得救了。 “愣着做什么?快点松绑啊。”木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木琳琅的身后着,很是无语的看着这两个人正在那儿“深情对望”,忍不住赶紧出声,再看下去,另外那两个绑匪可就真的要回来了,到时候又得费一翻手脚,麻烦! 像现在这样多好啊,各个击破,又省时,又省力的,不要更赞了。 木琳琅回过神,赶紧手忙脚乱的给人松绑。很快,绳子被松开了,那男孩立即站了起来,木琳琅有点郁闷,这人刚才躺在地上的时候还看不出来,可是一站起来,明显就比他高了一个头啊。木琳琅很不开心,顿时皱起了包子脸。 而那男孩则是仔细的看了下这个来救他的男孩,微微有些失神。 木琳琅更不开心了,“看什么看!没见过小孩儿啊!”木琳琅现在对他这张脸的杀伤力还没有足够的认识,完全不知道有的人光靠一张脸,就能刷到某些人的好感度。 木琳琅是谁呀,那是女神林黛玉的庶弟哟,黛玉那可是仙人之姿,绛珠仙子下凡嘛。做为她的弟弟,虽然不是同一个妈生的。可是说起来,木姨娘就外貌上来说,比起贾敏也不差什么的。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木姨娘也不用早早的就被人下暗手而离世,木琳琅也不用假死改姓了。 所以说,刚刚脱险的,完全处于这一生中最狼狈的境况下的某位皇子,此时却限入了无限的自我厌弃中:若不是他自己大意了,也不会被这些霄小给抓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生命受到威胁不说,还被这个漂亮的娃娃给看全了,某位皇子小朋友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哼,常言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殿下莫不是忘了?居然能让自己身处如斯危险的境地!”木青看到木琳琅已经给人松了绑,而那个男孩也踉跄着站了起来,现在木青才能更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半大孩子,只见这人一身的尊贵之气,而他所看到的黑线也停在了刚才的位置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木青自己的错觉,他似乎觉得,这条黑线已经有点淡了? 木青挑了挑眉,看来这条黑线是代表着这位皇室子弟有劫?看样子,只要把另外两个绑匪抓住,这位的生命危险便会解除了。 小肉票看了看木青,今天的木青身穿一身青色的文士衫,看起来温润如玉,风度翩翩,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这位刚刚脱险的某位小皇子不太高兴。只是他再如何不喜欢此时的木青,鉴于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小脾气收敛点吧。 “小子谢谢先生相救之恩!” 第7章 后续 “你叫什么名字?涂什么?”木青看着明显一脸不渝的男孩问道,他刚才可是看出来了,这位的气运的确不错,若是这一次的劫难渡过去了,往后的道路将会十分的平顺。 那男孩一惊,想不到这人居然能够猜得出他的出身来历。原本不想理他的,不过当他再次抬头仔细看了一下木青之后,就发现这个人一点都不像是土生土长在这么个小地方的人,这个人的身上有着一种洗尽繁华之后的淡然,似乎什么事情在他面前都完全掩藏不住似的。 顿时,当日他父皇跟他说的话浮现了出来,不敢待慢,坐直身体,乖乖的回答,“小子名叫涂旸,京城人士,在家中排行为四。” 点点头,“你爹是当今吧?你怎么会被这么几个不入流的绑匪给抓到这里来了?实在是丢了你们家祖先的脸!”木青板着脸训着。 涂旸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要说,自己是因为堵气,然后自己个儿跑到姑苏,然后被这三个在他眼里上不得台面的家伙给抓到这里来的吗?不能啊,那样忒丢人了,有木有? 低着头,涂旸一时间十分想学他家刚满三岁的老七,对手指!卖萌!可是他不能,画风不对啊!都已经很丢人的好不好?再因为这个在这两位看着就不是普通人的救命恩人面前卖蠢……涂旸表示,他也hold不住了啊。 看他一副不想说的样子,不用问,木青也能猜到是什么原因了。还想着开口再训一训涂旸呢,木琳琅解救了他。 “大叔,小白传来消息,说那个带头大哥快要回来了,咱们怎么办?” 木青皱眉,“能怎么办?另外那两人也要将其抓起来,若不然,咱们这位小皇子殿下的生命安全依然有威胁。”说完,还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涂旸。 涂旸撇撇嘴,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的他,实力还不行,我忍!“那大叔,咱们怎么抓?”事关自身的安危,涂旸也没有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请君入瓮!”木青冷冷的吐出这四个字。 木琳琅低头一想,顿时知道木青想要怎么做了,顿时一脸星星眼的看着木青,这主意好啊!要知道就他们两人来说,人手什么的,不要太足了,果然不愧是大叔啊。 木青的办法其实很简单,他们两个木氏族人不是能通兽言吗?那么,这些可爱的动物们就是他们这些人天然的助手了。 只见木青伸出拇指和食指,放入口中,然后用力一吹,声音出来的不是那种尖锐的呼哨声,而是一阵十分有节奏的,似乎是在同某人对话的声音。在不了解他的人眼中看来,这人是在耍口技? 除了木琳琅,涂旸很是好奇的看着木青的表演,实在想不通,这位大叔如何用这种类似口技的东西帮他脱险。 饶是涂旸心里再如何做好了准备,也绝对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位年轻的大叔,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帮他! 只见,当木青的口技结束之后,以破庙为中心的四周,逐渐出现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动物。当然了,现在的涂旸只能看到庙门之外的地方。 而就是这么一个方向,他就从中看到了不下四十多只大型的凶兽,不止是附近村子的狗,猫,甚至还有一只黑熊!等等,那边过来的那一群似狗非狗,眼冒绿光的东西是什么?艾玛,是狼群! 此前,天空中传来了一声短促的鹰鸣。很好!这一下不止是地上跑的动物了,就连天上飞的动物也来了,如今就差水里游的了。 看着眼前难得一见的动物们和平相处的景象,涂旸觉得自己的寒毛都快要竖起来了,这位大叔究竟是个什么人!居然能支使得动这么一大群的各种各样的凶猛的动物。 “这是?”涂旸不想承认自己胆却了,特别是在眼前这个长相出众,让他心中产生亲近之感的孩子面前。 木琳琅伸出食指,“嘘,你小声点儿,这些动物们对外来人员可是很抵触的,一会儿别让它们爆动了。” 涂旸一口老血不吐不快,好吧,他的确是“外来人员”!可是心里头的好奇怎么也压不下去,跟猫抓了似的,只能用眼神不住的看着木琳琅。 好在木琳琅接收到了他想表达的东西,低声的将一些不是很要紧的事情告诉了他。 涂旸眨眨眼,原来这两位是驯兽师啊,话说,驯兽师可以一下子驯这么多头野兽吗?略好奇。只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那位被小狐狸引走,已经绕着木家庄最大的范围跑了好几圈的带头大哥,终于发现了事情有点不同寻常了。 这位也是一个果断的人,一知道自己被一只牲畜逗着玩儿,立即停止了抓狐狸的动作。那只灵活的狐狸他奈何不了它,可是他脑子一转,想到这么一只充满灵性的狐狸,一定是有人养着的。既然畜牲奈何不了它,它的主人他分分钟就能捏死他! 带头大哥对自己可是十分有信心的,可是事实会如何,也知道有天知道了。 等到这位大哥回到他们栖身的破庙时,木青早就让动物们隐藏起来了。说真的,木青对于自己出动如此多的动物来对付三个不入流的绑匪一事,实在是有点膈应。谁让这些动物们实在太过热情,一见他们木家人有求于它们,立即全体出动,对他们这一老一少进行惨无人道的围观,心塞塞。 带头大哥一进破庙,就发现气氛不对,由于破庙里面较之外头黑了点,此时又是下午阳光最好的时候,从外头进来的带头大哥一时间眼睛难以适应。不过,这位不愧是在刀头舔血中生存下来了亡命之徒,一发现不对,便立即抽出手中拿着的刀。 “锵”的一声,一阵寒光闪过,那位大哥的手中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刀。这把刀非常的朴素,没有什么宝石花纹的,一看就知道是拿来使用的,而且主人也是经常使用它。 “你们是什么人?!”终于看清了此时破庙中的两大两小,其中一个正是被他留下来看守肉票的小弟,另一个站着的男孩子正是本应该被五花大绑的肉票,而另外的一大一小,他却不认识了。只是,以他多次从危险中存活下来的经验得知,那个大的,是他所不能惹的人物,就是那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孩子,也能带给他极大的压力。 “咱们是什么人,你就不用知道了,你只要知道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祭日就行了。好好的再看一看这个美丽的世界吧,说不定一会儿你便看不着了。”木青坐在破庙中唯一的一张蒲团上,两个小的则是直接席地而坐,从他们的样子来看,似乎刚才这两个孩子正在聆听长辈的教诲似的。 若说带头大哥刚才还存着侥幸的心理,以为这三人能够放他们一马的话,此时的他,已然能够知道,这些人就算不想杀了他们,他们也别想好过! 木青看了他一眼,如何不知道这位的想法,不由得嗤笑道:“怎的?似乎方才,你还想头把人撕票了呢,难道只许州官放火,就不许百姓点灯?如何?这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体验很不错吧?” 带头大哥被木青的一段话噎得不行,顿时缩了缩脖子,的确,这种经历还真是不好的感受呢。此时,刚才被他追着跑的小狐狸出现了,而且那狐狸径直往那个带给他些许压力的孩子走去,最后轻巧的一跃,跳到了男孩的肩头,还用自己身上漂亮的银白色皮毛不住的蹭着那个孩子。而那男孩则是伸手摸了摸狐狸的小脑袋,状似亲密。 看到这一幕,带头大哥再看不出来这狐狸是眼前的男孩养的,而且刚才自己还被这只畜牲给耍了,那么他也该回炉重造了。眼珠一转,却又看到刚才还被他们三人绑着的肉票少年,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极大的怨气。 凭什么?有些人生来富贵,不需要去努力就能得到其他人奋斗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而有些人,却又要生来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呢?忒不公平! 于是脑子一热,恶向胆边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已经被人看到了,他们仨估计也逃不了多远,能杀一个是一个,杀两个是一双! 这个念头一起,也不再同木青废话,提起手中的刀,向着这三个人当中,最为弱鸡的原肉票涂小旸砍去…… 从这位带头大哥一进破庙里,涂旸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就防着这位突然间什么时候给他一刀了。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只见他在那刀砍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往一旁闪过去。 奈何这涂旸虽然是练过的,可是毕竟他身份尊贵,那些教他功夫的人也不敢真的把人往死里练。这么说吧,这涂旸的身手也只是普通人之上,三流高手之下了。 那带头大哥毕竟是从实战中学得的杀人技能,跟涂旸这种没见过血的小肉鸡相比,那简直了。 正当涂旸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躲都躲不开眼前的夺命刀后,便认命的闭上双眼,等待的死亡的来临。 第8章 要拜师?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而是耳边出现了一阵让人心惊胆战的哀嚎声,听那声音,正是那位带头大哥的。 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带头大哥正抱着早已经被切了手腕的右手,正倒在地上不住的哭喊着。 涂旸愣了愣,然后就是一阵狂喜。为什么?涂旸完全没有想到,他这一场劫难中,居然还能遇到隐于山林之间的高手啊!太开心的有木有? 要说这涂旸真的挺不像是出身皇家的人,别的皇室子弟,从一出生,就被人时不时的耳提面命着,对那个尊贵的位置要有争一争的心。而涂旸小朋友则是完全不喜欢他爹的职业,作为当今皇帝最为疼爱的孩子,当初登基时,当今可是让涂旸好好的感受了一把龙椅。原先,当今是想让涂旸从小树立起:将来要当一位明君的信心的。谁知道涂旸却觉得,那龙椅实在忒石更了有木有?那根本就不是人坐的! 涂旸甚至有理由相信,一定是那位发明龙椅的人,为了不让坐上龙椅的人因为椅子太过舒服而在上朝的途中睡着了,这才把龙椅设计成了这种硬是没有人能够安心在上头睡觉的“硬座”! 可笑他的那些兄弟们全都在他家父皇登基后,在身边人或明或暗的示意下,着手准备争抢那个龙椅了,若是他们知道了那龙椅的真实情况后,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这么积极。 当今曾经问过涂旸,若是他不当皇帝,那么想当个什么样的人?当时的涂旸是这么回答他的:他想当一个闲王,如果当今同意了,他就想跟他们的暗卫们学习武功,然后行侠江湖去! 多么高大上的目标啊,当今直接气笑了,不说当今十分看好这个儿子,就是别的儿子想去混江湖,那也是丢的皇家的脸好不好?当今表示不开森,直接将涂旸拘在了身边亲自教导,这才导致了已经到了中二期的某皇子逃课,一逃就逃到了姑苏,结果给了坏人们一个可乘之机。 此时的木青,在涂旸的眼里,那就是妥妥的高手啊高手,这种高手对于一个正处于中二早期的,对于行侠江湖有着一种病态的向往的蓝孩纸,那吸引力绝对是致命的! 当下也顾不得危机还未解除了,立即冲着木青倒头便拜,“大叔,我要拜你为师。” “……”这是有点懵的木琳琅,话说,这时的情况下居然还想着拜师,这位皇子是对武艺有多么怨念啊。 而木青,则是愣了愣,想不到这位皇子居然还会想着拜他为师?!“你可知我是谁?又想同我学什么?” 涂旸被问得一愣,他还真不认识眼前这位大叔,可是身为小动物的直觉告诉他,这位对他是没有恶意的,甚至,如果他能抱紧了这位大叔的大腿,往后的日子一定能够顺风顺水的。 于是他决定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小子不知道您是谁,可是凭着大叔不顾危险来救小子,便能知道大叔正是那种行侠仗义的大侠!而且大叔是小子的救命恩人,小子拜您为师,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仅能够报答大叔的救命大恩,还能够学得自己喜欢的武艺,何乐而不为?” 木青挑眉,果然不愧是皇宫出来的啊,瞧这小嘴,啊,上下嘴皮子一碰,自己居然被人发了一张好人卡了,简直不能更苏了。 不过这孩子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不是?而且身为下一任皇帝,人家都给他跪了,他也不能矫情不是?木青表示,他也是很通情达理哒,一点儿也不是为了让自家小崽子能抱上一根史上最粗最壮的大腿的原因! “收下你,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件事情牵连太大,我还得回去好好想想呢。正好,这段时间你便住在木府吧,顺便给你家里的人送个平安信,不然人家还以为你挂了呢,到时候可就不美了。还有,你也可以把你要拜师的事情写信告诉你爹,只要他同意了,我是没有意见的。” 木青从来都是施行什么事情都得先说清楚了再来讲其他的。今天这一件事也是同样的,虽然收一位皇子为徒是一件十分长脸的事情,可是正如他所说的,这件事情如果不事先说好了问清楚了,以后的麻烦事儿还多着呢。而他木青,最讨厌的就是麻烦了。 一听木青的话,涂旸也不恼,这种谨慎态度才是有心收徒的表现,那种上赶着说他骨胳清奇,是练武奇材的家伙,他连甩都不会甩他! 解决了带头大哥,三人顿时又有些无所事事了,木青决定接着训话,开玩笑,这丫的以后要成为自己的徒弟了,再不敲打敲打,手痒痒怎么破? 就在涂旸被未来的师父训得感觉自己就是那种没脑子的,不爱惜身体的,辜负了他爹一片心意的中二期重症患者的家伙的时候,救命的人来了。 木青正训得兴起,却突然间从中间断了,涂旸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什么?他居然看到了一幕让人难以置信的画面,一只斑斓猛虎口中正叼着一个人型生物,而老虎的身后却跟着他刚刚看到的那一群眼冒绿光的狼群!这是怎么说的?什么时候这些动物们能够如此和谐相处了? 想起刚才木青的表现,涂旸顿时把崇拜的眼光投向了他那未来的师父身上了。 老虎一进破庙,那一双瞪圆了的虎目环视了庙中的情形,当他看到木青的时候,便径直往木青的面前走去。此时涂旸方才看清楚,那虎嘴中叼着的正是那个被派出去找吃食还未归的耗子。 此时的耗子双眼紧闭,脸色青紫,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再一抬头,看到跟着老虎进来的不仅有狼,居然还有熊。涂旸瞬间懂了,便是武功再如何高强的人,这一时间突然见到这么多能要人命的猛兽,不晕死也能吓掉半条命。 而那头吊睛白额大老虎,在放下口中的耗子之后,径直往木琳琅的身边走去。涂旸一见,也顾不得害怕了,立即站到木琳琅的跟前,身子还比划了一个武术的起手势,虽然很害怕,可是他却没有退缩,“你你你……别过来,再过来,我打你了哦!”也顾不得那老虎听不听得懂他的话了。 木青看在眼里,点点头,心里十分满意,这孩子倒还不错嘛,瞧那小模样,明明怕得要死,却硬是挡在了他家琅哥儿身前,必须点个赞。而木琳琅则是笑着上前,拉了拉涂旸的手,让他不用太过担心。 老虎没有理涂旸,在看到木琳琅过来的时候,直接低下他那颗高贵的头颅,往木琳琅的身边蹭了蹭,样子居然像是在撒娇。涂旸表示,看呆了有木有?看来这一次,他误打误撞的,给自己找了个很厉害的大树了。 木青看到三名绑匪终于团聚了,下意识的看向了涂旸,只见涂旸脖子上的那一圈碍眼的黑线终于消失了,心下终于放心。他可不想收个注定短命的徒弟。 看到被大老虎随意丢在地上的耗子,木青满意的伸手摸了摸大老虎的大头,“你们做得很好,谢谢你们。” 木琳琅也抱起跟在一头银色巨狼身边的小白狼,在小狼的头上亲了亲,“谢谢你们了。” 众动物们很高兴,纷纷的以自身的吼声来表达自己的高兴之情。如此声热浩大的动物大合唱,顿时把正晕着的绑匪给吓醒了。当他们看清楚眼前的情形后,表示这画面太美,他们实在不敢看哪!二话不说,直接再次两眼一翻,两腿一蹬,又昏死过去了,只是……似乎有什么味道传了过来…… “大叔,你要把这三人怎么办?”木琳琅好奇的问道。 “这有什么难的,那官府是做什么的?不就是解决这些事情的吗?一会让涂小四儿拿个信物,把这些人送到最近的官府去,让那些当官的去伤脑筋吧。” 木琳琅听了,顿时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小哥哥,既然这三个人有那么一把子力气的,送去边关为国效力,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哦?” 涂旸顿时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一阵冰冷的风吹过,嘿嘿傻笑过后说道:“你们放心吧,一定让人把他们直接送到边关去!” 心下却不住的提醒自己,以后得罪谁,也千万别得罪眼前这二位,这就是两只外表雪白,内里腹黑的呀,这种人,还是小心应付吧!要不然,什么时候死无葬身之地都不知道呢!。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这便是他未来的人生中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了,有了这两个人的护持,未来的皇帝涂旸,把这个国家管理得跟几百年前的盛唐有得一比,成了名留史册的明君一枚。 这天晚上,木青回到木府,将两个小的安排好后,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今天晚上他准备认真的给涂旸好好的卜上一卦,或许是经历的关系,做事之前,他总要掌握着主动,那样心里才会有个底。 而此时,自从涂旸获救之后,木青发现,木琳琅身上居然也出现了一丝淡淡的紫气。他知道,这表明,若没有意外,涂旸和木琳琅将会产生牵绊。如果他没有看错,那两个小家伙的小指上,已经出现了一条极细的红色丝线,若有若无的相连着…… 第9章 收徒 木青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果他的望气之术没有失灵的话,那么涂旸将会是下一场皇位争夺战中的最后胜利者,这样一个注定成为皇帝的人,居然和他家琅哥儿有姻缘纠葛?这画风不对吧?到时候别说是皇室之人不同意了,就是那些大臣们左一个无后为大,右一个江山为重的,他家琅哥儿到时候活得是多艰难啊! 一定是他今天出门的方式不对!于是,木青决定好好的卜上一卦。说实话,还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做到这一步。这还是第一次。 很快,木青就沐浴好了,取出三柱香,对着他所住的屋子后头的隔间里挂着的鬼谷子像,恭敬的拜了三拜。然后小声的将自己所要卜算的事情,用极为虔诚的态度说了出来。最后才把香插到了香炉上。 然后取出一套筮草,一共五十根,这代表着大道五十,细心的取出一根,放到桌子的一旁上,表示天地未生之前的太极。余下四十九根则代表天衍四十九。 所谓大道以五十为满,天衍却为四十九,总是不能十全十美,却总有一线生机。 将手中拿着的四十九支筮草又分为两股,这是太极生两仪。将其中一股放在一边,四草为一的数了起来,这一做法表示两仪生四象。数完后记录下数字,如此又重复了五次,最后得出了一个卦象。 木青瞪着那个代表着“谦卦”□□爻的卦象,没想到卜出来的居然是这么一个卦象。“无不利,撝谦”这是说他家琅哥儿与涂旸的相遇是一场十分吉利的事情吧!好吧,既然这样,他也就不再纠结了。 只是当他再想要仔细的问卜具体事情的时候,却发现他无论如何也卜算不出来了,涂旸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他当初为木琳琅卜算时出现的那种情况,木青明白,这是表示,这位不幸被绑票的皇子,同他们木氏一族的人,从相遇的那一刻起,便纠缠不清了。 正如医者不自医,占卜者也是算不出与自己关系密切的人的命运的。除非是以占卜入道的神仙,否则只要是占卜了,就会感觉到那个人被一阵白茫茫的雾气所笼罩着,什么都看不清楚。 摸了摸鼻子,木青不得不认命的决定,收下这个徒弟了。虽然说从古至今,南风什么的一直都是存在的,可是让一位未来的皇帝娶一个男后?这个命题略惊悚。 木青可不想自家乖乖的琅哥儿成为那种政治斗争之下的牺牲品,深明大义什么的,从来都不是木青想的。如果自家琅哥儿注定和涂旸纠缠不清,那么他就不会让木琳琅成为涂旸后宫当中的一个!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那个和涂旸并肩而立的人!任重而道远哪! 再说了,他涂旸能够同他们木氏一族的人结合在一起,那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哦,也不知道这小子上辈子是拯救了世界,还是前三世都是没做过坏事的大好人呢?这一辈子居然能跟他们家琅哥儿有姻缘?! 简直心塞! 既然决定要收下涂旸了,木青就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他要将所有将来会发生的未知之事都做好准备。至少,他要为他家琅哥儿往后的皇后生涯扫清道路! 没错,木青可不接受自家琅哥儿只能成为涂旸后宫当中的一个妃嫔,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那人上之人,这便是木氏一族的祖训!而且,他相信,只有自家的琅哥儿才是那个能够站在涂旸身边,与他一同笑看这万里河山的人! 于是当天晚上,他就提笔给当今写了一封信,除了交待了涂旸被绑架后,来到木家庄的前因后果之外,还说了涂旸准备要拜他为师的事情。最后的最后,信中还附上了一件物什,那件物什看着很是不起眼,可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却能发现,这件东西很是精致,上面更是绘着神秘的纹路,似乎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当身处皇宫,正为着涂旸的事情烦恼的当今收到这封八百里加急的信件后,一张英俊白净,除了面瘫之外再没有别的表情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种名为不可置信的表情。 站在他身边的心腹李公公吃惊的看了一眼当今,李公公可是自小就服侍当今长大的。可以说,再没有人能够比得上李公公更受当今的信任了。 就是这样,李公公这么三十年来可从没见过当今露出过这种表情呢。 不过他可不敢问,这位李公公能够在这皇宫之中生存下来,那眼力界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什么时候可以带嘴了,什么时候带上耳朵就行了,这可都是技术啊。 当今保持着刚拿到这封信时的姿势都有小半个时辰了,等到他前前后后将这封意外的来信看懂了,脸上的表情也变了。 “哈哈,想不到老四居然有此造化,居然能够遇上那个人,还能拜他为师!看来是天佑我大周了!好好好!” 李公公囧了,是不是他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对,皇上这画风……略惊悚! “小李子。”还没等他公公吐槽完,皇上开口了。 “小的在!” “笔墨伺候。” 很快的,李公公便铺好了纸笔,当今坐在御案前,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封长信,表达了自己对涂旸能够入得木青的法眼的欣喜,同时言词十分肯切的希望木青能够再次出山,担任大周的国师之职。当然了,如果木青不愿意,那便算了。 然后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最近朝廷上发生的事情,希望这位前辈可以给予一点指点。 木青的身份,在普通人来说,那只不过是一位家资巨富的年轻人罢了,可是在当政者眼里,这位可不仅仅是开国的功臣!只是关于他的确切消息,早已封存到了每一代帝王的私库里,成为了绝秘的资料。也只有登上帝位的那一个可以取阅而已。 因此,当今对于木青的消息还是知道一些的,知道这一位到现在还活着,当年元皇帝曾经有训,后世皇帝不得去打扰这位的隐居生活。 可是他万没有想到,涂旸的一次危机,居然让他遇到了这一位。果然他看上的人是最好的!当今不无自得的想着。 当木青接到这封信的时候,跟当今当时的表情略像。不过既然当爹的同意了涂旸拜师的事情,木青也不再纠结了。反正出山什么的,时机还没到,他跟这位当今的缘份没那么深。就算是要出山,那也是要等涂旸登基之后了。 当天,木青就将涂旸和木琳琅叫到一处,跟两人说了这件事。 涂旸一听他父皇同意了他拜师的事了,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真的吗?太好了!”然后这位皇子直接倒头就拜,“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木青无语极了,这得多想拜师才会这么直接啊!“你以为拜师这么简单啊!该准备的东西多着呢。” 木琳琅皱了皱小鼻子,笑道:“涂四哥什么时候这么着急了,前儿不还是很淡定的嘛。” 涂旸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这不是高兴嘛!” 木青揉了揉自己的脸,有点后悔了怎么破? “行了,一会我去挑个好日子,到时候再正式拜师就是了。还有,我能教你的不多。四书五经之类的,你们在南书房念书的时候,请来给你们讲学的想来都是当世的大儒吧,我也就不在他们面前搬门弄斧了,于这一道上,我就不费这个事了。往后我将教你武道。” 涂旸双眼亮得吓人,“这个好!我就要学这个!” 木青看了他一眼,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不不不,我教的可不是所谓江湖把式,而是武‘道’!”木青还特意在“道”字上念得重了一些。 涂旸没听明白,“这有什么区别?” 回答他的是木琳琅,“所谓‘武道’,简单说,便是以武入道。武道共分为:武者,明劲,暗劲,化劲,先天这五种境界。武者你可以把它当成普通的武人,可以说如今江湖上的大多数人都是这种一般的武者,只有进了明劲期,方才算是摸到了武道的边。而先天,则是可以破碎虚空,到达另外一个界面,成为真正的修真者的。当然了,这种人一直是处于传说当中的。” 涂旸越听越觉得玄呼,到最后,两只眼睛都快成了蚊香眼了,“听着……怎么这么玄?” 木琳琅抿了抿嘴,想了想,又换了个说法,“你是因为我刚才说的能够破碎虚空这句话才不信的吧?” 涂旸点点头,不是他怀疑木青和木琳琅,他只是怀疑自己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了? “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多年前,京城荣国府二房不是有一个含玉而诞的宝贝蛋出生了吗?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往后你拜了大叔为师,遇到的各种不可思义的事情还多着呢!你的惊疑还是留待以后吧!” 第10章 京城来信 涂旸若有所思,他想起了当初获救时的那一群动物们,想来,这木家的人还有不少秘密呢! 突然间很得瑟怎么办?自己居然能够遇上这样的人,还能成为其中之一的徒弟,再没有比这个更爽的了。 回去一定要跟父皇显摆显摆! “琅哥儿说的是那个荣国府的贾宝玉吧?那人真的是含玉而诞的?我听着怎么就这么不靠谱呢?当初我可是看到过他这块玉的,都有雀卵大,那小儿的口得有多大才能含得进去啊?”虽然贾宝玉比涂旸大了一岁,可是当初涂旸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很不相信的。 他可不是贾家那些脑子进水的家伙,就只想着自家出了个生而有异的子孙了,却忘了,这世间,便是皇家的人有生而异像的,也都得死死的捂着,否则绝对会招来当政者的猜忌。他们家倒好,嚷嚷得全大周的人都知道了,这是要干嘛?造反吗? 若不是当初皇祖父对老臣宽容,要他说啊,事出反常必有妖,早点把那个妖孽给弄死了,早好! 果然,那一家子的人,跟那些所谓的四王八公的,参和进了那么一场皇位之争,而且还是那种最让人不耻的墙头草,在当今登基的路上,可是做了不少膈应人的事情!他爹都还没来得及腾出手收拾他们呢! 木青捂脸,真想不到,那个世上最为尊贵,又最为肮脏的皇宫里,居然养出了这么个二货来。话说,他的望气之术应该还在吧? 木琳琅好笑的看着涂旸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当日大叔说了,那玉是不是真的含在口中的,只怕只有那贾王氏和接生的婆子知道了。但是那玉是属于那贾宝玉的,却是千真万确的。” 涂旸若有所思,“这么一说,我也就明白了。”说完,长舒了一口气,“想不到我会因祸得福,居然能跟你们学习武道,将来还有机会能够成为修真者。想想,我那皇祖父如今年纪大了,天天就想着怎么能够多活几年,最近可没少吃那些道士给炼制的‘丹药’。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我居然有此造化,脸上的神情会是什么样的,真想去看看呢。” “总有机会的。”木青对上皇还是挺不待见的,不过是不想管那一家子的事情罢了,如今涂旸归了他管,他就不会再让这一家子再乱来了。“行了,你们回去准备吧。” 两小恭敬的对木青行了一个礼,这才手牵着手往他们所住的院子走去。 拜师的日子被定在了三天后,那是一个黄道吉日。涂旸十分期待的等着能够正式拜在木青门下,不为那个能够破碎虚空的诱惑,毕竟先天武者,真的是极少的,不仅要有极高的天赋,更需要极强的运气,二者缺一不可。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勿勿的,自从涂旸拜木青为师之后,已经过去两年了。三年间,涂旸对于练武十分的上心,只要是木青布置给他的事情,他全都会以最完美的方式去完成它。 在他的刻骨努力之下,终于在前日,跨过了武者的行列,成为了明劲初期的武者。 这三年来,跟着木家两个人一同生活在一起,多少也猜到了这木氏一族的与众不同之处。而木青也没有藏私,除了武道之外,只要是涂旸想学的,他也都会教给他。比如这精神力的修炼。 他同木琳琅的关系也越发的亲密了起来,两个人几乎是日则同出同行,夜则同息同止。而木青更是发现,木琳琅身上的那股紫气,随着他们两人关系的拉近,更加的浓了。 而涂旸也终于知道木氏一族被人称为“山神一族”的根本原因了。同时,也很庆幸,幸好自己跟木家人的缘份不浅,不然,还真不可能被他们带进这个光怪陆离的神奇世界。 如今的涂旸,对于府里三不五时出现的什么吊睛白额大老虎,又黑又壮的大黑熊,冰冷吓人的大蛇之类的凶兽,还有那些眼冒绿光的恶狼,从先前的迟疑害怕,到现在的视若无睹,甚至跟这些动物们成了朋友。这种转变,让木青略安心。 木青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难过了。 因为涂旸在这里,木青突然发现,自己同京城里的联系居然密切了起来。看着手里那份某位皇帝派人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件,木青感觉自己多年来隐于山水之间的那份惬意,早已经挥着小手,渐渐离他远去…… 瞧瞧,这不仅有请教如何管理朝廷的,还有问今年收成的,还有问那几位皇子心性如何的。妈个鸡,他总共只接触过一个皇子好不好啊摔!当今这皇帝当的,啧啧啧。 连涂旸身边一些侍卫也给派过来了,还美其名曰历练!果然还是不能太过烂好心。 两个小的排排坐的看着木青坐在主位上皱眉无语的样子。涂旸可不敢问出了什么事情,这些年来,他那越来越不靠谱的皇帝爹的每次来信,木青都会郁闷个三两天的,如果这个时候,他凑上去说点什么,绝对是被虐的份儿。 良久,木青终于舍得开口了,“琅哥儿,明日咱们要启程去一趟扬州巡盐御史府。” 木琳琅眨眨眼,想不明白,京城那位的来信,怎么却是说的他的事儿?扬州巡盐御史府,多么遥远的名称啊,感觉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大叔,这是为何?”木琳琅一脸疑惑,脸上并没有不愿意的神情,在这个世间,唯有眼前的两个人才是他能够全身心去信任的。 木青长叹一声,“原本我是不想理会这些事情的,可是那林海毕竟是你的生身之父,不管他有没有养你,与你总是有一份因果在的。只是这份因果有大有小罢了。如果你想在道之一路上走得更远些,这个生身的因果便是首先要去解决的。” 涂旸瞪大双眼,“原来琅哥儿居然是林海的儿子?前些年,听说他家有个又聋又哑的庶长子,于三岁上就夭亡了,莫非说的便是琅哥儿?”说完似乎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对,摇摇头,“不对,琅哥儿这么聪明伶俐,怎么会是又聋又哑?” 木青听了很不爽,这林海是怎么回事,居然让人把琅哥儿的事情给传得到处都是。是了,应该是他那好岳家的人做下的吧,听说那荣国府里,可是个四处漏风的地儿,传点主子的闲话,不要太熟练了。 “你是听荣国府的人说的吧?!我劝你少跟那府里的人来往,照我看来,那府里就连门前那对石狮子都不干净,没得给自己惹了一身腥。” 涂旸乖巧的点头,其实他对那荣国府的观感也不怎么样。 木琳琅点头,他本也不是特意隐瞒别人的,反正他的出身就是这样了,用不着怕人知道。“是啊,当日若不是小白它们救的我,加上大叔来得及时,如今的我都不知道在哪里了呢。” 涂旸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名为难过的情绪,伸手摸了摸木琳琅的小脑袋,“别伤心,他们不要你,你还有我和师父呢。咱们都是你的亲人哦。” 木琳琅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再没有比这个更让他开心的了,“放心吧,这么多年了,我早就看开了。在林家的时候,除了我娘,再没有人能够给我归属感,可是木府不一样,这里才是我的家。” 木青觉得很满意,这个孩子他没有看错,木青一高兴,话就不小心的多说了一点,“算起来,琅哥儿同那荣国府贾家还有杀身之仇呢,当初若不是他们家的老太太出的那主意,以贾敏清高的性子,还真不一定会对你下手,这个因果,将来你也要去了结它的。还有你的生母,若是没有那些人背后下手,以她的手段,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木琳琅点头,报仇什么的,十年不晚。 涂旸不敢置信,“那荣国府居然敢对一个朝廷三品大员的子嗣下毒手?看来这些人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怪不得父皇似乎都等不及了。” 木青十分不屑,“哼,你也不看看,那宁荣两府还有能够拿得出手的人吗?一个袭爵的贾赦是个浑不吝,一个二房嫡子是个‘假正经’,居然鸠占鹊巢住了荣国府的正院,把个一等将军给挤兑得住到了马房边上。而且你看看,那二房所出的子孙,说得好听,一个孙女生于正月初一,有大造化,一个小孙子含玉而诞,更是有大造化。切,照我看哪,那不过是不作不死罢了。” “这倒也是。”涂旸点了点头,突然一顿,有些不也置信的抬头看了看他的师父,“师父,您的意思,是不是咱们要回京城了?” 木青点头,“的确,你们俩的功夫学得都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要从实践中去提高了,有些东西,不是教教就能会的。这个地方,我也呆得够久了,也是时候出去走一走了,要不然整个人都要生锈了。” 涂旸乐得蹦了起来,大笑道:“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回京了。” 第11章 扬州行 木琳琅皱皱小鼻子,“真不想离开这儿,咱们要是走了,那些动物们怎么办?” “放心吧,”木青笑了笑,“这木家庄里的人是不会对那些动物们做什么的,他们都是忠于咱们木家的人。而且咱们走的时候,我还会把布置在这里的阵法开启,到时候除非是木家庄的人,否则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木琳琅这才放心下来,因为听得到这些动物们的说话,能够知道它们的思想,因此在他的眼中,这些动物们跟一般的人没什么不同。这些全都是他的朋友们,如果因为他们的离开,而让这些动物朋友们受到伤害,木琳琅会伤心的。 看得出木琳琅有些情绪不高,涂旸十分有眼力见儿的上前安慰道,“琅哥儿放心吧,师父会安排好的,绝对不会让小动物们受到伤害的。” 木琳琅点了点头。 涂旸又说道,“而且我跟你说哦,我家那些兄弟可好玩了,往后你遇上他们就会知道了,那些可都是极好玩的玩具哦。到时候随便你怎么折腾,我相信,我爹也不会有二话的。” 木琳琅眼睛一亮,有人可以让他玩啊,搓搓手,手痒痒了怎么办?涂旸一见木琳琅的样子,就知道他心动了,顿时得意的笑了。嘿,这下子他那些兄弟总算有点作用了,只要让他们有事可做,就不会老是盯着他,天天想着怎么给他下绊子,忒幼稚了! 木青看着两小在那里小声的嘀咕着,想也知道这两人在说什么,不由得对得罪过涂旸的人点上一排蜡。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得说清楚了,“玩可以,别出人命就成了。” 木琳琅笑眯了眼,立即点头应下了,“我晓得了。”这些年来,木琳琅良药变毒药小能手的特性依然没有变。 当初一发现木琳琅的这一特性的时候,木青可是无语了好久,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良药杀手吗?不管木琳琅如何按步就班的制做药物,最后的成药,永远都是毒药!或者是各种让木青无语的特效药,木青都快给他跪了…… 最后,木青终于认命了,至少这种能力不是任何人都会的,不是吗? 而木琳琅自己却不信邪,经常拿着他的药去给人和动物用,结果可想而知。如今生活在木家庄的所有人和动物,只要一见木琳琅拿着他的小药箱子在四处寻人试药,方圆三里之内,绝对杳无人烟。可见这位木家小爷的杀伤力有多大。 木青看着这件事情已经讨论出来了一个结论,于是站起身,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行了,你俩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咱们先去扬州,先了结琅哥儿的因果再说吧。” 木琳琅看了看木青,话说,似乎大叔还没把林海出了什么事情告诉他们吧? 木青伸懒腰的动作顿住了,低下头,看到自家琅哥儿那清澈的小眼神,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整个人都要不好了有木有。 眼神往四周乱飘,就是不敢看木琳琅,“咳,那什么,前儿我接到消息,说是林海病重,就快要不行了,你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这一下子轮到木琳琅吃惊了,在他的印象里,那林海就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啊,什么时候居然病得要死了?而且,如今他早就远离了那个家,林海病重,跟他有毛线关系? 小孩子的想法直接显现在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上,木青的心里顿时软成了一片。“不奇怪的,这不过是皇权争夺下的牺牲品罢了。而且林海原是上皇派在江南的心腹,看当今的意思,他是想将林海手中的一些东西拿回手里,以便将来重新将江南收拢手中。因此当今才在信中说了此事,反正你总得回一趟林府,解决这因果,不如就顺道了,也算是一举两得。” “哦……”木琳琅懂了。 涂旸接着补充道:“那林海官当得是不错,可惜没能修下一门好亲,那荣国府可不是什么善人,当日贾敏死时,把她的女儿送到荣国府,却被荣国府上下人等作贱。这次如果林海死了,那林家的家财也差不多该归荣国府了。再加上过不了多久,父皇就会下旨让一些宫妃回家省亲,这一来,每一个宫妃的娘家,那钱就得花得如淌水似的。” 木琳琅更不明白了,“这事儿跟林家有什么关系?” 涂旸摇头叹息,“这扬州巡盐御史可是个肥差,能够被钦点的人,一般都是皇上的心腹。而林海原是上皇的心腹,方才能够被派到扬州巡盐御史这一块大肥肉上,还一任多届。这样的人,一般都是纯臣,纯臣最大的忌讳便是不得参和到皇权之争中去,管你什么从龙之功的,纯臣就要有纯臣的样子。 “可是林海的岳家荣国府不是啊,他们不仅参和进了皇位之争,而且是众人最不耻的墙头草一类的角色。那东府先前死去的孙媳妇秦氏,便是我皇伯父,先义忠亲王的遗腹女,而西府荣国府,则是同江南甄家出身的大皇伯和四皇叔沆瀣一气。 “就说当日他们送姑娘进宫,那个名叫贾元春的姑娘,先前可是要给四皇叔当侧妃的,谁知道他们的行动还没施行,上皇就把皇位禅让给了我父皇呢?原本他们这种两手准备倒也没什么不对,可惜,最后当上皇帝的,却是被他们最看不上眼的父皇。这样一来,他们的所有准备全都落了空。 “我父皇虽然对那些人不太上心,不管他们如何,只要不给他添乱,他也不会下手去清理那些人。可惜,那些人都没看明白,私下里的手段频出,再好脾气的人也受不了。想来,我父皇是忍不住了,而且现在又能够腾得出手来处理这些人了。” 这一段长长的解说下来,木琳琅总算听懂了,原来还是那个金光闪闪的椅子惹出来的麻烦啊。“那我?……” 木青摸摸他的头,“放心吧,到了扬州,若是他的病还能救,就将人救回来吧,如此便算是了结了你二人的因果了;若是救不回来,让他留下个遗愿,到时候帮他完成也就是了。” 想了想,木青皱眉道:“能救还是救吧,不然依林海的性子,你那嫡姐应该会被他托孤,到时候就要多个拖油瓶了,麻烦!” 木琳琅点头,如此甚好。 三人收拾好了要带的东西之后,木青挑了一个黄道吉日出行了。跟其他举家搬迁的人家不同,木家出行的人当中,除了木青、木琳琅、涂旸以及他们所带的一些用惯了的人手之外,还有一些不会说话的动物朋友们,比如小狐狸,木青的那头黑狼,还有一只最为引人注意的吊睛白额大老虎…… 还没出木家庄的时候还好,这里的人时常看到他们的主家跟这些凶猛的动物们和谐相处的情景,在他们看来,这样的还算是十分低调了。可是等到他们出了木家庄的范围,不管是走在官道上,还是走在一些大小街道上,回头率都是百分之一千。 而且还会伴随着一些惊慌失措,那都是看到大老虎之后,普通人的正常反应。 后来木琳琅嫌弃这样不好玩,那些看到大花的人,不管是官老爷,还是大商小贩,全都跑光了,让他想买点东西都没人卖,有些人甚至都不敢收他的钱,直接让他拿了东西就走。 做为一个四好少年,木琳琅表示,这样实在是没有购物的过程中的那种满足感呀,不得以,每到一个城市或者村镇集市时,只能让小动物们自己行动了。 那只老虎其实是木琳琅的坐骑,心甘情愿的那种,毕竟一只普通的动物能够被山神一族的传人收为坐骑或者是宠物,在它们这些动物们看来,那是十分光荣的事情。 一路上,这一队人引来了众多的围观,围观的人却又不敢太过靠近,原因就是,那个十岁左右的小爷,居然是坐在那只吊睛白额大老虎的背上的! 这谁敢上前啊!看一眼都得吓尿了!远远的看到这一人一虎,直接绕道了好吗! 等到了扬州城,打头骑着老虎正风光无限的木琳琅和大花,就被守城门的士兵给拦下了。 看着那个年纪不大的小兵,木琳琅原本不想让他为难的,可是还没等他开口让大花自由行动呢,涂旸的一个侍卫长就出来了。将手中拿着的一块材质十分精美,一看就是那种高端大气的玉佩递了过去。 那小兵一开始还很不是屑,正想说点什么酸一酸这几个纨绔呢,旁边站着的一个年纪大些的守门士兵立即冲上前,就着侍卫长的手,仔细的看了一下那块玉佩,然后一脸恭敬的将这一行人给恭送进了扬州城。 “老石,你这是?”那小兵十分不解,不过他也知道做为老守门人的老石,那眼力可不是他这个新手能够比拟的,多听老人言总是不会错的。 老石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方才凑到小兵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那小兵听后,整个人呆住了。随后不住的庆幸着,还好自己刚才没有真正的得罪那一些人啊,幸好幸好。 不一会儿,一行人终于来到扬州巡盐御史府,被门子拦住了。嗯,为了不让扬州百姓吓出个好歹来,木琳琅还是让黑狼和大花一同到城外去了,只留下看着可爱的小狐狸在身边。 木琳琅将一块玉佩拿给那位侍卫长关若飞,那侍卫长略心塞,要不是当今有令,让他们最好配合着木家人行事,他们这些侍卫怎么会沦落成木家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的小厮长随的? 四皇子也是,让他们要听从木家人的吩咐,他们这位爷,在成对木家这一大一小的时候,那狗腿的样就别提了。 若不是这木家两人都是有真材实学的人,他们这些眼高于顶的皇家侍卫可不会理他们! 第12章 见林海 关若飞将玉佩递给门子。门子十分好奇,这一伙人,看那风尘仆仆的样子,明显是从乡下来的吧。 只是瞧着他们身上穿的衣裳,又明显不是一般人能使用得起的。看那样子,是林家的亲戚?这是来打秋风来了?可是又不像! 可是一看玉佩,门子却打了个抖擞,这玉佩,似乎林家的大姑娘也有一块?好像林家子嗣身上都会有一块?说起来,这一块玉佩还是当年木琳琅从林家带走的唯一的物品呢。 门子又抬头看了看木琳琅,怎么看怎么感觉这位长得的确有老爷的三分影子,当下再也不敢耽搁,拿着玉佩往正院禀报去了。 半路上,门子遇到了林府的大管家李明,门子立即将玉佩交给管家。管家仔细的看了看,顿时吓了一跳,这不是当年那个木姨娘生的琅哥儿的身上戴着的玉佩吗?可是……那琅哥儿不是死了吗?!还是他亲自看着下葬的! 李管家是贾敏从贾府带来的心腹,他正是贾敏的奶娘李嬷嬷的儿子,如今林府上下的人,都基本出身自贾家,或者是新买来的,林府原来的下人都没剩几个了。就是剩下的那些人所处的位子也都是极为边缘的,根本到不了林海的前面。 李管家想了想,自打贾琏送大姑娘回府,他就知道贾母准备将林家的家财全都收入襄中,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出现岔子了。于是他屈尊降贵的亲自到大门口去看看了。 一出门,就看见当先站着一位九岁左右的小爷,穿着一身白底蓝边的童子服,头发梳成了两个小发髻,看着精灵可爱。加上五官精致,的确有几分当年那琅哥儿的影子,李管家立即惊了,这是鬼啊,还是鬼啊! 李管家一个激灵,心中不住的念着“子不语怪力乱神,子不语怪力乱神。”都说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很明显,李管家属于那种半夜有鬼敲门的那种。 极力压住自己心里的心慌,李管家又仔细的看了眼对面的孩子。抬头看了看天上正高高挂着的大太阳,似乎、好像鬼类是不会在正午时分出现在人前的吧! 嗯,有影子,那就不是鬼了。李管家这回是真的害怕了,要知道,当年下手害这位小爷的人也有他一份呢。 而看这位那一身整齐的装束,别的且不说,只那一身衣服就不像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李管家突然有一个感觉,这位一来,他们贾家的一切算计,怕是要落空了! 可是再一看,嚯!那位小爷身边站着的人,看那样子,明显就不是普通人。看看那个跟那位小爷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那通身的气派,就是这扬州巡抚家的公子也比不了啊。 再看看那个年纪大的,李管家只看了一眼,便立即把脸别到一边了,这人的气势……这得是杀了多少人才能在眼神中露出这一丝的煞气啊。 现在事情不明,李管家也不敢拿大,定了定神,然后一脸笑意的上前问道:“不知这位小爷如何称呼?” 木琳琅一眼看到这位李管家,便认出这位是当年嫡母身边的心腹李嬷嬷的儿子。在主子面前不要太得脸哦。 木琳琅挑眉:“李管事,别来无恙啊。” 这一句话,直接让李管家呆住了,会叫他管事的人,至少也是五年前在这府里呆过的,他还说别来无恙?难道真的是当年的琅哥儿了?! “琅哥儿?”李管家不确定的问道。 木琳琅点头:“看来,这六年来,小爷都快成了李管事心里的魔障了吧!这才刚见呢,居然还能认得出我。不错嘛。” 李管家脸色大变,“真的是琅哥儿……你……你不是死了吗?”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 木琳琅摇了摇食指:“看来李管事很希望小爷我死了啊。可惜呀,让你失望了。行了,咱也不要再啰嗦了,小爷还得去看看那便宜爹呢。” 说完,也不看李管家,直接将人拨开,往林府里走去。身后自然跟着那一呼啦的随行人员了。 李管家万没想到,个头还没到他腰高的木琳琅,居然轻轻一拨就将他推开了,差点没跌个狗啃泥!也失去了第一时间拦下木琳琅的机会。 木琳琅一进林海住的院子,便让跟着他的人自己去找个地方住下,他则带着木青直接往林海的房间走去。 毕竟涂旸属于外男,林黛玉肯定在林海的病床前,到时候别整出个非那谁不嫁来。 毕竟在这林府也住了三年了,虽然从没出过他的小院子,可是他那些小耳报神们不要太多哦。 木琳琅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当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举凡上来想拦着他的人,全都被他“轻轻的”拨开了。 进到林海的屋里,木琳琅皱眉,这一屋子的药味儿是怎么回事儿?门窗还关得那么紧,是说病不死人,憋死人吗? 等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后,木琳琅果然发现,林海的床边正坐着一个如弱柳扶风的少女,想来那就是他的嫡姐林黛玉了。 林海刚刚喝了药睡下了,林黛玉正低着头拭泪,她的大丫鬟紫鹃正在一边劝着她呢。 这时,紫鹃发现屋子里进来了一群陌生人,吃了一惊,开口问道:“你们是谁?” “这话应该小爷问你,你又是谁?小爷记得,这府里没有你这个丫头,是从贾家来的?”在木家庄的那几年,小动物们时常会给他带来外界的消息。因此他知道在他走后第二年,嫡母贾氏便死了,嫡姐林黛玉被她的外祖家荣国府给接到京城去了,想也知道,这位应该是从贾府带回来的丫鬟。 木琳琅一进屋子,便让他的丫鬟兰香去将那些窗子打开,这关得这么紧,没病也能给闷病了。 这时,林黛玉终于抬起了头,一张泪痕的小脸,着实让人心疼。可惜,木琳琅从来都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人。更何况,当日他同这嫡姐,可是半点情份都没有。 木青很是自来熟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仔细的看着林黛玉。心中感叹,这便是后世诸人心中的女神了。还真是,弱不禁风哪! 只听一道细如蚊子的声音问道:“你们是谁?父亲病重,受不得风的。” 好在木琳琅的五感比之一般人强多了,听得清楚,不然还真不知道这位开过口。 从这句话中,木琳琅也听明白了他这位姐姐中气不足。 木青低头先凑近木琳琅的耳边说道:“你这姐姐,明显中气不足,而且身上还中了药毒,若是继续不管不问的话,不出五年,就能下去见她生母!” 木琳琅点点头,于医道上他实在是个棒槌,可是在毒之一道上,他可是个天才,自然也看出来林黛玉自身的情况了。也不多说,而是直接走到林海的床前。看到的是一个皮包骨头,再不复当日探花郎的风采的腊黄瘦弱的男子。 木琳琅看着眼前的人,这人便是他的生父了。想起当日,他刚出生时林海那高兴的样子,不似做假。到后来,他因为要藏拙,不愿意开口,被人认为是天生聋哑后,林海那失望的表情。以及到后来姨娘去世,下人的慢待,还有嫡母时不时的在林海面前挑拨,林海越来越少去他的院子看他了。 原先他就是不想来的,可惜,这个男人生了他,他便欠了他一份因果。无论是什么样的修炼都讲究因果,就如同大叔说的,只凭林海生了他,虽不曾养育他,而且当日的事情,若不是林海的不作为,也不会发生,可是这因果,却没办法就此消除。 将来,有朝一日,若是他能够破碎虚空,进入到那更高一级的界面修炼,那么,这因果,就会成为他的拦路虎! 木琳琅如何能够让这种事情发生呢? 看了林黛玉一眼,说道:“这么不通风的地方,就是好人也能给闷出病来。” “你……你说通风就通风吗?你是什么人!”紫鹃年纪比黛玉都大,却被这个明显是比她家姑娘年纪小的少年压得有些心慌。 “荣国府自诩百年世家,就是这么调教下人的吗?你难道不懂,主子在说话,身为下人,连耳朵都不许带的吗?”木琳琅对紫鹃的印象不好,一看这人的面像,就是那种内里藏奸的那种。但是看这情形,那林黛玉还很信任他。因此说话十分的不客气。 “你……”紫鹃傻眼,自从她成为林姑娘的大丫鬟后,不管是在贾家还是在这林府,都没有人敢直接给她这么大的没脸。这么个小破孩儿,哪来的低气敢这么跟她说话? 木青起身走到林海床前,看了看林海印堂处的黑影,已经快跟墨汁似的了,看样子拖不过几日了。 不过……木青伸出手,搭在了林海的手腕上,仔细的把了把脉。不一会儿方才放下,果然,这位上皇的心腹并不是真的生病了,而是让人下了至人虚弱的药。这样一来,只要一个小小的风寒,就能演变成要人命的大病,一般的大夫也查不出来。 他伸出手,往林海的口中丢进去一颗丹药,这丹药是木青根据木氏一族流传下来的一本炼丹秘籍,自己鼓捣出来的。对于他们这些身具异能的人来说,不过是增加一些异能和能量罢了,只是属于下品的丹药,可是对于凡人来说,却无异于灵丹妙药了。 做完这些,木青又回到了刚才的坐位上,并且对着木琳琅点了点头。 第13章 救林海 没多久,林海便醒过来了,令林黛玉吃惊的是,林海醒来后,那精神头明显比刚才好多了,于是水做的林妹妹又扑上前大哭了起来,“父亲!” “我这是怎么了,回光返照吗?”林海说话也利索了,感觉身体也不沉重了,心里吃惊。 “放心吧,你至少还有二三十年的活头,够你将所有后事都安排好了。”木琳琅说话很是不客气。 林海这才发现,他的屋子里头出现了几个陌生人,“你是何人?” 木琳琅摇了摇头,为自己和他娘亲不值:“林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先自我介绍一下,小爷现今名叫木琳琅,只是三岁之前,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林琅!” 这句话一出,林海一愣,似乎没听明白木琳琅的话。呆愣了许久,等反应过来后,激动的直哆嗦,“你……你是琅哥儿!你……没死!你……你能说话?!” 木琳琅撇了撇嘴,“我本来就会说话,只不过自我出生后,天生有别于常人,先前不说话只不过是不想让自己太过妖孽,被人当做异端给灭了罢了。”真是有够无奈的。 说完也不理他,而是转头看向有些呆愣住的林黛玉说道:“林姑娘刚刚侍疾,也累了,兰草,你亲自护送林大姑娘回院子里去休息。” “是。”兰草应下了,然后半强迫的带着林黛玉往她住的院子走了。紫鹃很是不甘心,她虽然是自小被派到黛玉的身边服侍的,可是她的身契全都在贾母的手中,她的主子其实一直都只有一个贾母,可以说,她就是贾母派驻在黛玉身边的耳报神了。 好容易林姑爷就要挂了,可是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似乎很不简单啊。咬了咬唇,紫鹃跺了跺脚,追了出去。她可不敢真的把林姑娘交给那个完全不知道底细的丫鬟。 林海对于让林黛玉避开并没有意见,在他的心里,女孩子还是安心的过日子的好。 见人出去了,木琳琅才接着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不怕你知道。你应该知道我的生母并非完全的汉人。她们那一族有些神秘,若不是当日确实过不下去,也不会自卖自身的成了林府里的一位姨娘。更不会有我了。”木琳琅走到窗前,语气淡淡的说道。 “你……想说什么?”林海看着眼前名义上是他儿子的人,感觉好陌生。 “娘亲这一族,被人称为‘山神一族’,想来以林探花的学识,想来应该是听说过吧?”木琳琅淡淡的说道。 林海一脸惊讶:“山神一族?听闻,当日元帝起事之时,身边便跟着一位有着先知之称的军师,那人便是出身山神一族!听说这一族的人,十分的神秘,而且能力极高,莫非……”林海脑海中闪过当日偶然间看到了一本游记,好像是本朝中哪一位大家写的?忘记了。 木琳琅点点头,笑得很是张扬。而坐在一旁的木青则是自从进了这间屋子后,第一次开口了,“想不到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有人记得哪。” 林海一惊,这才发现,窗台下坐着一位俊秀儒雅的青年,是青年吧?外表看着,似乎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可是那一双眼睛里,却似乎深藏着许许多多的情绪,却又让人看不出来。这位是……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十分荒唐的念头。 摇了摇头,林海自己将那个念头否定了,那位如果还在,已经百多岁了吧,哪里还能够如此年轻!怕是那位的后人吧! 木青看了林海一眼,明白了他的想法,不过他并没有解释,就让林海自己想去吧! 屋子里一阵寂静,最后林海长叹了一口气:“那么,当年你的夭亡也是事先设计好的?” 摇摇头,木琳琅笑了,“当日不过是偶然间听到了从贾府来的那个婆子说的,京城里的老太太想要寻个机会,让我死得不明不白。而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什么!”林海这一听不要紧,差点那病又犯了,急剧的咳了起来。“她们居然胆敢如此!我林家,虽说四代列侯之家,这嫡支却都不丰,难得有个男丁,她们居然也要算计了去!我……我……愧对先人哪!” 林海泪流满脸,木琳琅说得轻描淡写,可是林海知道,里头有多么的凶险,根本不是他一个三岁的小儿能应付得过来的。若不是运气好些,还有这位看不出深浅的人帮着,这个孩子,怕是真的早已成了一捧黄土了。 林海为官多年,往往一件事情,都会往深处里想,这次也不利外。他想到,这些年来,这府里上下,不是当年贾敏带来的下人就是新进府里的新人。原先林府的下人们,全都不见了,再没出现在他的眼前,而他呢,则是因为痛失爱妻,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除了公事,再没有什么能让他上心的了。 原来,贾府已经渐渐的把他林家变成了另一个贾府了吗?还有,若是这次,这个孩子没来,他已经交待好了,将林家的家财全都交由玉儿带走。反正贾林两家已经说好了,让二玉联姻,然后将林家的那些人脉全都交给贾家去经营。如此看来,这一招,无异于是将他那个可怜的女儿,送入火炕了!这让他如何能忍?! 看着林海的样子,木琳琅无悲无喜,只是又说道:“你是我生父,与我有着大的因果。若不是因为这个,我还不想过来呢。只是,你得知道,往日林家庶长子的林琅早就死了,如今活着的,是木氏一族的木琳琅!” 林海定定的看着眼前气质淡然的少年,心里有无限的遗憾。当年这个孩子不曾开口说话,想起孩子刚出生时自己是何等的开怀。可就是因为众多医者说孩子是天生聋哑,自己居然放弃了。 他居然是那位充满传奇色彩的木国师的后人,这个孩子的将来,得有多么大的造化啊。可惜,因为他的疏忽,导致这个孩子已经同他林家离了心,他林家,难道真的要断了香火了吗? 林海闭了闭眼,掩去心中突然升起一悔意,良久都没有再开口。木琳琅也不着急,而是站在一边等着。 许久过后,林海才又睁开双眼,对他说道:“你真的能够救得下我吗?” “这点你放心,大叔既然说了能救得了你,便是可以。”不管如何,这一次来林府的原因,都得完成它了。 “如此也好,看来,这些年我林家的退让,将那些人的野心养大了啊。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林海突然间觉得自己老了。 “自从你姐姐回到府里,我便发现,她如今的气色,较之当初刚刚离开姑苏之时,差了不少,可是有原因的?”林海也是个果断的人,既然木琳琅不想再当回林琅了,而且看那坐在一旁的青年的样子,似乎也不想同他们林家有什么牵扯了,这两个人,还真的是过来了结因果的呀! “的确,她身上中的是药毒,若是不管不问的话,最多五年,不死也会摊了。”木琳琅不管林海会不会生气,直接说了。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疾,忠言逆耳利于行”嘛,木琳琅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三十二个赞,自己果然是个大好人啊。 “什么!咳咳咳!”林海一激动,便剧烈的咳了起来。 “你还是多多保重吧,如今的你,这些年来虽然不会再有生命危险,可是毕竟病了这一场,身子虚是肯定的。如果你还想活蹦乱跳的活下去,还是悠着点吧。而且,我那位嫡姐的将来,还是得有个父亲的扶持方才能过得好!”木琳琅淡淡的提醒道。 林海好容易平静了下来,“你说的对,我是该好好的保重自己了。唉,想不到一步错,步步错,往日是为父错了,希望你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往后多多的帮衬着你那姐姐吧。” 木琳琅看了木青一眼,却见木大叔点了点头,于是说道:“若是有用得上,且不违背我的底线,开口便是了,只是做与不做,却只在我。” 虽然对木琳琅的回答不甚满意,可是林海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长叹一声。低头想了想,又说道,“当日,我将玉儿送往贾府的时候,是想着让她同贾家二房那含玉而生的贾宝玉成亲的。如今看来,这个决定还是草率了。我知你本事了得,希望到时候,你到京城的时候,将当日我同贾家的政二老爷的往来信件,尤其是关于这件事情的,都给销毁了吧。” 当日听多了贾敏在他耳边念叨着贾宝玉含玉而生,将来会如何如何,年纪小小便会背诵诗经三百千之类的,林海心中多少有些念头,若真的是个好苗子,让自家女儿同贾家联姻倒也不错。可是这些年来,他在扬州没少听说京城荣国府里那位含玉而生的公子经常说些不经之谈,如今十一岁了,居然还在内帷厮混。 之前林海有心反悔,可是他的身子却越来越差了,又怕将来黛玉没了他的护持,嫁入别家会被欺负了,于是便歇了心里。如今,不得不为之了。 木青挑了挑眉,居然是这样吗?想想也是,当初看书的时候,木青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这林海会心甘情愿的把林家的家财让林黛玉带去贾家,而且贾母和贾政两人对二玉的亲事态度那么暧昧,原来这两家是有书面约定的,这都是当初书中的bug所在,如今看来是此处世界的天道自动补足了吧。 抬头看了看天空,原来,这个世界再也不是单纯的书中的世界了吗?却不知道这个世界,在多了木琳琅这一个变数之后,会走向何方。 木琳琅点头,“此事我记下了。” 这时门外守着的小丫鬟禀报:“琏二爷来了。” 第14章 清算 木琳琅抬眼看去,却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公子。生的面如敷粉,唇红齿白,眉眼间一派风流妩媚。想来这位便是贾家大房嫡子贾琏了。 果然,来人一进屋便看了看林海和木琳琅二人。当看到林海居然能坐起来了,十分吃惊。他明明记得,在昨天之前,林海可是病得连药水都喝不进的。 再一看站在林海床前的少年,长得十分好看。可以说,比之贾宝玉都不差什么,甚至还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在贾家人眼中,贾宝玉就是那种什么都是最好的人,他们早就习惯了看到一个人,都拿来跟贾宝玉比了。 贾琏明显的愣了愣,虽然时间很短,却如何能逃得过老狐狸拟的林海,以及五感比人强的木青和木琳琅? 贾琏不愧有机变之名,微愣之后,立即一脸惊喜的抢上前去,坐上林海的床前,十分真挚的说道:“姑父这是好了?那真是太好了!”好什么呀?如果这林海不死,那他这次的任务不就完成不了吗?回去得吃多少的挂落! 林海也是一脸喜意,“老夫运气好,遇上了一位高人,那真的是仙丹妙药啊,想来老夫这病啊,是好了。”哼!做戏谁不会啊。 二人你来我往的客套着,贾琏方才像是看见坐在窗边的木青,以及站在一旁的木琳琅,于是问林海道:“姑父,这二位是谁啊?” 林海一脸欢喜指着木青说道:“这位便是我请来的神医啊,那一手医术,真是让人敬佩。这位木神医云游四方,常人极难见到,只是他祖上同我们林家有旧,此次听闻老夫病重,正好他也在左近,便赶上了。而他身边这位,则是老夫那不孝的长子,当日这位木神医云游到此,救了当日重病的孩子一命,并提出要收他为徒,老夫便同意了。今日听闻老夫病重,这不嘛,师徒二人便来为老夫医治了。” 木青看了林海一眼,果然还是老狐狸一枚,看来在他的心里,还是不想把木琳琅这么一颗正在茁壮成长的小金腿给放过的。 不过木青倒也没有表示什么,在他看来,既然要报仇,那就不兴那种默不做声,暗搓搓使坏的,报仇就得让仇人知道他们倒霉的原因是为了什么?否则哪里能够感受到报仇后得来的快感呢? 林海怎么可能放过?虽说在他心里,没把眼前的木青和当初的木国师联系起来,可是就凭他们是木国师的后人,而且医术高超这一条,就很值得他将两家扯在一起了。 只是瞧着木青这个样子,林海心里抖了抖。心底暗恨,此时的他不知道木青的深浅,倒是不敢把气撒在木青身上,那么就只能对着让他失去儿子的荣国府的贾琏撒气了。 “哦?这原是姑父的运道,很是应该庆贺。侄儿在此恭喜姑父恢复健康了!”贾琏说得言不由忠。 “哪里哪里!同喜同喜!”林海一脸笑模样,确是很有些久病得治的样子。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打着机锋,居然也能说得各自高兴,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技能呀。 到底是林海技高一筹,贾琏被他几句话忽悠的不行不行的,直到出了林海的屋子,脑子还都是懵的。 林海不愧是在官场中拼杀出来的,而且还能在扬州巡盐御史这么个重要的位置上一做近十年。这样的人,往往是不动则已,一动惊天动地的那种。 在确定了自己的身体已经好了之后,第二天,他便雷厉风行的准备整顿林府了。他动用自己的权利,向扬州府衙借来兵丁。然后关闭府门,将个巡盐御史府围的严严实实,有如铁桶。 然后将全府的下人全都叫到一处,所有人全都不知道主子们想干什么,一些相熟的全都聚在一处窃窃私语,一时间场中嗡嗡作响。 李管家自从见了明显没死成的木琳琅之后,心中一直有着一股不祥的预感。 没多久,早已病得起不来床的林海居然出现了!这个画面太过震憾,一时间,地上落针可闻。 林海一脸淡然的看了一圈,将底下众人的表情全都看在眼里,突然又叹了一口气,“唉,这才多久呢,却已是人事全非了。” 这话一出,李管家立即抖如筛糠,连忙陪笑,“老爷这话是怎么说的?这不还是扬州巡盐御史府嘛!” 林海看了他一眼,接着又道:“从何时起,我林家居然姓贾了?而我这个家主,居然不知道!实在是有愧先人啊!” 这一下子李管家可是坐不住了,赶紧陪笑道:“看老爷说的……” 不等李管家说完,林海摆摆手,“你也不用说什么了,大家自己心里有数就成。先来办正事儿吧。今儿我商请了扬州知府吴大人,向他借了二百名府丁,有些事,是时候清算一下了。” 之后,林海便端坐在一旁,不再说话。底下的人全都忐忑不安的低头装鹌鹑。 半个时辰后,先前几位带队去搜查下人们居住地的捕快都回来了,身后跟着的是几个抬着大箱子的衙役。 先前林海可是跟这些衙役们说好了,查出的东西,他们可以分三成!可见这些人是如何下死力气的去办林海交给的差事。 林海黑着脸看着摆放在面前的,被贪墨了去的这许多东西,里面居然还有御赐之物!瞧瞧这一件翡翠摆件,当初贾敏是怎么跟他说的?哦,对了,她说这件御赐的摆件被她不小心给打碎了,谁知道如今居然在贾敏奶娘的屋子里搜出来了?! 这些人的胆子可真够大大的,连御赐之物都不放过。 而那些下人们,则更是面无人色。 林海沉默着。良久方才长叹一声:“我林家业经五代,先祖也是位居列侯。家风严谨,书香传家。谁曾想,到了我这一代,不仅未能给家族留下香火,这家也差点败于我手!实在是有愧先人哪。” 林海仿佛老了十岁似的,那一声声的泪泣,不由得让听者伤心,闻者落泪。远处的月亮门边,隐隐的能够看到一位身穿素色衣裙的姑娘正站在那里,身边伴着一位相貌普通的丫鬟,正在那里聚精会神的听着。 “老夫也不多说了,为了不让我林家这百年的基业毁于我手,便是造杀业,我也认了。” 转过头问那些衙役,“王捕头,将这些人按律下狱吧!无罪的也找个人牙子来,全部卖了。也不用收钱了,直接让他们把人领走便是了。”除了那些先前属于林家的人外,其他那些或是来自贾府,或是后来才买来的下人,全都被送了出去。 而有一些忠于林府几代的家生子们,之前有一些人便被贾敏送到了远离姑苏的庄子里去了。 等到贾敏亡后,李管家上位当上管家,更是不遗余力的把林家几代的忠心下人们,全都弄走了。被直接送往庄子里还算是好的,就怕被胡乱安上个罪名,然后给送到府衙里去,那样一来,就别想能够再出来了。 这一下子把这么多的下人给清了出去,诺大的林府就空了下来,林海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当年他的奶哥哥林石的长子林成,招手让人过来了。 细细的将这些年里,贾家出来的那些人在林府里做的事情全都问了个遍。当得知他那忠心的奶哥哥被贾敏以偷窃之名给打死了之后,林海更是老泪纵横。 “想不到老夫自诩一世英明,却没想到,居然败在了后宅女人的手里。唉!” 林成安慰道:“老爷别伤心了,如今大爷回来了,咱们可算是有了盼头了,您放心吧,庄子上属于林家的那些忠仆们还有不少呢,一会儿让人去将他们接了来就是了。” 林海苦笑一声,回来的是木琳琅,而不是林琅呀!而且不管是林琅还是木琳琅,对于他们林家可是没有多少归属感呢。 在林海看不到的地方,林黛玉正在伤心的哭着,她只不过是一位养在深闺的女子,当初贾敏和林海都不想让她过早的接触到宅斗之中来。 往日贾敏在时,在黛玉小的时候,没少当着她的面前夸口她的娘家,荣国府是如何显赫,如何尊贵。在小小的黛玉心里不动声色的埋下了他们林家不如荣国府的概念。 谁知道贾敏早亡,她被送到外祖家。结果好好儿的一个三品大员的嫡长女,一入了荣国府,却生生被搓磨成了一个小心谨慎,以自尊来掩饰自卑的小性子的女孩儿。 而今,天真单纯又自尊自卑的林黛玉在经过了这段时间里,父亲病重,复又恢复,庶弟回归,家中巨变后,方才知道自己一心一意信任着的外祖家,居然是如此的狼子野心,想把他们林家,变成另外一个贾府,更想着占了他们家的家财。 人就是这样,一旦能够换个心情,换个角度来看待事情,许多以前不曾注意的事情也全都涌了上来。此时的黛玉正是如此,再怎么两耳不闻窗外事,有些事情,黛玉也是能够分得清的。 一想到与自己青梅竹马长大的贾宝玉,真的会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吗?想起贾宝玉那满口的姐姐妹妹,满院子的姑娘丫鬟的,突然间,黛玉不敢确信了。 第15章 林海的悔意 兰草并没有劝她,在她想来,哭出来了,反倒比憋在心里面好多了。她不仅不反对,反而在一旁劝道:“大姑娘想哭便哭吧,不过等到哭完了这一回,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人总是要往前看的。”边说一边递给黛玉一块干净的帕子。 说实话,兰草听着这位林家大姑娘那压抑着的嘤嘤嘤的哭声,实在让她心烦。还不如大哭几场来得直接呢。 黛玉点点头,接过手帕道,“谢谢你。” “姑娘客气了,奴婢本是大爷的丫鬟,您既然是他的嫡姐,大爷又将奴婢派到您这儿,您便是奴婢的主子了,做这些事情,是应该的。”兰草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在哪里。木家出来的下人,跟那贾府的可不一样。这就是差距啊。 这一天扬州城的人牙子们全都笑得都见牙不见眼,林大人免费大放送啊,这等好事哪能错过? 不过这些下人在被送出林家之前,全都被灌了哑药,免得他们在外乱说话。 府里这么大的动静,荣国府府来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林海也不介意,他就是要让人知道。 贾琏等人有心帮那些出身贾府的人说话,奈何林海不给机会,一天的时间便将人全都卖到了遥远的地方了。 而那些该下狱的人,则全部被吩咐了,不许人探视,以林海扬州巡盐御史的身份,提出这样一个合乎律法的要求,他的那些同僚都会卖他一个面子的。 然后,林海不顾贾琏的反对,直接将木琳琅的生母木姨娘记为了继室夫人,木姨娘所生的庶长子自然而然的也成了嫡长子了。这样一来,林琅在身份上就是嫡子了。 木青并没有阻止林海的动作。木婉秋再怎么说也是他们木氏一族的女子,因家贫而不得不成为林海的妾室,如今有机会将她的身份抬高,木青如何会反对?无论是哪个年代,一个好的出身,总归没有坏处。 再则,林海毕竟是琅哥儿的生父,人生在世,总逃不开人言,在世人眼中,林海这个父亲并没有失职,只是不作为罢了。一个“孝”字压下来,会让木琳琅成为众矢之的人,而有一些伤害是可以扼杀在初期的。 处理完了府里的下人,林海回到他的屋子,身体虽然好了,可是正如琳琅说的,他还是太虚弱了,进补是必须的。 只是等到他进了屋子后,就看到屋子中的圆桌上正端坐着一位一身尊贵之气的十岁少年,顿时一惊。 “阁下是?” 此时的涂旸正喝着从木青那里寻摸来的极品好茶呢,一见林海问他,也没隐瞒,“我姓涂,京城人士,在家中行四,林大人可以叫我涂四。同时,我也是木家大叔的大徒弟。” 林海更是一惊,姓涂,京城人士,这不是皇姓吗?难道这位是皇子?行四?对了,当年皇子被绑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后来却再没有人提及了,那位被绑的可不就是四皇子吗?难道就是眼前这位? “您是四……”林海有些迟疑。 涂旸倒是大方的点头,“正是,在外头,我只是木大叔的徒弟罢了。不过今日来见林大人,倒真是有人让我来的,那位想问一问林大人,大人可知道如今这天下是谁的?” 林海顿时冷汗就下来了,这话问得可真够直接的,他还有别的答案吗?这位爷都亲自来了,他又能如何? 可是转念一想,如今上皇退位多年,当今也已渐渐将国事抓在手中,而上皇,到底是老了。常言道:天无二日,人无二主。他既然是纯臣,效忠的人就应该永远都是当今! 可惜,当初因为他岳家荣国府参和进了皇位之争里,他也被顺理成章的拖入了那场没有硝烟的争夺当中去了。现在看来,这真的是一步臭得不能再臭的臭棋了,甚至于,这便是灭家的由头啊。想起自己这一次病得不明不白,林海抖了抖。 如今再看,这四皇子拜了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为师!林海长舒了一口敢,有了那个人的帮助,这位当今只要不出大错,这皇位,无人能够撼动! 当下,林海躬身下拜,“四皇子言重了,臣自然知道,如今这天下,是当今的!” 涂旸满意的点头,“起来吧,既然林大人这么说了,想来有些事情,也该说清楚了。” 接下来,两人便直接在林海的屋里谈论着。涂旸可不怕他们的谈话被人给听了去,要知道,他那位师父和小琳琅,如今可是正坐在这屋顶里赏月呢!真不知道,这都八月底了,就算有月亮,也是下弦月了,有什么好赏的! 除了他们这四人,再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一天,林海和涂旸说了什么,不过从涂旸一脸满意的小表情里看得出来,他对林海的这种上道的行为极是满意。 第二天,林海开始处理府中的产业。他将贾敏的嫁妆收拾出来,交给了林黛玉。将林家几代主母的嫁妆收拾出来,准备交给木琳琅。可惜木琳琅推掉了。 “如今我姓木,当日的林琅早已烟消云散,您老这些东西,还是留给林家真正的后人吧!” 林海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再一看坐在一旁的木青和涂旸,到底没敢真的做些什么,“唉,罢了罢了。” 随后,他继续有条不紊的将属于林家的一部分产业卖了,只留下几座较为大型的庄子,还有一处位于海边的庄子。而林家在京城的产业却没动。 终于,林海撑着刚刚病愈的身体将这些事情处理好了,整个人全都放松下来之后,立即又病了。黛玉顿时不知所措。先前看着自家父亲明明还好好的嘛,怎么说病就病了? 林海笑看着女儿着急的样子好一会儿,方才好心的安慰她道:“玉儿莫急,你木家大叔的医术可是顶好的,为父的身体早就好了呢,如今只不过是久病过后的操劳过度的虚弱罢了。若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的兄弟。” 黛玉抬起泪眼,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木琳琅。对于这位兄弟,她还真有点怕怕的。她本是极为聪明的人,这些日子以来,在来自木家的两个丫鬟的对话当中,猜出了一些事情的原由,她也终于明白,她这个兄弟之所以早夭,与她的外祖家是脱不开关系的。 再加上木琳琅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居然有往面瘫脸发展的趋势。小姑娘表示,好怕怕哟。 这些天,对林黛玉来说,就跟做梦一样,先是父亲突然好了,然后父亲在众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将原先的木姨娘抬成了继室,并且开始处理家中的下人。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她母亲贾敏留下来的人,可是这些人却忠心于她的外祖家,对他们林家却有些包藏祸心了。一时间,黛玉面对木琳琅的心情变得十分的复杂。 想着自己母亲留下来的痕迹被抹除了个干净,她却无能为力,黛玉别提多难过了。 “往后,为父也不再把玉儿送到京城外祖家去了。先前是为父想左了,你外祖家再好,那也是别人家,如何能跟自己家里相比呢?唉,总归他们姓贾,而咱们姓林!”林海爱怜的伸手摸了摸黛玉的秀发,看着自家钟灵俊秀的闺女,却在去外祖家几年之后,被养成了这种谨慎小心,走一步看三步的性子,林海心里有多心疼自不必说了。 想他姑苏林家的嫡出大姑娘,本就是要活得恣意潇洒的,而不是这种连在自己家里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可怜的玉儿啊。 黛玉抽泣着,微微抬眼看了一下站在一旁的木琳琅,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林海看她的样子,似乎是不太高兴。也是,他在众人没有准备的时候,将一个妾室抬成继室,别说是做为他岳家的荣国府了,就是他的女儿林黛玉,也不可能愿意理解他的。 不过黛玉是“五不娶”当中的丧妇长女,如果将来要给黛玉寻门好亲事,这件事情还是得想个好办法解决的。 “好孩子,往后便留在府里同父亲一起住吧,看你身边连个教养嬷嬷都没有,想来你外祖母也没有想到这一点上。前几日,为父早已同人商请了一位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想来过不了几日便能到了,到时候,玉儿要用心学习方才是正理。”想了想,又说道,“往后为父帮你寻一个干亲,如此一来,也就不用怕担着丧妇长女的名声了。” 黛玉想了想,摇头说道:“这些年来,女儿在外祖家过得还不错,那儿的姐妹们都跟女儿相处得极好,外祖母也是真心疼爱女儿,父亲不用自责。” 林海抬手摸了摸黛玉的头发,不知道该如何说。有心想让木琳琅往后照顾点黛玉,可是正如木琳琅说的,他,不是林琅! 看着一脸纯真懵懂的黛玉,长叹一声,不再说贾府的错处,毕竟那贾府还是黛玉的外祖家呢。“我观琅哥儿带来的兰草和香草二人倒是不错,知道本分,比玉儿之前的那两个丫鬟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琅哥儿身边可还有用着趋手的人?若是有,便将这二人给你姐姐使唤吧,等为父腾出了手,再为这府里添些人进来。” 木琳琅看了看香草和兰草两人,想着他都已经九岁了,丫鬟什么的,也不必准备那么多,只需要多几个小厮长随就够了。而他身边的这几个丫鬟,年纪有些大了,让她们去服侍姑娘,或许比服侍他这个小爷好多了。 第16章 贾琏回京 于是开口问道,“你们俩怎么想的?” 兰草和香草面面相觑,他们是下人吧,从来都是主子怎么安排,她们就怎么做的,哪有可能发表自己的意见? 于是齐声道:“但凭大爷作主。” 木琳琅想了想,“既如此,你们俩便留下来吧。” “是。”二人恭敬的应下了。 林海点头,他也想到了这一点。孩子都九岁了,丫鬟太多也实在是不好看。转念又想起当日听同僚们提起,京城荣国府那个含玉而诞的贾宝玉,都十一岁了,居然还在内帷厮混,简直不堪入目!如今看来,他这个儿子还真是个好的,只是是可惜了了。 “玉儿的丫鬟紫鹃,原是老太太赏给她使唤的,只是似乎身契不在玉儿的手上?” “是的,当日外祖母只是将她指给女儿使唤,并没有给女儿紫鹃的身契。”黛玉低头小声说道。 林海实在忍不住了,抬手拍了一下床板,黛玉吓了一跳,林海赶紧安慰她,“为父并非是生玉儿的气,只是想着,你外祖家怎么说也是簪缨之族,可是这府里的教养……唉……罢了,往后玉儿同请来教养嬷嬷好好的学学规矩也就是了。” 黛玉被吓了一跳,神情有些懵懂的看着林海,她还不知道当初自己进荣国府时,那荣国府处处透出来的不合理。毕竟当年的她还是太小了些。 “那紫鹃,直接送回贾琏那去吧。当日贾琏送玉儿回南,本就是奔丧来的,如今为父身体好了,这件事儿便可以省了。他来的时间也长了,也是时候回去了。”一句话,定下了贾家来人的去向。 黛玉咬了咬嘴辱,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最近几天,贾琏觉得自己很是暴躁。想到当初启程来扬州之时,老太太和二太太分别将他叫到跟前时所吩咐的事情,再一想到如今事情的发展情况,贾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日老太太是怎么说的?对了,老太太说了,那林家当年也是三代列侯,因极得上位者的心,到林海的父亲那一辈,又袭了一代,而到林海这一代,方才从科举入仕。这林家的底蕴绝对小不了。别的不说,单是那些各朝各代的孤本古籍,或者是书画,或者古玩珍器,便是一笔极大的财富了。 从他这几个月住在林府的所见所闻,便能够知道,这林家的家底到底有多厚实。虽然不如荣国府处处彰显国公府第辉煌。可是从那些细节处,却足够看得出来,这林府是有多么的奢华。难怪那人老成精的贾老太太能够把主意打到林家来。 而那二太太王夫人,则是嘱咐他,把当初贾敏带来的嫁妆给原封不动的弄回荣国府去。 王夫人出身金陵王家,同贾,史,薛三家并称为“金陵四大家族”。当初贾敏未出阁时,那通身的气派,连她这位出身大家的新媳妇看着都眼红。四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八个小丫鬟,还有一位从宫中请来的教养嬷嬷,那可真的是行动处呼啦啦一堆的人,比之一般的公侯之家的小姐也不差什么了。 如今荣国府里的这些姑娘们,哪里还有当时的气派?就连贾元春,也没有越过贾敏了去。 本来王夫人同贾敏在闺阁之时,便有些龃龉,如今一个成了新嫂子,一个成了小姑子,两个人的气场能合得来才怪了。 更何况,荣国府的嫡出小姐毕竟比县伯家的嫡姑娘身份高贵些,想起当初贾敏出嫁时,那十里红妆的场面,那一样样古玩珍器,王夫人表示,她真的不是嫉妒!她只是看不惯!这些东西都应该是她的儿女的!怎么可以让贾敏带到林家去,然后留给林黛玉那个一脸簿命相的人呢? 只有她那个正月初一出生的大姑娘元春,含玉而诞的宝贝儿子贾宝玉才有那种福气受用!其他人,呵呵! 所以,她必须要把那些从荣国府里流落出去的好东西全都给拿回来!当然了,若是能够把林家的东西也顺一些过来,那就更好了。 一想起这些,贾琏更愁了。本来眼看着林海病得就要死了,可是谁能想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三个人,居然让林海起死回生了!而且里面居然还有一个是林海的庶长子!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这些事情?想来就连远在京城的老太太也不知道居然会发生这种变故吧。 看着跪在地上嘤嘤哭泣着的紫鹃,贾琏整个人更是心烦意乱得很,“行了,说说吧,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是不是你有什么地方服侍得不尽心了,让林姑父厌弃了,这才要把你送回府里?”贾琏还是不敢相信,这林家居然敢不把他们荣国府放在眼里。 紫鹃摇头,“哪有可能不尽心了,奴婢自小同林姑娘一起长大,服侍她都是尽心尽力的。可是那天,那位木大爷一来,便把自己的丫鬟派到了姑娘的身边。姑娘也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居然对那两个妖精似的人信任非常,连奴婢这个同她一起长大的也都靠边站了。便是雪雁,昨日随着她爹娘被林姑老爷给发卖了,她也不帮着求个情,实在是……” 紫鹃真的是想不明白,明明平时林姑娘对她很好啊,为什么这一次居然会这么狠心? 贾琏听后也没辙,这件事儿,听着怎么就有那一股子不祥的感觉呢? 不等贾琏想出个所以然来,他的小厮昭儿便进来了,“二爷,那位木大爷身边的当归过来了,说是有事同二爷说。” 贾琏皱眉,很是不满,“到底是离了林府多年,没得好好教养,小孩子家家的,哪有让小厮同客人说话的?不见!” 贾琏端着,自觉自己身为荣国府未来的袭爵之人,那身份不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能够相比拟的,何况来的只是一个小厮? 昭儿按照贾琏的意思出去同当归说了,当归也无所谓,他家主子本来也没想让他同这位琏二爷多做交流,只是将林海的决定说给了昭儿,让他们自己说去。 听到昭儿转述的话,贾琏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家林姑爷这是明晃晃的赶人吧! 贾琏顿时一阵心慌,可是等心慌过后,却突然生出一股子郁气。这林家,虽说是四代列侯,可是跟他们荣国府这种扎根在京城的世家不一样,在他们荣国府的人眼中看来,这些人妥妥的就是穷亲戚啊。 如今怎么的?这穷亲戚想要逆袭?居然瞧不起他们荣国府的人了?简直不能忍!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又泄了气。这里是姑苏,可不是他扎根的京城。而且那林海再如何被他们荣国府的人看不起,可也是堂堂正正的探花出身,三品巡盐御史! 只是贾家的人只看得到自己那高人一等的身份,却忘记了,他们贾家如今在朝堂之上,没有一个能够拿得出手的人。这就是差距! 此时的旺儿凑了上来,低声在贾琏的耳边说道,“二爷莫气,这林家不识抬举,咱们犯不着同他们一般见识。方才小的收到府里送来的信儿,说是咱们家大姑娘被封为了贤德妃,加封凤藻宫尚书呢。而且几位圣人决定让宫妃回府省亲,咱们家大姑娘也在其中呢。依小的看,与其在这林家耗着,还不如早早回京方是正经!” 贾琏眼睛一亮,“你说的可是真的?” 旺儿一脸憨气的说道:“瞧二爷说的,这件事儿,哪能胡乱说呀?若不是得了准信儿,小的哪敢跟二爷胡咧咧哟。” 贾琏转念一想,也的确是这个理儿,于是也不再纠结,“既然如此,林姑父不待见咱们,咱们也不必在这里热脸贴他的冷屁股了,回吧。快去收拾东西去。” 紫鹃此时已经站了起来,一听刚才旺儿的话,顿时也顾不上关心自己为什么被黛玉给放弃了,“琏二爷?” 贾琏看了她一眼,皱皱眉,不耐道:“得了,你也去收拾吧,不然看林家这态度,一会儿还得把你给送上回京的大船上。” 紫鹃高兴的应了一声,心里却不屑的冷哼一声,“什么巡盐御史?说到底,还不是没有荣国府里的人高贵么?瞧瞧,如今的荣国府可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了,他林家算什么?早早离了也是好的。” 说起这位刚被封为贤德妃的贾家姑娘,那名声可是极响的。传言道,这位是荣国府二房政老爷嫡出的姑娘,也是荣国府中这一辈里的头一位姑娘,因出生于正月初一,贾家的老太君便为之取名贾元春。 因从出生起就高了所有人一等,自小便被贾母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及至长到一十三岁时,正逢宫中小选,贾母便将贾元春送入宫中待选。至于说为什么是小选而非大选,只能说,贾政不过是一位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罢了。 而且似乎这位政二老爷在那个位子上已经呆了整整二十年了吧?大选什么的,那个东西太过高大上了,跟贾政这一房的画风不符哟。 第17章 元春封妃 自从元春入宫至今,前前后后也快十年了,生生从一个娇俏的小女孩儿,苦熬成了一位老姑娘了。先前皇位变更之时,贾家众人早就有了贾元春这个棋子被废的觉悟了,可是谁曾想,在元春再过两年就要满二十五岁放出宫的此时,入了今上的眼呢? 而且一来就是直接封妃,这让那些从大选中一步一步往上爬的妃嫔们如何想?只是此时不仅元春没有想到,就连贾府也只是沉浸在荣国府即将挤进皇亲国戚行列中而高兴不已。 贾琏在接到林海的逐客令之后的第二天,便带着自己当日来姑苏时,除了林黛玉和雪雁、王嬷嬷之外的所有人,踏上了回京的大船。 从姑苏到京城,至少要走一个月的水路,在这一路上各种枯燥的行程中,贾琏每到一处地方,都要派出自己的小厮去打听关于此次今上封妃的事情。 果然,得到了不少十分有用的消息。当然了,这些消息里有多少是真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紧赶慢赶中,贾琏终于是回到了阔别半年之久的荣国府。 一进府,他便直接回到他同王熙凤所住的小院子。此时正是下午时间,荣国府的大小主子们正在歇午呢,王熙凤更是歪在一张软榻上休息着。 这位号称“胭脂虎”的琏二奶奶,最近可是风光无限。 当日宁国府贾蓉的妻子秦可卿死了,因为尤氏病重,宁国府无人能够独挡一面,王熙凤便被贾宝玉推荐到贾珍那里,很是耍了一回当家管事奶奶的威风。一时间风头无两。 又因为她将此次的事情办得极为附合她那两层婆婆(贾母、王夫人)的心意,在荣国府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 地位上去了,身上的事情也就多了,每天天还没亮,就开始有下人们纷纷来找她回话,领东西,拿银子,对对牌。每天忙得是脚打后脑勺。 若是其他人,只怕早就被累趴下了,可是王熙凤是谁呀?对于王熙凤来说,这手头的事情越多,人越忙,就越能体现她的人生价值不是?因此她是越忙越开心,至于说身体上出现的那些小小的不适,反正她还年轻,总能调理过来的。 自打元春封妃后,王熙凤的事情就更多了,这不吗?此时的这位方才得了一丝儿的空闲,正抓紧时间眯一眯呢。 “二爷回来了!”王熙凤正半梦半醒之间,守在门外的小丫头子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王熙凤一惊,睁开双眼,正好看到掀了帘子进屋的贾琏。王熙凤未语先笑,声音清脆,极为好听,“哟!二爷怎得此时回京了?我原还以为二爷被姑苏的娇花儿给迷了眼呢,看来我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呢。” 贾琏一进屋,看到的就是王熙凤这娇俏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些痒,上前抬起王熙凤的脸,笑道:“二奶奶这是有意见了?小生这不是怕二奶奶想得狠了,这不?刚一回府,还不曾去见过老太太呢,便直接来见二奶奶了。”说着,还凑到王熙凤的面前,低头嗅了嗅。 王熙凤伸手一推,“扯你娘的臊,我还不知道二爷你?”说完自己就笑了,此时方才站起身,见房内无人,笑道:“国舅老爷大喜,国舅老爷一路风尘辛苦。小的听见昨日的头起报马来报,说今日大驾归府,略预备了一杯水酒掸尘,不知赐光谬领否?”(出自原文) 贾琏笑道:“岂敢岂敢,多承多承。”一时,平儿领着众丫鬟进来拜见了贾琏。 王熙凤坐到梳妆收拾着自己,一边同贾琏说着别后诸事,“二爷这一回去姑苏,可有发生什么事吗?看二爷这样子,怎的像是兴致不高啊?” 贾琏刚接过平儿给他净面的巾子,听了王熙凤的话,直接将毛巾丢到盆里,溅了一地的水花。 “快别提了,这事儿啊,一想起来,羞也羞死了。” 王熙凤好奇了,“哦?这是怎么说的?” 贾琏有些愤愤,“当日老太太和二太太派爷带着林妹妹下姑苏,如何说的你也是知道的。先时那林家姑父果然是病得快要不行了,爷到了那里,忙里忙外,请医问药,哪一处不都是爷帮衬着的?可是他林家倒好,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庶长子,带着个年轻人,居然把林姑父的病给治好了。 “并且也不问过咱们荣国府的意思,直接把那个庶长子的姨娘给抬成了继室夫人。如今那叫木琳琅的,早已成了林家的嫡长子了。 “我观那林姑父,对这位长子可是言听计从。那日我本想着多留些日子,等林姑父的病完全好透了,便带着林妹妹回京城来。可谁知道林姑父居然把我们贾家出身的下人全都发卖了,就连早些年姑妈出嫁时的那些陪房也没落下好儿来。 “并且让我早日带着咱们府里的人回京来。这不?爷还不知道该怎么同老太太说林妹妹没有跟着回来的事儿呢!” 王熙凤吃了一惊:“还有这事儿?”王熙凤看得比贾琏远,一听说这件事,便知道贾琏今后的一段时间的日子要难过了。 “可不是?”贾琏有些愤愤。 “这件事儿,你还真得要跟老太太好好说说,这些日子来,老太太和宝玉可没少提起林妹妹,这要是冷不丁的知道林妹妹根本没有跟着你回京,怕是要落个不好。” “这事儿,爷何尝不知道?可是又有何办法?那林姑父病可是好了,就连紫鹃都被送回来,雪雁和王嬷嬷都被发卖了,林妹妹身边如今连个跟咱们荣国府有联系的人都没了。” 贾琏很烦,非常的烦,王熙凤说的这些事情,他哪里有不知道的?可是就算知道又能如何?那林海当朝三品的巡盐御史,这人要是死了倒还罢了,可是如今人是死不成了,他们这边的所有算计全都成了空。 王熙凤那道英挺的秀眉皱得都快能夹死蚊子了,“这事儿,可不妙啊……” “嗯?怎的?” 王熙凤给平儿使了个眼色,平儿点头,将正在屋子里的大小丫鬟们全都带出去了,屋子里只留下了他们夫妻二人,自己却坐到屋门外头,帮着王熙凤两人看着。 王熙凤一见四外无人,便凑到贾琏的耳边低声说道:“前儿宫里旨意下来了,咱们家娘娘的省亲可是准了的。不过要建一座省亲别墅。可是你也知道,咱们府里这几年都有点寅吃卯粮了,这省亲别墅一建,那银钱打哪儿来?” 贾琏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了想,他还是摇了摇头,“这事儿,有老太太在那儿顶着呢,到底如何,也不是咱们能说的,便是银钱不够,这省亲别墅也是要建的。若不然,让娘娘在宫里如何自处?” 王熙凤白了他一眼,“谁不知道这个理儿?唉,可惜了啊,若是能够发上二三百万两的外财,不仅省亲别墅的银钱有了,便是咱们……” 贾琏也叹气,他何尝不是这么想呢? “琏二爷,老太太那儿有请。”屋外头传来鸳鸯的声音。 贾琏立即起身整理好自己,笑着出去了。一见到鸳鸯,便长揖一礼,口中笑道:“鸳鸯姐姐这厢有礼了。” 鸳鸯是贾母身边最为得用的一个大丫鬟,贾母可离不了这位可心的人儿,这就导致了贾家的大小主子们,轻易的可不敢得罪这位。 鸳鸯掩口直笑,“琏二爷多礼了,老太太方才歇了晌起身,一听说琏二爷回来了,便让奴婢来请了,快去吧,可别让老太太等久了。” 贾琏连忙点头,只是却没有立即就走。 鸳鸯笑道:“二爷还是快去吧,方才老太太听说林姑娘没有同二爷一起回来,心里正不痛快呢。” 贾琏这才笑了,“多谢鸳鸯姐姐提点。”说罢,同鸳鸯一起往贾母的上房而来。 两人走后,王熙凤方才从里屋出来,看了眼早已走远的两人,脸上有些阴沉。 平儿走到王熙凤身边,问道:“奶奶,二爷这事儿?” “这件事儿不好办,你也知道如今府里是什么情况,别说太太了,便是老太太也要给琏二爷一顿瓜落吃。”王熙凤叹了一口气,“想不明白,为何林家姑父还有个长子呢?这事儿可从没听说过呢。” 平儿一听王熙凤的自言自语,左右看了看,这才凑到王熙凤的耳边小声的嘀咕着。 王熙凤听后,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此事当真?!” 平儿点头,“这事儿还是前段日子,奴婢听到宝二爷的奶嬷嬷吃醉了后说起的,是不是真的,怕是只有那位知道了。”说着,平儿还冲着荣庆堂的方向看了看。 王熙凤沉默,眉头皱得死紧。她可不是养在深闺的姑娘,自小王子腾便将她充作男孩教养,见识还是有一些的。就今天平儿说的这些,王熙凤的心中隐隐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看来有些事情,她要回去好好的想一想了。 第18章 荣国府风波 不说王熙凤怎么决定,单说贾琏随同鸳鸯往荣庆堂而来,一路上不住的向鸳鸯打听一些事情。 只是这位鸳鸯姑娘可不是那些一看到主子爷们就走不动道的丫鬟,只见无论贾琏怎么问,她也只是含笑点头,再无一句话。 一段路并不长,很快就到了荣庆堂的正堂了。“琏二爷来了。” 此时的贾母早就起身梳洗过了,正端坐在荣庆堂正中间的那张软榻上。 而在她的身前,先前林黛玉的丫鬟紫鹃正跪在地上,似乎在说着什么。除了这两个,诺大荣庆堂再无他人。 贾琏硬着头皮上前同贾母行礼,看这阵势,今天这事怕是不能善了。 贾母阴沉着一张老脸,双眼死死的盯着贾琏,直盯得贾琏这个大男人,不敢抬头。 似乎过了许久,贾母方才决定放过贾琏,终于收回了视线,拿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好好儿的一个玉儿,怎的去了一趟姑苏,却没跟着回来?” 贾琏能怎么说?只得将他从到姑苏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甚至一些他先前都不敢给人知道的小心思,也全都说了,就想着贾母能够放他一马。 毕竟今日这件事情,于贾家来说,真的是很大的。就怕一不小心,他们会万劫不复。 贾母听得直皱眉,“林海的儿子?他那庶子不是在三岁上就夭亡了吗?他还哪来的儿子?!” 贾母可是记得很清楚的,那个小崽子还是她下令除了的,敏儿奶嬷嬷的儿子可是向她打了包票的。她倒是不觉得贾琏骗她,做为荣国府食物链最顶端的人物,她对于自己的掌控力还是很自信的。 不得已,贾琏只得把林海当时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给贾母听。一时间贾母沉默了。 她心中一直盘算着,这林家的孩子同她们贾家可算是有仇的。不管如何,这个叫木琳琅的孩子不能留!再加上如今贾林两家的情形,一时间,贾母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去做了。 沉吟了一会儿,贾母方才问道:“那个救你林姑父的年轻人是什么人?”林海的身体问题虽然不是她下的手,可是做为知情人,她可是对下在林海身上的至人虚弱的药很有信心的。那个救了林海的年青人到底是什么人? 贾琏摇头,“孙儿并不知道,只是那一日,李管家有些神色惊慌的来告诉孙儿,说事情怕是有变,然后孙儿便去了林姑父的屋子,只是那个时候,林姑父的神情看着便已经恢复了不少了。具体如何,恕孙儿……不知……” 贾母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贾琏骂道:“不知?!那我要你何用!你说说你,让你去办一件事情,居然给办成了这样!成日家就知道同那些大老婆小老婆的厮混,正经事儿不干,多好的局面居然也能给办砸了!你……你给我滚!” 贾琏被贾母骂得跟鹌鹑似的,一听贾母这话,巴不得一声儿,赶紧灰头土脸的出得荣庆堂来。紫鹃也缩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就是不知道等一下轮到她自己的时候,是活呢还是死呢。 等到贾母气息平复了下来,方才想起地上还跪着一个紫鹃,皱着眉看着她,贾母更不满了。要说贾琏虽然不得她的待见,可是到底是亲孙子,紫鹃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丫鬟,当日被派去服侍林黛玉,还能够得到老太太的一份好脸色,那么今日,贾母就不想再当那个慈善人了! “你又有何话说?” 紫鹃打了个冷战,吓得直抖擞,“奴婢不敢说什么,只是请老太太容奴婢将事情仔细说一说,或者于老太太有些帮助呢?” 贾母沉着脸,点了点头,“说吧!” 紫鹃深吸了一口气,稍微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这才把她去姑苏之时的所见所闻全都说了出来。 若说方才贾琏所看到的是以一个男子,在林府之外与林府外院的所见所闻的话,那么紫鹃此时所说的,就是她以一个女子在林府内院的见闻,两者之间这么一对比,立即让林家的一切丰满了起来。 贾母的脸色终于好了不少,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么她也没有办法再去多说什么。鞭长莫及,不外如是,有想做的事情,也只能等到将来再慢慢的谋算了。 摆摆手,“行了,你下去吧!你是聪明人,往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可得仔细着点!” 紫鹃抖了抖,突然有点后悔起自己回来的决定了。 “是,奴婢晓得。”说完,又冲着贾母行了个大礼,这才起身后退两步,方才转身出了荣庆堂。 紫鹃心中极为不平静,往日里看着老太太一脸慈祥的样子,谁能想到,这位主儿狠起来居然这么让人难以招架。 出了荣庆堂后,紫鹃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先前她还是林黛玉的大丫鬟,自从黛玉到了贾府,贾母就没有给她准备屋子,住的就是贾母屋子里的碧纱橱,而贾宝玉则是住在碧纱橱的外间! 因此,在去姑苏之前,紫鹃也是住在那里的,可是现在,林姑娘不来了,她也被送回了荣国府,这下子,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正在叫她。 “紫鹃,紫鹃。” 紫鹃转身一看,便见一位上身穿大红色锦缎大袄,下身穿着一件绿色团花长裤,身上还披着一件大红星星粘斗篷。 若问来人是谁,却是荣国府上上下下的宝贝蛋——贾宝玉。 原来,自从林黛玉回姑苏之后,贾宝玉很是郁闷了一阵子。可是不说荣国府里的姐姐妹妹就有好几位,三春,薛宝钗,还有那位时不时被贾母接来荣国府暂住的史湘云。 还有那大大小小的丫鬟们,这些人可都是可着劲儿的安慰着贾宝玉的。 除了这些人,贾宝玉还认识了先前东府秦可卿的弟弟秦钟。 那秦钟生的风流妩媚,很得贾宝玉的心,为了他,连原本不喜欢的族学也乖乖的去上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位小秦相公的相伴,贾宝玉对于林黛玉的思念少多了,若不是有人在他耳边提及,甚至都忘了他还有这么一个青梅竹马的林妹妹了。 可惜,秦钟是个短命的,在秦可卿死后没多久,自己也赴了黄泉。 秦钟死后,贾宝玉这才又想起了他家里还有那么多水做的姐姐妹妹呢,还有那远行的林妹妹。 他本就是个只怜取眼前人的人,对于他看不到的地方,管他是谁,他都是不会理会的。 今天歇晌起来,贾宝玉就听他屋子里的丫鬟说了,送林黛玉回姑苏的琏二爷回来了,顿时就坐不住了,立即要往荣庆堂来。 还是他的大丫鬟花袭人拉住了他,“我的二爷,刚刚老太太才将琏二爷叫到正堂呢,你这时候上去,可不是招眼吗?” 虽然贾宝玉住的是碧纱橱的外间,可是那里离着正厅还有一段距离,除了贾宝玉能够随意进出之外,别人,呵呵。 只是今日之事,贾母为了怕一些事情外泄,直接吩咐不能让人进来,就连贾宝玉也不能例外。 贾宝玉虽然一直很懵懂,可是许多事情该如何去做,他还是知道的。就像今天这种事情就不是他能够知道的。 于是郁闷中的贾宝玉便一个人闷闷不乐的走出了他的屋子,就在荣庆堂院门之外来回的踱着步,希望能够打听些第一手的消息。 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让他等到了刚刚出来的紫鹃,于是便出现了刚才的那一幕。 紫鹃一见贾宝玉,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同时她似是看到了久别的亲人似的,泪水一不小心就落了下来。 “宝二爷……” 贾宝玉最是见不得女孩子哭了,一见紫鹃的样子,哪里还能忍得住,顿时急得团团转。 “这是怎么说的?怎的哭了?可是在姑苏受了委屈了不成?不行,我去找老太太,林妹妹不知道在林家受了多少有搓磨呢。” 说着就想立即回到荣庆堂,让在他眼里无所不能的老太太想想办法,把林妹妹接回来住,就跟以前一个样。 “二爷……”紫鹃伸手拉住了他,她可不敢真的让贾宝玉去找老太太,若真那样,她也不用活了。 “紫鹃……”贾宝玉一看紫鹃的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 “二爷别去了,此次因为林姑娘没有跟着回来,老太太正生气着呢。您这一去,怕是要落不着好儿,反而与接回林姑娘一事无甚帮助。”紫鹃泪眼汪汪的看着贾宝玉。 看着眼前颜色正好,真如水做似的女子的紫鹃,贾宝玉觉得他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一时间脑袋一热,拉着紫鹃的手,安慰道:“紫鹃姐姐莫要难过。这么着吧,一会儿我去求求老太太,让你到我屋子里去当差。等到来日林妹妹回来了,你再回去服侍她,你看如何?” 能如何?这不就是紫鹃所求的吗?紫鹃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这么容易,顿时也不再想方才的事情了,急忙点头。开玩笑,这种好差事,若是错过了会遭天谴的。 第19章 王夫人 贾宝玉的屋子可是荣国府各位大小丫鬟眼中的好差事,事情少不说,得的银钱还多,还有那些大小的赏赐。而且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有机会能够成为这荣国府的半个主子啊! 瞧瞧这宝二爷,面如冠玉,脸如满月春花,在这个看脸的世界里,比之什么珍大爷,琏二爷可是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呢。 再说了,这位爷落草时还含了一块美玉,这是多大的一份造化呀,又是老太太心尖尖上的人物,将来封侯拜相的,不要太简单了。只能说,荣国府的人都太会脑补了,想太多真的不好。 紫鹃相信,不想爬主子床的丫鬟不是好丫鬟!她是有着如此远大的理想的好丫鬟啊,必须给自己点上三十二个赞! 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宝二爷的屋子,她紫鹃居然有了这么个机会,能放过?为了怕事情有变,紫鹃又不着痕迹的让贾宝玉现在就去贾母那里将事情定下来。 谁不知道这宝二爷可是有名的无事忙,一会儿要是有了变故,她上哪里哭去? 本以为林姑娘回了姑苏,她便很难再在荣国府里出头,如今才知道,艾玛,这就是因祸得福啊。 这一次贾宝玉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事情立即就办好了,虽然贾母心里很不开心。可是面对着她的心尖尖贾宝玉的撒娇,她还是同意了。 只是在贾宝玉出去后,狠狠的砸了一个茶杯,“便宜那蹄子了!” 鸳鸯坐在贾母的身后,听到这些话,眼皮一丝儿都没去动,仿佛聋了似的。有些时候,一个能够活得长久的丫鬟,靠的并不是她的聪明和伶俐,而是取决于她的嘴和耳朵。 此时在荣国府正院“荣禧堂”的正房花厅里,正坐着一位中年美妇人。 此人一脸慈眉善目,一生信佛,此时手中也正拿着一串紫檀佛珠,不时的转动着,端的无比虔诚。 这位中年美妇正是荣国府的二太太,出身金陵王家的王夫人,同时也是贤德妃贾元春,以及贾宝玉的生母。 此时她的面前正躬身站着一个婆子,正是王夫人的心腹,她的陪房周瑞家的,却不见其他的丫鬟在旁边服侍着。 “……后来,紫鹃那丫头也不知道跟宝二爷说了什么,方才宝二爷急急忙忙的便去同老太太求了个恩典,把那个马蚤蹄子给收到屋子里去了。” 周瑞家的赔着小心,别人以为这位二太太为人慈善,可是做为王夫人多年的心腹,她可是知道的,她这主子,跟慈善压跟挨不上边!心黑着呢! 没见这么多年来,这二房除了她所生的二男一女之外,也就赵姨娘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生了一子一女吗?这还是当初老太太出面保下来的,要不然,呵呵! 而且那赵姨娘生下两个孩子又如何?那三姑娘直接被养的同生母和亲弟弟离了心,一直以自己身为庶女为耻,而那个庶子,更是长得猥猥琐琐,是他们这府里有名的小冻猫子。既养歪了那庶子庶女,又得了一个慈善名儿,这手段高的。 王夫人听后,并没有什么表示,似乎对贾宝玉所做的这件事情并没有放在心上似。当然了,如果忽略掉她一瞬间攥紧佛珠的动作的话,就更完美了。 一时间王夫人并没有开口说话,可是周瑞家的知道,那位紫鹃姑娘往后的日子只怕是不会好过的。 “老太太怎么说?”良久,王夫人方才问出口。 “老太太让宝二爷随意。”周瑞家的恭敬极了。 “哼。”王夫人轻哼了一声,若不是此时周瑞家的正全神贯注在她的身上,只怕也是听不到的。“她倒打的好算盘,只怕这是想着林家那个短命的还能再回来呢!也不想想,就那么个破落户,也配得上我的宝玉?!” 周瑞家的听得冷汗直流,不过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谁说不是呢?” 王夫人也没真想让周瑞家的附和她的话,手上的佛不小心又转了两圈,方才说道:“既然老太太都这么说了,身为媳妇,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就这么着吧。那紫鹃,该得的份例可别短了。往后,将她的份例提到跟袭人同一等,凡是袭人有的,都给她一份,明白了吗?” 周瑞家的心下一寒,这是准备借刀杀人哪!就宝二爷屋子里的那些副小姐们,哪个是好相与的?二太太在这里抬举紫鹃,只怕是想将紫鹃给“捧杀”了! 别人还好说,只那袭人就不是个善茬,人人都说那袭人是个和善的,可是周瑞家的知道,如果真的和善,如何能够在宝二爷那屋子里脱颖而出?单只那晴雯就够她喝一壶的,那牙尖码嘴利的,说出来的话跟刀子似的,偏偏人又长得好,宝二爷就吃她那一套。二太太真是高啊。 想了想,王夫人摆摆手让周瑞家的下去了,等到周瑞家的走远了,王夫人方才变了脸色,挥手将放在身边小桌子上杯盘给扫了下去。眼神狠戾,哪里还有刚才那个一脸慈祥的样子? 只听她口中恨恨的说道:“贾敏啊贾敏,你就是死了,也不让人安生!还要留下那么个让人不喜的病秧子,居然还想同着我的宝玉联姻?作梦!只要我在一天,你那短命鬼的女儿就别想进我贾家的门!” 至于最后结果如何,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宝姑娘来了。”外面打帘子的小丫头子高声通报,却是薛宝钗过来了。 王夫人正好收拾好了自身的心情,又恢复了她那一脸慈祥的样子,抬眼看到从门外进来的明艳照人的薛宝钗笑道:“我的儿,今儿怎的过来了?你妈妈呢?” 瞧瞧,这才是能够当得起她儿媳妇的人。别说薛家那万贯家财了,只看那薛蟠作死的性子,这薛家的钱,最后还不是得全归了她的宝玉?什么夫妻和美,高官厚禄的?那都是虚的,什么也比不是银钱在手里实在! 薛宝钗扶着莺儿的手走了进来,一到王夫人的面前,含笑敛祍一礼,“多日没来给姨妈请安了,这不,昨儿我哥哥在外头得了些好物件儿,差我给姨妈送些来呢。” 说完,早上好着宝钗的另一个小丫鬟立即上前,将手中捧着的东西递到王夫人的面前。王夫人抬眼一看,却是一套珍珠头面,做工倒是精致,细看,却与如今大周一些较为传统的做法有些差别。 “哦?这套头面倒是精致,哪儿得来的?”王夫人拿起其中的一支凤钗仔细的看了看,越看越爱。 薛宝钗坐到王夫人的身边,笑得温婉,“也不值什么,只是如今京城里新开了一家‘木石阁’,里头所卖的物件都是这种十分精致秀美的东西。不只有头面首饰,还有衣裳,胭脂之类的,用料全都是上上品。只是这卖价也贵,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买得起的。听说,去他们那儿买东西的可都是京城里各位大人的家眷呢。而且他们那儿还出了个什么三不卖的。” “三不卖?” “对呀,一是小妾姨娘的不卖,二是青楼小倌的不卖,三是非贵人不卖!”薛宝钗所不知道的是,在隔壁街还有另一家“金玉缘”,就是专卖东西给这“三不卖”的人的。 “哦?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儿?这的确是不错,咱们这样的身份,如何能够同那些下等的妖精用同一样的东西呢?那样太掉价了。”王夫人的心里转了无数道弯,看这手中的头面,心里想着,若是她家元春能够拥有一套,想来更能在皇上面前露脸吧? “可不是?我哥哥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方才求得冯家的大公子带他进去抢了两套头面的。” 王夫人却不信了,“居然还得用抢的?” “姨妈有所不知,他们家的店里出来的都是好东西呢,听说宫里的皇后娘娘也会让她的姐妹们帮着抢购一些回去呢。而且,皇上似乎很喜欢这一家出来的东西。”这一切,真的只是听说哦。 皇上表示,他家小四儿和木大叔家的小子合开的店,他这个当爹的,怎么得也要捧捧场嘛! “还有这回事?”王夫人心下意动,若是能将这家店收入囊中……“这套头面确实十分精致,姨妈很喜欢,难为你哥哥还能想得到我了,比你那宝兄弟可不知道强了多少去了。” 薛宝钗笑了笑,这种话听听也就是了,认真你就输了。 “甥女儿听说,林妹妹这一次没有一同回来?”宝钗眼看情况差不多了,便问出了自己此时过来的最主要的原因。 “可不是。”王夫人一脸欣慰,“听说是林姑老爷身子好了,想留她在身边共享天伦。这不,老太太心里正不得劲儿呢。” 薛宝钗笑道:“那可真是太遗憾了。先前甥女看她自幼丧母,无人能够教导,如今父亲又病重,怕是活不长久,还想让我妈妈收她当干女儿呢,如今看来,怕是不能够了。” “唉,谁说不是呢!”拉起宝钗的玉手,王夫人有脸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我的儿,还是你想的周到。唉,也是大姑娘没福份,你别往心里去了。” “是,宝钗知道了。”宝钗轻笑道。 第20章 准备赴京 此时在扬州巡盐御史府的众人,对于发生在荣国府里的事情可是一点都不知道,就是知道了,对于他们来说,只怕也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吧。 如今的林府早已是大变样了。 身体再次恢复健康的林海,以其雷厉风行的手段,又一次将林府的内外梳理了一遍,并且新添了许多使唤的人手。 木青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林海的作为,点点头,难怪林海能够成为上皇的心腹,这样的老狐狸才能在官场上走得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林家居然给林海订了荣国府这门亲,这不是坑爹嘛!不对,是坑后代! 这天一早,涂旸刚把自己收拾好,便急急忙忙的往木琳琅所住的院子跑来。 此时木琳琅也早就打完坐醒过来了。最近木琳琅的精神力等级已经达到了黄级巅峰。其精神力的修炼速度就连木青自己也觉得惊异。 而涂旸也进入了明劲巅峰,可以说,如今这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将是这个世界上,功夫最好的少年。 什么?你说木琳琅不是武者?别开玩笑了,若说涂旸给敌人的伤害是身体上的,那么木琳琅给予的伤害那可是精神方面的!分分钟让你变白痴不解释! “琅哥儿!”涂旸一进屋,看到木琳琅便像只狗儿似的,上前贴在木琳琅的身后,那姿势倒有点像是将人给抱住了,可惜两人的个头差不多大,有点怪异罢了。 “怎么了?”木琳琅皱了皱秀气的小眉毛,这几年同涂旸生活在一起,这涂旸可是被他划拨到自己人的范畴的。 所谓“自己人”,就是自己可以欺负,别人动一根寒毛都不行的那种。 涂旸笑得有点二,用木青的话来说,这丫的就是个二货!真不知道天道是怎么选的人,居然让这么个二货最后当成皇帝了? “明儿要回京了,你准备好了没?” 横了他一眼,“早就准备好了,你自己呢?又是甲一他们帮你收拾的?” 没错,林海的病好了,他们这一次的扬州行算得上是圆满结束了。这一行人就该按照原先的计划,启程往京城去了。毕竟他们将来的舞台是在京城。 对于自己被竹马竹马嫌弃的样子,涂旸没有任何的不适应,要知道,在这个家里,他可算是地位最低的了。 木青是他师父,别说是他了,就是他那皇帝爹也奈何不了他,不被人训成孙子都算是看在先人们的面子上了。 至于木琳琅,没瞧见他身边正趴着一只斑斓猛虎吗?虽然那家伙平时懒洋洋的,可要是有人让木琳琅不开心了,它就会让你享受一回什么叫做来自世界的深深恶意。 “林海给你找来的那些丫鬟小厮,你也准备带着?”这才是涂旸今天来这里的首要任务。 “带上他们做什么?我自己身边已经有那么多人了,弄几双眼睛几个耳朵在身边玩无间道啊?这么膈应自己的事儿我可不干。”无间道者,木大叔创造之。 木琳琅摇头,他自己就有用得顺手的人,何必带上林海给他的人呢? 最近林海大量的买人,好多都是还没调教好的,这不嘛,他前段时间借给林黛玉的香草和兰草直接就被拨给了黛玉,让她们带一带新买来的那些个丫鬟。 “这倒也是。”涂旸点头。 这个时候小狐狸迈着优雅的,特意跟家中的喵小姐学的猫步走过来了。 木琳琅看它的样子,嘴角不可遏制抽了抽,“小白,你这是什么毛病啊,你可是狐狸,不是喵。你说说你,又跟大叔那儿听了什么奇怪的话来了?” 小狐狸十分傲娇的抬了抬下巴,哼了一声说道,“以后请叫我白雪儿!别老是小白小白的叫,小爷可是狐狸,不是狗。还是个美女狐狸哦。” “噗……”涂旸正在喝水呢,一个忍不住,直接喷了。自从知道木家男子都能够听得懂兽言后,涂旸可是对木青表达了各种羡慕嫉妒恨啊。 后来木青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得给他弄了些临时的符箓,让他可以在短时间内听到某些动物的话。至少他们传些机密的东西也安全些不是吗? 涂老四今天一早过来的时候,直接就往自己身上贴了一张,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小狐狸——不对,是狐狸小姐白雪儿立即身手敏捷的跳了开去。木琳琅则是及时的用精神力在自己周身布上了一个透明的保护膜,挡住了涂旸的口水攻击。 “矮油~真不卫生,像你这样的,哪能当好皇子呀,真够粗鲁的,一点儿都不绅士!”小狐狸抬起一只爪子,在它那漂亮的小鼻子前摆了摆,十分的人性化。 涂旸炯炯有神的瞪了一眼小狐狸,“绅士是个什么鬼!能吃吗?” 小狐狸一脸不赞同,摇头晃脑的说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木琳琅伸手拍了拍小狐狸的小脑袋,没好气的说道:“你少去同大叔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大叔哪来那么多奇奇怪怪想法,也就只有你会听他在那儿胡咧咧。” 小狐狸一脸的不服气,“大叔多睿智啊,哪有你说的那么猥琐。” 玉指点了点小狐狸的额头,“你呀,就是大叔说的,木大叔的脑残粉!” “那那那,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是经常听大叔嘀咕吗?”小狐狸歪歪头,很是可耻的卖着萌,可惜,木琳琅已经免疫了。 “就大叔那样子,我能免听吗?真是的。”木琳琅对家里这一老和这些小动物们实在无语极了,似乎在这个家里,也就只有他和涂旸两个正常人了。 小狐狸撇撇嘴,半晌才说道:“对了,琅哥儿准备好了没有,明儿要起程了呢,大叔让我来看看。” “放心吧,本来东西就不多,林家给的我也不想带着。”木琳琅眼神淡淡的。 小狐狸摇摇头,“真不知道你们人类,不过是出个门为什么要带着那么多人呢?” “你得知道,从明天起,咱们要去的是京城。你没听大叔说的吗,那京城跟这儿可不一样,那可是皇亲满地走,国戚不如狗啊。有的时候还是得有些人跟着充门面的,要不然,被一些不长眼的人冲撞了,多不好啊!”木琳琅摇头晃脑的样子娱乐了大家。 涂旸也点头,“没错,有些人看人可不是看你自己个儿,而是看你身边带了多少跟班,身上穿的什么衣服。所以呀,有的时候,跟班也是必备品。” 小狐狸被这两个无良的主人忽悠的晕头转向的,两只明亮的大眼睛都快成蚊香眼了。 眨眨眼,小狐狸表示,这种费脑力的事情,实在不适合它这么只小动物。唉,人类那心思九拐十八弯的,真不是它们这些动物能比的。难怪现在的动物们都快要没了一席之地了。 “哼,不跟你们说了。”小狐狸生气了,转身跑了。 “哈哈。”这是两个无良的人类的开怀之声。 “能够听懂小动物的话,真有意思。唉,可惜了,要是我也是木家人多好啊!”涂旸一脸的向往,他这话倒是真心的,看木家这两个人这种悠然见南山的生活状态,各种羡慕好不好。 木琳琅笑了笑,也只有这涂小四才会真心这么想,他那些远在京城的兄弟们肯定不会有这种想法的。 就算是他们想,他们身后那些有牵连的家族也是不会同意的。也就是生母早逝,外祖家又势微的涂旸才能够毫无压力的这么想了。 “你爹要是知道你有这想法,非得生气不可。”木琳琅含笑道。 “皇帝有什么好当的,你是没见过我父皇,每日差不多都要到二更天才能睡,有时候还要更晚,四更多天就要起身准备上早朝了。再说了,他那张龙椅坐着一点都不舒服,他老人家如果问起,我也这么说。” “你这孩子倒是实诚。”门外传来木青的声音,就见木青掀了帘子自己进来了。 “大叔。” “师父。” 木青点头,对这两个小辈,他还是很满意的。 “小四儿想法倒是不错。”木青看了眼涂旸,当然了,作为一个清楚未来走向的神棍,他并不想劝涂旸什么。涂旸能登基固然好,不能登基,以他们木家人的能力,也能保他一命,“就是说啊,我七弟人不错,应该会是个好皇帝吧!”涂旸笑得没心没肺。 “有句话你得记住,人生在世,没有什么比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更安全。”出生皇家,打从涂旸出生起,他便卷入了争斗之中了。为了那一张全天下最为尊贵的椅子,他不争,别人也不会放过他的。 还有一点木青没说,既然拜了他为师,那么为了国家计,当今不可能放掉涂旸,而选择别人。 涂旸似懂非懂,将木青所说的每一句话全都记下了。至于将来如何?他才十岁,想这些还早呢!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是早了些,你父皇正当壮年,时间还早。” “徒儿记下了。”涂旸一脸严肃。 “老爷来了。”门外传来通报声。 屋内三人,只有木琳琅站了起来,其他两个还依然端坐着。没办法,不管他再如何不待见林海,明面上这位都是他爹,最近又将他娘抬成了继室夫人,在世人眼中,这就是慈父啊。 现在的人,谁还会记得多年前林家那个早夭的,不受待见的庶子呢? 林海一进屋子,先同木青和涂旸行礼,木琳琅则是站在一旁,也没有上前。 第21章 启程 “都收拾好了吗?”众人厮见过,林海便坐到木青和涂旸的下首,丫鬟见了,立即送了一杯热茶来。 “都收拾好了,明日便可以起程了。”木琳琅点头。 林海点头,“原先想让你同老夫一起回京,可惜你不愿意,老夫也不强求了。只是你从未去过京城,此次去了,万事要小心。” “我知道。”木琳琅不甚在意的说道,这世间,能伤到他的人不多。 林海说完这些,却有些谷欠言又止,只是看了看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叹了一口气。算了,这二位爷他一个都惹不起。 再说了,他们家这点子事儿,在人家眼里只怕完全不是个事儿。 “你要先行一步到京城倒也罢了,我知道你对荣国府心中有怨,这原也是事实。我也不说什么让你的手下留情的话了,只是希望你看在你姐姐的份上,别让他们受太多的罪吧!” 林海看的明白,不管是木夫人的死,还是木琳琅本身的离开,都是那荣国府下的手。别说是木琳琅了,就是他本人,也对贾家的这种做法表示不满。 木琳琅可是他林家唯一的香火,这要不是被人救了,他林家的家财可不得便宜他们贾家呀!真是好算计!再加上如今木琳琅与他如同路人似的关系…… 林海摇摇头,他是不是应该感谢木琳琅还对他们林家有恨,因此才把他们记在心里吗? 木青听了,挑了挑眉,方才他还以为这位是来为贾家求情的呢。现在看来,这林海倒是有几分决断。果然是混官场来的。 木青冷笑道:“你放心,短期内我们是不会对荣国府做什么的,有的时候将刀剑高高悬起,对仇人进行惨无人道的威慑,让他们永远都不知道那刀什么时候落下来,只能日日夜夜提心吊担的过日子。而我则只需要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就行了。报仇什么的,不一定非要把人杀了。” 在木青看来,说什么给个痛快,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报复,不是直接把人杀死,而是那他生不如死。 林海眼角动了动,到底没再开口,这个叫木青的年轻人说的虽然冷酷了些,可是木琳琅跟着他,倒也不用怕被人欺负了。 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不作声的木琳琅,明明是站在他的面前,可是林海却感觉到这个孩子离他如此之远。 “前日我让人给你送来的下人怎么样?还好使吗?”林海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木琳琅身边有新面孔出现,依然是那些他们带过来的。 “我都给送回去了,我这里使唤的人够用了,而且用着熟悉,很不必再加人了。”木琳琅轻声却坚定的说道。 林海无言,良久方才说道:“也是老夫没有细想,此次府里的下人全都是新买进来的,或者是从庄子里调来的,许多规矩还没学会呢,你不想要也罢了。” 涂旸嗤笑道:“林大人,你别的也不用再说了,将小爷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先,若不然,小爷回到京城不好交差啊。” 林海笑道:“四爷放心,即是答应了您老,老夫便不会失信于人的。” 涂旸点点头,林海又同三人说了几句话,方才告辞离开。 涂旸撇了撇嘴,“这位林大人看着也不是个笨的呀,怎么找了那么一家岳家。” “时也,命也!”木青一脸高冷相的说道。 木琳琅嘴角抽了抽,多年来的相处,他终于是看清了这位木家大叔的真面目了,那就是一特会装十三的二逼。转过头,却看到涂旸正一脸崇拜的样子看着木青呢,木琳琅捂脸,这俩货不愧是师徒啊,一样的二! 木琳琅决定不再管他们俩,自顾自的去准备明日起程要用到的东西去了。 “大姑娘来了。”门外的小丫头子看到远处正扶着泽兰摇摇走来的林黛玉,立即出声通报。 大丫鬟紫苏一听,赶紧出去相迎,这屋里可还有两个外男呢。 “姑娘怎么过来了?我们大爷正想着过一会儿去您那儿瞧瞧呢。”紫苏一见黛玉,立即上前扶住黛玉的另一边的手,口中说道。 这紫苏也是从木家庄里带出来的丫头,很是得木琳琅信任的,林黛玉也知道这个,因此对于紫苏,她还是相当客气的。 “明日琅哥儿便要去京城了,到时候我又不能亲自相送,只能先过来同琅哥儿相辞了。”黛玉的声音有如莺啼,端的是好听极了。 木琳琅此时也从屋子里出来了,涂旸和木青全都从后门出去了,涂旸虽然对这个极有才名的林家姑娘很好奇,可是该遵守的礼节,他还是要守的,没见他家师父都率先走了吗? “姐姐请进来吧。” 林黛玉看着眼前年方九岁,却已长身玉立,身如修竹,更是长得眉目如画,那一身气韵风骨,想是常人都难以企及的。突然间,她又想起那位青梅竹马的表兄贾宝玉。贾宝玉一生富贵,长得是那种较为得老人眼缘的福气相,相貌也是极好。可是同眼前的木琳琅相比起来,黛玉却发现,贾宝玉却不知道被甩去了几条街了。 “你怎的出来了?还不多穿件衣裳,天凉了,你可得注意身体。”黛玉语气轻柔的斥责着,话语里透着亲昵。 “无妨。”木琳琅摇摇头,这种天气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小意思罢了。这些年被木家大叔不停的调理着,身体可比一般人强多了。 黛玉随着木琳琅进了屋子,一边还问着,“琅哥儿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木琳琅笑道:“他们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明日起程正好。” 进了屋子,另一个大丫鬟桔梗端上来一套茶具,并一壶开水。 黛玉瞪大了美目,这是要让她自己泡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木琳琅。 木琳琅淡笑道:“这是大叔所说的‘功夫茶’,这种泡法一直流行于南方,想来姐姐在京城生活多年,并没见过吧?今日开开眼。” 黛玉很是好奇,木琳琅不再说话,只是坐在桌子的另一边,细心的用开水将茶具烫过了,然后取出适量的茶叶放入茶壶中,接下来一阵的行云流水,很快,精美的青花瓷杯里便斟满了茶汤,黛玉仔细一看,只见茶汤金黄浓艳似琥珀,还有一股天然馥郁的兰花香。 木琳琅将其中的一杯茶用竹夹子夹到了黛玉的面前,“此茶名为‘铁观音’,是大叔偶然间在闽地的农家发现的,是一种半发酵的茶叶,喝着感觉还不错,姐姐试试。” 黛玉早就被木琳琅那一手有如艺术般的泡茶动作惊呆了,木然的拿起茶杯,学着木琳琅的动作,先是拿到自己的鼻尖闻了闻,然后分三口喝下了。 细细一品,只觉得滋味醇厚甘鲜,回甘悠。 “好茶!”黛玉不自觉的赞道。 木琳琅一听她的话,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 放下茶杯,抿抿嘴,黛玉有点迟疑,“琅哥儿,姐姐知道我那外祖家当初对你做了些不好的事情,姐姐在这里替我外祖母跟你说声对不起。” 木琳琅抬眼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道:“不必如此,你姓林,我并不是那种分不清是非的人。只是你也该知道,我同那贾家,算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是不可能放过贾家的,到时候希望你不要出面阻止就行。” 木琳琅对黛玉的观感不好不坏,只是他细心的发现,木青对他这个便宜嫡姐的观感有点复杂,倒不是讨厌,也没有别的心思。只是那种感觉,木琳琅说不明白,因此也影响了他对黛玉的观感了,没有将她同贾家联系在一起。 黛玉一时间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是自己的弟弟,也是自己往后的依靠,而另一边却是她的外祖家,两边都算得上是她的亲人,她该怎么做呢? “你也别觉得为难,反正日子还长着呢,有的是时间慢慢想。”木琳琅声音有些清冷。 黛玉点点头,“琅哥儿放心吧。正如爹爹说的,外祖家到底是姓贾的,而我毕竟是林家的嫡长女,该如何自处,姐姐清楚。” 听她这样说,木琳琅倒是对他这位姐姐有了点好感了。 若是刚才黛玉还想着为贾家求情,那么他木琳琅将来就不会管他一分一毫! 第二天一早,林海亲自将三人送到了码头。 他们所乘的大船是当今特意从京城派出来的皇家画舫,木青一见到这艘画舫,顿时朝他的小徒弟,涂家小四儿竖了下大拇指,果然收了个壕当徒弟还真是挺不错。 林海也看到了那艘有点鹤立鸡群的画舫,有点咂舌,看起来这位四皇子还真是很得当今的心哪。转念又一想,这四皇子有了那位不知深浅的人在背后扶持着,想来应该是这一辈皇子当中,离皇位最近的一位了。 不管林海如何的心思百转,此时的他也不能对除木琳琅之外的另外两个人表示什么,只得再次把木琳琅提溜过来,不厌其烦的叮嘱了又叮嘱。 第22章 抵京 “该说的,我都说过了,往后的日子可要靠你自己行事了。不过,在我想来,有了那位木公子和那位四爷帮衬着,想来你也遇不到太大的坎儿,不过是白嘱咐你一句罢了。倒是有一件事儿,你得去关照关照着,咱们林家在京城还有一处旧宅。只是多年未曾住人了。此次经历过生死,我也看开了,想着此事过后,便上书致仕,回京城去安度晚年,到时候,老夫也要同你姐姐一同回京城去了,因此此次我将林成派过去,便是想着能让他先去将那座宅子收拾好了,你若是有空余的时间,多去瞧瞧吧。” 木琳琅点头,“好。” “琅哥儿,快上来吧,该走了。”船上传来涂旸的呼唤声。 木琳琅应了一声,“就来了。”转头又对林海拱了拱手,说道,“您老自己保重。”转身上了船。 林海伸出手挥了挥,直到大船的影子再也看不到了,方才叹了一口气,回了扬州巡盐御史府。 涂旸在木琳琅上船后,便凑上来笑道:“你这便宜爹对你倒还真是有够紧张的。” 木琳琅摇了摇头,淡淡道,“不过是利之一字罢了。” “船上风大,咱们还是进去吧。”涂旸笑了笑,他知道木琳琅想表达的,所谓天下熙熙都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接下来,三个人就要在船上渡过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好在三个人当中的两位木姓人员都是那种特别喜静的人,而涂旸与他们几年相处下来,也找到了应对的方法,这船上的日子倒是不难过。 除了像一般人一样看书下棋之外,其余的时间都被用来练习功夫和异能了。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悠闲了。 值得一提的是,木家二人所带的小动物们因为不适应在船上的生活,早在船下水的第二天,他们就决定走陆路了,反正陆地才是他们的天下。 这一日弃舟登岸,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行程,一行三人终于是到京城了。 码头上人头攒动,到处都能看到送行的和接人的,这里每一天都能够上演一出出的人间的悲喜剧。不管是送行之人的依依惜别,还是归家游人的欣喜若狂,都能够在这里看到。 三个人刚从船上下来,便有一个面容秀气的少年在两个高大的男子的陪伴下走过来了。 “四爷!”那个小少年十二三岁左右,看着就跟一个普通的富贵人家的小少爷似的,可是周围那些有点眼力见的,人却能够从他平时的一些动作里看得出来,这位应该是从宫里出来的内侍。 既然是内侍,那么他口中的“四爷”……莫非是那位?有一些人神情隐晦的看着这三个刚刚出现的“爷”,特别是那两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只是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哪一位才是那个“四爷”。 这些人也不急着走了,纷纷低下头,仔仔细细的整理起自家的行李来,仿佛那是一件十分神圣的事情。 “哟,是小山子呀。想不到你也长这么大了哦。”涂旸一看到那个少年,顿时笑了,只是这语气,怎么这么让人蛋疼啊。 “爷,您这一走就是三年,可把小山子担心坏了。”那少年一见涂旸,立即就噼里啪啦一通说,好在木琳琅的五感强于常人,要不然还真的很难从他的这一大通话中知道他所要表达的是什么。 “得得得,你先别激动啊。”掏掏耳朵,涂旸有些无奈,“我说小山子,你上辈子是麻雀吧!这么能说,小爷这耳朵都快被你给说聋了。” 小山子一句还没出口的话顿时被噎在口中,双眼瞪大,跟上一回他和琅哥儿去海边吃海鲜时,那死不瞑目的大鱼似的,顿时笑了。 “爷!”小山子直跺脚,没想到他家爷离京三年多,这爱捉弄人的性子还是没变! 好容易制止了小山子的激动,涂旸这才觉得自己终于是缓了一口气了,这里人这么多,再有个声音不停的在你耳边嗡嗡嗡的,没神经错乱就是他的神经比别人粗了。 “对了,怎么是你们三个人来接啊。其他人呢?”涂旸突然想起了一件很让人蛋碎的事情,他是皇子,而且还没到十五岁出宫建府的年纪,因此,他现在还住在皇宫里的皇子所里……好伤心,这就要跟师父和琅哥儿分开了? “其他人都在那一边等着呢,我们来的时候,主子说了,让咱们就跟着四爷。既然四爷拜了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往后您便同木爷住在一起,也便于四爷学习不是?”小山子绝对是一个报喜的小喜鹊,这不,涂旸刚在心里想着呢,这位就给他带来了好消息了。 “你们?”涂旸有些好奇,他可是记得,当年他走的时候,除了小山子之外,其他服侍他的人可都不是他的心腹,而侍卫又被他那皇帝爹派去木家庄保护他了,这又哪里来的“我们”? “行了,别堵在这儿了,没看到这么多人都快把这码头挤爆了吗?”木青看到来接他们的这一堆人,表示很不满。 “对,咱们先出去吧。”涂旸看到自家师父发话了,率先将人带出了码头边。 不一会儿,涂旸一行人就被小山子带到距离码头不远的一处开阔地,这里停放着各式各样的马车。而就在这一堆的马车里,停着一辆黑底描金的大马车,边上还停着几辆素色的青衣马车,周围还站着不少身材魁梧腰配长刀的大汉。 “他们是谁?”涂旸有些呆,这是要搬家的节奏?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先回去吧。”木青皱眉,他这小徒弟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一根筋了点,尤其是在他们家琅哥儿面前。 涂旸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很是不好意思。也不说话,直接上了马车,“先回去再说。” 说完,就等着启程回去,可是马车却半天没动。 “……怎么了?”涂旸将头伸出车窗,对于这些将要成为他的丫鬟小厮的人表示出了极大的不满,居然让他在是师父的面前没面子,简直不能忍。 “四爷,咱们要去哪儿?”小山子皱着包子脸问道。 “……”去哪里?这是个问题!涂旸转头看了看木琳琅。貌似他的父皇已经将他给赶出皇宫了哦。 木琳琅见问,眼都没抬,只是用清冷的声音说道,“去国师府!” “啪叽——”木琳琅表示,他绝对听到了围观众人下巴掉满地的声音。 国师府那是什么地方!听说国师府的主人,那可是当年大周元帝起义师的时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人物,为大周的建立,立下了赫赫战功。 却又在大周建立后,在被封为国师的第二天,留下一封秘信给元帝,然后逍遥天地之间去了。 没有人知道那封秘信里,国师给元帝留下了怎样的信息。只知道从那之后,国师府便大门紧闭,而元帝也不曾开口说要收回这座占地极大的国师府。 而元帝之后的几代帝王,许多事件的决定,似乎是按着某些既定的道路行事的,没有太过轰轰烈烈的行事,却是润物细无声的将整个大周带上了一条康庄大道。 自开国至今,那国师府可是空了百多年了,可是今天,这位爷一上来,居然开口就是要去国师府,这表示什么? 这位爷不是脑抽了,那就是…… 有几个年纪小点的,已经偷偷的拿眼打量起了眼前的木琳琅了。至于周围正在探听情况的人,有几个已经嗤笑了出来,然后甩甩手,直接转身走了。这几个人明显脑子抽了,他们难道不知道,那国师府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那个地方,每一代皇帝都会派人进驻,保养得不知道有多好,根本不像是已有百多年没住人的地方。 大周朝刚刚建立时,倒是没有人敢打这国师府的主意。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人想着把国师府据为已有,若不是每一代的皇帝在前头挡着,再加上那座府邸也真的有几分邪性,那国师府,早就不知道换了几个主人了。 这几个刚到京城的人,居然敢打那里的主意?众人表示,这人脑子有病!而且不轻。 这些年一直跟在涂旸身边的侍卫长甲一看不过去了,“愣着干嘛,赶紧走啊!” 小山子等人一阵激灵,甲一明面上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卫,其实他也是涂旸身边暗卫的首领。让他出现于人前,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当年留守的侍卫秦明硬着头皮说道:“四爷,那可是国师府……” 涂旸一脸的不在乎,摆摆手说道:“你们尽管去,不会有人挡着的!” “没有挡,可那大门没人打不开呀!”秦明心里直咆哮。 不过好吧,既然主子都这么说了,他们这些当人下人的,也只有听命的份。只是这些即将成为涂旸手下的人全都隐晦的相互看了看,心下为自己的将来担忧,先前还以为这是个好差事呢,可是现在看来,这位爷也是个拎不清的啊。 马车上的木青则是有些感叹,“这么多年了,往日的故人只怕都成了一抷黄土了,居然有人还能记得我!” “人家那不是记得您老,人那是记得木国师和国师府。毕竟自开国后,国师府就一直空着,这冷不丁的来了一个据说要去国师府的人,您说说,人家能不好奇么?”涂旸很不客气的打破了木青有点自恋的感叹。 “这熊孩子,让大叔我自己个儿乐呵乐呵不行么?非得让我认清现实啊,真是不够体贴。”木青对这熊孩子理解不能。 地行人说说笑笑的,特别的和谐,不过很快这份和谐便被打破了“吼——”一行人正往城里赶呢,忽然就听到一阵让人惊恐的吼声。 第23章 回府 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走在前面的侍卫们全都神情紧绷的看着前方。 只见他们的面前正站着一头吊睛白额大老虎,身边还跟着一只黑色的大狼。而在大老虎的那个大头上,居然还端坐着一只毛色雪白,样子娇小可爱的雪狐,看那个样子,倒像是那只小雪狐在指挥大老虎似的。 这里可是官道,而且又连接着码头,人来人往的,不要太多了。在他们这一行人的后头,还跟随着许多刚刚从码头过来的人呢。 看着那头凶猛的老虎正占据着官道的路中间,堪堪挡住了他们的路。别说那些百姓们了,就是此时正负责护送这一行人的护卫秦明等人的脸色也都有点发白。 “老虎!” “有老虎啊……” “老爷!救命啊!” “哇哇哇……”后面的人乱成一团。 …… “四爷,前面有一只吊睛白额大虫,还有一只狼和一只狐狸,您先在马车里呆着,等属下等先去将它们打发了。” 说话的是秦明,他目前是暂代这侍卫队的队长,虽然他的声音还是有点发抖,可是他还是担起了自己身为一个侍卫应尽的责任。 听到周围众人的声音有些不对,小山子掀起了车帘子,往外看了一下,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很明显的,这是被吓坏了。 “爷爷……爷爷爷……有有有老……虎……!” 涂旸一脸恨铁不成钢的伸手打了他一下子,“胆子居然这么小,忒丢爷的脸了。” 小山子委屈极了,是个人看到只成年的大老虎也会被吓坏的吧?像他这样的才叫正常人不是?不过看着眼前三位爷一脸淡定的样子,就连甲一都一脸不屑的白了他一眼,小山子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大惊小怪了。 甲一看了一眼木琳琅,发现这位小爷居然一点也不想做什么表示,只得认命的下车,准备去同这只任性的大老虎聊一聊人生! 秦明等人现在是神情紧绷着,就怕一个不注意,让那几位爷有了什么闪失,那样一来,他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甲一出现,秦明就感觉到了,他不知道四爷的这位暗卫首领怎么突然跑出来了,“甲大人。”不管等级上还是功夫上,秦明是低于甲一他们这八个暗卫的,因此一看到他,便抱拳行了个礼。一边还分神看着那三只动物,只是让他奇怪的是,这些动物怎么都没有动作,居然那么平和的看着他们。想不明白。 甲一伸出手拍了拍秦明的肩膀,对他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行了,你做得不错,不过你用不着这么紧张,这三只动物以后咱们还要经常见到的,它们可是咱们的同僚哦。” 秦明瞪大虎目,一脸惊异,这位甲大人是怎么回事?居然说三只牲畜是他们的同僚?不由自主的掏了掏耳朵,是他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对吗?怎么感觉他们家爷这一行人全都怪怪的? 其他几个跟着一起来的侍卫小厮长随也全都齐齐的看着甲一,瞧这话说的,难道他们还要沦为跟牲口共事吗? 甲一将这些人的神情看得清楚,撇了撇嘴,无知的凡人,他们还不知道自打他们成了四爷的人后,便要跟那些动物们为伍了吗?往后有的他们吃惊的。 也不看看每一年每一天,到木家庄溜达的动物有多少,一只老虎就让他们吓成这样了?往后不仅有老虎黑熊,狼群,豹子什么的,都不稀罕了。 而且那些动物们,只听木老爷和木小爷的,就连他们家四爷也只是因为同木家二人有点关系,这些小动物们会在外人面前给他留点面子罢了。私底下,四爷可不是爷,而是那些动物们的小厮,让他们这些属下人等很是无语的是,他们家四爷居然还乐此不疲!简直心塞。 甲一可不管他们,直接走到离大花有一丈远的地方站定,躬了躬身,“花兄,您老这是上哪儿去了?” 甲一的声音不大,可也不小,不止涂旸家的下人全听到了,就连后头那些耳力好的也听到了,木琳琅发誓,他听到有人下巴掉满地的声音了。 “吼——”大花仰天又吼了一声,似乎是在回答甲一的话,可惜,甲一听不懂。 于是他摇了摇头,“可惜了,我听不懂花兄的话呀,这样吧,木爷和木小爷都在马车上,您老移个驾,要不然,您看啊,您老就这么占着大道的,多吓人不是?” 大花倒是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小狐狸点了点头,伸出前肢指了指,大花没意见,迈步往木琳琅所乘坐的马车走去。 还未等三只动物走近,木琳琅便自己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大花一见木琳琅,速度明显加快了。 周围的人更吃惊了,一看这下来的小爷,明显不到十岁呀,这是准备给这头大老虎送菜?刚才那位大人虽然块头不大,可是一看那精瘦的身材,明显是个练家子嘛,这位小爷跟人家一比,就是个渣。 几个胆子小的,早说用手捂住脸,一副不敢直视的样子,就怕看到一幅人间地狱。 可是谁知道,让他们再一次预计错误的事情又发生了。只见那头大老虎带着那只雪狐和黑狼,在靠近那小爷的时候,并没有张开大口,而是低下头在那位小爷的身上不停的蹭着。 而木琳琅更是伸出小手在大老虎的头上摸了摸,那头让人十分害怕的大老虎更是露出一副享受有样子。 只听那个小爷轻启红唇笑道:“你们仨的速度还是挺快的嘛,我还以为你们玩疯了呢。” 坐在大花头上的白雪儿小狐狸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不满的说道,“咱们也是想着能够多玩几天呢,可是外头的食物太难吃了。而且天寒地冻的,猎物也不好打,你瞧瞧,咱们可都瘦了一圈儿了。”说完,还将自己的毛脸往木琳琅面前凑,用以证明它的确是瘦了。 木琳琅很是无奈,“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看来这话对于你们这些动物们来说也是适用的呢。瞧你们仨这样子,活生生的瘦了一圈哪,想来这日子过得是不怎么滴。这是没饭吃又想着回来了?” 黑狼不满,算孔里喷着气,“你们人类真是阴险,让咱们习惯了饭来张口的生活,如此一来,咱们再回到野外,生活就成问题了。还好我家主人没有完全让本狼沉迷进去,要不然,这一个月来我们仨就得饿死了。” 几句话说得大老虎和小狐狸很是不好意思,谁让它俩就是那被黑狼照顾的呢? 木琳琅笑了笑,看看四周,发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于是说道:“咱们走吧,有事情,等回家后再说。”这一人三宠的对话,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只不过是木琳琅的自问自答罢了,虽然那些三只动物们似乎是听懂了。 说完,也不管周围人的都还没将掉落一地的下巴捡起来,就直接跳上大老虎的背,让它带着自己往城里走去。 不说别人了,今天这些来码头接人的,即将属于涂旸的手下的这些人,所有人都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们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四爷就不说了,刚才这位小爷一开口就是让他们直接去百多年都没有主人的国师府,现在更是直接把那头拦路的斑斓猛当坐骑了! 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猛了吗?让他们这些当人侍卫的情何以堪哪,快要吓尿了有木有? 看来这几位爷的段数太高,他们这些人还是乖点吧。来时他们这些人当中还有不少存着别的心思呢,如今一看这种情况,他们也只得把自己的小心思收起来了,有些事情,还是得谋定而后动不是? 这一次他们的路途倒是比较平坦,有些不长眼的本来还想着半路做点什么呢,结果一看走在队伍前面的小爷如此之猛,顿时都萎了。 自从下了船,木琳琅可是将自己的精神力全力的放了出来,就怕这一路上出个什么意外的,因此周围人的任何一丝的表情、动作都逃不过他的掌控。 小狐狸雪儿小姐以其动物对危险的直觉,再加上刚才过来的时候,它们这三大宠物可是将这方圆百里之内都侦察过了。因此一发现刚才还一脸凶相的人,居然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换了一种表情顿时各种不屑了。 “切,我还以为这些家伙多厉害呢,结果居然是这么些胆小如鼠的。都不用我们自己动手,请他们来的那个人也真是够了,难道是没有别人了吗?” 黑狼跟随木青多年了,跟人类的接触不是小狐狸和大老虎能比的,至少它能够知道一些人类的行事规则,因此它开口教训小狐狸道:“他们的主子怕是事先没想到咱们仨的出现,如果事先知道,他们就不会这么急着下手了。还有,小狐狸,主人常常跟我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些话用在咱们动物当中也是适用的,在这京城里,咱们算是外来人员,有些事情,还是得小心些,别阴沟里翻船了。” 小狐狸有点不服气,可是却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木琳琅则是抬手摸了摸小狐狸头上的白毛,说道,“大狼说的对,往后你和大花还是得多注意着点。” “知道了啦。”小狐狸无趣的趴在老虎的头上。 第24章 血脉 木琳琅坐在大花的背上,大摇大摆的走在回京城的官道上,标准的“开路”。有这么一人三宠坐镇,这一路上再没有不长眼的人上来膈应人。 一行人终于顺利的来到位于皇城根下的国师府。 下得马车,木青抬头看了眼这座他只来得及看过一眼的府邸。朱门大户,正中悬挂着当年大周元帝亲笔所书的“国师府”三个字,字体自然打透露出一股王者的霸气。当中正门紧闭,两边各有一个侧门,同样也是紧闭着。 倒是西边供下人进出的角门是开着的。里面似乎还有人在履行门子的职责。 此时正无聊得聊着京城新出来的八卦的门子,终于发现国师府门外的这一行人了。 只是自从这座国师府建成那日起,百多年来,想来这里看看的人不少,当然了,这些人无论怎么说,都是进不去的。 更有一些自持身份,眼馋这国师府占着京城中,除皇宫之外风水最好的地方,想方设法的想要将这座府邸据为已有。 可惜这些人也从来没有一个成功过的,不要说这府里的门打不开了,甚至有一些蹦跶得最欢的,全都不明不白的被折进去了,到死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今天门子看到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这么站在府门口,直接认定这一行人肯定又是哪里来的拎不清的人,又想打这底邸的主意了。 门子老黄是在国师府当了几十年的门子了,脾性倒是还不错,看到这一行人停住了马车,并且纷纷从车上下来,便上前准备劝说他们一把。 “几位爷来此有何贵干?这里是国师府,虽说木国师多年来从未进住过,可是当年元帝爷金口玉言:国师府的主人唯木国师一人耳。几位爷若是有那想着买下这座府邸的心思,小人劝您一句话,赶紧打消这个想法方是正经。” 木青挑眉,抬手阻止了甲一等人想要解释的举动,笑道:“怎么?这些年间,有许多人都想要将这府邸据为已有?” 那门子看了一眼面前的青年,不管是哪个朝代,人们总是对相貌好的人有更多的宽容度,门子也不例外。木青的外表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而且身上的气质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什么温润如玉,君子如竹的,全都用到他的身上都感觉不够形容的。 因此这位的态度也好了不少,“可不是嘛,好多人都想着将这座府邸据为己有。可惜,那些人都不知道,这国师府,若不是木国师的后人,那大门是打不开的。” 木青看了看那门子,点了点头,对这人倒还有几分满意,“你的先人是谁?” 那门子有些奇怪,但是看到眼前这几人的气势,觉得还是别轻易得罪的好,“小人姓黄,先祖原是当年木国师跟前的小厮,后来元帝爷在木国师挂冠求去后,便将先祖派到了这国师府来当了一个门子。” 木青挑了挑眉,姓黄的小厮,嗯,他倒还真有些印象。 转头对木琳琅点了点头,便见木琳琅从怀里掏出一块黑乎乎的牌子,递给那门子。 那门子有些迟疑,这些年来,他们看守着这国师府,见过的好东西可不少,和田墨玉所制的极品玉佩也见过几回。 眼前这块玉牌却是似玉非玉,似金非金,似木非木,根本看不出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门子接过来,还很是压手,差点没拿住了。 这牌子上面是弧形,下面则是方形,看来是取的“天圆地方”之意。一面绘着祥云,只是这祥云同一般的祥云图案不太一样,看着似乎更加的神秘。而另一面,则写着一个字,只是这个字的写法,那门子从来没见到过,因此也看不懂这个字写的是什么。 门子手一抖,差点没抓住这块玉牌。身为国师府的门子,有些东西都是必须知道的,比如这国师府的主人姓甚名谁,再比如,这位国师的信物都有什么。 门子瞪着手中的黑玉牌子(门子实在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姑且就当成是玉牌吧),似乎想将它瞪出花来似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再一看眼前这位爷,难道真的是木国师的后人? “呃……您是……”门子决定问清楚了再说。 “小子木琳琅,木国师原是小子的族叔!”木琳琅笑道,木青有感于自己的名头实在太大,若是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出现在京城,绝对会引起人们惨无人道的围观的。因此,为了自己平静的日子,木青决定,目前还不是暴露的时候,因此就将木琳琅推到人前。反正这小子将来要在那些老狐狸当中混,早点习惯也好。 听了木琳琅的话,门子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一时间倒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对于他的小心谨慎,木琳琅倒也没有生气,任谁听说,早已消失百多年的人突然间有了后人出现,第一个反应就应该是怀疑。 “大狼!”木琳琅也不解释,只是将大黑狼叫了出来。众所周知,当年跟随木国师往战沙场的,除了木家庄的那些人的先辈外,还有一只凶狠的黑狼。 黑狼一听木琳琅叫它,立即从它和大老虎暂时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门子一见这头目露凶光的大黑狼,顿时一阵激灵,心中倒是有几分相信木琳琅的话了。 “你要不信,等一会我去打开国师府的大门,你便不会再怀疑了。”木琳琅说完,也不等门子反应过来,直接往国师府的大门走过去。 那门子想了想,他也知道这国师府的大门邪乎得很,当年那位木国师不知道怎么弄的,谁也打不开那座朱红大门。就让这孩子试试吧,反正于他也没什么损失。 当年,木青刚刚接触到五行阵法,心喜之下,正好元帝赐了一座府邸给他。只是当年的他,为了躲避兔死狗烹的结局,第二天就走人了。为免自己将来回来后没了安身之所,木青便用自己新学的阵法手段,给这座国师府设置了一道最简单的防御法阵。只要他们山神一族的人以血脉开启,便能解开。 木琳琅向着府门右边镇宅用的母麒麟走去,到了之后,伸出手,速度极快的在手指中划了一刀,然后将血滴到母麒麟爪子下按着的小麒麟额头上。 四周静消消的,谁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孩为什么这么做,不过一会儿之后,他们就明白了。 只见原本死气沉沉的青石麒麟,在血滴落的一瞬间发出了一阵耀眼的光芒,闪得围观众人差点睁不开双眼。当光芒消失后,先前灰扑扑的麒麟显得灵动了不少,而先前还紧闭着的大门却响起了一阵“嘎嘎嘎”的声音,众人转头看时,却是那大门自动开了。 围观众人一脸卧槽脸。得了,啥也别说了,人家这门都打开了,再要说人家不是木国师的后人,谁也不信! 大门打开了,木青却没有动,倒是从众马车的间隙中窜出来了一头斑斓猛虎,另一个眼尖的门子一见,大叫一声,“额滴娘呀!”直接被吓昏了过去。 众人定睛一看,好嘛,居然有一只吊睛白额大老虎出没,有胆子小的,早就给吓晕了。 木琳琅有些无奈的看着大花,这家伙,明明叫它过一会儿从后门自己进去,别再吓人了,谁知道它和小狐狸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来了呢? 不过,木琳琅也没解释,直接带着大花、小狐狸,以及众人一同进了国师府。 “这这这这……” “你们别怕,这是大花!他不咬人的,可乖了。”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开口安慰道,可惜除了他们这些同大花共处过几年的人之外,其他的人不由得嘴角抽抽。 话说,就算这老虎真的不咬人,可是吓也能把人吓死吧! 在众人听不懂的世界里,大花正同木琳琅撒着娇呢,“这些人也忒胆小了,真不经吓!” 木琳琅笑了笑,没有发表什么见解,反正将来他要在这京城生活,大花和小狐狸就不可能隐藏起来的,京城人最好早点习惯他们木府的行事。 想了想,转身对还依然在那里战战兢兢的门子们说道,“你们别怕,这三只是我和大叔的宠物,不咬人的。嗯……”顿了顿,木琳琅最后又补充道,“准确的说,是它们不咬好人,只咬坏人!”至于什么样的人是好人,什么样的人是坏人,那就得见仁见智了。 木琳琅这句话说了等于白说。 这一天,整个京城上至久居宫中的上皇和当今,下至一般的平民百姓,全都得到了一个令人惊讬的消息,那便是空置了百多年的国师府,终于又进人了!而且来人还堂而皇之的说,他就是当年木国府的后人。 这个消息,就如同热油锅里溅入了一滴水似的,炸得京城的各大世家全都乱成一团。 而且跟着这位小爷一同出现在京城的,还有那位几年前被绑架后便失去消息的四皇子,这位爷居然没死,此次也回了京城! 第25章 该念书了 某一些曾经或者正准备做点什么的人,一听到这个消息,感觉自己的蛋都要碎了。 木琳琅还小,他们并不知道这位自称木国师后人的小孩子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能力,可是就只从他能够打开那座无人能开的国师府,就能知道这位绝对不是一般人! 而今,四皇子有了国师府站在背后,看来有许多事情,他们要重新计议了。 因此,在这一天里,京城各大世家里,不知道砸碎了多少茶杯摆件。为他们点上一排的蜡吧,阿门! 这天夜里,一更天的时候,国师府迎来了一位尊贵无比的客人。 等木琳琅接到通知赶到正院大厅时,木青和涂旸已经在了。 木琳琅抬眼看了看这位尊贵的不速之客,但见他生得英武不凡,仔细一看,涂旸长得倒有六七分像他。 这人身后站着一个面白无须,气质阴柔的中年人,从这个人对于他们家客人的一些小事的上心程度,木琳琅能够看得出来,这个人应该是他家贵客的心腹之人。 再一看,木青端坐在主位上,贵客则在下首陪坐,而那个仆人则一脸的纠结,想来是没见过他家主子这么折节下交的吧。 木琳琅走到站在二人面前的涂旸旁边,然后十分自觉的给贵客行了个君臣之礼,“小子木琳琅,拜见皇上。”没错,这位贵客就是当今的皇帝,涂旸的爹。 当今含笑的受了木琳琅的大礼,那个大的他没有办法让他行礼,这小的可就没有顾虑了。 “好好好,不愧是木国师的族人,果然是好相貌。”夸了一句木琳琅,又对二小说道,“都别站着了,今儿我只是个来看望长辈的小辈而已。”当今笑得一脸慈祥,又因为是白龙鱼服,这位也没说那个高高在上的自称。 木琳琅和涂旸对视一眼,十分有默契的一左一右的坐下了。 当今笑看着这两个相貌气质都有别于一般人的少年,心中满意。 “木国师……”当今开了口。 木青对这国师的称呼有些牙疼,摆摆手说道:“得了,我痴长你些年岁,你就和琅哥儿一样,直接叫我木大叔就行了。” 好吧,当今有些纠结,不知不觉中,他居然同自家小四儿成了同辈的人。不过这样也好,想来他那还没有死心的父皇,在这位的面前,也没有办法套近乎,说来说去,他这还是蹭了涂旸的光呢。 “好的,木叔!”当今十分尽职的为两小演示了什么叫做顺杆子往上爬。 这一下换涂旸纠结了,跟自己的爹成了同辈人什么的,感觉不能更苏爽了。 木琳琅想笑,却又不敢笑出来,一时间憋得脸都红了。而在座的众人却没人取笑他,纷纷拿起桌边的茶碗喝了起来,仿佛那茶水是九天琼浆似的。 “木叔,”安静的喝完一碗茶,当今终于开口了,“当日元帝爷封您为国师,奈何木叔直接挂冠求去,元帝爷一直引以为憾。后来,在元帝地殁逝之前,曾留下祖训,言道大周的国师,唯有木卿能胜任,因此大周的国师之位虚悬;若有朝一日,木国师愿意重新回归朝堂,国师之位将物归原主。木叔您看……” 木青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拿着盖子撇着茶碗里的茶沫子,动作优雅之极,看得不了解他的当今心中赞叹不已。 装了一会逼,木青这才一脸高冷的说道:“此时还不是我出山的时候!” 涂皇帝听了,却没感觉多失望,毕竟这位当年可是任性的在元帝登基的第二天就丢下大周的一切,隐居山林去了。当年的元帝不也拿他没办法吗?还留下那么多的祖训! “如此倒也罢了。”大的奈何不了,这不还有个小的吗?“琅哥儿有何打算?” 木琳琅一看话题被转到他这里,立即坐正身体,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琅哥儿还小呢,合该念书才是正理。”木青说道。 当今眼珠子转了转,念书好啊,“很是!木叔您看,小四儿离京有近三年时间了,虽然是拜了您老为师,可到底别人不知道呀。因此我想着,来年南书房开课后,让老四回去宫里念书,您老觉得如何?” 木青点头,“不错,这小子,也是时候重拾书本了,若不然,都快成山野村夫了。” “师父!我哪有您说的那么差!”涂旸抗议。 可惜他的抗议声没人听见。 当今笑眯眯的,“木叔,您看,琅哥儿比老四还小一岁呢,也是念书的年纪,他们俩也算是一同长大,不如让琅哥儿给老四当伴读去,他二人也好有个件儿不是?您看如何?” 木青点了点头,“你这主意倒是不错,就这么着吧!”转过身对木琳琅说道,“来年你就去宫里念书吧,只是有一点要记住了,你是我木家的后人,从来只有欺负别人,再没有被别人欺负了去的道理。若是有那不长眼的,尽管照着脸上狠狠的打!” 木琳琅囧了,他家大叔这么明目张胆的,真的没事么?当下不由得隐晦的看了一眼边上的当今,却见当今依然含笑而坐,完全没有为刚才木青所说的话发表意见的意思。倒是他身后的那个李公公瞪圆了眼,一副很想捂脸的样子,可怜的家伙。 木青才不怕皇帝在一边听着呢,想当初他生在乱世,虽然依靠自己的金手指才投靠了当时的主公,后来的开国皇帝,可是身为木家人的骄傲让他从来都是打脸不过夜的。敢在他面前胡咧咧的,分分钟打脸回去! 而今他的能力更不是当初能比的,护个孩子要是还能被人驳了面子,那么他也不用混了。日后万一见到那些被他打脸过的前同僚们,他都不好意思相认了! 至于当今,每一代的皇帝都能看到元帝留下来,专门给继皇帝位的后人的祖训,其中有一条,就是见到木家后人,不管他是否有能力,都千万要恭敬。对木家后人都要恭敬了,那么对于木国师本尊,当今表示,那更是要恭敬加三层哪。随着这条祖训一同被保留下来的,还有一封当初木青写给开国皇帝的信。 其实,木青走时,那位开国之君是很生气的,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对那些开国功臣们起了疑心。可是木青偏偏选在那个时间段走人,元帝顿时有了一种被人看破想法的恼羞成怒。甚至一段时间里,他还暗中派人去查找木青的下落,暗搓搓的想把木青弄死在外头。 转变发生在木青走后的第二年,这一年离京城六百里的一个地方发生了地龙翻身,百姓死伤无数。 这件事对于刚刚安定下来的新生的大周实在是一个灭顶之灾,甚至已经有前朝的余孽准备以此为机会,光复前朝了。 当时的元帝差点没愁死,后来无意间,他看到了木青留下来的那封信,顿时如获至宝。 原来,那信里写的居然是百年之内大周各种天灾人祸的预言!并且还有解决之道!当然了,以木青狐狸的性子,不可能将自己的底牌完全呈现给元帝,因此信上除了一些能够影响大周稳定的大事外,其他的全都一个字也没提。但是就这些,也让大周受益非浅。 元帝一直都知道木青很是邪乎,似乎有许多事情都能提前预知。当然了,元帝也不知道,其实木青最大的技能是通晓百兽语言。 后面的事情就不用说了,依靠着木青的这封信,后来的皇帝做得还算舒心。 其实元帝对于木国师的感觉是很复杂的,一方面,他需要木国师来为他建立的大周预言国运,却又忌惮木国师的这种能力。 因此元帝一方面利用木青留下来的密信避开一些天灾人祸,一方面又派出暗卫,暗中寻找木青的下落。只是木青太过会躲,在元帝在位的十八年中,愣是连根头发丝儿都没找着。 然而,就在元帝驾崩之前的三天,元帝作了两个梦,梦里说了些什么,无人得知,只是在梦醒之后,元帝留下了《元帝遗训》,告诫涂家后人,遇到木家的后人,千万要恭敬,万不能得罪了。 如今木青的真身就在眼前了,当今怎么可能因为那些正想方设法准备抢他屁股底下位子的熊孩子们,而让这么个强力队友离心呢? 再说了,在他眼里,最适合接替他位置的人,一直都只有涂老四!如今更是坚定不移了。 既然要今日来此的目的已经完成了一部分了,当今便准备回宫去了,以免惹得木青厌烦,那样就不美了。 “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明日一早,我就下旨让琅哥儿到南书房念书去,到时候和老四也能做个伴儿。” 木青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当今的安排。 当今转身对涂旸说道:“你既以拜师,便要谨记尊师重道,要知道你能拜木叔为师,那是多大的造化呢。” 涂旸十分恭敬的聆听当今的训示,有点怀念啊!“父皇放心,儿子年纪虽小,可是该明白的也不会犯糊涂,您老放心吧!” 当今很是满意,点点头,便带着李公公回宫了。 第26章 惊闻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马车上,当今正闭木养神,李公公则是端坐在一旁,很是认真的拨弄着马车里的炭火。 “小李子。”当今突然出声。 “小的在。”李公公很是恭敬的对着当今躬身行礼。 当今摆摆手,“你是否奇怪朕为何对木家人如此礼遇?” “这……小的确是有些奇怪。”李公公自幼服侍当今,很是了解他的脾气,于是也没瞒着。 当今叹了一口气,睁开眼坐了起来,“这位木国师可是位真正的高人哪!”看着马车窗外的街景,“老四能得遇这位,也是咱们大周的福气哪!” 李公公心中却是有涌起了极大的波浪,“木国师?那位年纪不对吧?” “呵呵。”李公公被呵呵了一脸,“你只管记着,那位是木国师本尊便成了。有的时候,难得糊涂的人才能够活得长久哪!” 李公公一惊,飞快的看了一眼当今,心下暗惊,看这样子,那四皇子……“是,小的明白。” “往后琅哥儿进了宫,你多看顾着些,宁可委屈了皇子,也别让人把他给冲撞了!”只听当今又说道。“至于老四,他毕竟离京多年,京中许多事情怕是都不了解了,你若是有空,多多提点提点。” “……是!” 果然,第二日的早朝,当今便下了一道圣旨,四皇子涂旸既以回归,那么皇子该学的东西就该重新拾起来了。明年开笔后,就先去南书房念书吧!木氏后人木琳琅,人品贵重,君子端方,又与四皇子自小认识,很是适合给四皇子当伴读,因此明年也一同念书去吧! 这个旨意一下,满朝文武一片哗然。当年涂旸被绑走时已经八岁了,本来也早就在南书房念了几年书了,伴读也是有两个标配的。 只是他这一出状况,原先的两个伴读全都纷纷转投别人。须知,这皇子的伴读一般来说,都是皇子的亲近之人,全都是未来皇子们的班底。 涂旸当日在当今面前很是有几分脸面,身为他的伴读也是一个极为吸引人的差事,当今给他找的都是他准备要重用的大臣子嗣,本来涂旸的伴读,一个是刑部尚书的孙子,一个是兵部右侍郎的嫡次子,谁知道中间出了这么一个纰漏。而今这两个先前四皇子的伴读,一个成了六皇子的玩伴,他的弟弟则是六皇子的伴读,至于另一个,则出门拜师学艺去了。 谁能想到,这位四皇子居然没死成,还跟国师府扯上了关系。他们这些位居高位的人,虽然没见过木国师的手段,可是从几代帝王的行事上,多少也能猜出几分来。 在他们想来,木国师怕是早就不在了,只是关于他的种种玄之又玄的手段,这些世家大族里全都有记载。木青和木琳琅身为他们的后人,手段只怕也不低,现在这两个人还看不出深浅,这些官场的老人全都默不作声,私底下则暗搓搓的将自家能动用的关系全都动用了,就是想着能够查清楚这两个木家后人到底有什么样的能力,让当今居然如此礼遇! 而今,木氏后人成了四皇子的伴读……这信息量略大呀! 不说此时京城众生的想法,单说此时的荣国府。 多年来,宁荣两府在京城的地位一直有些尴尬。他们一直挂的都是国公府的匾额,所有人却都知道,那荣国府贾母还在,虽然先荣国公贾代善死了,可是上皇和当今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允许他们挂这么一个匾,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那宁国府明显就说不过去了。再说了,荣国府袭爵的人是大房的贾赦,可是住在荣国府正院“荣禧堂”的却是二房的贾政,贾政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 虽然有些人看在荣国府的分上,也会卖他个面子,可惜毕竟吃他这一套的人是少数,除了那所谓的四王八公之流的人家之外,京城那些新贵们看中他的其实很少。 若不是今年他那位在正月初一出生的好女儿贾元春终于熬出了头,被当今封了贤德妃,不然再过几年,谁还记得他贾政是谁呀。 因此,这宁荣两府对于京城最新出炉的消息,从来都不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更别说朝堂上的事情了。 因此在木家人回归京城的今天,满京城都传遍了,可是他们荣国府却愣是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呢。 此时的贾母正在同孙子孙女们说笑逗乐呢,贾母一边摸着史湘云的头,一边含笑的看着眼前或明显,或隐晦的讨好她的众家小辈们。突然叹了一口气,“唉!” 贾宝玉正在一旁看着迎春和探春赶围棋作耍,宝钗则坐在一旁含笑看着大家,惜春正同李纨在一旁画着绣样子。 此时宝玉听到贾母叹息声,顿时跑回贾母的身边,猴在贾母的怀里打滚,撒着娇问,“老祖宗,您怎么叹气了?” 贾母一见贾宝玉,立即笑成了一朵菊花,仿佛方才还在叹息的人不是她似的,“我的心肝儿,祖母这不看着你们姐妹一处做耍,心里高兴嘛。只是祖母这心里呀,想起你林妹妹了。你妹妹也是个没良心的,一回了扬州,就把我这孤老婆子给忘了,枉费我往日那么疼她。唉,也不知道你林妹妹回到扬州,有没有人陪着她,身子好些没有?”说完,还拿出一块丝帕,按了按眼角。 一听贾母这话,屋子里安静了一下。贾宝玉更是直接发起了呆,泪水突然就落了下来。 跟在他身边的花袭人立即上前,递了条帕子给他,并且低声说道,“今儿老太太正高兴呢,二爷怎么说说就哭起来了,快收收泪吧。” 宝玉接过手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自打林妹妹回了姑苏,这都多长时间了,连封信都没写,可见是个无心的。呜呜呜,老祖宗,咱们派人去把林妹妹接回来吧!也不知道林妹妹有没有天天哭泣,有没有好好的喝药,有没有瘦了……” “……老祖宗何偿不想派人去接你林妹妹啊,可是你林姑父大病初愈,咱们也不能就此将你林妹妹接过来啊,唉!”贾母更是想立即将林家人给拉拢过来好不,现在正是省亲别墅修建的关键时刻,可是他们的钱不够了呀! 虽然有薛家给他们贴补,可是这缺口还很大呢!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王夫人捏着手帕拭了拭嘴角,慢条斯理的说道:“谁说不是呢?大姑娘在咱们家住得好好儿的,这猛不丁的突然回姑苏去,怕是不习惯呢!”这林海怎么就不死呢?他不死,他们家如何算计林家的钱?不开森! 贾母点头道:“我何尝不是这么想呢!” 探春四下看了看,迎春只顾着低头摆弄着她的棋子,惜春更是只盯着她手中的绣样,似乎在研究这样子究竟如何,李纨就更不用说了,如今的她,就是一枯木,那根本就是针扎一下也不吭声的。 心下叹气,赶忙笑着上前同贾母说道:“瞧老祖宗说的,林姐姐如何会忘了老祖宗呢?想来是林家姑父家里事情多。又加之林姐姐多年未曾回去共享天伦了,这一番回去,可不就得多住一些日子啊!想来,等扬州的事情完了,林姐姐便能够回来老祖宗跟前尽孝了。” 探春不愧是曹公给的“敏探春”的评价,这一番话说下来,倒是把贾母说得开怀了些。 贾母一听探春的话,顿时笑开了,“瞧瞧探丫头这张嘴,我常说,凤丫头那张嘴常常是逗得人合不拢的,如今看来,还是咱们探丫头会说话!” 转头对王夫人说道:“老二家的做得就极好,小姑娘家家的,能讨人喜欢,不错!” 王夫人笑得很是得体:“都是老太太会调教人,不只是探丫头,就是元丫头也是老太太亲自调教出来的呢,要不然,哪里能有今日的造化呢!”王夫人语气谦和,可是一直与她不对付的刑夫人却愣是从她的语气里听也了一丝得意。 刑夫人撇撇嘴,心里很是不服气,却又无可奈何。自从她嫁入荣国府,便没有生下个一男半女,那二姑娘迎春也不是她亲生的,做为一个继室,她又不能对这些早已算是成年的子女指手划脚。抬眼看了一下迎春那张说好听点是温柔,说得不好听,却是木头的脸,心里对迎春更多了几分不喜。 薛宝钗接口道:“到底是老太太,会调理人儿,咱们可是羡慕都羡慕不过来的。” 贾母被众人一通的拍马,拍得很是舒服,指着众人笑骂道:“你们哪。” 正说笑间,门外传来贾琏的声音,“老太太在屋里吗?” “琏二爷来了!”打帘的小丫头子话音刚落,贾琏便挑帘子进来了,屋子里的众女眷避之不及。 贾母心里正不甚痛快呢,“多大的人了,还跟个慌脚鸡似的,还有没有规矩了!” 早在小丫头子通报的时候,李纨就带着众位姑娘避到了碧纱橱里去了,只留下刑夫人和王夫人等人。 贾琏顾不得别的,急急忙忙行了个礼,急急说道:“老祖宗,今日孙儿同冯家的冯紫英、卫家的卫若兰、陈家的陈也俊等人一同喝酒,酒宴上听得他们提起,前几日,京城那座国师府住人进去了!” 第27章 无题 贾母眉头紧皱:“此事当真?” 在京城里住的人,谁不知道那座国师府很是邪门呢?无论谁都没办法打开那座府邸的大门。 “此事可是真的?还有,是出了何事了吗?”贾母皱眉,她知道她这个孙子虽然在女色上有些拎不清,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算是能够信任的,若不是有事,他是不会做出这种直闯荣庆堂的事情的。 “孙儿听陈也俊说了,此事千真万确!”贾琏十分肯定的说道,“还不止如此呢!如今京城都传遍了,林姑父家那个庶子便是木国师的后人,当日打开国师府大门的人,便是他!” 贾母手一抖,差点把自己的指甲给折了:“你说什么?” 贾琏头压的低低的,口中却又快速说道:“当日同这位林家哥儿一同回京的还有当年的四皇子,听说当年正是这位木小公子救的被绑架的四皇子,这些年来一直同他们木氏族人生活在一起,此次他俩原是一同回京。昨日皇上已经下旨,让林家哥儿进宫成为四皇子的伴读!” “撕拉……”安静的荣庆堂突然响起帕子被撕裂的声音来,贾琏偷眼一看,却原来是王夫人再忍不住,把自己的手帕给撕了。 贾母心里清楚,当初林海想将林琅记在贾敏的名下充做嫡子教养,是她在贾敏的耳边暗示,让贾敏不要同意这件事情,最后更是用后宅的阴私手段,下黑手把林家哥儿给害了。虽然没死成,可是按照贾琏带回来的消息看来,林海怕是知道了这件事情跟她有关,如此一来,荣国府和林家的关系一时间就紧张了起来。 本来林海如果没了儿子,那么林家所有的东西在林海死后,就全都是属于林黛玉的了,而且两家早就有言在先,等宝玉和黛玉长大后,让两个人成亲。黛玉则带着林家几代女主人的嫁妆还有林家三成的财产嫁入荣国府。 先前林海重病的时候,她还想着可以提前把林家的财产并入荣国府,这样一来,贤德妃的省亲别墅就可以修建得十分轻省,这才派出贾琏亲自护送林黛玉回南。可谁知林海不仅没死成,他那早就该死的庶子居然也回来了! 如今怎么的?又是四皇子又是国师府的,这叫她如何算计林家的家财? “你说那个同林家小子和四皇子一同进京的年青人自称是木国师的后人?可有什么证据?”贾母皱眉问道。 “孙儿听说,那人身边跟着一头巨大的黑狼,甚至比一般的老虎都要高大。听陈也俊说,陈家老太爷曾经说过,木国师当年身边便带着一头又高又壮的黑狼。那黑狼极通人性。如今入京的那年轻人是不是真的木国师的后人,谁也说不清楚,但只从他能够收服那样的猛兽,便不是简单的人物。” 贾母不言不语,只是一脸的阴沉,瞄了一眼王夫人,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方才摆摆手,刑王二位夫人先下去。 刑王二夫人起身行了礼,这才出了荣庆堂。 等两人出去后,贾母才对贾琏说道:“你将方才所说的所有细节一一说来!一个字也不许错!” 贾琏冷汗都下来了,突然间有些后悔今日的举动。吞了口口水,贾琏方才仔细将他今天同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等几位王孙公子会面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良久之后,贾母方才闭了闭眼,抬手让贾琏下去了。 贾琏回了他自己的院子,正遇上王熙凤在那里发放对牌,“二爷回来了?”王熙凤看了一眼贾琏,很是好奇他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不是说冯家大爷开宴吗?怎的回来得这么早?” 贾琏一脸疲惫的样子,见王熙凤问了,摇了摇头,也没回答,只是回到屋子里去。平儿赶紧打水给贾琏净面,同时有个小丫鬟拿着一对美人锤给贾琏锤腿。 没过多久,王熙凤便进来了,一看贾琏的样子,顿时知道这是哪里吃了挂落了,立即将屋里的人出去。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的时候,王熙凤方才问道:“说吧,今儿这是怎么了?怎的这个样子回来了?” 贾琏正闭着眼假寐,听到王熙凤的问题,方才睁开眼,叹了一口气,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对王熙凤说道。 此时贾琏同王熙凤的感情还算是不错,而且,认真说起来,王熙凤的见识也比他高不少。现在的他,也需要有一个人能够帮他分析一下今天的事情该怎么办。 果然,王熙凤一听到贾琏的话,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可是还记得当日贾琏回京之时,平儿从李嬷嬷那儿听来的消息,他们荣国府跟林姑父那个长子,可是一丁点关系都没有的,甚至…… 王熙凤可是坐不住了,立即起身在不大的屋子里转着圈儿。 最近因为元春封妃的事情,一时间发热的脑子似乎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大周国人,谁人没有听说过木国师的传奇故事?那些世家大族,哪一家的书房里没有记载木国师辅佐大周开国之君的英雄事迹? 那林姑父的长子居然是他的后人,这个消息略让人发愁。再一想到如今荣国府外表看似风光,实际内里早已寅吃卯粮,现在又要修建省亲别墅……王熙凤突然打了个冷战。 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是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此事若不处理好,于他们说,肯定不是好事儿。 想了一会儿,王熙凤停住脚步,回头看看贾琏,说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在咱们大周,谁人不知道木国师的手段神出鬼没?那个木家的年青人虽然只是木国师的后人,可是谁知道他有什么样的手段呢?若是老太太说了什么,或是她让你去国师府做些什么,可千万别答应!一会我先给我父亲写封信,此事怕是不简单。” “没那么严重吧!如今咱们府里的大姑娘成了贤德妃,不日又将回府省亲,这是多么大的脸面!他们林府怕是不会在此时跟咱们生份了。”贾琏摇摇头,还是不相信林府会放着眼前的大腿不去抱,反而为着一个还不知未来如何的皇子得罪他们荣国府。毕竟等到贤德妃生下皇子,那么他们便有机会成为下一任皇帝的外家了! 王熙凤没有说话,说真的,她自己也存着那样的想法,“不管如何,此事我要问一问父亲。”贾琏没有意见,反正他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就随她去折腾了。 王熙凤也不敢耽搁,赶紧让彩明写信。而且隐隐的,她觉得此事最好别让她的姑妈王夫人知道,便用上当日年幼时,同她父亲玩闹间一时好玩而弄出来的暗语,关键是这件事只有她和她的父亲王子腾知道。 …… 此时木琳琅正在同涂旸对打,别看木琳琅不是武者,单凭他那惊人的灵识,总能洞查先机。 现在,两个人已经对打了一个多时辰了,可是涂旸却连木琳琅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过,简直心塞。 “不打了,琅哥儿欺负人。”涂旸一屁股坐在地上,一点都没有身为皇子应该端着高冷范儿的自觉。 木琳琅眠嘴笑了笑,说道:“谁欺负你了,被你追着打的人可是我,好不?” 涂旸无语极了,这是他追着琅哥儿打吗?这明明是琅哥儿在放风筝好吧!而他就是那只被放的风筝!涂旸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坐在地上直喘气。 木琳琅笑着走到涂旸的面前,将白玉似的手掌伸到涂旸的面前。涂旸见了,一把抓住了,借力站了起来,顺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跟你打架简直是自虐呀,连你的一片衣角都沾不上,看来爷还是要多加练习呢。”涂旸有点沮丧,虽然在当世武者当中,他算是一个高手。可是正如木青所说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不,明明没有学过功夫的琅哥儿就是一个他打不过的人。 木琳琅笑了笑,他们俩的情况他们自己清楚,涂旸这么说,也不过是发发牢骚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正在这个时候,离他们不远的一颗大树上两只麻雀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前儿你不是在荣国府附近转悠吗?现在怎的到这儿来了? ——我这不是在找我那被人类抓了去的妹妹嘛。 ——哦?找到了吗? ——找到了,就在城西那个荣国府里。可怜我妹妹被那些杀千刀的人类给关进了笼子,不得自由。今日我看到我妹妹的时候,她在那儿哭得可伤心了。可把我急坏了。这不嘛,听说山神一族的大人来了这里,我便过来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把我妹妹给救出来。 木琳琅听到这里,冲着两只小麻雀招了招手,麻雀们一看,立即高兴的飞了过来,落在了木琳琅伸出来的手臂上。 “山神大人,您有什么吩咐?”那只想要救妹妹的麻雀率先开口。 木琳琅看了看它,说道:“你们对这京城很熟悉?” 小麻雀抬了抬小脑脯,很是骄傲的说道:“那是!这京城就没有咱们没去过的地方。” 木琳琅点点头,“那好,你们帮我做件事儿,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那只要找妹妹的麻雀立即说道:“好啊好啊,我没别的要求,就想着把我妹妹救出来。” “你妹妹具体的位置在哪?” “就在荣国府那个老太太住的荣庆堂里,他家那个含玉而生的宝二爷屋子里头挂着呢!” “行,我让你们做的事情,也同荣国府有关,你们帮我去打探打探荣国府的情况,回来告诉我,速度快的话,也许今天晚上就可以把你妹妹救出来了。”木琳琅摸了摸小麻雀的脑袋说道。 麻雀们开心了,一飞冲天,在半空中还飞出了各种不同的图形,以此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第28章 关于二玉的亲事 涂旸很是后悔今天没有贴上那种能够临时听懂动物语言的符箓,看着两只小麻雀飞走了,这才对木琳琅说道:“琅哥儿真的要把林海同荣国府的往来信件偷出来?” “既然答应了,早完成早好。”木琳琅皱皱眉。 “我真想不明白,师父怎么对林家那姑娘那么上心?可要是说他看上人家,又不像!他年纪都那么大了,再看上林姑娘,那不就是那什么老牛吃嫩草了吗?可要说他没看上林姑娘,却对林姑娘的事情挺上心的,居然还会帮着林海远离荣国府。”想了想,又说道,“可好像也只是帮着林海远着荣国府了,其他地方,也没见他多上心了。” 对于这个问题,木琳琅倒是不怎么纠结,“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该咱们知道的时候,大叔自然会告诉咱们的。若是不该咱们知道的,想破头也不能从大叔那儿知道。” 咂咂嘴,“也是,我也是魔怔了。”便丢开手,不再想着这件事情。 这几日,荣国府上下人等全都如履簿冰,就怕一不小心,就犯了上头的忌讳。因为不知道为何,荣国府的老封君,定海神针贾母,突然间病了。 这还了得,贾赦和贾政兄弟二人更是全都前往荣庆堂侍疾。而且听说老太太是在听了贾琏的汇报之后才病的,这两位京城有名的孝子立即将贾琏提溜出来,将那天贾琏对贾母说的话又问了一遍。 可惜无论他们怎么问,贾琏也回答不出来为什么贾母会在那日之后就病了呢,最后,贾赦只得将贾琏打发到荣庆堂后头的佛堂,让他为贾母念几篇经文,以期让老太太早日康复。 这一天,贾母喝了药,靠坐在床头,一脸的疲惫,颇有几分久病方愈的样子。此时屋子里只有贾母、贾政和鸳鸯在。 贾政一脸恭敬的侍奉着贾母。京城人都知道荣国府的老太君最疼小儿子了,自从贾母病了之后,这位连工部的衙门也不去了,成日家守在荣庆堂。许多与荣国府交好的人家,全都称赞这位政二老爷果然是天下孝子的表率。贾政表示很高兴。 不过刑夫人听多了这样的话,撇了撇嘴,一脸的不甘,这位政二老爷可不得对贾母孝顺一点么?若是没有贾母,荣国府哪里还有他贾政的位子?一个注定成为贾家旁支的二房,又如何能够住进荣禧堂,那王氏如何能够以二房的身份管理荣国府的中馈的? “母亲,您可好些了?”贾政一脸关切的问道。 贾母叹了口气,“政儿不必太过担心,我这老婆子能有什么事儿?人老了,总得犯点什么不是?” “如此,儿子也就放心了。”贾政松了一口气,“若是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叫儿子如何是好啊!而且宫里的娘娘也不会放心的!” 贾母笑道:“哪有你说的那般严重?只是这一次,有些出乎意料罢了。” “哦?可是前日琏儿带回来的消息让母亲忧心了?”贾政早就想问清楚这件事了,奈何贾母一直不说,如今看来,这是要跟他商量了。 “唉,想来你也听说了,你妹夫林海的庶长子如今到了京城来了,而且他是随同当今的四皇子一同来的。一来便住进了那座国师府!当年,为了你妹妹在林家的地位不被动摇,我可没少给你妹妹出主意。当年那林家小子的事儿……唉,到底是我这老婆子思虑不周啊,如今那林家小子与咱们家可离着心哪。咱们同林家的关系,怕是有变!”贾母一脸的忧郁,似乎正在为这件事对荣国府即将产生的影响担心。 贾政不愧是贾母心爱的小儿子,贾家的一些明里暗里的事情,这位政二老爷知道的比袭了爵的贾赦知道的还多。 “国师府?!那里不是早已空置了百多年了吗?难道那木国师依然还在人世?”摸了摸胡子,一脸正经的问道。 贾母摇头:“是木国师本人,还是木国师的后人,现在还不知道呢。那位木国师的手段可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以他的手段,多活上几十年,怕是不难!”只希望是前者吧,“不管到底如何,林家那小子既有了国师府为靠,便不是咱们能够随意支使的了。前儿我和你媳妇进宫去给娘娘请安,娘娘对咱们府里竟无一人能够在前朝为她提供助力极为担心。先前想着宝玉能够入仕,以他的造化,再有林家的支持,往后封侯拜相,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可是宝玉到底年纪小些,要等他科举入仕还有得磨呢。只是这林家,你妹夫毕竟是堂堂的探花郎,往后入阁为相也并非不可能,因此我想着,这林家还是不要远着了。” 贾政听得频频点头,对他娘的崇拜可真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贾母又说道:“当日你妹夫写给你的,关于两个玉儿成亲的那封信,你可别弄丢了,咱们两府的亲事,一定要让他林家认下!” 贾政立即道:“母亲放心,一会儿子回去,立即便将那信妥善的放好。只是王氏怕是不喜欢外甥女儿啊,前儿她方才同儿子说起,宝丫头为人和善,又大方,家资巨富,又不像外甥女似的,风吹吹就倒了,您看这……”先前贾政早已经被王夫人说动了,正想着等林家的家财入了他的口袋后,便撕毁两家先前的约定,谁知道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 “哼!那王氏就是拎不清的!他薛家富贵,林家又能差到哪里去?别的不说,单只林家在朝中的势力,就不是薛家能比的!往后宝玉入仕,这些东西不就是宝玉的助力了吗?甚至也是娘娘的助力!”还别说,当初一得到林海病重的消息后,贾母心里还真动了让二宝成亲的念头呢。到时候一个孤女入了他们府里,这么大个荣国府,想要弄死个人不要太简单了。 这两位还真是亲母子呢,连想法都一个样。 贾政低下了头,不敢说自己打算在林家家财入手后,置亲外甥女于不顾。 想了想,贾母又道:“男人家,三妻四妾方是有身份地位的象征。玉儿的身子骨到底弱了些,将来怕是有碍子嗣。薛家虽说是皇商,可到底沾了个商字,给宝玉当个贵妾倒也罢了。” 贾政眼睛一亮,还是老太太技高一筹啊,不配服不行! “到底是老太太,吃过的盐比我们走过的路都多!”贾政毫不客气的拍着贾母的马屁,一句话说得贾母如同大夏天喝了冰水似的。 贾母对贾政的态度很满意,又说道:“林家那小子你还是要想法子将人拉拢过来,毕竟年纪还小,多说些好话也说罢了。拢住了他,就等于是将四皇子和国师府拉拢了来,对宝玉和娘娘是极有好处的。” “是!儿子记下了!” 贾母和贾政所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所有对话,全都被一只隐在软榻下的灰色大老鼠听了去,并且,这只老鼠还跟随着贾政到了他的外书房,将贾政藏信的所有动作看了个一清二楚。然后,所有的一切,全都告诉了远在国师府的木青和木琳琅知道。最后,在涂旸不遗余力的追问下,这位涂四爷也知道了。 “吓,这贾老太太可真够决断的,果然是人老成精的人物了,比之大多数的男子也不差什么了,就是她那两个儿子也比之不及。”涂旸一边摇头,一边还是忍不住对贾母的狠劲感叹。 木琳琅嗤笑,“若是不狠,我娘能那么早就离开人世吗?若是不狠,林家会到现在才只一儿一女吗?若是不狠,那先荣国公贾代善如何只有两个嫡子,庶子一个也不见?!” 涂旸合掌叹道:“果然如同师父说的,千万别小看女人哪,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摇头晃脑了一阵,涂旸终于想起该问正事了,“琅哥儿准备怎么办?亲自去取那些信吗?” 木琳琅点头,“当然了,我还想看看那贾家,如何敢下手干涉三品大员的家事呢。而且我也很好奇,那贾宝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比咱们多一个鼻子,还是多一个嘴巴?” 涂旸先时听到木琳琅想去见贾宝玉,心中突生一股不快,等到木琳琅又说了那些话后,心中的郁气突然间又消失了,那张介于少年与正太之间的脸上,一时间笑成了一朵花儿。 “那家伙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看我呢!那丫的就是个色坯子。我听说他在外头逢人便说:男子是泥做的骨肉,女儿是水做的骨肉,我见了男子便觉得浊臭逼人,见了女儿就觉得全身清爽!” 木琳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呢,瞪大了双眼,一脸惊奇:“还有这种说法?这人也真够奇葩的,看来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吧!” 涂旸摇头,“你错了,那位可又说了:女儿家未出嫁时,个个都是水中的珍珠,一旦嫁了人,就成了死鱼眼珠子了。” 木琳琅眨眨眼,再眨眨眼,一脸不敢置信,“听说那贾老太太和贾家二太太可是最疼他的,难道在他的心里,这二位也是死鱼眼珠子?” 涂旸撇嘴道:“谁知道呢,不过那二人可是他在荣国府的靠山,只怕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当那二人的面说她们俩是死鱼眼珠子吧!” 第29章 一探荣国府 木琳琅一脸失望,“听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想看他了。” 涂旸开心了,“这就对了嘛。琅哥儿,晚上我同你一起去荣国府呗!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哒。”可怜的涂旸,多年来一直被木青和木琳琅打击着,还以为外界之人全都跟这俩一样都是高手呢。 这让隐身在这个大厅上某处的甲一等人十分的蛋疼,如今的涂四爷,早已经不是他们这些暗卫能对付的了,外人又如何会是他的对手?只是是前面有两个变态挡着,一时间让涂旸以为外头的人也是那种变态高手似的。 木琳琅上下看了涂旸好几眼,小眉头皱得死紧。不过看这货一脸谄媚的样子,怪可怜见儿的,于是免为其难的说道:“行吧,就带你去,到时候可别到处乱跑,要不然往后都不带你玩儿了!” 涂旸一见木琳琅点头了,哪有不应的?忙不迭的应道:“琅哥儿放心,我一定不会乱跑的!” 甲三脚下一滑,差点从隐身之处跌了下来。 涂旸不满了,“你们的功夫还是不到家嘛!连坐都坐不稳。甲一,从明儿起,全都加强练习!连爷都打不过,怎么能够保护爷呢?真是!” 甲三抹了一把脸,谁跟他们似的,全都是妖孽啊。他们这才叫正常人好吧! “是!”甲一没有意见,他们这些年的暗卫当的,的确有些郁闷,这位四爷完全用不上他们哪,哎,那两个木爷就更不用说了。 甲三冲着甲一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这些年来,在木家庄住下来,他们的功夫也不是一点没有长进,那位木先生可没少给他们开小灶。只是遇到三个非人类罢了。 就连当今的暗卫也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了,甚至就在前几日,在见到了他们这些甲字号暗卫们的表现之后,当今还想着将他的那几个暗卫送来国师府“进修”呢! 只是木青给推了,只让甲一这些人去教。可效果也是不错的哦,那暗一也进入到了明劲初期了。乐得当今差点在国师府长住不走了。 当天夜里,木琳琅和涂旸换好了夜行衣,便直接往位于宁荣街西的荣国府而来。此时已经是四更天了,荣国府里的人早就睡下,守夜的人则是全部都聚在一处吃酒赌钱。门房根本形同虚设。这也是一些世家大族的通病了,家族大了,总有些尾大不掉的东西存在嘛。 “肥仔,贾政藏信的地方在哪里?”肥仔者,耗子是也。 “跟我来!”肥仔闻言,扭着它的肥屁股,在前头带路。 一行人当然不可能规规矩矩的在地上行走,而是运起轻功,在荣国府的上方无声的走着。不一会儿,肥仔就带着两人来到贾政外书房的院子外头。为了稳妥起见,肥仔特地将自己的小弟留了下来,监视着贾政的动作。 “老大!”此时留守的老鼠看到肥仔带着两个人过来了,出于本能,差点转身就想跑。 “站住!”肥仔吱的一声,将小老鼠喝止住了,小老鼠此时正全身发抖的趴在那儿呢。 涂旸的身上有龙气护着,木琳琅身上不仅有龙气,更有融于血脉的上古神兽的血脉,这两人身上的威压,可不是一般的动物可以抵挡的。 “怎么样?”肥仔拍了拍留守的小老鼠的头,给予安慰。对于自家小弟的表现,耗子可是很能够理解滴,想起当日,它被小麻雀骗到国师府,见到这两人的时候,那表现还不如它呢。 “放心吧大哥,今天下午的时候,‘假正经’过来了一趟,将那些信跟他放在外书房密格子里的一些物件放在了一起,很好找的!”对于鼠辈来说,没有什么东西不好找! 肥仔看了一眼木琳琅,只见他点了点头,“辛苦了,你们先去帮我们望望风吧,等一下若是有人来了,要及时知会我们。”不过是白嘱咐它们罢了,以他俩的修为、五感比一般的动物还灵敏一些。 肥仔立即高兴的点头,叫出自己的鼠小弟们四处警戒了起来,能得山神一族的传人的重用,肥仔表示,这鼠生值了! 两人很快就摸到了外书房所在的屋子,看到底下守夜的丫鬟小厮们正在打盹呢!有几个居然还拉着看上眼的丫鬟躲在暗处玩妖精打架去了。涂旸皱皱眉,他家琅哥儿还小呢,可别让这些玩意儿给教坏了。偷偷看了一眼木琳琅,见他似乎并没有看到这一幕,顿时放心了。 此时,木琳琅拿出一根迷香点燃。 值得一提的是,这是木琳琅当初照着檀香的配方制作的,结果却成了药力极强的迷香,而且只对人类有效,于动物却一点用处都没有。木青已经不再对木琳琅的医术抱有幻想了,就连做个檀香也能制出迷香来……不服不行啊! “三、二、一!倒!”等木琳琅数到三的时候,就见下面的丫鬟小厮们直接睡死过去了。现在就是有人将这些人拉出去填海也是醒不过来的。 “呸!这些人胆子真够大的,居然敢在贾政的外书房里通奸!”涂旸跳了下来,伸出脚踢了踢那几个白生生的男女,一脸的不忍直视。“真伤眼!”所以琅哥儿可别学他们! 木琳琅看了一眼,点头,的确是伤眼,招呼涂旸道:“别看了,先把正事儿办了。” “好嘞。”涂旸应了一声,也不管这些人在这个寒冷的雪夜里,光着身子,以天地为席会不会出人命,直接往木琳琅远去的地方追了过去。 二人如入无人之境的进了贾政的外书房。两个人直奔放着信件的地方而去。 有了肥仔这么一只耳报神,两人很快就将当年林海写给贾政议亲的信件找到了。同时找到的还有几封不应该出现的信件。 “嘿,四哥,看来这荣国府对皇上也不是那么的忠心嘛,你瞧瞧这些信上都写的是什么?东平郡王,西宁郡王……哇,居然还有义忠亲王的亲笔信呢!这可真是条大鱼哦!”木琳琅乐了,这就叫“无心插柳柳成荫”哪。 涂旸早在木琳琅拿出那些信件之后,就看到上头写的是些什么了,此时接过木琳琅手中的信件,摇头说道:“想不到这荣国府同那么多人有往来,我倒是小瞧他们了。这是义忠皇伯的信……居然还同四皇叔也有往来。当日又将姑娘送进宫去,这么墙头草,死去的贾代善知道么?” 木琳琅轻笑道:“你准备怎么办?将这些信带回去?”宫斗什么的,还是涂旸更熟练些,他就不掺和了。 涂旸想了想,说道:“先放着,咱们先将信抄一份送去给我爹,让他知道先。后边该如何做,自有他作主,咱们可是毛都还没长齐的孩子呢,玩好就成了,这些费脑力的事儿还轮不到我们来。” 木琳琅点头,抽出林海的那封信,仔细看了看,确定无误了,方才从怀中又拿了一张与方才那张信差不多的纸,放了进去。然后开始同涂旸抄起了贾政的这些密信。 当然了,时间太紧,他们也只是抄了几份比较有代表性的信件罢了,只是就这些也尽够了。 等到他们抄完后,也已经接近五更天了。两人赶紧将外书房恢复原样,仔细听了听外头的动静,发现那些人还没有醒来的迹象,方才动身回了国师府。 在离开宁荣街之前,涂旸下意识的又回头看了一眼荣国府外书房所在的位置,发现那里依然是静悄悄的,不得不配服琅哥儿的迷药,真够牛叉的。 当贾政回到他的外书房,发现只是隔了一个晚上,外书房里服侍的丫鬟小厮们,全都染上了重病。三之天内,有不少人全都得病死了。顿时把贾政给吓坏了,这别是传染病吧!赶紧请来太医看看。 折腾了三天三夜,方才消停了。只是这件事情发生的邪乎,一时间,曾经十分抢手的外书房的差事,成了烫手的山芋,这件事倒是出乎了涂旸的意料之外,不过这些事跟他也没多大关系,不是吗? 此时的涂旸正在同木琳琅商量事情呢。 “还好师父给了咱们那什么铅笔了,要不然,在别人家的外书房偷抄人家的信件,想不被人发现都难。”涂旸感叹,对自家师父的崇拜又更上了一层楼。 “也不看看大叔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木琳琅对木青的崇拜也不比涂旸少,“你一会是回宫还是回府?” “先回宫,这些东西还是早点让我爹知道的好,这回木国师后人进京的消息传到上皇的耳朵里了,那位爷可安份了不少。不过我听说了,他还想下旨宣师父进宫面圣呢。不过我爹给推了,如今有了这些信件,看那位还会不会老是想着护着他的老臣?!瞧瞧,这些人胆子可真够大的,就连卖国求荣的事儿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事儿是他们不敢的?”涂旸撇撇嘴,有些人明明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却还是放不下手中的权利,活得那么累,图的什么? 木琳琅若有所思,“听说上皇的身体快要不行了吧?应该是听说了我那便宜爹重病之后又被救活了的事情了吧!” “可不就是!”涂旸恨恨道,“前些年,为了强身健体,得到长生,上皇没少吃那些道士们炼制的仙丹灵药。那些本来是为了治病长生的,谁知道越吃身体越差,可不就急了吗?” “天真!”木琳琅皱眉,“要不是那便宜爹同我有因果,你看大叔会救他不?上皇都老了,还舍不得手中的权势,弄得大周上下不得一心。大叔没送他一颗毒药都算是看在元帝当年的那点香火情了,还想着让大叔治病?不致命就不错了。你瞧着吧,上皇再逼着大叔去给他看病,说不定就会派我出马了,到时候上皇还能活几天,我可做不了主了哦,嘿嘿。行了,我先回屋里睡一会去,忒困了。啊哈……”打了个哈欠,木琳琅眯着眼往他住的院子摸了过去。 第30章 父子谈心 当天夜里,当今收到了涂旸送给他的一份“大礼”! 这些年来,他派出去的人,都只能查到明面上的东西,隐于表象之下的隐秘的东西,却是没有查到多少。有时候明明知道那个人有问题,而且是有大大的问题,却又找不到证据,而那些人却依然大摇大摆的在当今的眼前晃悠,当今别提多憋屈了。 特别是四王八公那一波人,这几家人全都是联络有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的人家,对于皇帝来说,真的是很棘手的。特别是那四个异姓王,除了北静王之外,全都手握兵权,而且越来越不把他们涂家人放在眼里了,这让当今怎么能忍? 如今有了荣国府的这些往来信件,往后他的人也就有了方向去查找了,也不必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找,危险不说,还没有一点的效率。 当今十分满意,终于不用去同贾元春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周旋了。真不知道,不过是生于正月初一,有个含玉而生的弟弟,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也不想想,他贾家,能上朝听政的一个人也没有,就算是他们的盟友吧,那也是别人家的,跟他们荣国府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哦,有什么好得意的? “很好,你们两人这一次立了大功了,你想要什么?直接说,朕有赏!”当今早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了,十分大方的任由涂旸开口。 涂旸眼珠子转了转,笑道:“父皇,儿子不要别的,您只要答应别让老二接您的位子就成了,好不?” 当今没好气的敲了敲涂旸的头:“老二得罪你了?这么不想让他上位?还是你想自己上位?” 若是别的皇子听到当今这么说,第一个反应就是下跪请罪,表明自己从来没有那样的想法,忠心可鉴,日月可期啥的。可是涂旸却不走寻常路。 只见他笑得谄媚的说道:“您老也知道,当初儿子被绑架后头主使的人是谁,除了老二这个阴险的家伙就没有别人了。说真的,老爹,您看您老每天起的比鸡早,吃的比猪差,干的比牛多,睡的比狗晚,我算是知道了,这世上最累的工作就是皇帝了,真不知道怎么还有那么多人争着抢着要当呢。” 当今气得吹胡子瞪眼,“合着你这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呢!不对,啊呸,到度是哪个家伙跟你说的这些话的,谁这么缺德呀,瞧这话说的!” 涂旸一脸无赖的吐了吐舌头说道:“这可是琅哥儿说的哦,我觉得这几句话倒真是形容皇帝的生活的,难道不是吗?”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完全不怕自己当面说当今的坏话有什么不对。 当今拿他没有办法,“唉,傻孩子,自你出生的那日起,便成了别人的眼中钉了,你不争,你的那些兄弟也不会放过你的。这就是出身皇家的悲哀,就像你说的,当皇帝的确不好过,即护不住自己所爱的人,也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孩子,这个皇帝当的,真的有够窝囊的。”当今语气十分的悲凉,“你是我最爱的孩子,我这个当爹的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你那些兄弟的手上。你其他的那些兄弟们牵连的太多了,而且也没有一个上位者应该有的魄力,心胸太过狭隘了,一个不小心,这大周,就不姓涂了。朕既然当了皇帝,就要把这个国家完完整整的往下传!因此,这皇位,非你莫属!” 涂旸的生母位份并不高,在涂旸六个月的时候去世的。那个时候,当今还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为了让自己不招上皇的眼,虽然暗中做了不少事情,可是明面上的却是个有些窝囊的不得宠的皇子,就连他的正妃侧妃们,那些家世还算好的侍妾们,也都有些瞧不上他。 而涂旸的生母其实是他身边一个十分得用的大宫女,掌管着他的一些贴身事宜,极得他的信任,两个人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情感,就这么郎有情妹有意的在一起了。 只是当今实在喜欢她,只让她一直在身边侍侯着,以侍妾的身份,做着宫女的事情。 不过,因为她几乎天天都能见到当今,虽然当今的后院的女人们时常看不起她,可是心底里却又各种羡慕嫉妒恨。只是可惜了,为了帮助当今上位,这样一位美丽的女性,牺牲了自己,救了当今一命,并且将他最大的敌人,当年的义忠亲王给拉下了马,成就了当今。 可以说,涂旸的生母,在当今的眼中,那就是红颜知已,是心中的净土,是最为美好的存在。因此当今一直最是疼爱涂旸,这种疼爱,并不是皇帝对皇子的疼爱,而是父亲对儿子的疼爱。这也导致了涂旸十分招其他皇子和他们的母族的忌惮,尤其是当今登基之后,由此,还引出了一场劫难。 好在涂旸的运道真心不错,那么一个必死的结局,居然因为遇到了木家人,而生生被他扭转成了因祸得福。 涂旸皱皱眉,这些事情他知道,也明白,可是一想到当了皇帝之后的每一天,都会被各种奏折淹没,再不能像在木家庄里这般逍遥度日了,心里就不愿意。 当今看他的样子,如何不知道涂旸的想法?到底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舍不得逼他,而且如今的他正当壮年,还有时间为他的孩子扫清将来的道路,他不着急的。 让孩子多多历练一番也不错。否则一旦当了皇帝,就再没有机会去看遍这万里河山了。 敲敲涂旸的头,当今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别老想着玩,都多大的人了,等南书房开笔了,你赶紧带着木家小子去念书去。别老是在我的面前晃悠,伤眼!” “知道了!”涂旸笑得一脸痞气,伸手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递到当今的面前。 “这是?”当今有点懵。 “我师父说了,您老到底是这天下的主人,咱们的生意赚了钱,而且这次赚的钱还是因为您老的宫妃省亲计划,这可是您老的原创哦。师父说了,钱分您点儿准没错!这就叫做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涂旸十分欢乐的说道。 当今一脸囧样的看着涂旸,他这儿子这么实诚真的好吗?感觉他的胸口中了一箭。好疼! “儿子回国师府了,您老自个儿在这里数银票子玩儿吧。我师父说了,如果您老喜欢数银子,他还能够帮你把银票换成银子,包准让您数钱数到手抽筋。”摆摆手,涂旸立即出了当今的寝宫,那速度,真有如火烧屁股似的。 当今摇摇头,这孩子!李公公则是一脸恭敬的站立在一旁,内心却有如惊涛骇浪。这位四皇子在当今心中的地位,再次刷新了李公公的三观。心中暗暗决定,对这位四皇子的礼遇等级要上升到同当今一个级别! 荣国府里,贾政回到外书房后,那些被木琳琅和涂旸迷昏的丫鬟小厮全都醒过来了,只是神色苍白,个个都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贾政一看这些人的样子,觉得很没面子,很是发了一回火。只是这些人也不敢说自己前一个晚上被人迷昏的事,外书房似乎被人闯了空门。 那天醒来后,所有人还没有完全清醒,迷迷糊糊中,将涂旸和木琳琅来过的痕迹破坏得一干二净,为了怕被全家发卖到最肮脏低下的地方,他们选择了隐瞒。有什么比共同做了一件错事,更好的同盟呢? 贾政自诩君子,也不做打骂下人的事情,出了一回气,也就丢开手不去管了。那几个小厮和丫鬟全都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这些人不知道,之后的日子才是他们的“末日”。 王夫人最近很是发愁,原先计划着林如海死后,林家的财产就是他们贾家的了。因此当日在画省亲别墅图纸的时候,为了跟吴贵妃等人一争高下,那真的是往高大上了画,这画出来的效果好了,意味着钱要花得多了。 现在林海只是让人给送来了一万两的银子,而因为京城中的众多家中有妃嫔的人家都在集中修建省亲别墅,那些建园子的材料的价格可就高了。昨天她可是接到了贾蔷递上来的下姑苏采买小戏子需要花银钱的条子了,上头明晃晃的可是标明了,要三万两呢!这一万两的银子够什么的? 再说了,园子建好了,那屋子里院子里外总得摆上些珍玩器具,养上一些珍禽异兽吧?可是这些钱打哪儿来? 别的不说,单只古玩书画这一项,就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有的。在这一点上,王夫人难得的同意了贾母的看法。薛家到底比不是林家累世书香的底蕴深厚。 “薛姨太太来了!”打帘的小丫头子通报,王夫人回过神,抬头就见薛姨妈扶着同喜的手,笑容慈和的进来了。 “姐姐好自在!”薛姨妈一进来便笑着同王夫人说道。 王夫人笑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哪有真正自在的时候?这不吗?方才平儿过来,说是凤丫头又病了,身体沉重,竟不能管家了,这才遣平儿过来同我告罪,又将库房的钥匙上交了。我这里啊,正发愁呢!” 薛姨妈刚想说话,恰逢宝玉、宝钗、湘云还有三春一同进来给王夫人请安。 薛姨妈看着眼前一众娇客,笑得更加慈祥了,“你们今日怎么来晚了?” 宝钗给王夫人和薛姨妈行完了礼,方才笑道:“早起便听说凤姐姐病了,老太太急得什么似的。这不嘛,上赶着让我们姐妹几个帮她老人家去看看凤丫头到底如何了,咱们可不就迟了。” “哟,我和你姨妈正在说这件事儿呢,你说说,这凤丫头好好儿的,怎么就病了呢?”薛姨妈一脸惊异,要知道王熙凤可是极要强的人,若不是真的病得重了,她肯定是舍不得放下管家之权,而如今却连库房的钥匙都上交了,只怕这一回真的是病的不轻。 王夫人接口道:“可不是嘛!今儿一早,平儿过来告假,好多事儿都到我这里回了。我呀多少年没有管过家了,这一时间还真不习惯。很是手忙脚乱了一阵子呢!这凤丫头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第31章 凤姐病了 宝钗抬手掩住樱唇,笑了笑,没有说话。 倒是王夫人的心腹周瑞家的上前笑道:“还说呢!奴婢听说,昨儿事情多,琏二奶奶忙得来不及吃饭,结果给累晕了,把个琏二爷给急坏了。赶紧拿了贴子,请了太医来诊治。结果太医诊完了脉,对着琏二爷一阵的恭喜,原来是二奶奶都有了三个月的身子了。把个琏二爷喜的什么似的,立即让二奶奶来给太太告假,准备安心养胎呢!” 王夫人脸上的笑容顿了顿,若是不仔细看的话,还真是发现不了,就连手上捏着的手帕的力道都重了几分。 “原来如此,这可是件好事儿呢!”王夫人含着笑意说道,只是不知为何,众人却从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来。 薛姨妈笑道:“谁说不是呢?咱们女人家,还是得有个嫡子傍身方才是最好的,否则任你再如何厉害,也是无甚作用。” “可不是?金钏儿,你去我的私库里,找些补身子的药材,还有,把我前儿收着的人参也拿上,送到琏二奶奶屋子里去!就说是我说的,让她安心的养胎,万事还有我呢!” 金钏儿福身一礼,“是!”转身去了王夫人的私库里挑东西去了。 喝了一口茶,王夫人又问道:“宝玉,近日看你无精打彩的,可是最近念书累了?” 宝玉摇摇头:“不是,近日儿子身子有些乏,老太太让我不用去家学上学了。而今天气又冷,老太太说了,等到开春天气暖和了再去。”其实,贾宝玉最近正在为好基友秦钟病重之事烦心呢!没有了秦钟相伴,他哪里还有心思去家学里念书?再加上林黛玉到现在都还没有来京,宝玉心里更烦了。 其实贾家人所不知道的是,黛玉此时正在扬州打点行囊,准备过了正月十五之后,同林海赴京,因为林海的调令已经下了,新任的扬州巡盐御史带着当今给林海的秘信下了扬州。做完了交接,林海终于可以从江南的这一趟浑水中脱身出来了。 而为了黛玉的教养问题,林海不得不低下头,写了一封言辞肯切的信,送到了靖安侯府,给他们府上的太夫人。 这位靖安侯太夫人原是林海的亲姑妈,当日因为不满林海执意要娶贾敏为妻,气得同林家断了往来。可见这就是个烈性的女子。 如今林海为了不让黛玉将来因为“丧母长女”而寻不到好的姻缘,不得不肯求老夫人,让她把林黛玉接去靖安侯府学规矩。 靖安侯老夫人接到林海的信后,虽说对贾敏有着很大的意见,可林海毕竟是她唯一的侄子,黛玉又是林海的嫡长女,眼看自家曾经意气风发的侄子如此低声下气的求她,老人的心顿时软了下来。 为了不让黛玉再被贾母教坏了,这位老夫人同海的请求,决定将黛玉接到靖安侯府里长住。 此时的贾府众人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王夫人一听说自己的宝贝儿子身子不爽利了,顿时将听到宝玉不上学而产生的不快抛到恼后,只是拉着人上下仔细的看着,生怕宝玉真的哪里磕碰到了。 “我的儿,你身子不爽利,何苦出来吹风?袭人也是越大越糊涂了。快,赶紧回你屋子里去!别又吹了风!”王夫人一叠声的说道。 袭人赶紧上前,给宝玉披上了件狐狸毛的大披风,将宝玉带回去了。 王夫人看着宝玉被裹严实带回去了,这才放下心来,回身对薛姨妈说道:“如今我就这么一个可心的孩子在身边儿了,若是他再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叫我怎么活呀!”说着便落下泪,又想起早亡的贾珠,王夫人哭得更伤心了。 薛姨妈陪着落了一回泪,“宝哥儿是个好的,又有那么大的造化,于念书上又有灵气,想来再过几年,便可以为姐姐挣回来一副诰命服了。姐姐安心便是了。哪像我那霸王似的蟠儿,成日家也不学好,真是让我操碎了心。” 王夫人听到薛姨妈提起宝玉和薛蟠,觉得自己被治愈了,她家的宝玉的确比蟠儿好多了,又是含玉而生,这是多么大的造化呀,你瞧瞧,就连宫里的那些皇子皇女们都没有呢。这么大的造化,想来将来封侯拜相的,不要太容易了。 宝钗也上前用自己的手帕为王夫人擦眼泪:“姨妈不用担心,近几日,宝兄弟时常念叼着要努力念书,好让姨妈高兴高兴呢!前儿我看到他屋子里的烛火亮到了三更天,我担心是他屋子里的小丫头子不懂事,没有及时灭了烛火,便去看了看。这才发现宝兄弟还在那儿看书呢!”真相如何,只有天知道了。 王夫人拍了拍宝钗的手,十分满意:“阿弥陀佛,宝玉肯念书可是好事儿,可惜他的身子到底弱了些,念书到三更半夜的倒也不必,咱们这样的人家,很不必同那些小门小户人家的孩子似的,唯有科举一途,我的儿,你往后多说说他。” 宝钗笑道:“正是姨妈这话了!那日我便强硬的让宝兄弟去睡了,没得熬坏了身子,不划算。” 对于宝钗的说法,王夫人表示很满意,果然是她亲自看上的媳妇人选,比林家那丫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她的眼光果然比老太太好多了。 薛姨妈问道:“方才妹妹进来时,姐姐一脸愁眉苦脸的,却是为何?” “唉!还不是为着凤丫头病了的事儿吗?如今她这一病,我呀,顿时便失了臂膀,任何事都做不好。别人倒也罢了,要是让老太太不自在了,却是我的不是了。” 宝钗笑道:“姨妈也真是的,放着眼面前儿的玲珑人不用,却在那儿忧心,甥女儿可看不过去了。” 王夫人好奇道:“哦?我的儿,你说的是谁?” 宝钗一指探春道:“那不就是么?” 探春正想着这宝姐姐准备推荐谁去管家呢,冷不丁的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回过神,心下狂跳,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面上却是不显。只是不依的说道:“宝姐姐真坏!我又没管过家,哪里懂得这些了?依妹妹看哪,咱们这里几个人加起来,也不如宝姐姐一个呢!” 转身对着王夫人说道:“太太您说是不是?依我看,还不如让宝姐姐来管几天,也给太太打打下手,想来宝姐姐定是游刃有余的。” 宝钗笑道:“瞧瞧探丫头,我这边刚推举你呢,你反倒来推举我了,这是拿我打趣儿呢!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说完,上前掐了探春的脸一把。 薛姨妈笑道:“到底是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妹妹想着,宝丫头说的也没错,三丫头为人机敏,不输凤丫头。最妙的是,她还识字呢,让她来给姐姐打两天下手,姐姐也能轻省些。” 王夫人想了想:“探丫头到底年轻,又没有管过家,我怕她压不住咱们府里的那些管家奶奶。这么着吧,妹妹也把宝丫头借我两天,让她和探丫头一同帮衬我几日,等凤丫头好了,再让她回来做,你看如何?” 宝钗低下头,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只专心的拨弄着胸前戴着的金锁。 薛姨妈摇头:“这如何使得,宝丫头到底不是这府里正经的主子,更压不住人了。姐姐还是另想法子方是正经。” 王夫人看了看坐在底下的姑娘们,下定决心道:“就这么说定了,等一会儿,我便同老太太说去。” 探春脸上并无表情,似乎对这件事十分的淡然,只是从她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双目十分的明亮。 等王夫人将这个决定禀报给贾母知道后,贾母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歪在床上,直让王夫人心中打鼓,生怕她让宝钗协理的事情惹得这个老家伙不快,那样就不美了。 王夫人原打算让宝钗管家,这样一来,既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又能够让府里的管事的先认识认识这个未来的“宝二奶奶”,让宝钗能够先拉起自己的班底。 王夫人心里在做着什么打算,贾母如何不知?只是如今林家的态度不明,凤姐居然又在此时怀孕了,实在是让她很心塞。没办法,只能默认王夫人的做法了,只是她可不想让王夫人太过得意,她这位老封君的态度还是得摆出来。 “唉,此事虽好,可她们到底是年轻的姑娘,有许多事却不好出面。就让珠儿媳妇也一同去帮你吧!唉,凤丫头病得可真是时候!” 众人不敢吱声,贾母心中对王熙凤此时怀孕有些不满,这若是王熙凤先于贾宝玉生下了嫡子,那么这荣国府的爵位跟贾宝玉可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 没错,这位荣国府的老封君就是打着让贾宝玉继承爵位的打算!这样一来,若是将来贾宝玉不能科举入仕,那么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爵位也能保证他有个身份在这京城混,宫里的元春也能有个依靠不是吗?这也是为什么贾宝玉那么不爱读书,将他疼入骨子里的贾母却不担心的原因了。 可若是王熙凤生下了嫡长子,这爵位万没有传给侄子的,这也是这几年来,贾母容忍王夫人明里暗里弄坏王熙凤身体的原因。谁知道她又一次失算了呢? 第32章 恨上了 听了贾母的话,王夫人再如何不喜欢李纨,也只得同意让她来协助理家。好在李纨知趣,知道她自己不得婆母欢心,并没有真的大包大揽的,倒是让王夫人好受不少。 事情传到王熙凤的耳中时,她正靠在床头喝着补身子的鸡汤呢。 “你说老太太让大奶奶、三姑娘和宝姑娘一同帮着二太太理家?”王熙凤边喝着鸡汤边问道。 平儿接过王熙凤喝完了的汤碗,一边说道:“可不是!先前二太太倒是没有让大奶奶一同管家的打算,是老太太说了,二太太方才应下的。” 抬眼小心的看了眼王熙凤,到底没有忍住,平儿问道:“奶奶怎的想到要将管家的事儿给推了呢?咱们大房本就不得老太太欢心,您这一推了管家的差事,不就越发的离着中馈远了吗?而且您看,这次奶奶好容易有了身孕,原该吃些好的,好好补补。可是这才几天哪,那起子白眼狼,就开始不听使唤了!让他们做点什么,都是推三推四的,奶奶您看……” 擦了擦嘴角,王熙凤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愿意?不过前儿我母亲的信上说了,女人哪,到底还是得生下个嫡子方是正经。”王熙凤没有说的是,最近一段时间,不知为何,她总是做一些不好的梦,这些梦里有的是同她自己相关的,有些却又像是预示着什么。 虽然她常常对外人说,不怕那些阴私果报的,可是内心哪里有可能真的不怕?想到梦中那入骨的寒冷,还有草席裹身的凄凉,王熙凤下意识的抖了抖。伸手又拉紧了身上的被子。 正好她因为国师府和林家的事情,写信去请教王子腾,终于有了回音了。 “过几日,我父亲给老太太的亲笔信应该就能送到了,我那好姑妈怕是忘了,她是王家的姑娘,我也是!而且,她跟我父亲也只是兄妹,我才是父亲的亲闺女!”说到最后,王熙凤甚至有些恨恨的了。“可怜我往日对她掏心掏肺的,连自己正经的公婆都顾不上了,她可倒好,连我也算计!哼!如今我也算是看明白了,说什么宝玉含玉而生,有大造化!那最该有造化的都在宫里呢,他们都不敢当着圣人的面这么说,咱们家可倒好,闹得满城风雨。再说宝玉吧,除了吃姑娘信嘴上的胭脂以外,凶还会什么?没准琏二都比他强!” 也许从古至今,婆媳关系,姑嫂关系从来都是最复杂的,比如王夫人和贾敏,再比如王子腾的夫人陈氏和王夫人薛姨妈。一直以来,陈夫人很是看不上眼大心空,贪财,又没有多少见识的王夫人。 自从王熙凤嫁入贾家起,陈氏就一直劝她及早生个嫡子傍身方才是最要紧的事儿。可惜王熙凤一直对主持荣国府的中馈极为上心,在生了一个姑娘后,便将心思花在了管家上头。对她娘的话总是当成耳旁风,根本就听不进去陈夫人的话,让陈夫人无比的发愁。 谁知道林家的变故和国师后人的出现,却像是突然间让王熙凤开窍了似的。因此王子腾和陈夫人一收到王熙凤的来信,就立即给她回信。信上说了些什么,除了王熙凤之外,再无人能知,只是这一次的信件,却让王熙凤沉默了好些日子。弄得平儿等人万分的担心,就怕自家姑奶奶有个三长两短的,那样一来,她们也别想愉快的过日子了。 虽然王熙凤对于荣国府中馈的管家权还是很舍不得,但到底是对生个嫡子上了心,正好此次暴出怀孕之事,她也就顺理成章的推了管家的权利了。 想了想,到底有些不甘心,王熙凤问道:“平儿,你怎么看?” 平儿不以为然,“奴婢能有何看法?大奶奶是个佛爷,平日里对待下人那般和善;三姑娘虽然是府里的正经姑娘,可到底不是托生在太太的肚子里,到底隔了一层,她又是未出阁的姑娘,再如何厉害,压不住那起子管家奶奶又有何用?宝姑娘更不用说了,再怎么说,总归是亲戚家的姑娘,咱们府里的这些管家奶奶一个个的可都不是善茬儿,奶奶这样的手段,都无法完全压得住她们,何况是她们三位。” 王熙凤笑道:“你说的很对,这府里的管家奶奶连我都不敢得罪,何况是其他人。只是那三个人有一个比我厉害之处。” 平儿好奇,“哦?奶奶也有服气的人?”平儿一直是王熙凤的心腹,二人自小一同长大,关系非比寻常,平时开开玩笑也是常事。 王熙凤笑道:“她们识字!这便不是我能够相比的。等着看吧,往后有的是好戏瞧呢!” 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平儿问道:“外头怎么了?还有没有规矩了?” 丰儿在屋外头说道:“回二奶奶,是二太太屋子里的金钏儿姐姐过来了。” 平儿看了王熙凤一眼,然后掀起帘子走了出去,边走边笑道:“金钏儿姐姐今儿怎的到咱们这个小院子来了?” 平儿和金钏儿的关系倒还是不错,平日里也时常开个玩笑,因此金钏儿嗔道:“谁有那份闲心到你们这儿来呀!若不是太太听说二奶奶病了,让我给二奶奶送些补品过来,你看我来不来!” 说得周围的人都笑了,平儿笑着将金钏儿让进了王熙凤的屋子里。 因为王熙凤刚喝完药,屋子里自然有一股子药味儿,金钏儿面上不显,只是上前给王熙凤福了福,说道:“二奶奶可好些了?我们太太一听说您病了,可是急得不行,这不嘛,特地让奴婢去太太的私库里取了好些名贵的药材,奴婢好歹在太太面前有两分脸面,抢了这个巧宗儿,给二奶奶送过来了。”说完转身接过身后跟着的小丫头子手里捧着的药材。 平儿上前接过,然后又捧到王熙凤的面前,让她过目。 王熙凤看了一眼,点点头,让平儿收了起来,对金钏儿说道:“回去替我跟姑妈说费心了。我这儿也不是啥大病,不过是二爷心里担心罢了,倒是让长辈们也跟着担心了。” 金钏儿仔细的记下了王熙凤的话,又说了一回话,便告辞回去荣禧堂,向王夫人回禀去了。 平儿亲自将人送了出去,在确定了金钏儿已经走远了,方才回了屋。 王熙凤一见平儿回来,便让她钭方才王夫人送来的药材又取了出来。平儿不明白王熙凤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依照吩咐,又将刚刚放进私库的药材又取了出来。 “二奶奶?” 王熙凤看着平儿手中的药材,心里想着自家母亲在信上说的话,良久都没有开口。 平儿也摸不着头恼,正寻思着是不是开口问问呢,王熙凤终于说话了,“附耳过来。” 平儿不明所以,到底低下头,凑近王熙凤,只听得王熙凤如此这般的跟她说了一些话,听得平儿双眼瞪得溜圆,“这……” 王熙凤平静的看了她一眼,“快去!” 平儿打了个激灵,再不敢耽搁,赶紧应下:“是!奴婢这就去办!”说完,捧着东西出去了。 王熙凤见平儿走了,突然叹了一口气,“希望别让母亲说对了,都是王家的女儿,何苦……” 至晚间,王熙凤正在同贾琏说着府里的闲事,因为王熙凤有孕,脸上的神情多了一份柔和,夫妻二人倒有着一份温馨的味道。 平儿进来了,只是平日里温柔和善的平儿,此时脸上的神情却很是不好。 王熙凤见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子,纤纤玉手下意识的揪紧了身上的绵被,心里知道坏了,事情怕是被她的母亲说中了。“怎么如此神色?可是出了何事?” 平儿欲言又止,看了看贾琏,王熙凤有些不耐的说道:“这件事儿,总得让二爷知道知道,毕竟他是咱们家的爷们儿!” 贾琏先是一脸的好奇,此时见王熙凤和平儿的神情不对,也收敛了轻浮的神情,“说说吧,究竟是何事,居然不想让爷知道?” 平儿无法,只得跟两夫妻报告道:“今儿奴婢按着二奶奶的吩咐,让宋妈带着二太太早上送过来的药材去了京城的各大药房,让坐堂的大夫们帮着看看。别的倒还罢了,只是当中有一味药材的炮制方法有所不同,那药原是补身安胎用的药材,可是若是炮制得不对,便会成为另一种性状的药材,加了这味药也不会伤身,可若是有身孕的女人服用了……” 王熙凤狠狠的揪着被面,咬着牙说道:“便!会!如!何!” 平儿一个激灵,不再耽搁,“便是一味药性极强的堕胎药!” “哐当!”贾琏狠狠的摔了正喝着的药碗,王熙凤则是掩面直哭。 可怜王熙凤自幼好强,汲汲赢赢于权势。自从嫁入贾家后,因为看不上刑夫人出身小门小户,有意无意的远着她那位正经的婆婆,却同她的姑妈王夫人搅合在一起。将当日她母亲陈夫人说的,让她远着点王夫人的话抛在了脑后。可谁知道…… 转念一想,此事老太太怕是早就知道了吧!虽说老太太早已不管事,可这毕竟是明面上的,私底下这位老封君可是握着荣国府的命脉呢!否则她又如何将袭爵的长子给挤兑到马房边上去的? 越想越生气,没过多久,王熙凤便全身颤抖了起来。 自从得到了药材的真实情况之后,平儿一直担心着王熙凤的情绪,她毕竟是自幼伴着王熙凤的人,王熙凤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年来做过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的了。就连贾琏都比不上她。因此自从进了屋子,她就一直注意着王熙凤。 此时眼见王熙凤情况不对,赶紧上前扶住了王熙凤,“二奶奶!” 王熙凤但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肚子有点疼,直想直接晕倒了事。可是她知道现在的她还不能倒,于是强撑着不适,伸手用尽力气抓住贾琏的手,沙哑的说道:“二爷,这些年来,是我错了!可是这事千万别让咱们三人之外的人知道,还不是时候!”喘了喘气,又道,“我娘随信送来了一位善妇科的大夫,此时正住在太白楼里,你千万别让兴儿,昭儿,旺儿去,另外找人去将人秘密请过来。二爷,看在孩子的面儿上,千万记住啊!”费尽力气说完了这些话,王熙凤终于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二奶奶,二奶奶!”平儿有些慌了,急得不行。 倒是贾琏听了王熙凤的话,恢复了些许的冷静,“你们奶奶就是不想让外人知道这些事情,你这么急着喊着,是不是怕别人不知道啊!行了,你好好看顾着她,我亲自去将那大夫请过来!” 平儿终于回过了神,赶紧忍下了自己心里的惊慌失措,点点头,回身给王熙凤收拾去了。 贾琏虽然气愤王熙凤这些年来的作为,可是正如凤姐说的,看在孩子的面上,他跟王熙凤还得齐心合力的渡过这一关! 第33章 南书房开笔 听着小麻雀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八卦着荣国府大房二房和种不和以及各种宅斗的前世今生,还有王家两个女人即将开始的撕逼大战。木琳琅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的还能发出愉悦的笑声,听到有趣处,还能笑得前仰后合的。 而今天终于记得给自己拍张临时符的涂旸,眼看着琅哥儿对荣国府如此关注,顿时觉得好心塞,想不明白琅哥儿为毛对那个乱七八糟的荣国府那么上心哪,都不看他了!哼唧! “哇呀!这样的事情居然还能这么做呀?我今儿还真是涨姿势了!o(n_n)o哈哈~……”听到王夫人明里暗里做的那些事,看着是为某个人好,可是暗地里却是给这些人挖坑,而且坑害的还都是危及生命的。木琳琅青自己真的是涨见识了,从来也不知道这软刀子还真的能杀人呢。 或者小麻雀口中那个含玉而生的贾宝玉所说的各种奇葩言论,以及做的那些事情,木琳琅觉得自己的以前还真的是坐井观天了,不得不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心里想着,是不是哪天给荣国府颁发一个大叔说的那种锦旗?上面就写着“毁人不卷”! “啾啾。”是呀是呀,人类都太阴险了。 涂旸听得满头黑线,不由得开口说道:“歪,小麻雀,琅哥儿也是你口中那些太阴险的人类哦!你这是无差别攻击哟,我觉得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 “呃……”小麻雀呆住了,小心的看了一眼木琳琅,生怕木琳琅真的生气了。 小狐狸看不下,“小麻雀,别听他胡说,木氏一族本来就有着山神的血脉,比那些又蠢又笨又阴险的人类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对对对……”小麻雀忙不迭的点头,同时飞到半空,对着涂旸气愤道,“真的是阴险的人类,尤其是你这种皇宫里出来的男人!琅哥儿,咱们以后不要跟他一起玩!憋死他!”说完还不解气,直接飞到涂旸的头上,“扑”的一声,一坨不明物突然就出现在了涂四皇子的脑袋上…… “……”在场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全都安静了下来。 “噗哈哈……”木琳琅最先反应过来,顿时大笑了起来,指着涂旸的大头笑道,“太逗了,小麻雀你做得很好!” 木琳琅开了头,大家伙儿也顾不得早就黑了脸的涂旸了,纷纷大笑出声。 涂旸的脾气可不好,又出身尊贵,除了在木家两人面前收敛一些之外,其它的时间,你看谁敢当面嘲笑他! 可是今天,带头笑的人是木琳琅……伟大的四皇子殿下除了默默的将一口老血吞下,还真不敢做些什么。 只见平日里极为注重外表的涂四皇子,顶着脑袋上那一索不明物体,满脸纠结的样子,更加逗乐了以木琳琅为首的围观众人了。 杯具的涂旸不得不顶着一头鸟黄金,跑回自己住的院子,让丫鬟们帮他把头上的东西给收拾了。小麻雀的准头不错,直接将“鸟黄金”留在了涂旸的头顶正中。 清洗的时候,看着身后要笑却不敢笑,紧紧抿着唇的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涂旸更气了,可是他又真不敢在这里发什么皇子的脾气,不然分分钟被木家这两位给镇压了。 皱着眉感受到几个丫鬟艰难的一点点清理头发,若不是自古有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都想直接让丫鬟把他那一头黑亮的秀发给“卟嚓”了,直接向和尚们看齐得了。 这一顿收拾,花了涂旸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若不是木琳琅见他一直不出现,亲自过来看看,这位大周朝的四皇子有可能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因为洗头发太过勤快而变成秃子的人! 回到大厅,涂旸依然时不时的仔细将自己的全身闻上一遍,就怕留下一点什么味道,让自己成为一个“有味道的人”! 木琳琅看不过去了,上前敲了敲涂旸湿漉漉的头,没好气的说道:“你够了啊!你都整整洗掉了一大缸大叔做出来的,准备在‘木石阁’高价出售的洗发水了,还想怎么样?你知不知道,那一大缸子的洗发水能卖多少银子啊!” 也不等涂旸说话,木琳琅伸出洁白的手掌,直接在涂旸的面前挥舞着,“五千两!整整五千两!你那一头毛是金子做的吗?” 涂旸缩了缩脖子,没敢吱声,此时的他方才想起来,不管是走高端路线的“木石阁”,还是走亲民路线的“金玉缘”,他可是都占着份子呢!还有他爹,也被他师父送了不少的份子哦!想了想今天被自己用去了的那一缸子洗发水,再一想想那一缸子能卖出的价钱……涂旸整个人都不好了,哭啊。 “可是……真的很膈应嘛。”涂旸小声的抗议,只恨恨的拿眼睛偷偷的瞪了一眼小麻雀,终究不敢大声的说些什么。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瞧不起咱们鸟儿!”小麻雀傲娇的抬了抬小胸膛,它才不怕这个二货皇子呢,它可是有山神大人的庇护的!哼唧! 涂旸捂脸,被一只鸟给鄙视了的涂四皇子伤不起呀! 木青看着两个小的同几只动物在那里打闹,并不参和进他们几个小家伙的交流感情的活动中去。一时间,国师府欢声笑语一片。 …… 时间过得极快,倏忽间,木琳琅入京的这个年节就过完了,很快的,就连元宵节也在热热闹闹中过去了,南书房开笔了,这就意味着木琳琅的伴读生涯即将开始。 当今登基不过五年,除了涂旸之外,老大涂时十六岁,其母族是大周朝一家十分勇武的武将世家,如今大周的边境上的将领至少有三成出自这个武将之家,或者是他们的附属家族。在如今的大周皇族中,得到了不少武将出身的大臣信的支持,算是下一任皇帝比较有力的竟争者。不过这位大皇子自身倒是对皇位不感兴趣,用他的话来说,每天对着那些宫斗宅斗之类的事情,实在让人憋屈,有那样的功夫,还不如拿把大刀,去边疆杀几个入侵者的好。 没错,这位大皇子跟涂旸一样,也对武刀弄剑十分的上心,当初涂旸没少同他打架。不过鉴于涂旸的年纪到底比大皇子小了不少,吃了不少的亏,两个人的关系倒也在一次次的打架中打出了一种另类的感情了。最近涂旸回京之后,早就手痒的大皇子在第一天就来找过涂旸打过一架了,不过现在的涂旸可不是当日的吴下阿蒙了。被揍了一顿的大皇子不仅没生气,反而对涂旸能够拜得一位好的师父而羡慕不已。 因为这个大皇子的一根筋,当今对他倒也还不错,虽然比不上涂旸,却也比别的皇子强得多了。 二皇子涂旬,和大皇子同岁,生母出身江南甄家,是甄家旁支的一位姑娘,不过这位甄妃少年时,倒是极得上皇的宠妃,甄太妃的喜爱。而且二皇子自幼聪明伶俐,极得上皇的喜欢,却又因为母族的关系,很不受当今的待见。 这位二皇子的外家算得上是最强的,江南甄家同京城的四王八公相交莫逆,联络有亲。以四王为首的这些老牌勋贵之家,当初可没少给当今下绊子。三年前更是使计,伙同江南甄家的人,把出门在外的涂旸给绑了,若不是遇到了木家的两人,涂旸的小命肯定不保。 现在这位励精图治的有为帝王都登基五年了,这一伙人居然还不死心,没少给当今扯后腿,当今早就想对这些人下手了,只是苦于上皇对他们的维护,当今不得不一直隐忍着。不过现在木国师出现了,想来他很快就能够将这些眼中钉拔掉了。这甄家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居然把后直接伸向了皇子了,当今的心情可想而知。 理论上,涂旸的生母便是死在这些人的手里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涂旸得知木琳琅与荣国府有仇之后,表现得那么兴奋的原因。不说他们现在是同一伙的,就算不是,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三皇子和五皇子则是早早的夭亡了,根本没有来得及长成。六皇子涂旷七岁,是皇后的嫡子。皇后出身自清流之家,家族势力倒是不大,原因就是当初当今还是皇子的时候,十分不受上皇的待见,等到当今到了取妻的年纪的时候,也只是随意的在一些官位不高的清流中选了如今的皇后。当时皇后被看中的原因,却是因为为人柔弱,不能帮当今撑起后院。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当今最终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一步步的走上了如今的位子。而皇后也是一步登天,人生的迹遇,总是常常出人意料的。 随着当今的登基,出身清流的官员们倒是渐渐的投靠了当今,如今也慢慢的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了。而身为嫡子的六皇子,更是得到了朝中清流一派的支持,毕竟古人有训,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嘛! 可惜,这个六皇子被皇后宠坏了,整一个天下第一大纨绔,所谓扶不起的阿斗,不外如是。这些年来,随着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的成长,不少先前支持六皇子的人纷纷转投了他人。这一变故气得皇后摔了中宫不少的好东西。 七皇子涂时,和八皇子涂明,都是四岁,加上三岁的九皇子涂昀,这三个人还是三颗皮簿肉嬾的小小包子呢,到底如何还看不出来。本来涂旸和七皇子比较合得来,常常没事就去逗逗他,可惜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当初的被绑,跟七皇子的生母也不无关系。可以说,他的那一场劫难,江南甄家调动了京城近一半的势力,加上那些顺水推舟的,落井下石的,冷眼旁观的,当涂旸看到当今后来调查出来的名单时,突然间觉得心好累…… 此时的南书房里,除了那三个包子似的小皇子之外,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六皇子,再加上他们各自的伴读,全都聚集在南书房,其中还有其他的宗室子弟,整个南书房的人并不少。 对于初入南书房的木琳琅来说,第一次见到同学,可得好好的瞧瞧呢。 第34章 南书房 木琳琅对这些同学好奇,这些人对于他也是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的。 当涂旸带着木琳琅来到南书房所在的院子后,刚才还闹哄哄的南书房顿时安静了下来。 大周朝皇家子弟上学的地方便是南书房,上皇在位时,南书房被设在了远离皇帝起居办公的地方。而当今登基后,因为对各皇子的教育抓的比较紧,因此将南书房迁到了距离乾清宫不远的一座小殿里,这样也便于当今时时关注众皇子的学业以及观察他们的人品。 同时,当今将南书房进行了一番改革,由低年级到高年级,分别是:开蒙,四书,五经,经史,子集,还有骑射课。一般都是上午上文化课,下午天气好的话,直接去校场练习骑射了。 做为新生的木琳琅,和曾经的老生涂旸,则是由当今亲自抽考,以便知道这两个小家伙现在学到什么地步了。 好在两个人的记忆力惊人,虽然木青自称不懂四书五经,可到底将两个孩子的底子给打好了,于是这两个家伙直接被当今丢到了五经班去了。反正他们又不是以考科举为业,当今也不求他们成为当世大儒,只求别当睁眼瞎子就成了,这是当今的原话! 木琳琅无所谓,反正他对考科举无爱,当今让他去哪里,他就去哪里,其实,他更喜欢配药! “哟,是老四啊,你身边这位就是木公子了吧!还真是难得的美人儿呢!”二皇子涂旬率先打破了沉默。涂旬其实对涂旸十分的不满。 论年纪,他是二皇子,论出身他的母族是同四王八公联络有亲的江南甄家,涂旸有什么?只有一个出身宫女的生母。他涂旸有当今的疼爱,他也极受上皇的喜欢。可是凭什么涂旸就得到父皇的全部喜爱? 而且他的母族要算计涂旸,好容易等到涂旸独自出了宫,终于可以下手将人绑走了。他们都计划好了,到时候就让涂旸“正常”的死在绑匪的手里,那样一来谁也不知道是他们下的手,多么天衣缝的计划不是吗? 做什么回来?!而且居然还好运气的遇到了木国师的后人。这样的气运,应该是属于他这个天之骄子的,他涂旸何德何能,却能够同时拥有?! 现在,那个叫做木琳琅的木氏后人,居然还成为了涂老四的伴读了,二皇子觉得自己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深深恶意。 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上到上皇,下到他的外公,全都叮嘱他,说首最好极尽全力的和木家人交好的话,涂旬突生一股想要逆着来的心理。越是让他和木琳琅交好,他就越是看不惯木琳琅,不就是一个小白脸吗?有什么好的! 涂旸看着他这个从小没有受到过一点挫折的二哥,倒是十分能够理解为何他的好二哥会如此失态了。 要知道,当年的木国师,可是比拟三国时期诸葛孔明的存在呢,那神出鬼没的计谋百出,有如神助的呼风唤雨,留给史书的,可都是一部部常人难以理解的传奇故事。 大周立朝一百多年了,就连元帝的影响力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减少了,可是关于这位木国师的种种传奇故事,在民间却没有失去分毫。 京城许多人家没少让自家的儿孙收敛自己。虽然他们并不见得真的会将木家人放在心上,毕竟如今在京城的也只是木国师的后人罢了。 可是到底他们也会卖给木家后人一份情面的,更因为他们不清楚这两个木家后人真正的底细,往往未知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 就拿木青和木琳琅这两个才回到京城的年轻人来说吧,这才多长时间呢,木青就打出了神医、神算的名声。而木琳琅的那一手出神入画(?)的毒功,更是经过一段时间的传播之后,名满京城。 现在京城里的人谁不知道,做坏事千万别让木家小爷抓到,不然这位小爷最喜欢的就是将这些人拿来试药了。想起那些五花八门的“神药”,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得了的。 不过木琳琅对这些人还是很不满的,明明四哥吃了都没事啊,为毛那些家伙吃了全都各种症状齐出了? 木青偶然听到木琳琅的嘀咕,“……” 此时的涂旬,虽然面上不显,可是从他略微急促的呼吸中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在面对木琳琅的时候,心里一直是紧绷着的。就怕一不小心,自己成了那试药的人了。 涂旸撇了撇嘴,“二哥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涂旬想吐血,想当年,涂旸还是一颗软萌萌的包子的时候,除了喜欢和老大舞刀弄剑之外,对皇位也是不上心,可是谁让当今疼他呢!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涂旸无数次真心诚意的表明了自己对于皇位的推拒,可是当今却一直觉得自家老四才是接替他的位子的不二人选。 而涂旬更是被涂旸不上心的态度给气到了!凭什么?他涂旬出身好,得上皇宠爱,为了皇位极尽他母亲的家族以及各大世家的全力,也得不到当今的一个好脸色,甚至还让他的父皇对他起了反感。就因为他的母妃姓甄! 而这个涂旸,自出生起,就受尽父皇宠爱,国。明明出身最差了,也不如他聪明,整天只会舞刀弄剑,结交江湖人士。他和他的母族汲汲莹莹几代人的皇位,在涂旸的眼中,却连狗翔都不如,涂旬很是气不过,凭什么?凭什么! 木琳琅看了一眼涂旬,没说话,转头看别的人去了。不过他的耳朵边可是一点都不寂寞,相反的,还十分的热闹呢,因为这座南书房窗外的花园中,正站着几只毛色艳丽的鸟儿,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聊天”呢。 ——琅哥儿琅哥儿,你别理这个人,这人的心比木大人身边的黑狼大人还黑呢! ——就是就是,昨儿我还看到他宫里头又拖出来了几个死得很惨的小太监呢,前儿是个宫女,不知道因为什么被打的,那惨叫声,可把我们吓坏了。 ——对对对,真是吓死鸟了。 ——还有他娘,整死宫女太监都是小事儿,最可恨的是,那个女人喜欢虐杀小动物啊!你是没看到,好些被她杀死的小动物们,全都附在她的身上,想要报仇呢,结果,如今都入不了轮回了。 木琳琅静静的听着,一一记下这些鸟儿们所说的话,毕竟将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要在宫里念书呢,能够小心一点,总是没有坏处的。 ——还有还有,那个六皇子,琅哥儿也要小心他。 ——对,这宫里,除了四皇子,也就大皇子一根筋的,没啥心机了。 ——可是大皇子那个没脑子的,老是被人挑拨,太冲动了。 ——那都是假象,前儿我就看到大皇子正同他的外家在商量和北静王府联姻的事情呢。 听到这里,木琳琅心中一动,想起木大叔告诫他的,永远不要小看一个人,说不定路边正在乞讨的乞丐就掩藏着深藏不露的高手! 木琳琅对大皇子上了心,想着等回到国师府的时候,要跟四哥好好的说一说。 木琳琅又环视了在场的众多学子,都说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口,从双眼中往往可以看出许多东西。而这些人的眼中,有敬畏,有兴奋,有探究,也有防备,不一而足。 想来都是得到过家中长辈的叮嘱了,对这个半路加入他们当中的木氏后人,全都一脸的复杂表情。 懒得搭理涂旬,木琳琅拉着还想气气涂旬的涂小四,该走了,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还在那儿逗闷子,忒幼稚了。 涂旸从来都是唯木琳琅的马首是瞻,一看到木琳琅的动作,顿时就蔫了,十分乖巧的跟着木琳琅往五经班所在的屋子去了。 涂旬气得想吐血,可是他不敢真的对木琳琅做什么,至少在他的母族想出对策之前,他不能被当成那个出了头的椽子。 不过想来今天并非是他们的幸运日,还没等两个人进到五经班呢,就又被人拦住了。 看了一眼涂旸,涂旸凑到木琳琅的耳边小声的说道:“这是中宫嫡子,六皇子涂旷!” 挑了挑眉,木琳琅心里说,他们涂家这欢迎新人的仪式可真够特别的啊。再回头看了一眼拦住他们的人,木琳琅顿时高兴了。为什么?这是一个活生生,白嫩嫩的小胖子啊。 瞧瞧这身材肥的,个子不高,那腰围却粗,木琳琅敢拿他新做出来的“良药”打赌,这丫的若是将腰围和身高一起量一量,绝对等高!这身材,再穿上因为天气寒冷,包得严严实实的衣服,木琳琅表示,刚才他真的以为看到了一颗球! 木琳琅顿时双眼发亮,那小眼神中,似乎还冒着绿光。再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人,嗯,不错呀,正好最近他对减肥药十分感兴趣,前儿做了一种出来,正好拿来试一试! 涂旸看到木琳琅发光的小眼神,知他甚深的四皇子打了个冷战,琅哥儿这是找到了试药的人了哇。想起最近木琳琅对于减肥药那尽乎病态的研究热情,再想想那天他一时兴起,从而拿了琅哥儿做的药,去给总是狗仗人势的老二家的那条经常在大街上胡乱咬人,还屡教不改的大狗吃了…… 想到那条凶猛无比的恶犬的下场,涂旸直接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自家六弟那张胖脸,就怕一会发生什么样的人间惨剧来。 第35章 再次抖了抖,想到这件事情被他家师父和他爹知道后,他家师父对他的惩罚。涂旸好心的为自家六弟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只希望琅哥儿今天心情好些,别把人玩死了吧,不然,皇后怕是要换人当当了。 想了想,今天他们毕竟是第一天来南书房,可别把南书房给拆了,不然的话,他爹那里有得他好受的。 “琅哥儿,今天咱们是来念书的,要是把这南书房给拆了,师父怕是会生气的。” 木琳琅砸砸嘴,有点遗憾的再看了一眼六皇子,不得不承认涂四哥说的对呀,只得十分可惜的对面前的六皇子说道:“喂,小胖子,你想不想有个好身材呀?想不想瘦下去呀?如果你想减肥的话,直接来找我就成了,我这里可是有一贴十分好用的减肥神药哟,免费提供哟~~” 六皇子涂旷今年六岁,正好是南书房开蒙的年纪,他也是今年的新生。涂旸当年被绑架的时候,涂旷还小呢,根本就不记得自家四哥长什么样儿,更别说木琳琅了。此次会正好挡住木琳琅和涂旸的路。也是因为这位六皇子平时走惯了没有障碍物的坦途了,只知道别人看到他过来,除了当今之外,就是他那几个哥哥也会停下来跟他说几句话的,谁知道今天遇到一个更不会拐弯的家伙了。 不过鉴于现如今木家后人在京城打出来的那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声,这些日子以来,涂旷耳边塞满了各色人等对于这两个木家后人的评价。就连他的外祖父也让他最好避开木琳琅,因为这个家伙实在太凶残了,伤人于无形。最重要的是,当今还由着他! 六皇子站在木琳琅二人的面前,一脸的倨傲,用着下巴看着木琳琅。 他身边的一个件读,名叫江长乐的,是刑部侍郎江毅的嫡幼子,江长乐上前,开口就说道:“喂!说你们呢,难道不知道好狗不挡道吗?” 这个江长乐比涂旸小了几岁,当年他的二哥正赶上了四皇子要选伴读,因为涂旸深得帝心,江侍郎费尽心机为自家嫡子抢了一个名额来。谁知道没过多久,涂旸就出了事,让江侍郎的一切算计成了空,最后那位江二公子只得回家去了。 等到六皇子选伴读的时候,正赶上江侍郎的嫡幼子适龄,江侍郎便又将小儿子送了来,因此,这位虽然听过涂旸的大名,却没见过真佛。 涂旸伸手捂住双眼,不忍再看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人间惨剧。 木琳琅眨了眨眼,心里更高兴了,原来这个江小公子也是一个圆滚滚,白嫩嫩的小胖子。心里一动,再抬头看了一眼跟在六皇子涂旷身后的那些跟班们,果然,有差不多一半的人全都是六皇子那一型的,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木琳琅瞬间懂了,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腿子。 一脸无辜的木琳琅眨着大眼睛说道:“你说对,我的确是不曾听到过你所说的那句话哦。我是人,可不是狗,而且好的狗才不会随便挡人的道呢,除非你做了什么坏事儿,被它发现了。还有,嗯,或许你该认识一下我们,我是木琳琅。”转头指了指涂旸,“这是涂老四!” 说完还冲着江长乐呲了呲牙,那一口小白牙居然缺了两颗小门牙。 说完也不管瞬间石化的江长乐,只是冲着六皇子涂旷笑了笑说道:“小胖子,你觉得如何?小爷的药可是千金难求的呢,现在免费提供给你,还是看在涂四哥的面子上的哦,等以后减肥药做出来了,放到‘木石阁’售卖之后,可就没有这种好事儿了哟。” 当涂旷听到木琳琅自报家门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时候他终于想起来了,今天早上他母后让他今儿到南书房安份点,今天木家的木琳琅也会跟着他的四哥一同上学。 呜呜呜,他母后难道不知道,他这么个小胖子早上起不来吗?那么早就把他叫起来,又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说话,把他本就迷迷糊糊的脑袋说得更晕了。这下好了,今天一来就遇到了这个早已凶名满京城的木家毒医,而且看起来气氛很不对呀,嘤嘤嘤。就算涂旷脑子再不灵光,此时也想起了木琳琅正是因为试药,才被京城的人称一声“毒医”的,现在这位明显是看上他了,想拿他来试药啊。 “你你你……你别过来啊,再过来,我就……我就……”六皇子快吓死了,抖着手指着木琳琅,那样子,就跟被人欺负了的大姑娘似的。 “喂,小胖子,你干嘛呀,快点过来,小爷又不会吃了你!”木琳琅不满,鼓着包子脸,一脸的不高兴。 “哇!母后,南书房好可怕呀!救命啊!”正在大家准备看一出龙争虎斗的时候,却见涂旷双腿一软,直接摊倒在地,放声大哭,更让人不忍直视的是,涂旷那件代表身份的皇子服上,随着他的动作,似乎出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来了。 众多小伙伴们全都惊呆了。江长乐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涂旷,万没想到平时一副天老大,地老二,当今老三,他老四的样子的涂旷,在面对凶名远扬的木琳琅的时候,居然会是这么个表现。 不止是他,就连身后那些个跟班们也全都悄悄的后退了一步,顺便左看看右看看,一副一我不认识他的样子。 要知道,他们选择跟随涂旷,就表示他们的家族将宝全押在了涂旷的身上了,如今夺位的硝烟还没有正式开始呢,这位六皇子居然就在四皇子和木家小哥儿的面前露了怯,说出去,谁信啊。就这么个货,哪里值得他们拿全家族的人的性命来押宝?或许,回去后该重新想一想了。 涂旷的这一下子,可把木琳琅吓了一跳,只见他捂着小心脏,转头看着涂旸,可怜兮兮的问道:“四哥,我有那么可怕吗?” 涂旸见问,连眼都没眨一下,立即说道:“怎么可能,琅哥儿好着呢!是小六自己不争气,跟你有什么关系!” “真的?”木琳琅笑问。其实他也清楚,爱拿人试药的他,在大家眼中,不谛于恶魔般的存在,会那样问涂旸,不过是想将自己摘出去罢了,果然,还是四哥上道。 “真的!比珍珠还真!”涂旸回答得斩钉截铁,眼睛一眨也没眨的。 围观的众人很是无言,这么明目张胆的胡说八道,真是让他们大开了眼界了。 今天的课是不用上了,早在涂旷跟木琳琅对上的时候,就有机灵的人跑去御书房和皇后宫中报信儿去了。 此时的当今,正在御书房招待一位放心不下自家后辈的大人物呢。听到暗卫的报告后,很是无奈的对着御书房里坐没坐相的某位“老人家”说道:“还真让您老说着了。” “老人家”木青表情很是担心,也不看当今,只是转头问着跪在地上的暗卫道:“我家小子怎么样了,受委屈没有?” 暗卫顿时冒出了冷汗,心里说,我的爷唉,有事的明明是六皇子好不好?就算是所有人都出了事,您老家里的那位小爷也不可能会有事啊? “小的来时,木公子依然跟四爷在南书房外头呢,不过小的看到六皇子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往皇后娘娘的宫里去了。” 木青挑眉,“这还了得,打了小的,居然要请出老的?不行,我得去看看。”说完,也不跟当今打招呼,直接往南书房去了。 自从木青回了京城,当今就用一种十分尊敬的态度对待木青,用涂旸的话来说,就是当今在面对上皇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恭敬。 当今眼睁睁的看着木青大摇大摆的直接出了御书房,摇了摇头。唉,这要是换个人,他早就让人拖出去打板子了,可谁让这位是他惹不起的呢?他还得靠着木家大叔压住上皇呢!想到年老的上皇依然不想放弃手中的权利,当今长叹一声。还好木家的这两个人对于权势都不上心,要不然,他们这大周还真是危险了。 “摆驾南书房。”当今吩咐道。既然有人去了皇后那里,那么他也得去给两个孩子撑撑腰啊。说起皇后,当今也有点挠头,他跟这位皇后的感情并不好,不然也不会在连生了五个庶子之后,皇后才生了个嫡子出来。 不过到底是出身书香世家,能忍,在处理后院的时候也能够力求公平。可惜,自从老六出生后,举凡是事关老六的事情,皇后就没有一次公正过!当今对皇后的表现很是失望,虽说皇后偏心自己的孩子没有什么错处,可若是因此动摇了国本,那就不是皇帝能够容忍的了。 当今的速度不慢,等他到达南书房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皇后。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成何体统!”当今皇帝的威风一耍,顿时镇住了在场的小破孩儿们。 木青早就到了木琳琅的身边,有机灵的侍卫知道当今对这位爷十分的恭敬,就连上皇派人来请,这位木爷也没理。上皇被这么落面子也不敢用强的,只能忍气吞声的一次次的去请人,再一次次的被挡在门外。 木青虽然关心两个孩子的情况,可是一到南书房,知道这俩小子没吃亏,也就不做声了,只安静的做着他的美男子去了,反正过一会儿,这俩小子的靠山就会到了,用不着他出面。 当今环顾了一周,视线最终停在了依然躺在地上的六皇子,只见原先那颗白白胖胖的小包子,早就变成了一个灰仆仆的小花猫了。而且那张小胖脸上,还涕泪纵横的,当今看得直皱眉,“成体体统,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还有没有一点皇子该有的样子?跟着你的人都是死人吗?还不让他们收拾收拾!” 六皇子一见当今,立即被吓得一哆嗦,再不敢吱声,只能抽抽搭搭的抹着泪水,由着小太监们帮他收拾去了。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儿?”当今皱紧眉头,慢不经心的问道。 第36章 立即有人上前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不过这位应该是偏向涂旷的,或者说是皇后娘家那一头的,语气中多便向六皇子。 当今挑了挑眉,没说话,又看了一眼木琳琅,示意木琳琅自己说说。 木琳琅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我就是看到六殿下那么胖,对身体不好,大叔说了,这是病,得治。正好,前儿我配了一副减肥药,正打算免费送给六殿下试用呢,谁知道六殿下高兴得直接在地上打起滚了。”抬了抬手,无奈的表示,“小子我也没办法呀!” 刚才出头为六皇子说话的人一口老血噎在喉中,就差一口喷出来了。什么叫做颠倒黑白,他今儿可算是见着了! 当今也很瞪着双眼,看着挺唬人,心说别人不知道你能把良药做成超级毒药,他知道啊!他们家老二那条恶犬是怎么死的,没有人比他知道的更清楚了! “减肥药?” “对呀!大叔说了,身材的问题,永远是女人家最为关心的事情之一了,所以小子就想试着做一做。宫里真不错,居然有这么多的小胖子,大胖子和老胖子,看来小子的减肥药指日可待了。”木琳琅笑得一脸的纯良。 “……”好吧,这一回所有围观的人,包括当今,全都齐刷刷的后退一步。 还没等大家说点什么呢,一道尖细的嗓子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副让她心疼的场面。六皇子可是皇后的小心肝,平时被碰破了一点皮,都能把自己得力的丫鬟给打死,何况是现在的这种状况?可问题是,当今在这里!她突然发现,居然不能为自己心爱的孩子讨回公道了。 恭敬的给当今行了礼,皇后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心里正盘算着什么时候寻个错处,将木琳琅给收拾一顿,在这深宫里,弄死个把的人太简单了。当然了,如果能够顺便把老四给除了,那就更好了。 可惜事情能否照着皇后的想法来发展,只有天知道了。在当今起驾回宫之前,路过皇后的身边,皇后听到了一道像是来自深渊的声音,顿时让她觉得阴森森的。 “老六到底是被宠坏了,不堪重用哪……” 皇后如遭雷击。这一句金口玉言,等于是断了她和她的娘家人的所有的算计。惊慌中,皇后向着四周看了看,好在她和当今此时所在的地方离围观众人比较远,当今也是有心不想让别人听到,到底是给皇后和六皇子留了一些脸面。不过,有些人天生五感比人强,当然能听得一清二楚了,比如木琳琅,以及,涂旸。 木琳琅抬眼看了一下当今,就继续低头装自己的好孩子去了。 当今看了看木琳琅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南书房的木材可经不起折腾得很,你可别把南书房给拆了,不然,回头让你家大叔给朕赔座新的!” 木琳琅一脸目瞪口呆的看了一眼木青,木青崇崇肩,表示爱莫能助。木琳琅皱皱鼻子,不满的看向偷笑正欢的涂旸,瞪了一眼,转身率先进了课堂。 涂旸见状赶紧跟了上去。不少真心来念书的同学不由得在心中谢天谢地,终于可以上课了,真不容易啊! 因为中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等到木琳琅和涂旸介绍完了自己,那位来上课的国子监祭酒才发现,下学的时间都到了。不由得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够快的,摇摇头,这位张祭酒大人不得不宣布放学了。 今天的天气不错,下午的骑射课是免不了的,以前涂旸在南书房上学的时候,最喜欢上的就是骑射课,谁让他最喜欢练武呢? 午间休息了一会儿,涂旸就带着木琳琅来到了校场。 做为一个爱好武艺的少年,涂旸对这里的熟悉程度比南书房高多了,带着木琳琅,三拐两拐的,几下子就来到了校场。 “这宫里可真够大的,看着比咱们木家庄大多了,住在这儿的人居然不会走错,这也是挺厉害的嘛。”木琳琅转了两下子,就表示自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于是干脆不再试图去记路,反正有四哥在呢,就是涂旸不在,他也有的是能够给他指路的。 校场中早已经到了不少学子,一些年纪小的也都拿着一把把制做精美的小弓练习着。 而在这里,木琳琅终于见到了早上没有见到的大皇子涂昀。 涂昀一看到涂旸,立即上前:“老四,听说你这一回拜了一位名师?怎么样?功夫有没有见涨啊?” 木琳琅瞪大眼仔细的观察着这位大皇子,自从早上听了鸟儿们叽叽喳喳的话后,木琳琅可不会真的傻呼呼的把这位大皇子真的当成是一个只知道舞刀弄剑的武夫。 不过涂旸见自家琅哥儿居然对老大那么上心,顿时不开心了,因此也没有给大皇子一个好脸色,反正当年他同这大哥的关系也没有多好,顶多就是打架打出来的关系。 “大哥想试试吗?不如咱们兄弟二人来比划比划?”涂旸有点手痒了,自从回了京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让他练手了,家里两个他打不过,暗卫们虽然功夫也涨了,可是也不敢放开手脚同他打一架。今儿终于来了一个敢跟他动手的,顿时有点磨拳擦掌的。 大皇子挑挑眉,“你这家伙打小鬼主意就多,你可是有正式的拜师了,比本殿好多了,本殿才不想和你动手呢。” 涂旸一听,有点失望,本来还想找个理由正大光明的揍上大皇子一顿呢,想起小时候,他没少在涂昀的手上吃亏。 “不过……”大皇子话峰一转,“咱们这可是骑射课,除了练武,还得练习骑术呢。本殿听说,父皇将黑将军生下的那匹小马赏给了你,你也知道,哥哥我自小没别的爱好,就爱舞个枪,骑个马的,那匹小马本殿很是喜爱,不如咱们以此为注,下场赛一场如何?” 涂旸愣了愣,没想到他这大哥脑子灵光不少啊!果然,方才琅哥儿说的让他小心大皇子的话没错,就就知道这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别人帮他出的主意了。 涂昀提到的那匹小马还未成年,是当今早年间驯服的野马生下的小马驹,脾气很不好,到他的手里也没多久,还没来得及驯服呢。这是算准了他一定会输了。 再加上他又不能拒绝,不然不用一会儿,四皇子畏惧大皇子,不敢同大皇子比试的流言就会传遍整个京城,到时候别说是他师父了,就是他父皇也会对他表示失望吧,真是好算计。 可惜,大皇子的算盘注定要打错了。只听涂旸问道:“大哥准备拿出什么东西来下注?” 涂昀哈哈大笑,一脸的不可思议,边笑边说,“我?下注?你以为你会赢吗?好吧好吧,既然是比试,咱们也不能没了规矩,至于说本殿的筹码嘛?到时候四弟看上哥哥哪个物件儿了,直接拿走便是了。”涂昀根本不相信他会输。 “别介呀,咱们得先说清楚了,不过你那府里除了刀剑好些,也没别的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不过我也不想要你的。这样吧,假如弟弟侥幸赢了哥哥,也不要哥哥的心爱之物了,只是弟弟前儿听说了,去年底晋地地龙翻身,死伤无数。大哥外祖家毕竟出身武将世家,军权在手。弟弟只有一个要求,到时候哥哥让宫家出兵,去那儿救灾去吧。” 涂昀挑挑眉,“救灾”?涂昀不明白,一场天灾,怎么还要动用到军队?有点大材小用了吧!不过他也不想明白,在他的心里,他是不可能输的。 “可以!”伸出右手,同涂旸击掌三下,立下君子之誓。 “我们俩亲自上阵?”涂旸问道。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以咱们这样的身份如何能够亲自上阵呢,不是还有伴读在吗?就让他们替我们上场比试吧!” 涂旸一脸纠结,涂昀看他这个样子,以为这一次的算计成功了,更是一脸的势在必得。 “既如此,做弟弟的也不敢不给哥哥这个面子,就这么着吧,大哥也该清楚,弟弟就琅哥儿一个伴读,此次比试,只得让琅哥儿上场了,不知道大哥同意否?” “当然。”涂昀当然不会不同意。 眼珠子转了转,涂旸又说道:“坐骑分很多种,琅哥儿的坐骑与一般人不同,是属于猛兽一类的,大哥没有意见吧?” 涂昀摆摆手,“这有什么,尽管拿他惯常骑的来就成。”涂昀以为涂旸是在吓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于是一场始于两个皇子之间的赌斗,就此开始。 木琳琅有点懵,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两兄弟的赌斗,居然会扯上他,指了指自己问道:“我上?” 涂旸点点头,“琅哥儿可是我的伴读,当然是你上了。” 木琳琅眨眨眼,没想到伴读居然是这么个意思啊!理一想四哥方才的话,大皇子明显是上当了,“真的用我的坐骑下场比试?” 涂昀一瞪眼,“本殿的话还能有假?让你上你就上!哪儿来那么多话!”涂昀以为木琳琅是怕了。想想他现在用来比试的这匹马,可是和当今那匹黑将军同一等级的好马,而且比黑将军年轻。涂昀甚至相信,他的这匹马和黑将军比试,说不定还能赢呢。 斜乜了一眼木琳琅,眼中的不屑是那样的明显,“什么木家后人,也不过如此!听说老四的师父也是木家人呢,看来老四不足为惧。” 可惜,木琳琅就是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只见他将手指放到口中,吹了一个呼哨,过不了多久,这座经历了两朝更迭的巨大宫殿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声:“吼——” 随着吼声的响起,皇宫内外所有的动物全都吓得瑟瑟发抖,有的身体弱一些的,甚至被吓得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而此时校场当中那些给众多皇子和伴读们练习用的马儿也全都吓得趴在了地上。 场中表现得最好的,唯有方才站在涂昀身边的那匹被他寄于厚望的枣红马,只是这匹方才还睥睨着眼前弱小的人类的马儿,也早已是两股战战了。 正在所有人全都惊疑不定的时候,突然间,众人只觉得一道黄色的影子“嗖”的从空中穿过,定睛一看…… “哎呀,妈呀……” “老虎啊……” …… 大皇子涂昀也是一脸的惊慌失措,被身边的侍卫护着倒退了好几步,不过他的眼里却闪动着兴奋的光:“哪来的老虎?!正好,本殿正想弄张虎皮做身衣裳呢,这可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呢?!” 很显然,涂昀忘了京城里关于木家小公子的宠物是头老虎的事情了。当日木琳琅骑虎进京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涂昀自然也知道。不过一时间未曾将两件事情联系起来罢了。 在他想来,今日木琳琅是老四的伴读,一定不敢将老虎公然的带到禁宫之内,而没有坐骑的木琳琅,在骑马比试的时候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大花走到了木琳琅的身边,蹭了蹭他的手,然后乖乖的坐在木琳琅的身边。涂昀的话它自然也听见了,大花很生气,起身一个虎扑,将被侍卫重重保护住的涂昀压在了身下。 涂昀吓坏了,虽说他喜欢武功,可是是就跟三年前的涂旸一样,也是被人捧出来的“武林高手”。此时被大花压着,甚至能够闻到大花口中喷出来的,带着血腥气的味道。 “来……来来……来人!快快快,把它弄下去……”涂昀声音颤抖的大叫出来。 大花低下头看了眼涂昀,似乎对自己的新玩具很是满意,伸出舌头,直接往涂昀的脸上舔了舔。 一脸的口水把涂昀恶心坏了,也吓坏了。然后……“哇……救命啊……”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这么大一头成年的老虎,谁敢上前去呀,还不够人家一口的。 正乱着呢,木琳琅开口了,“大花,让你别随便吓唬人,你又不听话了,看你把大皇子吓的!”转头对着众人笑道,“你们别担心呀,这就是我的坐骑哦!大殿下,咱们不是还要比试骑术吗?来吧!可以开始了!” 说完,翻上虎,一副准备就绪的样子。 “……”涂昀两眼一翻,晕了…… 结局自不用问,赢家当然是涂旸了。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输掉了比试的涂昀被他的那些侍卫们给抬到太医院去了。想来,等到他醒过来,会气死吧。 因为这一场比试,木琳琅在宫中闯下了一个“虎王”的外号,木琳琅很满意,这个名字他当之无愧哟。 到此后,木琳琅就开始了在宫里的伴读生活,每天忙忙碌碌的。白天上课,回府后就跟府里越聚越多的小动物们玩耍,然后和涂旸一同修炼,两个人的功夫一点点的上涨着。 第37章 林家进京 这一天,涂旸急急忙忙的跑进了木琳琅所住的院子,“琅哥儿!” 木琳琅正在打坐练习灵识呢,被这一个声音打断也没生气,只在涂旸跑进来后,起身给涂旸倒了一杯水。瞧这位四皇子的样子,怕是直接从宫里跑过来的,这个傻子。 “缓一缓再说吧,瞧你,也不知道坐车来,直接就这么从宫里跑过来的?就是嫌车慢,使点轻功也成啊!什么消息让你非得这么干?你有力气没地方出是不?”木琳琅一脸嫌弃的说道。 昨天晚上,当今以身体不佳,要让四皇子帮忙处理政务为由,把涂旸叫回宫里去了,木琳琅还以为这一次四哥又得好几天才能脱身呢,谁知道今天就跑回来了。 嘿嘿傻笑了一回,有点不好意思,“这不是忘了么?”喝了一口水,涂旸觉得自己终于是又活过来了,缓了一口气,这才同木琳琅说起他急急忙忙回国师府的原因,“我这不是听说你那个爹,乘的船已经到了运河的码头了吗?这才跑回来给你报信儿的。” 木琳琅有点好奇,“他进了京就进京了呗,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难道还得我去接他去?” 就知道琅哥儿会这么说,涂旸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我知道你和林家的关系如何,可是外人不知道啊,如今谁都知道你是林家原先那个庶子,而且你娘还被林海抬成了继室,在那起子人眼里,这样的爹已经不错了。咱们要是死扛着以前的事来说事儿,会被人说不孝的。就像师父说的,人啊,总是健忘的。” 木琳琅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涂旸并没有催他,其实要不是他那皇帝爹让他来找琅哥儿去接林海,他也不想去好不好?那林海就是一渣爹,可怜的琅哥儿,小时候过得那样艰难,如今好容易长成了,他林家就想来捡现成的吗?想都别想! 可是所谓众口烁金,琅哥儿既然要入世修行,就没办法逃开这一切,他需要去适应,去磨练他的心智,修炼他的心境。 良久,久到涂旸等得都快睡着了,木琳琅才开口说道:“既然这样,咱们就去吧。” 涂旸奇了,这次琅哥儿怎么这么快就同意了? 看他的样子,木琳琅也知道涂最后在想什么,“昨天大叔同我说了许多话,我娘对我爹的情谊,只怕并不是咱们以前所想的那样。我的名字是娘取的,木琳琅,木家的林琅,我娘只怕也是希望林家能够承认我的吧!” 涂旸沉默,为琅哥儿和他娘心疼。涂旸上前,搂着木琳琅的肩说道:“琅哥儿放心,以后凡事有我呢,我会一直都站在琅哥儿身边的!” 木琳琅抬头瞪着涂旸,眼圈红通通的,涂旸心疼坏了,无声的拍了拍木琳琅的肩头,无声的安慰着。木琳琅则是一脸认真的问道:“四哥说的是真的?你会一直都陪着我?” 涂旸同样真诚的盯着木琳琅的双眼,点头道:“嗯,琅哥儿放心,我涂旸会一直陪着木琳琅的,绝对不会丢下他!”涂旸许下了自己的承诺。 木琳琅看了他好一会儿,过了许久,方才笑开了脸,拉着涂旸的手说道:“走吧!接我那便宜爹去!” 涂旸见木琳琅又恢复了笑脸,顿时也高兴了,不过他的心里对于林海的意见更大了,哪有那样当爹的。嗯,以后琅哥儿要是回林府,他一定得跟紧了,别让人把琅哥儿给欺负了去! 两人直接启程,各自带了两个小厮,两个长随,还有侍卫若干,一个骑马,一个骑虎,直接往码头去了。 可怜的林海,当他经过一个多月的舟车劳顿,终于到了京城之,见到了自己朝思慕想的儿子后,却被一头斑斓猛虎给吓得不轻。还好此时的林黛玉还和众丫鬟呆在船上,并没到看到这一幕,不然吓坏了可就罪过了。 林海看着眼前明显比去年又长高了的儿子,再看看他□□的那头猛虎,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小子这么大摇大摆的骑着老虎出门,真的没事么? 当初木琳琅回林府的时候,并没有带着这头老虎,什么时候他这个儿子这么厉害了。果然是木氏一族的后人啊。林海心中不住的感叹。 “琅哥儿,你这……”到底没忍住,林海还是指着大花说道。 木琳琅看了看他爹,又看了看大花,想起去年自己回林府时,根本没带着大花,因此林海不认识也是正常,于是很好心的介绍道:“这是大花,我的坐骑。” 林海默,好吧,自家有个能够降服猛虎的子孙,到底是件好事儿,因此林海不得不把大花相象成一匹长相特别的马,以此来安慰自己。 转头对着来接他们的管家林成说道:“姑娘还在船上,你去吩咐下去,告诉他们大爷身边带着一头老虎,让姑娘和她的丫鬟们别吃惊,老虎是大爷养的,不咬人。”可怜的林海,操心完了儿子,又得操心闺女,当个爹容易吗? 还是林海有先见之明,这不嘛,要是林成晚去一会儿,林黛玉就要跟大花照面了。 不过黛玉到底还是强压住心里的惊慌,走了过来。 木琳琅皱眉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头上戴着一个面纱,一身时下贵女们钟爱的“木土阁”的衣裙。既然人家过来了,他也不好装做看不见,只得抱了抱拳,“姐姐!” 林海看到木琳琅的动作,心中暗叹,看来自己想要让琅哥儿给黛玉当依靠的盘算还得重长计议了。 黛玉倒是不是很介意。她本就对当初在贾家同吃同住的女孩子们各各都有兄弟姐妹羡慕的不已,虽然她们的这些兄弟大多都是纨绔子弟,往往靠不住。可是有总比没有强啊,至少当日她的外祖母就不会存心算计他们林家的家财了。 如今她的兄弟回来了,而且貌似还很厉害呢,不仅和皇室交好,而且肯读书上进,这不,居然还养着一头老虎!这样的兄弟,黛玉本能的觉得自己应该多亲近亲近。 好在木琳琅也没真的落她的面子,并没的一见到她转身就走,黛玉很高兴,相信他们姐弟一定能够和好的!握爪! 对着木琳琅福了福身,黛玉语气轻快的说道:“弟弟一段时日不见,个子倒是长了不少,恭喜呀。” 不得不承认,黛玉果然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知道木琳琅对身高比较在意,一开口便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可以想见,这段时日,林海和林黛玉都下了不少功夫。 木琳琅笑了,虽然没说什么,涂旸却能感受到身边的琅哥儿有点小得意。 林成过来,躬身道:“老爷,车马已经好了,您和大姑娘先行回府,您看如何?” 林海点头,带着一双儿女,外加一位不请自来的四皇子,回了京城林府。 林府位于京城官宦人家比较集中的補衣巷中,是当年林海高中探花后,他的父亲置备下的,距离宁荣街挺远,更不用说国师府了。 木琳琅自打来了京城,就没来过这里,今天是第一次,涂旸也是一脸好奇的拉着木琳琅逛起了林府。 整个林府有四进,还有一个不小的后花园,甚至引来活水,修建了一个挺大的池塘,里面种满了荷花。此时已是暮春时节,嫩绿的荷叶早已露出了水面,倒有一些“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意境来。 整个府邸防苏州园林而建,显得十分的精致,也融入了京城一惯的阔朗大气,看得木琳琅十分喜欢。 涂旸一眼就发现了,凑近木琳琅,低声在他的耳边说道:“琅哥儿要是喜欢,咱们把府里也重新修一修,建个比这里好的,你看如何?” 木琳琅想了想,点点头:“你说的对,咱们府里是该重新修一修了。当日我在大叔书房的案头看过一张图,那图上的画的一座园子,还有一些建筑,看着好新奇,而且也漂亮,人一看就喜欢。到时候咱们把它要来,照着那个修,想来应该能够成为京城独一份儿了。不过要等这一波的宫妃省亲过了再来做这个,要不然,都得被当做冤大头。” “这个自然,师父总有些奇思妙想,看得我都喜欢不已。想来,他老人家也是愿意的。”涂旸表示很满意,琅哥儿还是跟他关系比较好,哼哼,那什么姐姐的,一边儿呆着去吧! 两人正在构思着自家园子呢,林成急匆匆的跑过来了。 “大爷。”林成对着木琳琅行了礼,十分的恭敬。 涂旸好奇的看着这位一向以稳重著称的林家大总管,笑问:“林管家这么急匆匆的,可是出了何事?”这里地处后院花园,木琳琅又没有住在这里,虽然顶着个林家嫡子的名头,可是知情人都知道这一家子是个什么情况。若不是出了什么事,这位林总管是不会来打搅他们的。 “回旸爷,大爷,前头来了几位客人,老爷想着,让大爷去跟他们见一见。” 涂旸挑眉,能让林海想着将琅哥儿介绍出去的,应该都是朝中那一波清流吧,毕竟林海虽然也是出身公侯之家,可毕竟是从科举入仕的,那些师长,同科的学子,之后的学生,遍布了半个大周朝堂。 现如今林海居然一到京城,就要将木琳琅介绍给这些人,这是准备让琅哥儿全面接收林家的节奏? “不知道那些人知道我的伴读成了林家的嫡子,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涂旸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声音控制在林成听不见,而木琳琅能够听到的大小。 木琳琅笑了笑,其实刚才他的心里第一时间也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他早就看不惯这些人,动不动就拿嫡庶说事了,也不想想,不止是当今,就连上皇,当初也不是嫡子。六皇子要是个好的也就罢了,可现在的涂旷,那就是个超级大纨绔,当今能看得上他可就怪了。 “走吧,别让人家客人等急了。”木琳琅率先走了出去,准备正式去会一会这些恼人的家伙们。 涂旸笑了笑,追了上去。 第38章 林府到国师府的路上,正慢慢悠悠的走着一头斑斓猛虎,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虎身上还坐着两个半大的少年。 这一幕对于京城的百姓来说,早就已经见惯不怪了。自从国师府住进了木家的后人开始,在京城居住的人便能够时常在街道上看到骑着老虎抱着雪狐的少年,还有带着黑狼的青年。 百姓们也从刚开始的惊慌失措到现如今的淡定如初,可以想见,这些人的神经在一次次的惊吓中,被磨练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步了。 而涂旸则是因为今天的木琳琅心情不错,第一次同意让大花一同驼着他们两个,让一直眼馋了老虎坐骑很久的涂小四高兴极了,一路上不停的在木琳琅的耳边叽叽喳喳的,气得木琳琅都想将人给踢下去了。 不过,转头看了一眼傻兮兮笑着的涂旸,顿时泄了气,算了,自打进了京,涂旸的神经就一直绷得紧紧的,好容易有了一件让他放松下来的事情,还是让他先开心一会儿吧。 只是,为了怕被大花颠下虎背,涂旸不得不紧紧的抱住木琳琅,而为了说话方便,两个人的脑袋也靠得极近。木琳琅都能够感受得到,那喷簿在他耳边的热气了,嗯,感觉有点痒痒的。木琳琅不习惯的动了动,再看一眼兴致极高的涂小四,到底没有把背后的那个家伙给甩下去。 “琅哥儿,你方才看到那位周侍郎的神情没?哈哈太好笑了。还有那个御史刘大人,哼哼,这些人不是自诩清流吗?瞧不起小爷,连带着连琅哥儿也不被待见,真是有眼无珠。” 对于自己不受清流文官的看重,涂旸并不放在心上,他不愤的是,这些人居然因为他的原因,而对木琳琅带着偏见,这就不能忍了。 要不是琅哥儿有国师府在后面护着,不知道吃了这些人多少亏呢!这比涂旸自己被错待更让他生气。 “咱们自己好好儿的,理他们作甚。对了,这次林家进京,怎地荣国府没派人来?按说,他们如今因为省亲别墅的事儿,那银钱可是见底了,林家这么一块肥滋滋的大肉块,他们居然不想咬一口?” “嗤,怎么可能?你都说了他们银钱见底了,虽说有一个薛家为了自家儿女,不惜砸钱,可也不可能拿出全部家当不是?之所以此次荣国府没人来,不过是因为他们家没人可派了。”涂旸一直很不待见贾家,因此说话很是不客气。 “嗯?这是为何?”木琳琅是真的好奇了,先不说现在的荣国府内里如何,在不了解的人眼里,他们依然是那个煊煊赫赫的国公府第,而且即将迎来宫妃省亲的大世家。这样的人家,在涂旸的眼中,却成了这个样子,有点稀奇。 涂旸嗤笑:“你也不瞧瞧,如今那荣国府还有哪个人能够拿得出手的?先前还有个贾琏帮着处理些庶务。那贾琏虽说纨绔了些,为人却挺机变。只是如今,他的嫡妻王熙凤怀了身孕,听太医院那个善妇科的李太医说,这一胎十有八九是个男胎。” “有何区别?”可怜的木琳琅,因为这种后院的阴私手段离他实在太远,虽然从小动物们的口中听到不少关于荣国府的事情,可是大多数他还是不能理解的,虽然他曾经差一点被这种后院阴私的手段谋去了小命,可这么多年来的安逸生活,倒是让他忘了曾经的痛了。不过他不懂,这不是有人可以问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荣国府,袭爵的是大房,而当家做主的却是二房,就连如今那边忙忙碌碌准备的也是二房的姑娘回娘家,跟贾赦那一房到底是隔了一层了。别看贾琏和王熙凤这些年尽心尽力的在为荣国府办事,说的好听,这是为着自家的事情在忙,其实任何一个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他们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而王熙凤若是有了嫡子,都说为母则强,你看着吧,荣国府那两房,还有得官司打呢。” 木琳琅转头看了一眼涂旸,就见涂小四一脸八卦的得意样儿,这些话要是被木家大叔知道了,一准又说涂旸不务正业了。不过涂旸能够在如此短的时候里了解京城与朝堂这么多的事情,跟当今将他手中的暗卫交给涂旸不无关系。 两人边走边聊,大花的脚程也不慢,没多久便到了国师府门前了。进了大厅,就见木青端坐主位上,看样子正等着他们俩呢。 “大叔(师父)!”两人赶紧恭敬的行礼。 木青摆摆手,笑问道:“你们俩这是从林府来的?事情怎么样了?” 涂旸很是狗腿的给自家师父端了一杯茶上去,然后笑道:“还不就是那样儿,就是我没想到,那林海居然把琅哥儿介绍给了他的那些友人,看来林海有意将林家的那些人脉交给琅哥儿了。师父,这事儿您怎么看?” 木青接过自家徒弟的孝心,很是受用的喝了一口茶,说道:“我能怎么看?这些事儿,端看琅哥儿怎么决定了,反正他们的生身因果算是了结了,往后的接触只看心情便成了,想帮就帮,不想帮就算了。”想了想,又说道,“只是有一个事儿,我倒是想让你们注意一下。” 涂旸挑挑眉,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家无所不能的师父开口了,“什么事儿?”一旁的木琳琅也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木青。 对着这两双还很纯净的眸子,木青到是先不好意思起来了,只得用喝茶来掩饰自己心中的尴尬。“咳,那什么,虽说贾家的男人都不咋滴,可是他们家的那些女孩子们一个个的还都不错,上一辈子的恩怨到底跟她们也没啥关系,往后若是贾家事败,你们遇上了,就伸个手,把那些女孩子们救一下吧。” 两小顿时一脸了然,全都用戏谑的眼神看着这位“老人家”,两双明亮的大眼里明晃晃的写着“哦!原来是春天到了啊”! 气得木青直接将两个赶到后院校场,让他们抓对练手去了。 走之前,涂旸还淘气的回身对木青说道:“师父放心,您的意思咱们都懂,都懂,哈哈!”说完立即拉着木琳琅往校场跑去,生怕再被木青抓住,来一场“爱”的教育了,那可是会死人的! 木青气得直跺脚,“两个小兔崽子。”想了想,自己也笑了出来。“唉,谁让那位曹大大笔下的红楼世界里,将那些女孩子们描写的那么的美好,命运却又是个顶个的让人叹息呀!这么些有美貌,有才情,有血有肉的女孩子们,实在不想看她们就这么消失呢。唉……” 这边,涂旸见木青没有追出来,立即来劲儿了,“琅哥儿,你说师父是不是真的要给我找个师娘了呀?可是也不对呀,他年纪那么大了,荣国府里的那些姑娘们可一个个都才十几岁呢,这草也忒嫩了些吧!” 木琳琅一脸无奈,抬腿给了涂旸一下子,气道:“想什么呢!大叔是这样的人么?他要是想找,何必等到现在?小心大叔一会给你排头吃!” “嘿,我不就这么一说嘛。啧啧,以师父那不喜欢麻烦的性子,居然会对咱们开口保下贾家的那些女孩子,是个人都会好奇的吧!” 木琳琅点头同意,这也是他不明白的地方:“是挺奇怪的,不过大叔本就对女孩子们较为宽容,想来也是不想让贾家的那些女孩子们因为男人们的过错,而没了性命吧。” “算了,不想了,反正到时候自然会知道的。”涂旸将自己挂在木青给他们做的健身器材上面,“说真的,你那个姐姐也该先相看人家了,林如海是个什么意思?” 木琳琅瞪了他一眼,板着小脸说道:“怎么?你有兴趣?”边说着,手还不停的动着,似乎涂旸的回答一旦让他不满意,就会上演一场人间惨剧似的。 “哪啊!我只是想着,如今你也算是林家的嫡子了,那林姑娘往后的婚事,你也算是有发言权的,我想着,你可以早早的给她找个人家,也省得将来麻烦事儿更多。”涂旸赶紧解释,开玩笑,琅哥儿的手劲虽然没他的大,可是他又不敢反抗,他俩一言不合的时候,从来都是琅哥儿对他进行一场惨无人道的单打,涂旸谷欠哭无泪。 “怎么?这有什么说法吗?” 涂旸四下里看了看,凑到木琳琅的耳边说道,“昨儿个,我爹在御书房提了好几次户部欠银的事儿,想来我爹是惦记上了那一笔款子了。这事儿一旦开始了,牵连的范围可是极大的。不过我爹的主要目标是放在四王八公那边的,你得让林海心里先有个底。如今他们回了京城,林姑娘又到了相看的年纪了,到时候去林家提亲的人可不会少,让林海长点心!” 木琳琅点头,懂了! 第39章 就在林海返京的第三天,休整完毕的林海进宫了。 看着眼前年富力强的当今,林海已经记不起当今还是三皇子的时候的样子了。只记得当初他的岳母贾老太君经常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窝囊废。 看来,当日所有的人全都被当今骗过去了,包括上皇,只怕就连他老人家也没有想到,他选择的准备当成傀儡皇帝的三皇子,居然才是隐藏得最深的吧! 不由得想起自己那些病入膏肓,一只脚踏进阎王殿的日子,林海心中,再也不敢对当今心存不敬了。 “罪臣林海,叩见皇上。”虽不是在金鸾殿上,可是林海依然行了最高的礼节。 三跪九叩之后,当今对他的知情识趣十分的满意。看着眼前虽然有点虚弱,可到底还是活着的林海,当今不由的想到,若不是木家那两个人的出手,这林海以及姑苏林家,怕是早就只剩下一个只会伤春悲秋的林黛玉了吧?到时候便宜的还是荣国府。 也正是林海的没死成,直接让还不死心的上皇更加来劲儿了,天天想着下旨宣木青进宫见驾,也不过是想让木青给他治病,以期多活几年罢了。 好在最近几年,当今慢慢收拢了朝堂与后宫的掌控力度,上皇毕竟老了,他的谕旨早就出不了寿春宫了,如今也只不过是垂死之前的挣扎罢了。 还好是这样,若不然就那位木国师的脾气,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这个当皇帝的。 “林卿何罪之有?正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林卿为这天下臣子,做了一个表率,朕心甚慰。”面无表情的接过林海递过来的一本册子,当今更满意了。 “臣,慌恐!”林海一头冷汗,实在是有些顶不住了,他可不记得,这位曾经的三皇子居然还有这么强势的一面哪,看来能够最终当上皇帝的人,忍功了得。 当今如何看不出来林海的想法,不过既然林海向他递了投名状,那就是他的人了,总得给人留点面子嘛。再说了,自己虽然不待见林海和荣国府,可是对木琳琅那个小家伙的印象却极好,这两父子内里虽说不和,可是看在琅哥儿的面子上,也不能真的把林海怎么滴。 “行了,你家那个琅哥儿朕可是喜欢的很呢,便是没有这些,看在他的面子上,朕也不会做出什么让他为难的事儿。”伸手敲了敲御案,又说道,“前儿上皇听说你要回京了,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很,朕这儿已经没事儿了,林卿也该去寿春宫里看看他老人家了。” “臣尊旨。”林海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这当今居然还会让他去看上皇?这二位不是从来都不和的吗? 可怜林海没想明白,就是上皇自己也没想明白,看着对他恭敬行礼的林海,果然当今还是那个恭敬孝顺的三儿呢!看来他老人家对这宫帷的掌控力依然十分的牢固呢。 其实上皇见林海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这一次重病之后的起死回生,想着问清楚给他治病的人到底是谁罢了。 上皇已经老了,不止是岁月不饶人,年轻时不知道保重自己,太过于依仗年轻的身子,消耗着自己的生命力而不自知。 现如今,虽然退位多年了,可是之前还依然抓紧手中的权力,又劳心劳力,现如今的上皇,垂垂老矣,早就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帝王气势了。 再一次见到上皇,林海不得不再一次感叹,到底是岁月不饶人哪。 两个前君臣进行了一场长谈,虽然上皇早早的将寿春宫里的大小人等全都赶了出去,可是等到林海走出宫门的时候,他们二人的此次长谈的详细内容,就直接被送到了当今的御案上了。 细细的看了遍这份记录,当今不由得叹道:“这林海不愧是探花出身,又出身勋贵之家,能力倒是真不错,瞧瞧这话说的,真真是滴水不漏。怪道居然能够在江南那一团混乱当中,还能在巡盐御史的位子上做了这么多年。” 涂旸双手接过当今递给他的那份长谈记录,带着一点好奇的看了起来。 “的确是不错,就他今日拿来的那份名单和帐册,就够江南官场翻上两翻的了。可惜呀,就是没修下门靠谱的姻亲。” 当今笑了笑,他也真想不明白,当初林海的父亲是怎么想的,居然能同意林海娶贾敏。不过,再想想凤藻宫里那个姓贾的女人,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与林海惺惺相惜之感,同样是贾家的女人,一样的不省心。 “今日一早,林海进宫之后,荣国府派了个大总管去了林府,想来是要接林家姑娘到贾家小住几日。既然林海递了投名状,朕也不能真的置之不理。一会儿琅哥儿回府去,想来林海会让你送林姑娘去贾府,到时候帮朕去看看那一家子的情况吧。” 当今知道,以木琳琅和贾家的关系,他如果不开口,木琳琅是绝对不可能踏入贾家一步的。可惜了了,现在还不是对这些四王八公之流的人下手的最好时机呀,只能委屈琅哥儿还不能报仇了。咬咬牙,当今只得将心中的一股子突生的戾气咽了下去。 木琳琅皱皱小鼻子,对于自己被涂旸硬拉来围观他处理政务的“英姿”很是不满,更郁闷于自己被扫到台风尾,他们涂家的事情,偏偏拉着他做什么? 看在涂旸的面子上,木琳琅到底点头了。 等到林海回到林府的时候,才发现贾家居然派了人,要来接林黛玉去荣国府。 喝了一口茶,林海愣是让荣国府的赖大总管在地上跪了小半个时辰。 “老太太想要接玉儿在身边教养?”林海终于开了金口,一身的官威,压得赖大压力顿时大增。 赖大早已满头大汗了,在这么个仲春的日子里,将贾家的一个总管逼到这么个份上,可以想见林海到底是有多讨厌贾家人了。 “是……是的,自打去年林姑娘回了姑苏,老太太甚是想念。前些日子,老太太还小病了一场,前日听说林大人和林姑娘回了京城,老太太高兴坏了,早早的就想着派小的们过来接林姑娘。后来还是二太太劝着,说姑老爷舟车劳顿,林姑娘身子也一向不够康健,好容易等到了今日,老太太实在等不及了,这才派小的过来了。”赖大一口气说完了这么一段话,倒是引来林海深思的目光,真不愧是贾老太太的心腹。 这些话,若是去年之前听说,林海早就信了,可是如今的林海历经了生死,可不会再轻易的相信他了。 说什么想念黛玉,只怕是在算计着林家的银钱吧。不能怪林海这么想贾家,怪只怪贾家有前科呀。 “老太太是不是还说了,如今我林家后院无人,玉儿顶着‘丧妇长女’的名头不好相看人家,想要接回去好好教养吧!” 赖大听这话阴阳怪气的,一时间也没明白怎么回事。在他们想来,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事实嘛。林海自从丧妻后,就没再续娶,想来同他们家姑奶奶的感情极深,如今林姑娘顶着个“丧妇长女”的名声,本来就很难听不是吗?这往后如何相看人家? “这……老太太也是好心,毕竟林姑娘是她老人家的亲外孙女,不为她多想想,又能为谁呢?” 林海差点气笑了,这些话明着是为他们家着想,可是却句句字字直戳人的心窝子。可是一时间,他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毕竟在外人看来,贾母的确是林黛玉的亲外祖母,外祖母接外孙女回家住,怎么都说得过去。 慢悠悠的放下茶碗,林海说道:“老太太有心了,只是这些日子以来,玉儿舟车劳顿的,身子有些顶不住了,如今还吃着药呢。等过上两日,等玉儿的身子好透了,本官定会将玉儿送到荣国府去拜见老太太。 “只是这教养一事,就免了吧,不说老夫费心请了一位太后娘娘宫里出来的老嬷嬷来充当玉儿的教养嬷嬷,我林家,在这京城也并非无人可托了。靖安侯府的老太太原是老夫的亲姑母,只是当日因为一些事情,对老夫有些恨铁不成钢罢了。 “当日在入京之前,老夫便修书一封,请她老人家辛苦些,将玉儿接去他们府上教养一段时间。想来有了侯府老太太的教导,玉儿肯定是会受益非浅的。到时候,还请老太太见谅了。” “这……”赖大有些迟疑,他心里清楚,如今的贾家是个什么情况,老太太说是想念外孙女,其实也不过是为着自家罢了。当日琏二爷送林黛玉去了一趟姑苏,直接把人丢了不说,还屁都没捞着,到现在,老太太心里还窝着火呢,连带的,也不待见琏二奶奶了。这还是亲孙子呢,他又算是哪个名牌上的人物? “嗯?!” 赖大一听这声音明显不对,顿时吓住了,到底是在官场上混过生死的人,林海可不是京城那些巴结他的人。直接用威势压得赖大再没了别的想法。 “是是是!小的这就回去禀报老太太。”再不敢在林家停留,赶紧告退,灰溜溜的走了。只留林海独自一人坐在厅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林成过来了,“老爷,您真的要让大姑娘去荣国府?”林成可没忘了当日大姑娘回来时,那步步小心的样子,堂堂一个三品大员的嫡长女,居然被个皇商之女生生压制住了,这大姑娘也真是够了。 “唉,贾老太太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老夫又能如何?反正靖安侯夫人已经答应了老夫,要将玉儿接回去亲自教导。如此一来,倒是帮了老夫的一个大忙了。唉,当日原是老夫想差了,既是亲外祖家,如何会因为外孙女的排场大而生气呢?反倒是咱们害怕太过麻烦他们府上的人了,结果却让他们家的那些下人们欺到玉儿的头上!你下去准备准备,将姑娘能用得上的全都带着,大小丫鬟也别落下了,还有吕嬷嬷也得跟着,可别委屈了我的玉儿。再去准备一份厚礼,老爷我明日要去国师府一趟。” “是,小的这便去准备。”林成不知道林海要做什么,只得下去准备去了。 第40章 二进荣国府 第二天,林海便带着一份超大的厚礼,来了国师府。 后来京城百姓传说,林大人的这一趟走亲戚,光搬礼品的队伍就来回排了一大排。看着那些听都没听说过的金银珠宝,京城的百姓大呼过瘾。 此次林海到国师府,一则是准备同木青打好关系,无论什么时候,一个能够救命的医生,交好总比交恶好。没见上皇正上窜下跳的想让木青给看看嘛! 二则就是让木琳琅过几天去荣国府,给林黛玉撑腰去。 木琳琅撇撇嘴,应下了。毕竟昨日当今刚提到过呢,“您也知道我同贾家是怎么回事儿,让我给姐姐撑腰去是没问题,他们荣国府按规矩来我也没什么说的,要是他们敢犯到我手上,可别怪我不留情面哟。” 对于这个问题,林海没有意见,要是木琳琅真的好说话,那么也就失去了给黛玉撑腰的初衷了,那不是他想见到的。于是木琳琅的二次进荣国府就这么决定了。 不管如何,三天后,木琳琅终究是带着林黛玉进了荣国府。 不同于当初黛玉初入荣国府时候的寒酸,有了父亲和弟弟做为依靠的黛玉,这一次的排场可是直接把荣国府上下人等给镇住了。 而且就在昨天,当今给林海的调令正式下来了,林海成了从二品的吏部左侍郎,正是这个命令的下达,才让贾母更加迫切的想把黛玉给攥在手心里。因此在林海的任命下来后没多久,赖大又出现在了林家,林海不得不答应让黛玉在第二天前往荣国府,去看看她的外祖母。 别的不说,只看骑在大花身上的木琳琅,再看看被吓得不敢靠近围观的人们,就能够知道木琳琅这风头出得有多大了。 再看看跟在大花身后那一队长长的队伍,黛玉就不用说了,一顶四人抬的软轿并不华丽,却处处显示着低调的奢华。 更不用说身边跟着的大大小小的丫鬟们了,这一次黛玉的四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八个三等小丫鬟全都来了还有吕嬷嬷。呼啦啦一大帮子的人坐着几辆马车,将黛玉所乘坐的软轿围在中间。这一次再没有人敢说黛玉是来打秋风的了。 等到了宁荣街,经过西角门的时候,木琳琅看到贾家的下人们全都从西角门进进出出的,好不热闹,大花脚步没停,直接往侧门去了。 荣国府的门子有点懵,当初林姑娘来荣国府的时候,走的不就是西角门吗?今儿这是怎么了?难道他们还想走正门吗? 木琳琅当然是不会带着黛玉走正门了,再怎么说,他们姐弟俩都是晚辈,就是林海亲自来了,也不会直接走正门,更何况是他们呢。 可是此时荣国府的侧门正关着呢,而且还一点都没有打开门的打算。木琳琅乐了,转头给自家小厮白术使了个眼色,白术点点头,扭脸儿就对特地去林府接人的赖大嘲讽道:“赖大总管这管家当得可真够有水平的嘛,咱们家大姑娘可是贵府的表姑娘,虽说不是正经的主子,可到底是来贵府做客的,可是您老瞧瞧,这便是你们荣国府的待客之道?这让主子们平日里进出的侧门没开,却只开着下人门行走的西角门,你们这是想让我家大爷和大姑娘走那西角门?您老可别忘了,我们家大爷可是四皇子的伴读,您老这是瞧不上我家大爷呢?还是看不起四皇子呢?居然在这儿落他的面子?” 白术一通噼里啪啦的话说下来,直接把赖大给绕晕了,不过他总算是听明白了,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厮,那嘴皮子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够顶得住的,这一顶不敬皇子的大帽子盖下来,他们荣国府就不用好过了。 赖大心中顿时对下这个命令的王夫人破口大骂,也不看看如今的情况,今时不同往日了,林姑老爷不仅没死成,还成了从二品的吏部左侍郎了。更要命的是,听说吏部尚书早在年前的时候便递了奏折,乞请致仕呢。若是没出意外,这林姑老爷将来可是妥妥的吏部尚书呢。 他们家二老爷在从五品工部员外郎的位子上蹲了整整二十多年了,二太太也不想着跟林家拉好关系,至少也别把人给得罪了啊,这往后二老爷的升迁不是更加难了吗? 再说这位姓木的林家大爷了,身为四皇子的伴读,在外行走代表的可是四皇子的脸面。现在二太太想要打木琳琅的脸,这打的并不是木琳琅的脸,而是四皇子的脸啊。 赖大心中边骂,边同木琳琅赔罪,“下人们不懂事儿,木大爷别见怪,这些人都是咱们府里新买来的人,还不曾好好的调教呢,因此冲撞了大爷,您老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啊。” 木琳琅没说话,倒是白术嗤笑了一声:“说的轻巧啊,如今不是我们家大爷往不往心里去的问题,而是四殿下往不往心里去,昨儿四殿下还跟我们家大爷说了呢,若是有人不长眼的给他脸子看,分分钟打回去,就照着脸上打,万事还有他呢!” 赖大冷汗直流,“哎哟,我的白小爷哎,您可得口下留情呀,小的这就让他们开门去,这一帮子人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说完立即以与他的身材极为不符的灵活身手奔向西角门处。 荣国府外头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府里正在观察情况的人的注意了,此时听到白术一个不入流的小厮居然敢如此编排他们的大总管,顿时都想直接撸着袖子上去将人给丢出去了。 不过当看到明显为首的木琳琅身下坐着的大花之后,刚刚还一脸热血的某门子顿时缩了缩脑袋。 天啊,谁能告诉我,那个孩子坐着的是什么?太阳太大,我出现幻觉了…… 正在这时,赖大已经冲进了府门内,一一将那些让他丢面子的门子家丁们给踢翻了,自己亲自去将侧门打开。 然后又冲着木琳琅点头哈腰,“木大爷和林姑娘您二位里面请!” 木琳琅没有表示,反倒是大花一脸不屑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股子血腥之气直往赖大的脸上扑去。似乎觉得满意了,这才迈着它的尊腿走进了荣国府。 赖大差点没被大花的“口气”给熏晕了,胖胖的身子晃了晃,好悬没有倒下。 大门外的动静,早早的便有人直接报给了贾母,当然了,陪同她老人家端坐在荣庆堂里的众人也都知道了。 贾母听完之后,神情冰冷的盯着王夫人,心中第一次对于自己给最心爱的小儿子娶了这么个媳妇感到后悔。 当初林黛玉一进荣国府的时候,王夫人就来过这么一手了。只是当时贾母觉得没有必要为个小辈同自家媳妇起龃龉,加上心中的那些算计,贾母并没有对王夫人表示出不满来。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不说国师府了,就是今日的林海也不是他们这个早已没落的勋贵之家可以对抗的。吏部左侍郎,未来的吏部尚书,王夫人能够在贾家称王称霸,所倚仗的也不过是有个皇妃的女儿,以及娘家有个出息的兄长罢了。 而今,一旦林海成了吏部尚书,往后王子腾再想调回京城,怕是要这位说上一句话了。不过从今天的情况看来,这林海怕是同他们贾家离了心了。如今这个蠢女人居然又想故计重施,给林海的一双儿女一个下马威,这不是自己作死吗? 王夫人在贾母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顿时觉得自己被毒蛇盯住了,下意识的坐正了身子。 木琳琅算是第二次进荣国府,不过上一次来去匆忙,又是夜间偷偷来的,没有仔细的看一看这个荣国府,今天算是第一次正式的登堂入室了。 见惯了国师府的低调,林府的精致,皇宫的大气,再来看这座处处彰显奢华贵气的荣国府,木琳琅一时间难以适应。想不明白,明明是早已没落的勋贵之家,而且是在当今案头上挂了号的,居然还敢如此的高调,果然是作死呀。 让黛玉直接往二门去,自己则是往贾赦所住的院子而去。贾家的人不懂得长幼有序,他可不会,没得将把柄递给他人。 赖大这回是真的懵了,京城里谁不知道,荣国府里虽说袭爵的是大老爷贾赦,可是当家作主的人从来都是二老爷贾政。 往常与荣国府常有往来的人都会第一时间去荣禧堂见贾政,谁曾想,今日来的这位小爷居然不按牌理出牌呢。 想了想,是不是这位小爷不知道他们府里的情况?“林大爷……” “赖大总管,小爷姓木!”木琳琅连个正眼也没给他。 赖大被噎住了,掏出帕子擦了擦冷汗,赔笑道:“是是是,您瞧我这张嘴,该打。”说完还打了自己一下,“木大爷您看,是不是先到二老爷那儿……” 木琳琅一脸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说道:“难道小爷记错了吗?贵府袭爵的不是大老爷吗?为何却要先去见二老爷?要知道咱们大周可是以礼治天下,这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小爷要去拜见大老爷,难道错了?” “……”当然没错了!谁敢说木琳琅如此处理错了?这是公然挑衅礼法呀! 道理他们其实也知道,可是二十多年了,就连贾赦自己可能也都忘了自己才是袭爵那个人吧?习惯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呢! 用眼尾瞟了赖大一眼,又说道:“赖总管应该知道,如今小爷忝为四皇子的伴读,这些礼仪之事可是首先要遵守的。若不然,等小爷出了贵府的大门,这不懂礼数之名怕是就要传遍整个京城了。” 赖大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木琳琅带着人往贾赦所住的院子而去。 赖大知道坏了,府里谁不知道二老爷最是看不起大老爷的?更是将不能袭爵引为平生之耻。 贾政自诩君子端方,读书又多,从来看不上大贾赦今天这位木小爷居然明知道荣国府住在正院荣禧堂的人是贾政,却先去偏院见贾赦,这是明着打贾政的脸啊! 可是他们却不能说木琳琅做错了!所谓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就是闹到当今那里,占理的也是木琳琅! 赖大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没办法,只得去了荣庆堂,准备跟贾母好好的说一说这个事情! 第41章 今天的贾赦觉得自己走路都有风了。成日家,平日往来荣国府的人,谁不是先去见的政老二,然后才来见他这位荣国府真正的袭爵人的?有些人甚至就忘了荣国府还有一个一等将军在呢! 今天却不一样了,木琳琅是谁?那可是当今最为看重的四皇子的伴读,又是木国师的后人,如今又成了从二品吏部侍郎的嫡子,这份量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及得上的。 今天木家小哥儿这一巴掌打得真够好的啊,想到这些年来在贾母和贾政面前的憋屈,贾赦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委屈了,果然还是木家小公子见识高远啊。 贾赦一高兴,立即将最近跟他比较亲近的贾琏叫了过来。 贾琏可是见过木琳琅的,对于这个曾经让他很没面子的木公子,贾琏心里其实是很怵他的。 “木兄弟别来无恙否?”不过贾琏这亲认的也不慢。 木琳琅点点头,“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去二老爷处拜见了,之后还要去见见老太太呢,告辞。” “既如此,老夫也不多留你了,既是亲戚之间,往后该多多来往才是。”贾赦很爽快的放木琳琅走了。 等木琳琅来到荣禧堂正院的时候,果不其然,贾政不在,他的一位清客名叫詹光的迎了上来说道:“小的詹光这厢有礼了。” 木琳琅挑了挑眉,“沾光?这名字倒是不错。” 詹光有点愣住了,自从他成了荣国府政二老爷的清客,并且极受器重,之后再没有人敢这么公然的拿他的名字来说事儿了,就是贾赦也不敢。而眼前的这个少年居然这么大大咧咧的说了出来,詹光有心要发火,可是一想到木琳琅的身份却又不敢。 木琳琅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眼看贾政没在,他也不想留下来给人当猴耍。立即就想着去贾母处见一面,然后早点回家。 “既然贾二老爷不在,那么小子也就不在这里多呆了,还有老太太那儿要去拜见呢,告辞。”拱拱手,木琳琅决定先撤了。 詹光傻眼,当时贾政决定不见这位木公子,还不是因为这位居然胆大包天,来到荣国府不知道要先来见他,反而是先去见了那个浑不吝的贾赦,真是不知道礼数。这样的人,就该给个教训才行,否则将来还了得? 詹光没想到,这木琳琅居然不按他们的设想来做,什么也不问,脸上也看不出对于这种待慢的愤怒,这人真的只有十岁吗?看起来比之一般的成年人还要沉稳些啊! 詹光所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木琳琅早就放出灵识,知道贾政正躲在外书房呢,而且他养的那两只家雀儿“聊天”呢。 ——主人也真是的,方才明明还在的,怎么一下子就出门了? ——切,你懂什么?什么出门了?不过是又躲到外书房去“□□添香”了。还不是因为被下边的那个小子落了面子,想给人家一个下马威呗。 ——哦,可是现在看来,好像这个下马威没下成啊!不过你还真别说,这小哥儿长得可真不错,看着比宝二爷可强多了。 ——不是我说,就咱们主人那“假正经”的样子,真正有能力的人,谁还把他当回事儿呢? “木公子,我家主公临走时让小的给您留了几句话,您就当听听吧!”在惊疑不定中,詹光到底还是决定将贾政的话传达出来。 木琳琅眨眨眼,笑道:“你说。” 詹光捋了捋自己的小山羊胡子,一脸正经的说道,“主公说了,木公子到底年轻,不知道轻重。今儿还好事情是发生在咱们亲戚之间,若是他日木公子在外人面前也如此的随性不知礼数,怕是于已不利呀!” 木琳琅听后,直接笑了:“礼数?到底是谁不知礼数咱们心知肚明。正所谓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今儿这事儿便是闹到当今那里,也是小爷占理儿。回头你转告他,既然想做女表子,就别想立牌坊了,忒假了。” 说完不再看被气得脸色铁青的詹光,直接甩甩袖子走人了。他又不是自虐狂,没事儿就想着让人训话玩儿,早点办好这事儿他好早点回家去,六皇子的减肥药可不能断哦。 话说,这六皇子最近瘦得太慢了!看来他的减肥药还是给得太轻了,现在都有点瘦不下来了,是时候换一种更好些的了。 可怜宫中还在不停的在寝宫和“五谷轮回之所”来回折腾的六皇子,看来在他真正瘦下来之前,还有得罪受呢! 木琳琅不再搭理詹光,晃晃悠悠的往荣庆堂去了。那个贾老太太他闻名已久,而且还差点在了他的小命,他却还没见过呢! 最近他感觉到自己的瓶颈已经有点松动了,或许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进阶了。玄级的精神力呢,想想就兴奋。 没多久一行人就到了荣庆堂。 见到一行人逶迤而来,屋外头坐着的小丫头子全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个看着比较伶俐的丫头掀起帘子,一边说道:“老太太正念着呢,可巧就来了。” “林大爷来了。” 前进的脚步顿了顿,木琳琅微笑着冲那个说话的丫头说道:“我姓木!” 小丫头顿时觉得一头冷水直接淋了下来,明明眼前的少年笑容满面,可是为什么她居然会觉得自己被一头凶兽给盯上了呢? “是……是!木大爷来了……”小丫头又重新禀报了一回,声音颤抖,似乎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木琳琅这才满意的进去了,而跟在他身后的白术则是再一次将刚刚的小丫头又盯了一遍,惹得小丫头又惊又吓的,当天夜里就发起了烧来。 木琳琅打头就进了屋子,刚一进去,就觉得自己眼前一片的金光闪闪,鼻端香风阵阵。想来屋子里有不少的姑娘呢。 皱了皱眉头,木琳琅对于贾家的这种做派十分的反感,要知道虽说木青曾经跟他说过,许多女性的能力其实并不比男子差。 可是如今的社会,对于女子的限制可是极高的,这些女孩子们居然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出来见他这么个外男,用木大叔的话来说,这就是前卫啊前卫! 目不斜视的来到贾母的面前站定,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小子木琳琅,见过老太君。” 贾母神情淡淡的,亲眼见到眼前这个被她算计又没死成的少年,贾母的心情是很复杂。当初算计那么多,还不是为了她的敏儿?结果呢?当年的木姨娘是死了,林琅也离了林家,可最终她的敏儿也死了。 现如今,这才几年啊,木姨娘成了正式的木夫人了,林琅则成了木琳琅,又一次回到了林家,身后还有着好几座她们荣国府撼动不了的大山在,贾母的心情可想而知。 “都是自家人,何必多礼呢?”贾母的话听着很是慈和,可是木琳琅愣是从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看到木琳琅依然低着头,忍不住说道:“你这孩子,很不必多礼,跟你父亲一个样儿,礼多了,反而生份了。这屋子里头的都是自家人,你的年纪也不大,说什么男女大防的,为时尚早呢。” 木琳琅听后,也不再刻意的低着头了,以他的性子,若不是顾及礼节,他哪有可能这么做? “到底是老太太,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饭还多呢!” 贾母听后很开怀,“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在场的长辈和姐妹们。” “这是你大舅母……”贾母方才起了个头,木琳琅直接给截住了。 “老太君,小子姓木!” “……”贾母被噎了一下子,气又发不出来,差点一口气上不来,直接交等在这里了。 木琳琅却没有不尊老的自觉,兀自在那里打量着荣庆堂。 若说前面看到的,不管是贾赦的院子还是贾政的荣禧堂,虽说还是高调的炫富,可是跟眼前的荣庆堂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什么黄花梨的桌椅,玉制的香炉,紫檀的软榻,蜀锦制成的各种用具,那真真是怎么奢华怎么来呀。 屋中还坐着几位锦衣华服的美丽姑娘,加上他的嫡姐林黛玉,个个看着都是那种饱读诗书,极有才情的人。 黛玉最近长进了不少,眼看着自家兄弟的一句话,把贾母给噎住了,心里明折,她。这兄弟真的是很不待见贾家人呢。为了不让两方现在就起了冲突,此时正是她出面的时候了。 于是,只见平日里小心谨慎的黛玉站了起来,上前拉住木琳琅的手,将他带到刑夫人面前笑道:“弟弟,这是我的大舅母。” “大太太。” 刑夫人对木琳琅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木琳琅的称呼而生气,她方才来的时候已经得到贾赦的提点了,贾赦让她对林家这两姐弟恭敬点,别做出什么让人膈应的事来。 做为一个以夫为天的女人,贾赦的话她怎么可能不听。 黛玉又带着木琳琅来到王夫人的面前,“这是我的二舅母。” “二太太。” 王夫人看了两人一眼,到底忍不住了,“外甥如此随心任性,家中长辈也不知道管一管?往后吃了亏可就晚了。” 黛玉的脸色都变了,这不是明晃晃的在说他们林家家教不行吗?正想说点什么呢,就听木琳琅笑了笑。 “二太太有心了,往后如何,又有谁知道呢?想那么远又如何?再说了,以我的身份,便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你们荣国府还真帮不上什么忙!” “你——”王夫人气得直接扯碎了一块帕子。 木琳琅不再理她,倒是贾母若有所思的看了木琳琅一眼,眼看着王夫人被气得都快要忍不住做点什么了,贾母赶紧出声喝道:“老二家的!身为长辈,同一个小辈置什么气!” 一声断喝,终于让王夫人快要失去的理智回拢了。木琳琅觉得有点可惜了,他还想着能借着此事做点什么呢。 可惜呀!可惜! 第42章 送礼 黛玉也不再停留,指着王夫人旁边的一位看起来十他慈详的妇人说道:“这位二舅母的妹妹薛姨太太。” “薛太太。”木琳琅这一回还手都没抬,就只冲着薛姨妈点了点头。 然后径直往李纨那里走去。“这是珠大嫂子。”又指了指特意过来围观木琳琅的王熙凤,“这是琏二嫂子。” 木琳琅并没有对这两位年轻的贾家媳妇进行全方位的扫描,只是将人的外表记住罢了。 “这是二姐姐,这是三妹妹,四妹妹。”在黛玉介绍贾家三春的时候,木琳琅敏锐的感觉到了黛玉对这三个人各自不同的态度。看起来林黛玉和那个年纪最小的“四妹妹”的关系更好一些。 最后黛玉将人带到一位形似杨妃,其风流妩媚又堪与黛玉一比的美人面前,介绍道,“这是二舅母的外甥女薛姑娘。” 木琳琅早在来京城之前,就没少听到外人议论这荣国府里的众位出众的姑娘们,今日算是见了个全,也算了无遗憾了。 想到等他回府后,同大叔说起今日的见闻,大叔该会对他表示出怎么样的羡慕嫉妒恨,他有心中便有了一种无限的满足感。 不过他不知道,正被他观察着的贾家诸艳也在偷偷的看着他呢。在她们心中,贾宝玉那就是嫡仙似的人物,在她们有限的经验中,再没有见过一个能和贾宝玉相比拟的人物,就连贾琏也比不上。 可是今天,她们终于是见识到了一个外表上与贾宝玉不相上下,气质上却甩了贾宝玉几条街的少年了。迎春和宝钗倒还罢了,探春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都快要跳出胸口了,赶紧低下头,脸却悄悄的红了。 黛玉又说道:“还有一位史家的姑娘会经常往来荣国府和史家两府,今日可巧她回了史家没在这里,弟弟无缘得见了。还有我那表兄贾宝玉因为去庙里还愿了,要晚上方能过来,想来弟弟也是见不着了。我这位表兄最是喜欢外貌出众的人儿了,想来你们二人若是遇上,便会引为知已也未可知呢。” 木琳琅看了一眼黛玉,果然他的这个姐姐长进了不少,居然能够当着这些人的面嘲讽贾宝玉只会看人的相貌,不过瞧荣国府里这些女人的表现,想来在她们的眼中,贾宝玉这个样子是正常的?这不是明摆着色狼一个吗?这些人居然还将他当成宝? 厮见过后,木琳琅问道:“姐姐可有将家中带来的礼物都分下去?别到时候落了什么,让父亲亲自请你吃竹笋炒肉。” 黛玉一脸坦然,完全没有忘记重要任务后应该有的自责和不知所措。 “我这不是想着等你来时再一同往下分发的吗?”说完转身对她的大丫鬟点了点头。 随后从黛玉身后站着的四个体面的丫鬟中走了一个出来,对着木琳琅和黛玉福了福身,便直接走到大门口处拍了拍手。立时便有早已等候多时的婆子抬着几个大大小小的箱子进来了。 黛玉的大丫鬟茯苓上前,打开当中最大的那个木箱,箱盖刚打开的时候,围观众人全都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打算先一睹箱子里到底是个什么。 与之相对的,林家姐弟带来的人那一脸淡定的神情,直接将荣国府甩出了好远。 黛玉上前接过茯苓递过来的一件用上等蜀锦包裹着的物件,细心的打开。 等到完全打开后,在场的所人全都瞪大了双眼,这是一件被雕刻成一尊老寿星的翡翠摆件,通体碧绿,通透到已经透明了的翡翠摆件看着就十分的让人爱不释手。就连贾母也是睁大了双眼,想来也是没想到黛玉一出手就是这么一件极为难得的东西吧。 “这是我父亲特意请人雕刻,并且送去姑苏寒山寺开过光的一尊寿星雕像,只望老太太寿比南山。”黛玉说完,直接将雕像递给贾母。 贾母笑眯眯的接了过来,看她的样子,十分的爱不释手。“倒是让你父亲费心了。” “哪儿的话,您老人家毕竟是长辈,我父亲尊敬还来不及呢,何来费心一说。这翡翠的材料倒算不得什么,只是我父亲的心意更为难得罢了。”自从回了一趟姑苏,黛玉的性子似乎活泼不少,平日里不愿意多嘴的性子也改了,今儿这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出口的话顿时让贾母开怀不已。 送出了第一件物品,接下来黛玉又掏出几件物品出来,一件用黄花梨精雕细刻的龙头拐杖,一套用拇指大的珍珠打制的头面,一匹进上的云锦。 这一箱子礼物直接将在场的贾家人镇住了,想当初黛玉来荣国府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两手空,只有人来了,在她们的印象中,林家住的就是那种乡下,没见过世面的亲戚;林黛玉就是来打秋风的穷人了。 今儿这一见,他们终于是真正明白了扬州巡盐御史所代表的是什么了,以及林家的底蕴到底如何了。 黛玉可不管贾家人的惊疑不定,又让茯苓打开了第二个箱子,这个箱子也不小,一个大箱子里被套了两个小箱子,打开左边的箱子,里面是一套红宝石头面,一件雕工精美的象牙小屏风,还有一匹蜀锦。 取出里面的东西,黛玉将之捧到了刑夫人的跟前,“这是外甥女为大舅母准备的,还望大舅母别嫌弃寒簿了。” 刑夫人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往日人家送礼,从来都没有她这个荣国府大房夫人的分儿,说是没入官中,结果还不是进了那贾王氏的私库? 今儿这个平时不是太让她待见的外甥女可是给她长了脸呢!哪里还会嫌弃?“外甥女说的是哪里的话?你有这份儿心,舅母高兴还来不及呢?如何会嫌弃来的?倒是大舅母要道一声费心了。” 黛玉有些诧异,都说她这位大舅母小门小户出身,上不得台面,今儿一见,可真够出人意料的。 笑了笑,黛玉并没有再开口,而是转身打开右边的东西,却是一件黄金铸成的佛像,一套蓝宝石头面,一匹蜀锦,这是给王夫人的。 “这是外甥女孝敬二舅母的,自打外甥女来了荣国府,没少受到二舅母的照看,这点子东西,还望二舅母笑纳了。”所谓照看,大家心知肚明。 王夫人一听黛玉的话,面上依然无甚表情,可是在木琳琅放开的精神力中,能够清楚的看到王夫人抓着手帕子的手紧了紧,那双被细心养护的手,青筋都冒了出来了。 王夫人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僵硬,“大姑娘多心了,咱们自家亲戚的,那些都是应该的。” 黛玉看了看一脸慈爱的王夫人,心中叹息,若不是近日她家父亲和宫里出来的吕嬷嬷的尽心调教,自己怕是又会被眼前慈爱的二舅母给欺骗了去吧?果然啊,她还是太过年轻了。 不再多说,又打开第三个箱子,这个箱子明显比刚才那两个小了不少,同样是装着两个较小的箱子,再打开,却是一套白玉头面和一套红珊瑚头面,这是分别给李纨和王熙凤的,其中,李纨的那份还有一套文房四宝,王熙凤的则是一朵极为精巧可爱的珠花,这是给贾兰和巧姐的。 贾府的姐妹们则是人手一根出自“木土阁”的簪子,簪子的材质不同,所雕的花样也不一样,有牡丹,迎春花,玫瑰花,还有青莲的。 黛玉手捧着装着这些簪子的小盒子,走到几位姑娘的面前,笑道:“各位姐姐妹妹,这些簪子都是黛玉吩咐木土阁的师傅们特地制作的,专门是拿来送给姐妹们的,大家别嫌弃吧。” 几位姑娘也不客气,上前挑选自己喜欢的簪子,惜春甚至立即就戴到了自己的发间,想来是很喜欢的。“谢谢林姐姐,这个青莲的簪子妹妹很是喜欢呢。” 其他几位贾家的姑娘也是纷纷表示自己对于礼物的喜爱。倒是薛宝钗的关注点在另一个地方,“听林妹妹的意思,那木土阁是你们家的产业?” 黛玉笑了笑,并没有说话,惜春口快,“宝姐姐亲心的地方,从来都跟咱们不一样呢。” 一句话,说得薛宝钗面红耳赤。黛玉低头笑了笑,不再说话。 最后一个箱子里装的是送给府里爷们的,贾琏自不必说,贾宝玉,贾环,贾琮都是一套新制的文房用具,和一套新出的书籍。 看到这一幕,刑夫人倒是没有意见,反倒是王夫人看到礼物居然还有贾环那个庶子的份儿,顿时气得将帕子给扯坏了一块,当然了,这事儿,还是只有木琳琅知道。 倒是探春的表情变了变,这位有着“刺玫瑰”之称的荣国府三姑娘,从来都看不上她的生母和弟弟,这件事情在整个荣国府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荣国府生活了几年的黛玉更不用说了。可是今天,黛玉居然当着贾母和王夫人的面,公然的将贾环算进了贾府主子当中去,这不是明晃晃的打了王夫人的脸吗?探春觉得,黛玉太过不知好歹了,再怎么说,这诺大的荣国府,当家的可是二太太。没见如今跟二太太离了心的凤姐姐,早就已经失去了管家的权力的吗?反倒是她和大嫂子,宝姐姐一同当家理事了起来,这就是抱紧大腿的好处了,这黛玉,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可深交啊。 黛玉并不知道自己早已被探春找上了不可深交的印记了,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估计以如今的黛玉也不会介意了吧?有了能力出众的父亲和弟弟撑腰,黛玉再看不到往日的小心翼翼了! 终于将礼物分完了,黛玉坐到了木琳琅的下首,并没有去坐在贾母的身边。在她的心中,早已经下定了决心,跟紧父亲林海的脚步,离自家外祖家远一点儿。再说了,听父亲的意思,这一次她在荣国府住的时间也不会很长,靖安侯府的人就会过来接她了,很是期待呢。 黛玉的这一通礼物分发下来,有人欢喜有人愤怒。贾母看在眼里,心中有了计较。从林家这一次的行为看来,林海对他们荣国府怕是积恨极深了。看来,他们有必要调整一下了。 姜到底是老的辣,贾母不动声色的同木琳琅和黛玉聊起了家长,就连木琳琅也不得不承认,这位贾家的老太君的确是极有手段的。 第43章 眼看时辰不早了木琳琅给香草使了个眼色,香草立即上前请示黛玉的住处了。 贾母一脸的不高兴,嗔道:“玉儿这又是为何?往日我这院子住得不是好好的吗?还是住在那儿方是好的。” 黛玉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了,还住原来那儿?接着同贾宝玉一个住里间,一个住外间吗?老太太这是故意的吧!今年她可是十一岁了!这事儿要是传到外头去,她还要不要活了!他们林家还要不要在这京城生活下去?! 黛玉满眼复杂的看了一眼贾母,今天的外祖母,真的让黛玉感觉到无比的陌生了。 贾母也注意到了黛玉的小眼神了,心里一咯噔,心道坏了,看了一眼站在黛玉身后一脸严肃的吕嬷嬷,贾母记得当初黛玉介绍这个人是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 难怪今儿玉儿整个人似乎变了一个人呢?原来是有人教导了吗? “姐姐原先住在哪里?”木琳琅秉着为便宜姐姐撑腰的目的,悠悠的问了一句。 一时间自贾母以下,无人回答。 良久,林黛玉的声音响起,“往日我便是住在老太太的碧纱橱后头的屋子里。” 木琳琅挑眉,“原来荣国府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风光嘛!千里迢迢的将个外孙女接了来,最后居然连屋子也没准备?看来姐姐也不必住下来了,直接回府里去吧,府里那么大个院子住着多舒服,何必来这里同人挤着呢?” 说完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木琳琅是真的准备回家去了。他肚子都饿了呢! 贾母活了这么大的年纪,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一时间脸色阴沉了下来,在场众人全都沉默着。 尤其是王夫人,她从来都是以荣国府的当家夫人自豪的,什么时候起居然有人敢在她面前这么无礼了,而且还是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而且林黛玉没院子住可是贾母直接授意的,当初她还很高兴老太太对贾敏的女儿不上心呢,谁知道那老虔婆居然是想做成既定事实,让她的宝玉同林家的丫头成亲呢?她如何能忍?如今木琳琅这么一说,新仇旧怨便一起来了。 只见她微闭双眼,手中不停的转动着一串紫檀佛珠,开口说道:“你们小孩子家家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咱们府里虽说家大业大,可到底人口太多,如今又得了那天底下最最得脸的事儿——贤德妃娘娘不日便要回府省亲!你二人刚来,怕是还不知道吧,如今大家伙儿正热火朝天的为省亲别墅忙活着呢!哪里还能腾得出人手来给外甥女儿收拾屋子呢!” 这一番话听得林黛玉目瞪口呆,可怜小姑娘被王夫人挤兑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贾母更是皱眉喝道:“老二家的!” 王夫人被贾母的这一声断喝吓得一抖擞,抬眼看了看,只见贾母阴着脸说道:“平日里,我便让你少陪政儿吃酒,你倒好,左耳进右耳出,如今居然在外孙面前失了长辈的身份!还不一边坐着去!” 王夫人没想到贾母居然会当着这些年轻的姑娘们的面给她没脸,眼圈顿时就红了,不敢再说什么,默默的坐回了坐位上去了。 一直与她不合的刑夫人感觉今天的心情怎么就这么好呢?平日里老太太看重的只有政老二家的,哪有她这个老大媳妇的位子?今儿可到好,这王氏可是连着被打了好几巴掌了呢,可喜可贺呀。 斥喝完了王夫人,贾母又换上了一张笑脸,木琳琅默默的感叹,这要是让大叔看到了,又该说人变脸的功夫了得了。 冲着黛玉招了招手,林黛玉低着头没过去,贾母长叹一声,“我这孤老婆子到底是老了,家里的这些晚辈个个都不听我的了,我好好的玉儿却要受这么些闲气,我这心哪,唉!” 一阵唉叹过后,却见林家姐弟依然不为所动,一个低着头发呆,另一个则是悠闲的喝起了茶水来。 贾母呆了呆,没人接下去,她这戏怎么演啊? 还好探春看出了贾母的尴尬,眼珠子转了转,认为此时正是刷贾母好感度的最好时机了,于是上前接过话头说道:“老太太这话说的,咱们当晚辈的对老太太恭敬还来不及呢,如何会让老太太失望呢?林姐姐当日在府里时,吃穿用度可是比咱们姐妹们精细得多呢,她可是老太太的心肝儿,府里谁敢给她气受呢?想是老太太多心了。” 一句话,既影射了黛玉的小性子,又点明了贾母心疼黛玉,最主要的是,给贾母递了个梯子,贾母满意了。 木琳琅抬头看了一眼这位贾三姑娘,难怪林黛玉经常在这些姐妹间吃亏,有这么一些人在,她想讨好别人,还真不太容易。 探春明显感到一道不属于她熟悉的姐妹的视线看了过来,心跳更快了,极力的压制住了快要烧起来的脸蛋,努力让自己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 可惜,真的要说一句:我本真心向前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了。 贾母十分满意的拍了拍探春的手,说道:“还是探丫头深得我心哪。” 可是有人不满意了,出身自宫中,因为涂旸的关系做了黛玉的教养嬷嬷的吕嬷嬷不满了。 只见她从木琳琅的身后走了出来,对贾母福了福身,说道:“贾老太君请了。” “你是?”贾母早就在思索吕嬷嬷的身份了,那一身的气派不像是下人,倒像是宫里出来的人。 想到一个可能,贾母顿时皱眉,若真的是宫里出来的,可不好糊弄。 “奴婢的贱名不值一提,当日也不过是当今太后老圣人宫中的三品女官罢了。承蒙林大人看重,如今在姑娘身边教些规矩罢了。”吕嬷嬷一脸平静的说着让贾母心塞的话。 宫中那是什么地方?这天下间最尊贵的地儿,他们这些自诩世家的人家出来的姑娘除了比家世,比吃穿住行,丫头下人,以及将来的嫁妆,夫婿之个,教养嬷嬷也是攀比的一项哦。 每年有多少人家想尽办法才能请到一位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更不用说这种一出宫就有品级的,出自太后老圣人身边人的了。 就是他们荣国府,当初给元春请教养嬷嬷的时候,还是靠着贾赦的原配娘家的关系才请了一个小主身边的老人来教导的。 像吕嬷嬷这样的,除非是宗室贵女,一品大员的嫡长女,否则,一般人别说请了,就是见也未必能够见上一回。就是他们这些四王八公的勋贵们,也早就失去了这样的资格了。 如今可倒好,一直被荣国府上下看做是来打秋风的林黛玉,身边的教养嬷嬷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说句难听的,人家是三品发官,而二太太王氏却是从五品宜人,这要是认真算起来,王夫人还得跟人家客气客气呢。 贾母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立即收起了脸上的不满表情,笑道:“原来是太后老圣人身边的嬷嬷,倒是老身眼拙了。” 吕嬷嬷笑容得体,“哪里敢劳烦老太君亲自过问呢?只是奴婢看了贵府姑娘们的教养,发现实在让人忧心哪。按说奴婢本是下人,姑娘又是贵府的晚辈,这些原也轮不到奴婢来说话。只是当日太后老圣人在奴婢出宫入林府之时,曾经说过,往后若是发现有人不按规矩来行事,让姑娘受了委屈,奴婢很该出面为我家姑娘讨个公道。” 贾母顿时脸色铁青,却不敢说什么,人家都抬出了太后的名头了,她还能如何? 掀了掀眼皮,吕嬷嬷可不管贾母听了高不高兴,继续说道:“不过奴婢想来,以老太君的身份,断不会教出如此不懂规矩的小辈,想来还是出在也身上了,老太君也不必忧心,往后多多教导一番也说是了。” 好吧,一旁的探春总算听明白了,这是明摆着在说她呀!可是碍于身份,却又不敢说什么,心里一急,直接哭着跑了出去。 贾母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良久方才叹道:“嬷嬷说的是,到底是姨娘养的,这些规矩上,的确差的多了。”也不想想,那木琳琅同样也是姨娘生的! 吕嬷嬷笑了:“奴婢可是听说了,这位三姑娘可是自小养在老太君身边的呢!跟她姨娘有什么关系!” 贾母又被噎住了,顿时气得狠了,却不敢真的发出来,只狠狠的深肖了昨口气,不断的告诉自己:眼前的人她惹不起,惹不起,不起,起! 回了个僵硬的笑容,贾母咬牙道:“嬷嬷说笑了。”不敢再同吕嬷嬷打机锋了,转头对黛玉说道,“却是外祖母的不对了,唉,如今你凤姐姐身子不方便,我呀顿时便失了臂膀,连这样的事情也没注意到了,让我的玉儿受委屈了。” 黛玉垂目淡笑道:“老太太别往心里去,如今这府里,也不是您老当家,如何能够事事安排妥当呢?倒是外孙女的让老太太费心了。”黛玉也不想呆在这里,可惜这里毕竟是她的亲外祖家,当初贾母那么诚心实意的去接她,而她现在却拂袖而去,会被京城的人看笑话吧!她不能再让林府丢脸了,克论如何,她也要忍下去。 拍了拍黛玉的玉手,贾母一脸欣慰,“到底是长进了,看来吕嬷嬷功劳不小呢。” 吕嬷嬷坦然的受了,“老太君过奖了。” “……”其实她并不是那个意思好么? “珠儿媳妇,你林妹妹此次带的人多了些,先前为她准备的院子有点小了,一会儿你让人去把荣庆堂隔壁的‘沁园’拾一下,那里寺方大,又清悠,想来你妹妹会喜欢的。” 李纨赶紧应下了,“是!”于是这件关于黛玉住处引起的事情,总算是揭了过去。 薛宝钗听到贾母的话,手里的帕子紧了紧,归终于还是无奈的松了手。 虽说因为王夫人的关系,薛宝钗也成了荣国府的管家之一,可她到底不断是个外人,王夫人就算心里将她定位成了宝二奶奶,贾母那一关却一直过不了。没了一个林黛玉,还有一个史湘云呢!这两人的家世,都甩了宝钗无限远呢。 宝钗想要成为宝二奶奶,任重而道远呢。 第44章 事情告一段落,贾母总算是放下一半的心了,也有心思关心关心林家的这位木大爷了。 “琅哥儿如今住在哪里?是在林府住着吗?你身为皇子的伴读,林府于你来说怕是有些远了,每日里上下学的,不甚方便,没得折腾的你那小身板儿。咱们荣国府虽说比不得之前了,可是空屋子还是有不少的,这里离着宫里也近些,不如你也搬过来一同住着吧!宝玉虽然不长进些,想来也能同你玩在一起的。”若是能让宝玉与四皇子相识就更好了。 木琳琅笑道:“老太太多虑了,先不说小子如今长住的国师府,那儿可是全京城离着宫里最近的地儿了。再者说,当今心疼四皇子,小子同四哥也算是从小一同长大,关系十分要好。圣人为了怕四皇子放学之后无人陪伴,直接划拨了一个不大的院子,让小子可以在宫里住着,一应用度也不曾缺了,您老这里,呵呵。” 贾母被这一声“呵呵”给糊了一脸,虽然一直告诉自己,这两个字没有多大的意义,可是内心深处却总感觉不太妙。 不过现在看来原先想要拉近同国师府以及修复同林府关系的意图,从这个木家小子这里怕是行不通了,贾母心思百转。 “如此,倒是老身多事了。”贾母突然间没了谈话的兴致。 木琳琅发现了,于是起身对贾母说道:“小子和姐姐叨扰太久了,想必老太太也累了,小子这便带着姐姐去她的院子里看看,若是缺了些什么,也好第一时间补上不是?” 听他这么说,黛玉也站了起来,对贾母福了一福,贾母无趣的摆了摆手,让姐弟两个下去了。 一时间林家来的人全都走了,荣庆堂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只是贾母突然觉得这屋子太空了,有点阴森森的? 忽尔又自嘲的笑了笑,这里大大小小这么多人呢,如何会觉得阴森森呢?看来还是少了凤丫头的打趣笑闹给闹的。 看了一眼端坐堂下,一言不发的王熙凤,贾母眼神暗了暗。为了安胎,王熙凤可是好久没有来她这里了呢,今儿好容易过来了,结果居然只是一直坐着,除了黛玉递给她礼物的时候说了几句话之外,其他时间只是笑容满面的坐在那里。 摇了摇头,贾母转身对鸳鸯说道,“你让人去史侯家,把云丫头接来住几日吧,就说是她林姐姐来了,我这老太太也想她了,让她好歹过来陪陪大家。” “是!” “沁园”离着荣庆堂还真不远,没走多久,姐弟两个就到了。他们来的时候,李纨早已带着人收拾了一半了。 林黛玉此次带来的人真的挺多,一到沁园,立即就都撸着袖子上前帮忙了,毕竟往后一段不短的时间里,他们可是都要住在这里的。 木琳琅和黛玉并没有进去,而是直接坐在了院子里头的石桌椅上。兰草将茶水摆了上来,顺手还拿了一碟子木琳琅爱吃的桂花糕。 喝了一口茶,黛玉突然叹气道:“当日我第上次进荣府的时候,上到外祖母,下到各位姐姐妹妹,都是极好的。谁知道,回了一趟姑苏,这些全都变了,倒是让弟弟也跟着受了一回气了。” 放下茶碗,木琳琅笑道:“荣国府之于我,不过是陌生人,了不起加上个仇人的关系罢了,只不过为了大局着想,不能下手,只能憋着。”木琳琅一脸的不满。要不是当今想放长线钓大鱼,哪还能让荣国府逍遥至今? 这是大实话,黛玉心里十分清楚,有心想让两方和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想想,她父亲林海都没有办法解决这个事情,她还是安份点吧!别真把琅哥儿惹急了,那样的话,于她甚至是林家没有一点好处。 “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今儿的任务也该完成了。”木琳琅站了起来。 黛玉有点慌了,急忙也站了起来,“琅哥儿?” 木琳琅瞧她这个样子,笑道:“姐姐不用担心,如今父亲成了从二品,又是掌管着吏部这么个实权的部门,他们荣国府再没有人敢欺你了,你安心住下来便是了。” 想了想,又说道,“只是那贾宝玉,姐姐最好还是离远些吧!那就是个拎不清的,拿着姐妹们的名声在外头炫耀,如今诺大个京城,谁不知道荣国府里都有哪些姑娘媳妇的?你得时刻记住,自己是从二品大员的嫡长女,没得让人坏了名声。” 黛玉有些惊讶,“还有这样的事儿?平日里实在是看不出来他是这样的人呢。”黛玉的声音有些低,难怪她父亲千叮万嘱,让她离宝玉远点呢,原来却是为了这个。这件事情居然连琅哥儿都知道了,想必是闹得人尽皆知了吧!转念一想,以宝玉的性子,弄出这样的事情来,也并非不可能。 木琳琅也没多话,当初大叔可说了,如果林黛玉真的喜欢上了贾宝玉,这两个人送做堆也是可以的,了不起以后为。林家招个上门女婿好了。既然黛玉不再迷恋贾宝玉,于他也没什么损失。 冲黛玉点了点头,起身准备走人了。黛玉带着吕嬷嬷和兰草、香草准备一同送木琳琅出去。 等到几个人来到院子门口,木琳琅却停了下来。 黛玉发现了,也一同停了过去,抬眼望去,却发现沁园门口站着一道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婀娜身影。正是当初被林海送回荣国府的紫鹃。 “姑娘!”紫鹃看到黛玉出来了,立即迎了上来。 “……紫鹃。”黛玉轻声说了句,对于紫鹃,黛玉的心里是复杂的,当初她刚来荣国府的时候,只带了一老一少两个下人,寒酸不说,不熟悉的环境,让她心里十分的害怕。 是紫鹃带着她慢慢的走出了那种心情,做为大丫鬟,紫鹃陪伴了她整个童年。可是随着大家的慢慢长大,每个人的心思也都渐渐的变了。面对心思早已改变了的紫鹃,黛玉其实是知道的。 只是当日的她,寄人篱下,唯一的亲人,她的父亲被病痛缠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过去了。说实话,当紫鹃被林海送回荣国府的时候,黛玉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这位名为她的大丫鬟,身契却不在她手上的丫鬟的离开,就代表着,她已经从荣国府回到林家了。 “姑娘,您可回来了!”紫鹃一见黛玉,眼泪便掉了下来。 “紫鹃……别来无恙?”黛玉心情复杂的看着紫鹃,就那样站在院子门口。 紫鹃咬了咬唇,心里有些不知所措,方才二太太将她叫了过去,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通,甚至许诺只要她帮着二太太办成了事,立即给她开脸,直接放到宝二爷屋里头去。这个诱惑力实在是大了点。 只是这些话是建立在林黛玉依然信任她的前提下的。可是眼下这个样子,别说信任了,此时没有直接把她丢出去就算是全了她们主仆一场的情份了。 人家主仆之间的情感交流,跟木琳琅可没半点关系,他也就是在看到紫鹃的第一时间停了一下脚步,然后又迈开尊腿,走了。 黛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爱的弟弟越走越远,回过神来再看紫鹃,突然生起气来。 想他们姐弟的关系本就不好,平时也不常见面。今儿好容易有时间交流了,又被贾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膈应了,现在又来个紫鹃,黛玉很不开心。 这样的心情,导致黛玉与紫鹃主仆二人再次相遇后的首次会面,不欢而散。 荣国府里发生的事情,木琳琅没有再去关注,不过他知道涂旸有派一些暗桩跟着他,这些人会忠实的记录下他们感兴趣的事情,等到哪天他们有需要了,便会将这些事情详细的列出一份给他们。 再说了,他的所有耳目并不是人类哦,而是那些可爱又坚强的小动物们呢。瞧,此时正蹲坐在他脚边吃着白术他们为他准备的点心的,便是前段日子帮他拿到林海和贾政通信的那只肥仔。 此时,这只幸运的鼠辈正在一边吃着美食一边同木琳琅汇报呢。旁边还坐着一脸不高兴的涂小四。 “昨天那个二太太一听说琅儿要带着姐姐去他们府里,一大早就让宝玉去庙里帮她还愿去了。我记得,几年前琅哥儿的姐姐刚来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啦,到了那天晚上才见到面呢。” “实在搞不懂,林家也是簪缨世族,而且林海以科举入仕,自前朝起,便有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说法。像他们四王八公这种勋贵之家,除非是有子弟再次以获得军功,不然到了贾琏儿子之后,就是庶人了,要想重新入仕,只能走科举之路了。林海在朝堂上的权势和人脉,比四王八公之流的大多了,想来这也是当初贾代善将爱女贾敏嫁给林海的原因了。算起来,这林家可比荣国府强多了,这贾王氏到底是怎么想的?”涂旸摇摇头,他对荣国府的人印象都不好,尤其是这个贾王氏。 木琳琅笑道:“人家的事儿,咱们理他做什么?她怎么想的,只要不妨碍到咱们,咱们更不用管她了。我听说,这位贾王氏的胆子忒大了,居然在放印子钱,而且数额极大,当初还拉着她的侄女加侄媳妇王熙凤一同做这个呢!等以后皇上没钱了,把这个女人拉出去宰,银钱绝对多!” 砸了一下嘴巴,涂旸高兴了:“琅哥儿说的对!这就跟以前在木家庄的时候,庄子东头的周大叔养的猪,平时好吃好喝的喂着,等到来年新年的时候,直接拉出来宰了。”吸了吸口水,涂旸想象着以后他和琅哥儿两人在荣国府分脏的情形,心里美滋滋的。 第45章 “对了,你今儿怎么过来了?最近皇上不是正忙着呢吗?”木琳琅又想起一件事儿来了。 涂旸讨好的说道:“这不是因为你是第一次去荣国府嘛,我和父皇都很担心你。正好,这些日子以来,该讨论的事都做好了,父皇就让我来给你撑腰呢。” 木琳琅白了他一眼,“他荣国府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的,还能把我怎么样?何况,退一步来说,即便他真的是龙潭虎穴吧,难道我还怕他不成?” 涂旸嘿嘿的傻笑了起来,其实这些不只是他清楚,就是当今也很是清楚。只是清楚是一回事,心中放不放心却是另一回事了。 木琳琅也不是真的抱怨,只不过是习惯性的打击一下涂旸罢了,很快就丢开这个话题。“那件事儿皇上准备好了吗?决定要动手了吗?” “差不多吧,不过在这件事被正式提出来之前,还有一件事儿要先去做。”涂旸笑道。 木琳琅脑子转了转,顿时明白了涂旸所指的是什么事了。 大周立国百年,朝堂内各方势力争斗不休,而在边疆地区,也有不少外族人,总是对大周的安定繁荣眼热不已。时常发动一些大大小小的战争,扰乱边疆的安定,给大周的几代帝王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做为一位有抱负的年轻帝王,对于这么一件事关大周安危的大事,当然是列为重点关注事件来对待了。 以前当今还会碍于上皇抓紧权力不放权,而缩手缩脚,毕竟上皇手里还掌握着大周一多半的军权呢。 像是四王当中的西宁郡王,南安郡王,东平郡王。这四大异姓王中,也只有上上一代的北静王上交了军权,被高祖皇帝封了个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而另外的三王,则成了当今急于收回军权的拦路石,出头鸟了。这让当今如何能忍。 三大异姓王中,南安郡王和东平郡王都是掌管水军;而西宁郡王则是驻扎在西北边疆,那里外族的势力极多,而且兵强马壮,族人更是彪悍。其中甚至还有一个民族,就曾经入主中原,成为这天下之主,他们还曾经将铁骑踏入过西方的世界。如今那些丝绸之路沿途的各国人民,在听到这个民族的名字的时候,还依然会吓得不敢出门。 他们逐水草而迁移,过着游牧的生活,每到冬季水草枯萎之时,这些人都会越过秦汉时期修筑的长城,进到关内,烧杀抢掠,弄得关内百姓苦不堪言。 如果按照上皇的身体状况来看,当今至少还要再磨上几年,才能正式的收拢军权,然后同这些外族开战。 而今,木青拖家带口的回了京城,涂旸又误打误撞的拜了木青为师,木琳琅又是跟涂旸一起长大,大周历史上名留青史的木国师成了他的天然的同盟。 上皇为了保住日渐衰败的性命,一直想要让木青给他看病,可惜木青对这位半截身子都快入土,却依然留恋权势的上皇很不待见。于是在上皇又一次派戴权来请他的时候,说了一句“天无二日,人无二主”,直接将上皇满怀的期望给打破了。 当一个人看到了希望,却又被生生的断了指望了,那样的后果将十分可怕。当今都有点怀疑,上皇为了能够长生,都已经有点入魔了,什么方士丹药的,早几年就在他的长寿宫里准备了好些了。如今木国师来了,上皇更是心心念念想着木青口袋里的“神药”呢!哪还有时间来关注他的那些老臣呢? 如今除了大周不太擅长的水军还掌握在南安和东平两个人的手里之外,就连西宁郡王都早已经被他的下属们给架空了起来了。距离当今完全掌握这个天下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因此最近涂旸也跟着当今忙得脚不沾地的,木琳琅已经好些天没见到涂旸在国师府里面晃荡了,感觉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不过想到涂四哥能够在他第一次深入荣国府的今天,站在外头公然的跟他说要给他撑腰,这感觉实在不错呢。 “晌午都过了好久了,荣国府有没有留饭?”涂旸问道。 木琳琅撇撇嘴,“他们就是留饭我也不敢吃啊!你都不知道,我这么一个外男去他们府上,荣国府里那些个姑娘们,不说避嫌吧,至少也别做得太过了呀!结果我倒是为了她们的名声自我避嫌了,那贾家的老太太却非说让我不必太过拘礼,把那些姑娘们给请了出来呢……” 木琳琅可是对荣国府意见很大的,此次去荣国府发生的事情,更是让他心中不满极了。此时见到了和自己一同长大的竹马竹马,立即将发生的所有事情说给了涂旸听。 涂旸挑挑眉,听琅哥儿说这些事情,他的心里怎么就这么不开心呢?摇摇头,将心中那股念头甩开,继续同木琳琅聊着。 “我也还没吃呢,近些日子以来,为了跟新开的‘一品轩’抢生意,京城的老字号太白楼的大厨们可是使尽了浑身的解数,就想做出一些能够与‘一品轩’相抗衡的招牌菜来呢。我听说今儿他们的大厨推出了一道佛跳墙,今天一早他们可是进了好些名贵的食材,准备大展一番拳脚呢,不如咱们的午饭去那儿解决?” 木琳琅挑眉,“这几个月以来,‘一品轩’进账不少吧?” 涂旸有点小得意,“那可不?我爹最近正为钱的事情发愁呢,如今有了这些进账,差点没高兴坏了,而且还是白得的。果然像师父说的,女人和小孩儿的钱最好赚,衣食住行的钱也好赚,哈哈。” “那是,大叔可是木家的族长呢,说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都算是轻的!”再如何生而有知,木琳琅到底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少年,家中长辈能力非凡,跟自家竹马竹马炫耀一下那才是正常的嘛。 “这倒是,师父就是最厉害的。”涂旸十分赞同。 小哥俩就这么十分愉快的决定午餐在哪里解决的问题了,吩咐了车夫将他们送到太白楼去。 马车行驶在去往太白楼的路上,一阵轻风吹过,依稀还能听到小哥俩的交谈声,“咱们这算不算是打进敌人内部了?” “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嘛!咱们这些生意,全都是为了大军准备的,当然是越多越好了……要真的让人把一品轩的生意给抢过去了,宫里的那些御厨们可是都没面子了。到那时,别说是你爹了,就是大叔也饶不了咱们呢。” “很是……” …… 佛跳墙,顾名思义,就是好吃的让佛祖也会忍不住跳起来。它又名袜寿全,满坛香,用的料全都是顶级的东西,有扇贝,海参,鲍鱼,鱼翅等等等等的好料。 其实按照木青的想法,东西能吃饱就行了,料好料差,于他这么个大老粗来说,实在吃不出来!还没有那些普通食料做出来的东西好吃又实惠呢! 在木青决定跟着自家小崽子们入世之时,木青未雨绸缪,开始组建属于他们木家和涂旸的经济势力——东方商行。虽然做生意他也是外行,可是他会用人,只需要他把好郑,自然有人帮他做事。 而且他还利用自己对未来的先知优势,组建了一支在当时最为先进的船队。短短几年中,这支名叫“东方之星”的大周商船,到过了当今世界上的每一个大的港口,同时也带回来了无数对于大周来说,十分宝贵的信息。 同时也将大周这个东方大国介绍给了这些经停的国家的人民知道。“东方之星”就像前朝的三保太监一样,从大周出海之时,带了整整一船队的精品瓷器和丝绸、茶叶以及产自大周的一些特色的商品。然后又带回了满满一船队的珠宝钻石,咖啡可可,还有葡萄酒香料等等等等。 与三保太监不同的是,木青的目的很明确,他就是要去做生意的,跟三保太监是以外交为目的从本质上就不一样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木青组建的这支船队,早就已经在世界范围内小有名气了。 这其中,关于世界格局的消息,被木青直接丢给了涂家的两个男人。这些来自外部的消息,直接让当今摈弃了上皇在位之时就定下的“闭关锁国”的对外方针,决定效仿唐时的做法,开放大周,广交天下来客,学习西方的先进技术,同时也将大周的文化输出出去。几年下来,渐渐的形成了一个良性的循环。 木青很高兴,这样一来,就算以后还会发生那种世界性的战争,资本的原始积累依然是伴随着血腥与杀戮,想来那个时候的大周扮演的将会是猎人的角色,而不是猎物了。 木青一高兴,直接丢给当今一瓶小药丸,可把上皇羡慕坏了…… 而那些来自海外的,不管是食材还是珠宝,香料,全都被木青丢到了东方商行所开的那些商铺里,为他们赚取更高的利润。 随着东方商行的强势进入,京城以及大周一些较大的城市的商家全都感觉到“狼来了”。不过木青并没有像一些大奸商一样实行垄断,他知道,一个行业,有竞争才能有活力嘛。 京城里的一些大商家,先是使尽浑身解数想要将这个新兴的商行掐灭在萌芽之初。可惜,做为东方商行的大靠山,以及持股人,当今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呢? 于是,拼不过后台的各大商家的老板们,只能在别的方面下手了。他们无不绞尽脑汁的提升自己的产品。“太白楼”就是这样一个商家了。 第46章 太白楼是京城的老字号了。在“一品轩”入驻京城之前,这里招待的都是一些达官显贵们,听说,太白楼大厨的祖辈是御厨出身,一身的厨艺名满京城。 不过,祖辈御厨和自身是御厨的差别还是很大的。为了能更大的吸引客流,当今给“一品轩”配了一名刚从御膳房退下来的老御厨,这位在宫里干了一辈子的老人,如今想着出宫享几年清福,便求了当今给了个恩典。正赶上一品轩筹备,当今就将人丢到了这里。 为了能够最大限度的赚银子,当今都已经将手伸到后宫妃嫔的娘家那儿去了,一个御厨而已,实在算不得什么。 太白楼早早的将今天准备的主菜菜色公布了出去,因此,当木琳琅和涂旸到的时候,早就人满为患了。 一个小二满头大汗的凑了上来,赔笑道:“二位爷请了,您看,咱们今儿已经没了座位,要不您二位明日再来?” 自从一品轩在京城开业后,太白楼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掌柜的也是失了成算,来了这么多人,自身却准备不足,小二们都手忙脚乱了起来。 涂旸挑眉:“难得哥几个想到太白楼吃点东西,你居然跟爷说没位子了!”摸了摸下巴,“信不信爷一句话就能让你们开不下去?” 那小二顿了顿,面上露出一丝鄙夷,心说这两个是打哪里来的土包子啊,居然不知道他们这太白楼能够在京城立足这么多年,后台硬硬哒! 这俩小毛头活得不耐烦了吗?今天他们这些人可是累得够呛,这两个小子是故意吧! 正想开口嘲讽几句呢,只见另一个少年赶在他的前头说话了。 “行了,跟他啰嗦什么?我都饿死了,就在这儿吃吧,懒得再去别的地方了。”皱着眉看向小二,“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我知道你们这儿肯定还有雅间留着,你去告诉他,涂四爷来了,就征用他预备着的雅间了!” 小二被噎住了,反应过来之后气笑了,“什么涂四爷,涂五爷的?!咱们太白楼每天来来往往的,哪一位不是爷儿?那些爷在咱们这里还不是得乖乖的等着咱们安排吗?你们哪来的依仗,脸可真够大的!” 木琳琅听完,眨了眨眼,涂旸则是直接气笑了,不过既然要拿身份来压人,当然不能是他亲自上了,“小山子,你去跟这里的人沟通沟通,爷今儿就在这儿吃定了,让他们给爷腾个地儿出来!” 说完,整个人就挺直脊背,如同一棵笔直的青松,气势直接就变了。 小二冷笑了一声,他倒还真想看看这两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子,到底是哪来的依仗,居然敢跟他这么说话。就像他说的,太白楼背后的那位爷,在小二看来,那样的大人物,这世间还真没多少人可以跟他相比的。可惜这小二万没想到,眼前的两个人就是那些个他们家老板都不敢惹的人物呢。 这里的动静不小,没等小山子去找掌柜的,太白楼的二掌柜的便发现了这里的情况了,立即迎了出来。做为京城人士,这位二掌柜的比起小二,心里更是清楚,在这个京城里,出门遇到的人,十个里有九个是某某大人府上谁谁谁的亲戚,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是没错的。 太白楼的后台是很硬,但那也是相对别人来说的,只说如今的一品轩,那后台,就不是他们太白楼能够动得了的。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们的老板也不用和大厨绞尽脑汁的想些新的招牌菜来吸引客人啊。 很快,二掌柜的就来到了众人面前,很是和气的躬身问道:“两位小爷,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涂旸连眼神都不给一个,小山子直接上前了,“我们家涂四爷想在这儿吃顿饭,可惜你们这里门槛太高了些,看来咱们是吃不起了,正打算回去呢。” 二掌柜的一激灵,心道:“涂四爷?!莫非是那位爷?”再仔细看了一下小山子,这位明显是宫里出来的呀!赶紧将正准备转身的小山子拦了下来,赔着笑脸说道:“哎哟哟,我们这儿的小二不懂事,冒犯了二位爷,一会儿我让他给两位赔个罪,您二位原谅则个?” 木琳琅笑道:“赔罪就不必了,我快饿死了,给我们弄个雅间出来方是正经!”木琳琅不想跟他们浪费时间,这都快寅时了,他是真的饿坏了。 二掌柜的忙弯身谄媚道:“您瞧小的这记性,真真是该打!”说完,在自己的脸上用力的拍了两下子,就怕这二位不满意,“雅间儿是有,您请跟小的来!” 说完,瞪了那小二一眼,恨声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跟后厨说,让他们把今儿最好的菜留给这二位爷!”这要不是自家小老婆的亲弟弟,就为他得罪了这两位,他就能让这小子滚回家去吃自己! 那小二立即知道这两个人是他不能得罪的大人物了,顿时吓得脸都青了,听了二掌柜的吩咐,立即往后厨跑去。 那二掌柜的直接引着两人往二楼预留的雅间走去。这一次再没有哪个不长眼的跳出来拦着他们了,一行人十分顺利的上了楼。 预留的雅间环境很好,毕竟是老板以及各个贵人们要使用的,装修都是直接往雅致,精致里做的。木琳琅很是满意。 想了想,回身对掌柜的说道:“劳烦掌柜的再弄出一个包间来,让跟着我们的这几位侍卫兄弟们也能够好好的吃上一顿,当然了,酒就免了。” 今天跟着出来的众侍卫们顿时激动了。本来木琳琅为人就很是大方,今日太白楼人满为患的情况下,还能够想办法为他们这些侍卫谋福利(木青语),这样的主子必须得尽心尽力啊。 掌柜的不敢多问,连连点头,到底是想尽办法把这几个侍卫的雅间弄出来了。 太白楼的速度倒是很快,两个人没坐多久,便有人陆续的把他们的菜送了上来。二掌柜颠颠的跑过来,特地跟两个介绍着每一道菜的菜名,然后说道:“这一桌子菜,可是咱们的大厨亲自做的呢,虽说比不是一品轩御厨的手艺,可是在这京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厨子了。小子不打扰二位爷了,您慢用。”说完,退了出去。 木琳琅夹起了一块肉吃了起来,细嚼慢咽过后,终于点了点头,说道:“这菜做得还真不错,难怪这太白楼可以在京城开成老字号呢,这厨子的手艺还行。”木琳琅的嘴可是很叼的,当初在木家庄的日子里,没地方去吃什么御厨的好手艺,凭着他的这张嘴,木家的那位厨娘愣是练就了一手不输给御厨的厨艺。而今太白楼的这位大厨能得到他的一声称赞,已经是十分不错了,当今宫里的那些御厨们能得他夸上一句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听了木琳琅的点评,涂旸终于把心里因为楼下的事情产生的不快散去了一些,看到琅哥儿吃得高兴,也拿起一边的筷子吃了起来。 细细的品尝之后,涂旸不得不承认,琅哥儿的话十分的客观,“的确,想来这些能够成为御厨的人,都有几样压箱底的秘方呢,这道菜虽然吃起来比起一品轩那道相同的菜差了一点,可是细品起来,倒还别有一番风味呢。” “就是这个意思!”木琳琅笑了,果然还是四哥了解他呀。 既然饭菜能合他们的口味,两人也就放开肚皮吃了起来。因为饿急了,木琳琅和涂旸只是安静的吃着,并没有说话,这与四周别的雅间里不时传出来的一些笑闹声极为不同。 “琅哥儿接到北静王的贴子了没有?”涂旸想起今天收到的贴子,问道。 “似乎大叔收到了,我还真不清楚呢。”木琳琅对北静王印象不怎么样,没怎么关心这一家子的事情。 “好像是这一代的北静王要行冠礼,我爹的意思,是让咱们去看看,历代的北静王的手里似乎掌握着一支暗卫。若不是第三代北静王将当时的军权交给了高祖,只怕如今四王的势力不止如今这样。”涂旸解释道。 “想来这北静王暗中的势力不小啊,不然你爹不可能对他们这么上心。” “谁说不是呢?三天后一同去看看吧,我想北静王府里的小动物们会告诉你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的。”涂旸笑嘻嘻的说道。 “合着你到哪里都带着我,就是因为我能帮你打听到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啊!”木琳琅没好气的白了涂旸一眼。 “哪儿能啊!这要不是琅哥儿,换个人你看本殿愿不愿带着他!”涂旸将头抬得老高,很是得意的说道。 涂旸说的可是实话,近三年的相处,涂旸正是青春暮霭的年纪。他的那些兄弟们,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屋子里头早就放满了由他们的生母,母族,或者是下属,以及一些别有心思的人送来的通房,侍妾之类的人了。 可是涂旸没有!这不仅是因为他的生母早逝,当今不想让他跟那些朝中混乱的势力搅和在一起,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涂旸自己对那些女人提不起兴趣,他宁愿跟琅哥儿一起练武,习字,念书。他从来不曾跟别人说过的,每当自己同琅哥儿在一起的时候,心情就会十分的开朗。琅哥儿就像是一个小太阳,而他,就是向阳花,时刻都随着温暖的阳光转动着自己。 在这个懵懂的年纪里,涂旸决定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反正他有天底下最大的靠山不是吗? 木琳琅也就是跟他开个玩笑罢了,涂旸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难道还不知道? “听说北静王同贾宝玉的关系不错呢,想来到时候他也会去。嗯,去见见这个贾宝玉也好,看看他到底适不适合林家姑娘。如果真的合适,就想法子把贾宝玉弄到林家,当上门女婿得了。”木琳琅不是很真心的建议道。 涂旸眼前一亮,“这个主意不错!”虽说木琳琅基本等同于与林家分宗了,可是这件事情,除了当事的几个人外,外人是不知道的,更别说那些没什么关系的人了。现在木琳琅年纪还小,还没到为亲事烦心的时候,可是等再过几年,木琳琅年纪再大些,林海肯定会提出这件事情的,想想还真让人很不爽啊。如今琅哥儿想了这么个主意,好,很好,非常好!涂旸决定举双手双脚同意! 第47章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决定在太白楼里坐一会儿,看看这里的人的反应,将来也好更改一下“一品轩”的菜品以及摆设嘛。 木青经常跟他们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任何一个人,身上总有一些东西是别人所没有的,好的东西,当然可以拿来学习,然后用在自己的身上,至于坏的部分,那就不用说了,直接丢弃就行了。 以已及人,木琳琅直接将木青的这段话,推及到了做生意上。试想一下,太白楼自前朝起便立足京城,两三百年的时间,自然有他们的独到之处,而这些东西,就是他们“一品轩”,及至东方商行所应该学习的。 “小山子,你再去后厨,让大厨照着方才的饭菜,再做一份出来,我要带回去给师父吃吃看,让他提点意见。”涂旸突然想起了这一茬,立即吩咐道。 小山子领命下去了。 “你还想打包啊!”木琳琅笑道。 “当然了,让他们重新做嘛,又不是吃咱们剩下的。再说了,就是剩下的也没什么要紧的,师父也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对于粮食他可是很珍惜的。难道琅哥儿忘记了吗,当日我拜师后第一次上师父的课,师父讲的就是‘锄禾日当午’那首诗了。这么明显的暗示,难道我们还能看不出来?”涂旸对于自家师父很是尊敬,师父说的永远都是对哒! 木琳琅点点头,木青的那些习惯他比涂旸都清楚,“可惜咱们把饭菜都吃光了,不然还能打包些给大花和雪儿它们。”木琳琅有点遗憾。 “可不是吗?”涂旸笑看木琳琅这难得的孩子气。“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么满满一桌子的东西,想来师父也吃不完吧,到时候肯定会分给大花他们一些的。” 果然,等到木青收到两个小孩儿孝敬给他的,由太白楼大厨亲自做的菜后,木青高兴极了,到底还是自家的孩子好啊,瞧瞧,在别人家的孩子还在想着怎么当一个纨绔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想到要好好孝敬长辈了。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大早,涂旸就到了国师府,准备同木琳琅一起去北静王府参加北静王的冠礼呢。 北静王府距离国师府并不是很远,毕竟是异姓王,当日元帝特意在京城中划出了一片区域,让这四大异姓王修建府邸。国师府也在这一片区域内,而且还是距离宫墙最近的地方。 两个少年正是米青力充沛的时候,再加上两人又不是那些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文人雅士,这么一小段路,很不必骑马坐车的,直接走过去就行了,路上还能时不时的看看风景啥的。 曾有诗曰:你在桥上看风景,而窗里的人在看你。此时正走在京城街道的两人并不知道,他们早就已经成为了这一段通往北静王府的道路上的一道风景了。特别是木琳琅。 不过一些在京城生活多年的人,看到两个人的穿着似乎并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拥有的,而且明显又是走在去北静王府的路上,这样的两个人,怕是不能招惹啊。 可惜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以为天老大地老二,他是老三!比如,与荣国府有亲的薛家家主薛蟠。 薛蟠并没有接到北静王的贴子,不过贾宝玉有收到啊,再说了,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有几位可都收到了,这么长脸的事情,没有他薛大爷参与,怎么能行? 于是薛蟠自告奋勇的从王夫人的手里接过了保护贾宝玉安全的任务。实在想不明白,王夫人难道不知道,这薛蟠自己本身就是个十分能惹事的主儿,居然还把贾宝玉托付给他,王夫人的这个安排,可真够合适的…… 果然,这位薛家大爷在路上看到木琳琅和涂旸的时候,就走不动道儿了…… “停车停车!”薛蟠叫车夫将车停在了两个少年的身边,然后将头伸出来,冲着木琳琅说道,“美人儿这是要上哪呀?怎么居然用走的,要不要上来哥哥的车上?保你很舒服哦~~~~” 木琳琅皱眉,问涂旸道:“这胖子是谁呀?他们家的车夫会不会驾车啊,差点都撞到我了!”又扭着对薛蟠道,“你眼瞎了么?居然分不清爷们儿和姑娘呀!要不要小爷帮你看一看,洗洗眼?” 涂旸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薛蟠话里的意思了,气得脸色涨红。木琳琅是什么人,那是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宝,平时连重一点的话都不舍得在他面前说呢,如今薛蟠居然敢当着他面前调戏琅哥儿,顺便还带上了他,听薛蟠的意思,这是把琅哥儿和他自己当成是南风馆里的小馆儿了吧!就这个,若是他们还能忍得下去,那他就能立地成佛了! 一想到这里,涂旸脸上狠厉之色一闪而过,也不说话,直接飞身上前,一扬手,“啪”的一声,一巴掌直接呼到薛蟠的脸上了。 虽然涂旸的功夫老是赶不上木琳琅,可是在这个世界里,能够真正在武力上超过他的人,还真没有!这一巴掌下去,薛蟠的脸立即就肿了。 “哇!”薛蟠一时间被打懵了,只觉得脸上一痛,下意识的叫了出来,嘴一张,吐出一口血水来,里面还夹杂着一些白色的东西,仔细一看,似乎是牙齿?涂旸满意的点点头,这人嘴巴不老实,就得帮他把嘴洗一洗! 木琳琅愣了愣,不明白四哥为什么会突然发火,而且还是火冒三丈的那种。木琳琅极少见到涂旸生气,就是他的那些兄弟们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情,涂旸也都是一笑而过。要不然,就他那些兄弟们的作死速度,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传进了木琳琅的耳朵里。 ----呀,这里居然有个人类雄性在发情呢!他难道不知道,在单身旺面前发情很不道德吗?太伤旺的心了! 木琳琅顺着声音望过去,却见一只大黑狗正躲在不远处的地方,等到黑狗发现木琳琅在看它,立即夹着尾巴跑了。不过从黑狗的这些话里,木琳琅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他总感觉眼前这个自称薛家大爷的家伙说话怎么就那么别扭了! 不过这狗的说话方式可真熟悉啊,该不会也是被木大叔荼毒过的小动物吧! 木琳琅抬手摸了摸下巴,居然意银到了他的身上了,这个薛蟠果然是个呆霸王吗?嗯,四哥这一巴掌打得不错,就是太轻了些! 木琳琅也不走了,就站在薛蟠的跟前底着头看他。薛蟠被涂旸打懵了,这一下子,不仅是薛蟠,就是跟着薛蟠的小厮长随也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就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下这么重手的打他! 薛蟠的小厮愣了一会儿,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再一看倒在地上的自家大爷,立即上前把人扶了起来。 贾宝玉的小厮茗烟指着涂旸,色厉内荏大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不知道眼前这位爷是谁啊!这可是当今贤德妃娘娘的两姨表弟,咱们车上还坐着荣国府的宝二爷,那位可是娘娘的亲兄弟,堂堂的国舅爷!你们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人,信不信一会儿咱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涂旸气笑了,“哦?国舅爷?贤德妃的脸可真够大的,不过是当今的一个妾室,就是皇后娘娘也不敢在小爷面前这么说话!一个妾室的兄弟,居然敢明目张胆的说自己是国舅爷,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活得不耐烦了么?” 一句话,直接将薛蟠和贾宝玉的这些小厮和长随们噎住了。他们何曾听过这些话?平日里,贾宝玉和薛蟠同京城那些纨绔们往来,身份高的他们攀不上,身份低的全都是小心翼翼的捧着奉承着他们,谁会跟他们说这些呢?时间长了,就连荣国府里的那些下人们也私下里也都以为他们家的宝二爷是堂堂正正的国舅爷。牛皮被人戳破的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木琳琅伸出一只脚踢了踢薛蟠的小兄弟,“你们可知道咱们两个是谁么?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就这么个破玩意儿,居然也敢随便调戏本小爷!活得不耐烦了吧?照小爷看来,这位薛家大爷火气太大,是时候给他消消火了。”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瓶用极品羊脂玉雕琢的玉瓶,打开盖子,顿时一股药香飘散开来,在这附近的人闻了,立即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此时,一行人的四周已经围了不少人了,有一些识货的人立刻就知道眼前少年手上的药瓶是极好的东西,有不少人在心里暗暗的想着,如何能够从眼前的这个少年手里把这种好东西弄过来。只是听这两个少年的话,似乎身份不简单啊。 倒出一颗龙眼大小的黑色丸药,四处看了看,对涂旸的其中一个侍卫说道:“你去,把那个胖子抓紧了,别让他乱动!” 那侍卫笑嘻嘻遵命上前,一把将扶着薛蟠的两个小厮给挤走了,自己取而代之。木琳琅上前,一手捏开薛蟠的大嘴,一手将药丸丢了进去,一脸不舍的说道:“就你这么一坨垃圾,居然要用到小爷亲手炼制的丹药,忒浪费些了。可惜小爷身上没有其他的东西了,也只能将就了。记住了,这种丹药叫做‘清心丸’,对你现在这种纵谷欠过度,体虚无力的情况十分有好处呢。不过,小爷今儿心情好,给你一句劝,往后啊还是睁大双眼,千万记住了,这里是京城,可不是能由着你做威做福的金陵城。惹到了这里的人,小心哪天死无葬身之地哟。” 喂完药,木琳琅拍了拍手,又晃回了涂旸的身边,冲着涂旸笑得十分纯良,似乎方才那一脸凶相的人不是他似的。 涂旸捂脸,琅哥儿居然说他心情好!这位薛家大爷可真能折腾,居然把从来都是心平气和的琅哥儿给气着了,从今往后怕是再也不能“人道”了。 “清心丸”者,清心宁气,无谷欠无求是也,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第48章 此时的贾宝玉也下车了,正好看到木琳琅的笑脸,顿时忘了自己为什么要下车了。他本就是个只看脸的人,凡是相貌出众的人,不管是男子还是姑娘,都能够得到这位宝二爷的另眼相看。 木琳琅的外表十分具有欺骗性,贾宝玉早就看呆了。涂旸却气坏了,刚帮着琅哥儿打了一只色狼,这是又来了一只?身子一动,站到木琳琅的身前,利用自己的身高,把木琳琅护得严严实实起来。 看不到木琳琅,贾宝玉终于回过神了,只见他一脸感叹的说道:“我原以为家里的姐姐妹妹们,还有秦钟和琪官的相貌已经是极致了,如今才知道这天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今儿我算是见识到了!” 这句话一出,涂旸的脸色就变了!这个贾宝玉是怎么回事!居然拿琅哥儿跟一个戏子相比。一气之下,就想故技重施,把人打一顿。 谁知道还没等他动手呢,手就被人抓住了。一脸凶恶的回头一看,却是木琳琅。 “不用四哥脏了手,这人得给我留着,你别忘了,我跟他还有前账未算呢。瞧他这个样子,也是个作死的货,加上那府里那么多拖后腿的,作死自己是早晚的。咱们走吧,这儿离着北静王府也不远了,赶紧的,别一会水溶行冠礼的吉时都过了。”木琳琅说道。 “可是这个家伙居然拿你跟一个戏子比!”涂旸气坏了。 “瞧这人一脸懵懂的样子,你就是把他打死了,他也不会清楚你为啥生气。没得还气坏了自己,不值当。”木琳琅率先走了。 涂旸恨恨的瞪了贾宝玉一眼,追着木琳琅走了,徒留贾宝玉还在想着怎么去好好的认识两人。 “哎,你们等等!”贾宝玉急了,他还没从这两个好看的人居然也是要去北静王府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却见这两人自己先走了,正要追上前去,却被薛蟠的小厮拦住了。 “宝二爷,我们家大爷怎么办啊!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呢。还有,刚才那人给大爷喂了一颗不知道是什么的药丸,可如何是好?”那小厮都快哭了,薛姨妈虽说看着慈和,在荣国府里,对待那府里的姑娘小爷们也都是一脸大度的样子,博了个“慈姨妈”的好名儿。可是他们这些薛家的家生子们都知道,这位薛太太可不是好相与的!丫鬟下人什么的,怎么能同自己的子女们相比!就是薛家的大姑娘跟这位大爷相比,也要差上一层。 他们这些今天跟着薛蟠出门的人,居然让薛家大爷当街被人打了,而且还被喂进去了一颗不药丸子,小厮觉得自己和同伴们的前路暗淡,如今要是再不能给个说当出来,只怕他们这些人的小命不保了。 贾宝玉被拦下来,倒也没生气,他的性子在这些纨绔子弟当中还算好的,不会随意的打骂下人。只是跟着他的人也是经常要挨贾母和王夫人的训,毕竟贾宝玉一直以来都是她们捧在手里的凤凰蛋,轻易伤不得,只能拿小厮们出气了。 “你们先行把薛大哥哥带回府里去,请个太医帮他看看,方才那两位公子也是去北静王那里赴宴的,既然是同北静王相识,想来也是个好的,你们回去让姨妈别着急。”说完,也不等薛蟠的小厮们说话,带着茗烟,锄药等人就往北静王府跑去。 薛蟠的小厮们一听贾宝玉的说法,顿时愣住了。问题不是这个好不好?这位宝二爷的想法可真不是他们那些小人物能够理解的。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方才那个小厮说话了,“走吧,现在回去还能算是护主不力,要是再迟一点,大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几个也别想活了。” 几个人无奈之下,只得抬起薛蟠,往荣国府里去了。想来他们的下场不会怎么美妙。 贾宝玉对北静王府很是熟悉,自从当年秦可卿的葬礼之时,贾宝玉第一次见到北静王,之后北静王时不时的会在自己举办的一些宴会上给贾宝玉下帖子,也经常在众人面前抬举贾宝玉。 北静王虽说有“贤王”之名,往来北静王府的人也有一些寒门学子,但是真正能与北静王相交莫逆的人家,基本都是出身自四王八公一脉的,这些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贾宝玉被北静王带进了这个圈子里,倒也混得开,毕竟荣国府在木琳琅等人面前不怎么滴,可是在这些人眼里,却还是拥有不小的势力的。 再说了,凭着含玉而生的名头也让他名声大噪。等到贾宝玉进了北静王府,来不及跟几个相熟的人问声好,迎面就见到北静王水溶笑咪咪的向他走了过来。 “宝玉可算来了,大家就等着你一个了呢。来来来,今日本王给你介绍两位贵客,其中一位跟你们荣国府还有点姻亲关系呢。”水溶一边跟贾宝玉说着话,一边带着他往大厅正中走去。 贾宝玉本想先找找方才的两名少年,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只得按捺下心里的急切,想着等一会儿再去寻找,他还想将那两人介绍给北静王水溶认识呢。 “方才我在外头遇到了两个妙人呢,似乎也是往你的府里来,不知道到了没有。” “哦?这倒不错,还是宝玉好,知道本王最是喜欢结交这些人物,到时候宝玉若是见到了人,别忘了给本王介绍介绍。” “当然!”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往北静王府的大厅走去,嗯,看着着实其乐融融。 只是,亲爱的骚年,说不定人家早就认识北静王了呢! 没多久,两个就进了大厅,一抬头,就见到刚才那两个少年,一个正端坐在主位上喝着茶,另一个则是笑容满面的坐在下首陪着。 而往日北静王府的座上客们,纷纷恭敬的站在大厅之中,零星几个坐着的,比如南安王世子,也只是轻轻靠在椅子上,并不敢整个人坐下去。 贾宝玉好奇了,这两个少年是什么人?在这北静王府里居然能有如此的身份? “来来来,宝玉,上面坐着的两位,便是本王今日要介绍给你认识的。上首的那位是四皇子殿下,四殿下文采风流,武艺高强,乃是我辈之楷模啊。下首坐的那位,则是尊姑父林海林大人的嫡子,木国师的后人——木琳琅,木公子是四皇子的伴读,一手医术无人能及(……)。方才本王说的,与你们荣国府有姻亲的,说的便是他了。” 北静王诚意的给贾宝玉介绍着自己的贵客,一转头,却发现贾宝玉一脸激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会不费功夫啊。 “原来你便是林妹妹的兄弟啊!近日林妹妹回了咱们府上,时常和姐妹们说起林表弟呢!” 听了他的话,木琳琅连眼皮都没抬,自顾自的端起旁边的茶碗喝了起来。 倒是涂旸似笑非笑的看了贾宝玉一眼,然后回过头去对木琳琅笑道:“这就是你爹看上的人?这人都是什么眼神哪,就这么个玩意儿也能当成是宝!看来,本殿有必要回去跟我爹好好的聊一聊了,就这种看人的眼光,吏部堪忧哪!” “随你!”木琳琅没有意见。 旁边那些支着耳朵偷听四皇子谈话的人则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听了这一段话,不少人隐晦的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了决定。 贾宝玉似乎没听明白两人话里的意思,倒不是说他笨,相反,贾宝玉相当的聪明,只是他自幼就不喜欢仕途经济,对这些官场上的事情不清楚罢了。 北静王也有点懵,他还真没想到一直很受他喜欢的贾宝玉居然不受四皇子的待见,他似乎失算了…… 眼看着贾宝玉还想说点什么,水溶哪里有可能让他说出来?赶紧抢在贾宝玉之前说道:“吉时快到了,咱们过去吧。” 涂旸点点头,今天是北静王行冠礼的日子,可不能喧宾夺主了。于是涂旸率先站起身来,其他人慌忙起身。 冠礼,是嘉礼的一种,与女子的及笄礼是女子的成年礼一样,是男子的成年礼。冠礼表示男子至一定年龄,可以婚嫁,并从此作为氏族的一个成年人,参加各项活动。冠礼一般由氏族长辈依据传统为青年人举行一定的仪式,才能获得承认。 水溶的身份注定了他的冠礼将会办得十分隆重。别的不说,这一次他请来了同是四王八公当中的老东平郡王来为他行冠礼,这位老人家可以说是四王八公现存的老人当中,辈份最高的了。 能够请到这位来为自己的冠礼做主宾,可见水溶是下了足够的血本了。 北静王府的宗祠就在王府一处较为偏远的地方,从大厅处走到那里还是挺远的。一路上水溶亲自为涂旸介绍着自家的府邸。 水溶不愧有贤王之称,君子如竹,温润如玉,同时,水溶又是极以聪明的人。就这一路上的介绍,既使是涂旸和木琳琅这两个从来不曾进过北静王府的人,对北静王府也有了大概的了解,对于王府中一些不能为外人报知的东西却又滴水不漏。 没多久,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宗祠所在的院子外头,同时他们又遇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看到来人,涂旸顿了顿,这才说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呢,想不到在北静王府里居然也能够遇到二皇兄。不过想一想,二皇兄的外家同四王八公的关系匪浅,本殿也就不必大惊小怪了,你说是不,琅哥儿?” 木琳琅咧了咧嘴,笑道:“你们家的事儿,拖着我一个外人做什么?” 伸手揉了揉木琳琅的头,涂旸说教道:“记住了,算起来你可不是外人,而是我的‘内人呢’!” 木琳琅冲天上翻了翻白眼,“什么外人内人的,这儿有这么多人围观呢,你就不怕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呀!你没看到你的二皇兄正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你呢!” “咳!”被人在众人面前说出小算盘,二皇涂旬有点尴尬。 第49章 涂旸摆摆手,一脸不在乎的说道:“怕啥,该是我的跑不掉,不该是我的,求也求不来。”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木琳琅,“方才的话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我爹就是知道了又如何?我活得自在就成!” 木琳琅看了看准备涂旸认真的小眼神,突然笑了,“行了,再听你唠叨下去,吉时真的要过去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和皇上交待。您说是吗?王太妃!”最后一句却是问的被涂旬扶着的老王妃。 王太妃笑道:“还是你们年轻人机灵,快走吧,再等下去,真的就要迟了。”说完率先走了。 察觉到身边的年轻人将自己绷得紧紧的,想来是被方才的两个少年的话影响了,北静王太妃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心里暗叹:虽说只是木国师的后人,可是这两个突然出现在京城的年轻的木家人,深不可测哪! 又想起老北静王去世之前交待的事情,王太妃更想叹气了。如今的四王八公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一批忠于元帝的人了,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不少人家全都忘了他们能够享受这等荣华富贵的日子,都是长辈们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方才木家小哥儿话里的意思十分明显,四皇子能够来参加北静王的冠礼,是奉的当今的旨意来的。而二皇子,不过是靠着母族的关系罢了。 王太妃思绪百转,最后忍不住低声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涂旬没听明白,有心想问,却又不敢,只能沉默着陪着王太妃走进宗祠。 而此时在荣国府的薛家人就没有这么好命了。 当薛蟠被自己的小厮们扶回梨香院的时候,薛姨妈正坐在榻边看着宝钗绣东西。看着自家闺女端庄贤雅,举止脱俗的样子,薛姨妈心里暗自得意,自家姑娘就是好啊。若不是家里出了个霸王似的儿子,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弄出个人命官司出来,她们家的宝钗早就入了宫墙,参加选秀去了,何必像如今这样寄人篱下,为了自家姑娘的亲事,还得用家财堆砌呢!若是她的宝钗能够入宫去,以钗儿的聪明才智,保不齐如今宫妃省亲的风光,他们家宝钗也能够得上一份呢! 唉!可惜了了啊。 薛姨妈心里想着,脸上就表现了出来,只见她一脸怜惜的抬手,轻轻的把宝钗头上落下来的一缕发丝绾了上去。宝钗似有所感,回头看了她娘一眼,轻轻的笑了笑。 正在这个时候,院子外头闹哄哄的一片,薛姨妈皱眉,开口说道:“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咱们这样的人家,怎么能够像那些山野人家似的,没个章法呢?” 话音刚落,香菱掀开帘子进来了,薛姨妈看到她脸色苍白,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的惊恐,心中顿生不满。本来薛蟠惹下人命官司的导火索就是因为买香菱,薛姨妈一直对香菱很不待见,当时香菱刚来薛家的时候,根本不让她接近薛蟠。在薛姨妈的心中,香菱就是祸国的狐狸精,把她个好好的蟠儿给勾得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虽然薛姨妈的迁怒实在没有道理,可是毕竟是自家的儿子,在她的心里,做什么都是对的。 最后还是薛宝钗见香菱为人老实,并不是那种狐狸精似的人,这才慢慢的劝住了薛姨妈,再加上薛蟠实在是嘴馋香菱很久了,一直磨着薛姨妈,无法之下,薛姨妈这才在前不久,给香菱开了脸,放在了薛蟠的屋子里头,当了一个通房丫鬟。 此时一见香菱的样子,薛姨妈气不打一处来,恨声道:“你这一脸丧气的样子给谁看!真是晦气!说吧,外头怎么了,怎么闹将起来了?” 香菱眼中的泪痕还没干呢,一听薛姨妈的话,又要落泪,还是宝钗看不下去了,出声说道:“你说吧,到底出了何事?妈妈都问了几遍了,再不说,可是要把人急死?” 香菱声音有些微颠,“方才大爷被小幺儿们抬回来了,奴婢看了看,大爷的脸上被人打了好大一把掌,脸都肿得老高,而且似乎口中的牙齿也给打掉了。” “什么?!”薛姨妈一听就急了,这还了得,立即站了起来要往外走,“蟠儿不是和宝玉去了北静王府吗?怎么会被人打了?是谁胆子那么大,不把咱们家和荣国府放在眼里吗?” 宝钗也不绣了,站起身说道:“妈妈,我同您一起去。” 薛姨妈迟疑了一下,“可是外头都是些男子啊,我儿怎么可以抛头露面呢?” “妈妈放心吧,我会戴上帷帽,到了哥哥的屋子里头,让丫鬟们摆上一架屏风就行了。女儿也想听一听,到底是谁敢打哥哥,毕竟哥哥虽说混帐,可是也没做过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儿(?)如何会被人打了?” 薛姨妈想了想,薛宝钗自来主意正,有她在一旁看着,或许还能跟着分析一下,到底点头同意了,母女二人相携走了出去。 路上,宝钗又问道:“香菱,你还没说哥哥是被谁打的!难道是在北静王府里和宾客起了口角,不小心打到的?” 香菱摇摇头,“奴婢问了,那些小幺儿们都不跟奴婢说,奴婢只得进内院向太太和姑娘禀报了。” 薛姨妈恨极了,用手指点着香菱的头,长长的指甲在香菱光洁的额头上留下了一道血痕,“你这丫头是怎么当的!爷们儿出了事儿,你不知道问问清楚,就只会进来请我们吗?那我要你何用!” 香菱不敢吭声,还是薛宝钗为她解了围,“妈妈,现在不是说香菱的时候,咱们还是快点去看看哥哥吧。” “很是,我都被这些人气糊涂了。”薛姨妈和宝钗又加快了一些速度,很快就赶到了薛蟠住的屋子里。 照着宝钗说的,早就有人先行为她在屋子里头摆上了一架屏风了,一进屋子,宝钗就立即坐到了屏风的后头去了。 到这个时候,薛姨妈和薛宝钗依然没把薛蟠的这次被打放在心上,毕竟从小薛蟠做过的荒唐事情不在少数,被打也是常有的。不过那些人都知道薛蟠的身份,敢打薛蟠的都是身份比他高的,不过这些人也没敢真的下死手打他,毕竟薛蟠的身份还是挺能唬人的。 可是当薛姨妈真正看到薛蟠现在的样子的时候,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只见她呆了良久才反应过来,立即嚎了一嗓子,扑到了薛蟠的身上大声哭着,一行哭,一行骂:“杀千刀的呀,这是哪个人居然下这么重的手啊!” 床上的薛蟠看起来略凄惨了点,只见他原本就胖呼呼的大圆脸,此时肿得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虽然因为自己是练武的,不好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下重手,涂旸的力道收敛了不知道多少。可是就是这一点在涂旸眼里轻飘飘的力道,也足够让薛蟠喝一壶的了。 左右开弓得到结果就是薛蟠脸蛋上的肉全都浮肿了起来。也难怪薛姨妈看了,会这么伤心呢。 薛宝钗也是有点坐不住了,方才薛蟠屋子里有不少的小厮和长随,薛宝钗是低着头,直接进到屏风后头的,根本没看到此时薛蟠的样子。 现在听到薛姨妈的哭声,才知道薛蟠这一次被打,肯定不是他们先前所想的那么简单。 “妈妈,哥哥到底如何了?您到是说话呀!”宝钗急了。 薛姨妈这才渐渐的收声,怜惜的摸了摸薛蟠的脸,一转身,脸上却出现了与“慈姨妈”完全相反的狠厉之色,看着眼前站成一排的小厮们,薛姨妈咬牙切齿的问道:“说!给我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好好儿的蟠儿,怎么出了一趟门,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薛蟠的小厮们不自觉的抖了一抖,心里害怕极了,薛姨妈平时看着和气,可是一发起火来,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得住的。 几个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那个薛蟠惯常使唤的小厮薛山开口,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说给薛姨妈听。 当薛姨妈听到居然是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把她的蟠儿给打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几个小厮说道:“你们都是死人哪!别人打了大爷,你们居然不知道上去护主吗?可怜我那蟠儿,平日里我连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动他,如今却让那起子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小子给打成这样了,你们这些当奴才的,是怎么看护他的!还有,那人有没有说给蟠儿吃的是什么药吗?可别是毒药啊!” 那小厮等到薛姨妈这口气吐了出来,这才又说道:“回太太,那个给大爷药的人有说道,说是大爷最近火气大,他免为其难的拿了一颗叫‘清心丸’的丹药给大爷吃,让他好好的清一清火气。” 薛姨妈只觉得胸口一口气堵得慌,手指颤巍巍的,“他这么说,你们就这么信了?他们难道还能告诉你那是毒药啊!” 那小厮将头压得低低的,说出来的声音却是能够让整间屋子里的人都听见,“当时宝二爷也在,他说了,既然那二人也是去参加北静王爷的冠礼,以北静王的人品,想来与他相交的人,人品都是信得过的……” 薛姨妈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听头不像,就在屏风后头说道:“妈妈,以女儿看,宝兄弟说的不无道理,既然能够接到北静王爷冠礼的贴子,必定不是一般人。所以女儿想来,哥哥性子到底憨直了些,怕是说了什么让人误会的话,方才招来这一劫的。如今妈妈却还不是惩罚小厮们的时候,家里如今只剩下咱们两个女人,又不能抛头露面的,还要靠着他们去为哥哥请医延药呢。” 一句话,既安抚了薛姨妈,又将小厮们从即将被发卖的恐惧当中解脱了出来。 薛姨妈一想也是,“还是我的钗儿明事理,我这是气糊涂了。行了,我也不追究你们今日的失职了,你们先去荣禧堂找二老爷,请他拿着贴子请个太医,帮蟠儿看看。” “是!”几个小厮立即应声退了出去。 第50章 等到小厮们都出去了,薛宝钗才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等到她看见床上的薛蟠的样子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什么那么悲伤了,就连她看了也都忍不住的落泪。 薛姨妈看着薛蟠的样子,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不行,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他什么人,万没有打了人还能逍遥法外的道理!我这就去找你姨妈,让她跟二老爷说一说,请他出面,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人!” 薛宝钗眼明手快的拉住了薛姨妈,“妈妈,您先消停一会儿吧!姨父对于哥哥的不务正业早就看不惯了,万一真的像宝兄弟说的,那人是北静王府上的座上客,以咱们的家世,还真的动不了人家。而且您老也听到小幺儿们说的了,他们可是报了荣国府和贤德妃娘娘的名号了,那两个人居然不怕,反而更是肆无忌惮的把哥哥打了,您想想看,那两个人肯定不简单的。” 薛姨妈被宝钗说的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我可怜的蟠儿啊!”到底没再提起要找王夫人做主的事情了。 一个时辰后,王太医终于来了,仔细的为薛蟠看了伤势和把脉,王太医说出了一句让薛姨妈放心的话,“放心吧,令公子没什么大碍,脸上的伤过不了几日便会自己好了,只是这口里的牙掉了几颗,有点麻烦,往后只能镶嵌一副假牙了。至于您说的中毒一事,恕晚生医术不佳,查不出来。方才把脉之时,倒是发现令公子的身子比往日好了不少,薛太太不必挂怀。” 听了王太医的话,薛姨妈和薛宝钗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 王太医走后没多久,薛蟠就醒了过来。 被打之时,薛蟠心中是十分恐惧的,毕竟他只是一个纨绔。只是当时实在是被木琳琅的外表给迷得五迷三道的,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醒过来后,薛蟠才发现他的母亲薛姨妈和妹妹宝钗全都围在他的床前,正一脸关切的看着他呢。 “我的儿,你可是醒了,可把娘担心坏了!”薛姨妈哭得更伤心了,这个儿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妈妈,窝没斯儿。”薛蟠虽然纨绔不知上进,可是他到是有一点好的,那就是对自家的母亲和妹妹是真的十分的好。只是他一开口,连他自己都发觉了,怎么说话四处漏风呢? 嘴里怪怪的,薛蟠这才发现自己的牙掉了,顿时急了,“窝怎么了?” 薛宝钗擦了擦泪水,嗔道:“哥哥快别再说了,你的牙掉了几颗,要等到装上金牙说话才不会漏风的。” “……”薛蟠傻了,牙没了?什么时候的事啊?这下可如何是好啊!这京城里谁不知道他薛家大爷的名头,现在要是传出去自己被人当街打得牙都掉了,那可是会笑掉别人的大牙的!而且将来就算是装上了金牙,只怕也不如自己原装的牙好吧! 宝钗看他的样子,到底忍不住了,开口劝道:“哥哥往后还是收敛一些吧!这京城毕竟和金陵不同,到处都是王公贵人,虽说姨妈家在这京城也算是有点能力的,可到底还有罩不住的时候啊,哪天若是不小心得罪了这些人,咱们薛家却是没有办法可以保哥哥周全的。哥哥别让妈妈年纪这么大了,还要为着哥哥的事情奔忙。” 薛蟠咧了咧没了几颗牙的大嘴,这一个动作让他的脸更疼了,“妹妹放心,哥哥再不敢了。”今天这件事情,的确出乎薛蟠的意料,若是平时,只要他一抬出荣国府来,别人总要给他几分面子。今天这两个小子不仅不给他面子,居然还打得更狠了。 宝钗也知道她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过是白嘱咐一句罢了。 薛姨妈还在那里边哭边骂,宝钗听着不像,便说道:“妈妈,哥哥方才受了惊吓,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 薛姨妈一听,的确是这个理,“我的儿,还是你想的周到。蟠儿就好好歇着吧,我和你妹妹先回去,明儿再来看你。” 薛蟠巴不得一声儿,赶紧应下来,薛姨妈又嘱咐了嘱咐,这才带着宝钗回了后院。 薛蟠见薛姨妈和宝钗走远了,又见香菱坐在一旁垂泪,继而想到今天见到的两个少年。以他现在的样子,是出不了门了,可是被他们挑起来的火气总得找个地方发泄发泄吧。 接过香菱递过来的药碗,一口气喝光,然后一把拉住香菱,香菱一惊,一抬眼,却见一张五颜六色的大饼脸凑了过来。 香菱本是性子柔顺的人,如今又过了明路,倒也顺从的任薛蟠施为。 对于香菱顺从,薛蟠表示满意。然而,两个人忙了一段时间后,薛蟠却发现,自己平时无往不利的小兄弟,萎了…… 薛蟠懵了,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一定是香菱的错! 于是自从醒来后知道自己被打得不轻,心中又存着一丝慌恐的薛蟠,借此机会把香菱狠命的打了一顿,直到薛姨妈听着声音不对,出来制止,方才将早已经奄奄一息的香菱救了下来。 看着香菱的样子,薛姨妈也是吓到了,太惨了,于是忍不住说了薛蟠几句,“我的儿,当日在金陵之时,你死活要把香菱买了,甚至为此背上了人命官司,我也由着你了。好容易来了京城,你姨妈好心留下咱们住在国公府里头,你不说安分点儿,也别在你姨妈家里闹出事情来呀!你也知道你妹妹同宝哥儿的亲事,可是握在老太太的手里的。今儿你要是做出什么事,坏了你妹妹的好姻缘,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薛蟠恨恨的回了薛姨妈一句,“你问问那下做的小妇!到底是为的什么打她的!还有啊,那宝玉也不是个好的,今天跟他去北静王府,一路上都是姐姐妹妹的,再不然就是什么琪官秦钟的。妹妹那么好的人品,宝玉怎么配得上!” 薛蟠对于自家妹妹看上贾宝玉的事,其实挺不赞成的。在他心里,宝玉当朋友可以,反正那也就是个纨绔子弟的货。当妹夫就不行了,那么花心,他的妹妹哪能嫁给他去吃苦啊!可惜他的话对于家里的两个女人来说,就是胡闹! 在她们所知道的人里面,贾宝玉可算是最理想的丈夫人选了,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身份有身份。而且贾宝玉还是前无古人的含玉而生的有福之人啊! 这可是连宫里的皇子皇女都没有的出身呢。正好宝钗当年得了一块金锁,还得有玉来配,宝钗若是嫁给他,凑成金玉良缘,多好! 眼看薛蟠说的越发不像样,薛姨妈急了,直接上前用手将薛蟠的嘴堵住了。 “我的祖宗,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小心被你姨父听到了。” 薛蟠晕晕呼呼的,将今天所受的惊吓转嫁他人后,终于再也支持不住,直接软倒在床上,不久之后就打起了呼噜来。 薛姨妈也没当回事,只吩咐将香菱带下去医治也就丢开手,不再过多的关注了。 不管是薛蟠还是薛姨妈,都没有将今天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第二天,薛蟠是被脸上和嘴巴里的疼痛弄醒的,吸了几口凉气,身边守着的丫鬟立即拿来冰块为他冰敷,过了许久方才梢微的止了点疼。 身上不疼了,薛蟠又想起了那两个将他弄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来,继而再次想起了昨天在香菱身上受到的挫折,双眼一厉,将正在为服侍他净面的丫鬟拖了过来上下其手。 那丫鬟柔弱的推拒着,半推半就的就和薛蟠一同倒在了床上。 然而,忙活了一阵子,薛蟠十分悲伤的发现,他的小兄弟依然睡,不,醒…… 薛蟠终于慌了,想到昨天木琳琅临走之时,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他的下面,那眼神莫名的让他感到害怕。再想到木琳琅让他吃的药…… “清心丸”!原来是应在这里!如今看来,自己昨天和今天发生的这种情况,肯定跟那个小子有关! 想清楚前因后果后,薛蟠在第一时间就想冲出去找那两个小子算账! 那丫鬟正被薛蟠弄得兴起,谁知道薛蟠却急急忙忙的想要起身出去,这怎么行? 一支柔若无骨的玉臂勾住了薛蟠的脖子,一股幽香直冲薛蟠的鼻端,“大爷……” 薛蟠被勾得心中一荡……可是一想起自己此时的情况,薛蟠不得不狠下心的将那丫鬟推开,整了整衣冠,走出了房门。 “哎,大爷,大……”那丫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此时的情形又显得十分的狼狈,顿时掩面哭了起来。 薛蟠找来昨天跟着他的那些小厮,“你们可查清楚昨天那两个小子是谁了吗?快带本大爷去找他们算帐!” 小厮张着大嘴,完全不敢说话,昨天府里的宝二爷回来后,他们就知道了打薛蟠的人是四皇子和木琳琅。一得知这个事情,他们家大姑娘直接转身劝薛姨妈,大爷被打之事,最好就此搁下。 薛宝钗费了极大的口舌,这才打消了薛姨妈想要报复的想法。今天怎么了?他们家大爷还想去找人麻烦?那小厮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那两位爷在这京城里可是横着走的人物啊,别说四皇子了,就是木家那位小公子,天天骑着一头大老虎,在这京城的大街小巷里乱转,谁见了他不是绕着走啊!再加上那一手毒医的技能…… “大爷,那两个人是……”小厮想解释。 薛蟠不耐烦了,摆手道:“本大爷不想听你说什么这不行那不许的!赶紧带我去找那两个人!” 小厮愣了良久,最终叹了一口气,带着薛蟠往外走去,或许他应该提前找好下一位主子了! 等到薛蟠被带到国师府后,才终于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回头瞪着那小厮,小厮满脸无奈的说道:“方才小的就想跟大爷说了,可是大爷不让我说,昨天遇到的那两位爷,打您的是四皇子殿下,喂您吃药的是木家小公子。” 薛蟠木呆呆的站在国师府的大门外,再怎么不着调,他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是踢到超给大铁板了。 第51章 回过神,正想招呼小厮赶紧撤,国师府的大门就开了。薛蟠心中一惊,回头看时,却是从大门内大摇大摆的出来了一头斑斓猛虎。 薛蟠那颗被酒色侵袭了的脑袋终于运转了一下,终于想起了京城木家的小公子,骑的不是马,而是一头老虎! 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薛蟠是被大花叼着丢到荣国府那两只石狮子中间的,一时间京城大街小巷议论纷纷。 此时的薛蟠正直挺挺的躺在自己床上,他被大花吓晕了。身边则是不停哭泣的薛姨妈和薛宝钗。 薛姨妈一行哭还一行骂,“杀千刀的哟,我好好儿的蟠儿,这是招谁惹谁了,居然要受这份罪呀!” 薛宝钗也是哭的泪人似的,王夫人早早听到消息,也一同过来,陪着薛家母女落了一回泪。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早上还好好儿的,怎么一转眼就成这个样子了!”薛姨妈指着其中一个薛蟠的小厮,厉声质问道。 那小厮战战兢兢的,不敢隐瞒,将早上薛蟠起来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薛姨妈和王夫人听。 末了,他说道,“今儿一早,大爷本是去找昨天打他的那两个人兴师问罪的。本来昨天宝二爷回来后,小的们都知道了那两人是四皇子殿下和木家小公子,本来想告诉大爷知道的。谁知道大爷不耐烦听小的们说,硬是让小的们带他去那两人的府上。小的无法,只得带着大爷去了国师府。刚开始还好好的,大爷一听说昨天的人是四皇子和木小公子后,便想回来了。谁曾想,那府里窜出来那么老大一头老虎,大爷立时就吓晕了。小的们也都吓坏了,那老虎直接上前将大爷叼了起来,往府里就来了,然后就把大爷丢在了门口……” 那小厮越说声音越小,直到最后再无声息。一席话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当日木琳琅带着林黛玉进荣国府的时候,的确是骑着一头老虎。可是当时荣国府众人因为老虎在木琳琅的面前十分的乖顺,而且又是做为坐骑出现的,因此大家对它的印象并不坏,还以为是被驯服了的家猫呢。 只是她们不知道,老虎再怎么被驯服,终究还是老虎,那可不是一般的宠物啊。它还是会伤人的! “我的儿啊……”薛姨妈呆了呆,然后突然嚎了起来。 王夫人则是低声劝了劝,只听她说道,“到底是小孩子家家的,那么危险的动物也敢在京城里养。今儿运气好,没有伤到蟠哥儿,这京城可不是他以前住的那些小地方,京城里的贵人那么多,万一伤到了,就不好了。不行,这个事儿要跟娘娘提一提,正好明儿恰逢二六之期,让娘娘跟圣人说说。那木家哥儿到底也算是咱们家的亲戚,以后若是出了事儿,娘娘的脸上也不好看哪!” 薛宝钗正躲在薛蟠屋子的屏风后头呢,前面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此时听到王夫人的话,只觉得脑海中一阵清明,突然间就对贾宝玉的将来产生了怀疑。 皇宫是什么地方?贤德妃娘娘又是什么人?自古皇家便有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当今登基以来,对这一条更是执行得十分的彻底。 前些日子她去凤姐姐那里坐了坐,从贾琏那里听到了不少外头的新闻,其中就有一条,吏部尚书早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就致仕了,如今林黛玉的父亲林海早就成了吏部尚书了。 不过听说在年前的时候,皇后娘娘的亲哥哥在刑部右侍郎的位子上呆了好几年了,一听说吏部尚书的位子出缺,他早就想着能不能活动活动,给自己换个更好的位子了,更何况他还是当今皇后的亲兄弟呢!当时皇后娘娘同当今梢梢一提起这件事情,便被当今以“后宫不得干政”为由,给驳了回去。 皇后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个刚刚被册封为妃,在皇宫当中根基不深,前朝又无人扶持的贾元春呢? 只是现在,瞧瞧她这位姨妈得意的样子,仿佛贤德妃已经是皇后了!有这样一个生母,现在看起来贤德妃还真是够可怜的。一时间薛宝钗想了很多。 王夫人接着又吩咐道:“金钏儿,你立刻拿着贴子去请王太医来给蟠哥儿看看,可别落下什么病根儿来!” 薛姨妈一听,真是对王夫人千恩万谢了起来。 王夫人很是谦逊的说道:“咱们是亲姐妹,再没有人比得上咱们了,能帮得上忙的,哪有可能不帮呢?”一句话说得薛姨妈对王夫人更是言听计从,果然自己的宝钗将来若是嫁给宝玉,那肯定是绝配呀!是谁说荣国府的二太太生性木讷,不善言辞的?人家明明很能说嘛! 薛宝钗皱眉,这样的王夫人让她感觉到十分的陌生,薛宝钗突然发现自己都不认识这位姨妈了。 “宝丫头怎么不见?”王夫人发现今天迄今为止都没见过薛宝钗,便问道。 薛姨妈一脸欣慰的笑道:“宝丫头规矩着呢,这儿是她哥哥的屋子,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小厮长随,还不时的有些家里的掌柜们要来回事情。宝丫头很不想同这些人照面,喏,她让小丫头们在那儿立了座屏风,正躲在那儿看着呢。”薛姨妈冲着宝钗所在的位置努了努嘴。 王夫人一见,顿时笑了,拍了拍薛姨妈的手笑道:“我就说嘛,宝丫头就是个好的!咱们府里头的这些个姑娘们,再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她了。” 薛姨妈听了很是受用,“还是姐姐你疼她,快别夸她了,要不然她都该要翘起来了。” “我说的可是实话!依我说,妹妹很不必这么着,这里都是自己人,若是有人要来复命什么的,让他们直接在院子里回话就成了,何苦委屈咱们家宝钗呢?宝丫头,快到姨妈这里来,让姨妈好好的看看你。”王夫人说完还冲着屏风所在的地方招了招手。 薛宝钗无法,只得出来了,“姨妈!” “我的儿,还是你知书识理,不像某些人,忒不懂事了。”王夫人拉着宝钗的手笑道。 宝钗抿了抿嘴笑了,没敢附和王夫人,现在她的心里正存着很大的疑问,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这又是出了什么事吗?”为了薛蟠的事,薛姨妈这两天都没往荣禧堂那里去过,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夫人一脸不愉,“还能是什么事?还不是林家那丫头,说是明儿靖安侯府要来接她去那府上让靖安侯老夫人教导呢。这不吗?这两天老太太身上正不太得劲儿呢。” “还有这个事情?”薛姨妈奇了,忽而又想到,“什么时候林姑娘和靖安侯府扯上关系了?咱们府里怎么就没听说过呀?” 王夫人恨恨道:“谁说不是呢!昨天才听说那靖安侯府的老夫人是林家姑爷的姑母。行了,说起这个事情我就心烦。” 回头又同宝钗说道:“我的儿,你放心,明日进宫去见你大姐姐,姨妈自会同她说起钗儿的。娘娘未入宫之时,一直就十分疼爱宝玉,入了宫更是时时担心她这兄弟,她同我一样,总想着给宝玉寻个合心意的姑娘家。我的儿,娘娘若是知道了你的品格,必定会同意我的意见的。”最近王夫人手头有点紧,省亲别墅正修建到最关键的时刻呢,如今林家早已经不再理会荣国府了,即不出钱,也不想出力,直气得王夫人心口疼了好几回。 没办法,她只得找自家妹妹寻么些银钱上的支持了。而她这妹妹最为关心的就是薛蟠和薛宝钗了,尤其是宝钗的亲事,如果薛宝钗可以嫁入官家,至少他们薛家就将从最低等的商人身份脱离一半了,他们荣国府算得上是薛家最好的选择了。而她,则不得不给点甜头给她们。 薛姨妈很开心,这件事要是成了,就是出再多的银钱,她也愿意。 正在这时,有个小丫头过来了,“回太太,姨太太,宝二爷和姑娘们都来了。” 这里是薛蟠住的外院,姑娘们是不能过来的,王夫人看了一下薛姨妈,“咱们还是回后院去吧。” “也好,难为宝玉和姑娘们了,虽说还是春末的时节,早晚寒凉的差距还是很大的,这些孩子们身子都弱,可别着凉了。”想了想,薛姨妈又说道,“姐姐,她们小孩子家家的聚在一起,想必是不喜欢咱们两个老家伙在一旁碍眼,不如咱们老姐妹自个说说话去,也好让她们自在些。” “很是!”王夫人笑道。 一进后院的花厅,宝钗就发现,荣国府的姑娘们全都来了。贾宝玉做为姑娘们的好闺蜜也在座,就连许久不曾出现在人前的王熙凤也挺着个大肚子坐在一旁喝着水。 “哟,今儿到得倒是齐全。”宝钗笑道。 众人有些意外,她们还以为因为薛蟠的事情,会看到一个愁眉苦脸的宝姐姐呢,果然还是宝姐姐度量大呀,这都能够忍得下。 莫名被发了一张大度卡的薛宝钗并不知道大家心里的想法,只是让莺儿给众人重新上了茶。 正好黛玉的身边空了一个座位,宝钗二话不说,直接坐到了那里,探春看了一眼,眼神莫名。宝钗发现了,只是冲着探春笑了笑,并不多说什么。 王熙凤自怀孕以来,人也圆润了不少,身上自有一股子令人移不开眼的光彩在。此时她正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今儿一早府门外头就闹哄哄的,吵得我头痛,后来一问哪,才知道是薛大兄弟被木小公子家的大花给‘送’了回来了,这不嘛,你琏二哥哥让我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这话说得夸张,薛宝钗是一个字都不信。那王熙凤和贾琏所住的院子离着荣国府的大门多远哪,这也能吵到她?不过她也不好当面拆穿。“不过是哥哥同木家小公子有了些误会罢了,当日咱们都见过那头大花,虽然是头猛虎,可毕竟是被驯服过的,并没有伤到我哥哥,只是被吓到了。” 黛玉一手挼着她的一头秀发,一边轻声细语的说道:“宝姐姐见谅,我那兄弟年纪还小,到底不懂事。如今又跟着四殿下一同在南书房念书,别的没学会,倒是把那些子弟的淘气学了个遍。” 第52章 宝钗脸色不变,倒反过来安慰起了林黛玉,“林妹妹不必担心,我那哥哥什么性子我清楚。昨日之事,只怕还是我那哥哥做得不好,四殿下和木小公子小惩大戒一下,若哥哥能从此收了心,岂不是姐姐家里的福气了。于这一点上,姐姐还要谁妹妹的兄弟呢。”宝钗说得很是诚挚。 这句话一出,不止是探春了,就连迎春和惜春也都齐齐的看向薛宝钗,这位宝姐姐虽说温柔大度,可是因为林黛玉的性子,这两人可都是不怎么对付的。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贾宝玉开口了,“宝姐姐别担心,昨日我也是见过四殿下和木兄弟的,那两个都是风光霁月,精彩绝艳的人物,肯定是不会同薛大哥哥计较这些的。昨日在北静王府上,北静王爷对他们十分的推崇呢,宝姐姐放心。” 宝钗心思百转,不过并没有对贾宝玉的话表示什么意见,只是又问黛玉道:“我听说林大人派人来接林妹妹回府里去了?” 黛玉点点头,神情有些兴奋,这点倒是让众位姑娘有些意外,自从再次入了荣国府,黛玉的脾气就与之前的样子相差甚远,明显是活泼了不少。 尤其是今天一早,林府派人过来荣国府,同贾母说了要接黛玉回府的事情后,黛玉就更是处在了一种十分高兴的状态,甚至她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贾母听到林海要把黛玉接到靖安侯府,交由靖安侯老夫人亲自教导一事后,就板起来了的脸色。或许黛玉注意到了,只是她并不想顺着贾母的意也未可知。 “当日父亲在我们进京之前,便亲自写了信给靖安侯老夫人,请她到时候亲自教导我。当日初到京城的时候,我原是要立即到靖安侯府去请安的,只是一来身子经受不住长途夺波病倒了,二来荣国府毕竟是我的亲外祖家,万没有不先来看望外祖母的道理。如今妹妹在荣国府住的时间也有点长了,想来是老夫人等不及了,便派人过来接我了。”黛玉的语气十分的轻快,听得宝钗生出了几丝羡慕。 “那真是太好了!”宝钗轻语。 第二天,正逢二六之期,一大早王夫人就在丫鬟们的帮助之下按品大妆了起来。她今天进宫面见贤德妃,可是带着一个重大的任务的,那就是将宝玉和宝钗的亲事当面跟贾元春说清楚,以期得到贾元春的支持。 正好,今天贾母正因为林黛玉被接到靖安侯府教导的事情气病了,就连今天入宫见贤德妃的事情都顾不上了。至于说大房那边的,王夫人得意的哼了哼,暗道:娘娘毕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肯定是向着她们这一房的,哪有自家爹娘兄弟不看顾,却去照看大伯娘的? 想起当初第一次进宫的拜风宫妃的时候,刑夫人也穿戴着一身一品将军夫人诰命服进了宫,当时就惹得王夫人十分的不满。想她身出金陵王家,当日在闺阁之中的时候,可也是在闺秀圈里名满京城的。如今却生生被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压得抬不起头,实在是恨哪。 好在元春是她的亲闺女,当时就让抱琴那丫头出来带她和老太太去了凤藻宫,至于刑夫人,呵呵,一品夫人又如何?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不出个一男半女,没这个福份跟着女儿沾光,怪得了谁! 甚至到了后来,刑夫人每次一同进宫,想着见一见这个有了出息的侄女儿,贤德妃全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次数长了,就是一直不着调的贾赦都看出来了,贾赦顿时气急了,这荣国府毕竟袭爵的人是他,当初贾元春入宫,用的也是荣国府嫡长女的身份进去的,如今可倒好,这是过河拆桥吗! 可是如今二房得势,贾赦自己又没什么建树,最终也只能咽下这一口气,只叫刑夫人不要再拿热脸去贴二房的冷屁股。 好在最近贾琏得了涂旸的常识,为自己谋得了一份好差事,贾赦一直不喜欢的儿媳妇王熙凤也有了身孕,好事连连的情况之下,贾赦也就不计较这些了。如今的大房,正上下一心的准备跟二房分家呢。 此时的王夫人还在自得于自己家姑娘成了皇妃,就算是跟在这些宫妃的娘家人身边,王夫人也自持身份与她们不同。要知道自从自家姑娘被封了贤德妃,当今就正式下了省亲的圣旨,还有椒房亲眷二六入宫看望宫妃们,这得是多么看重她们家贾元春啊!一想到这里,王夫人更是将胸膛挺得高高,就是从五品宜人又如何?除了吴贵妃,周贵人这两个较为得宠的妃子家里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及不上她。 众人先是被引到了中宫,拜见了皇后娘娘。正赶上众妃子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都起吧,今儿倒是恰逢其会,都赶着同一时间来本宫这儿了。行了,本宫也知道你们众母女的有许多梯己的话儿要说,本宫也就不当那个惹人嫌的了,都回吧!”皇后娘娘似乎有些疲惫,并不想同这些人周旋,摆手让众妃各自回去了。这要是换在以前,皇后不把这些椒房众人留上小半个时辰都算是好的。 等众人出了中宫后,皇后的亲信女宫名唤莲儿的走了上来,“娘娘,六殿下来了。” 皇后双眼一亮,“快让我儿进来。” 没多久,门外就进来了一个身材消瘦的小孩儿,仔细看时,这个孩子的皮肤并不像一般的少年那样光滑细嫩,反倒像是八十的老翁,皮肤松松垮垮的挂在了身上,而且脸色苍白,一脸的病态,哪里还能见到往日那个飞扬跋扈的胖胖的六皇子呢? “儿臣见过母后!”六皇子一见到皇后,立即行礼。 皇后心疼的赶紧让人把涂旷扶了起来,“我的儿,你身子不好,这里又只有咱们母子,很不必做这些的。”皇后怜惜的摸着涂旷因为突然瘦下来而布满了菊花皮纹的脸,眼中含泪,“我可怜的旷儿,这是招谁的眼了,居然将我儿弄成这个样子!更可恨的是,你那父皇居然不为咱们做主,放任那两个小子逍遥法外,母后这心里恨啊!呜呜……” 涂旷也是眼圈一红,自从今年南书房开笔那天,被木琳琅选为试药的一员后,涂旷这一身的肥肉倒是瘦下来了,可是这一身的菊花皮就十分碍眼了。 不过自从他瘦下来后,倒是觉得身子比以前轻省了许多,也不会再稍微走一点远路就喘不过气来,在这一点上,涂旷倒是很感谢木琳琅。 “母后莫哭了,那木琳琅毕竟是木国师的后人,木家人的手段外人极难抵挡的,儿臣没少听说皇祖父为了让木家后人给炼制丹药,拼命折腾,结果依然被拒绝的事情呢。就连父皇也十分的信任他们,咱们还是别去惹得父皇不快了。”笑了笑,又说道,“而且儿臣如今瘦了下来,倒感觉身子轻省许多,也不会动不动便气喘吁吁了,骑射课上,儿臣也能骑在马上身寸上几箭,在这一点上,儿臣还得谢谢他呢。” “这些事情,母后都知道。母后只是气不过你父皇的态度,你是他唯一的嫡子啊,居然向着外人来欺负你!”越说越气,皇后都想直接去找当今算帐了。 涂旷安慰道:“母后可别冲动啊,儿臣这一身的皮子还得找他们帮着想办法呢,您老要是把父皇气急了,万一他老人家不帮儿臣怎么办?您难道想让儿臣就顶着这一身皮子过一辈子吗?” 皇后一顿,随后长叹一声:“便宜他们了!” 经过这一场变故,涂旷倒是看清了许多事情。大周立国百年,正经嫡子出身的皇帝一个也没有,全都是由能力强的人接手的江山。在当今和上皇心中,所谓“立嫡立长”就是个笑话。而他既没有二皇子涂旬母家的势力,也没有四皇子涂旸有父皇的全力支持,他的外祖家虽说出身清流,不少寒门出身的人都支持他,可是这个优势如今也要失去了。自从林海回了京城,许多与林家交好的清流人家,也渐渐的和四皇子越走越近。最重要的是,他没有掌管一个国家的能力,他涂旷甚至连自己的属下都掌控不了!只这一点,当今就不可能把江山交到他的手上! 涂旷看了看皇后,不由得叹气,他的母后还是看不清哪。 …… 无论是来过多少回,王夫人总是对皇宫的景色百看不厌,尤其是贾元春所居住的凤藻宫。 一进凤藻宫,贾元春立即将分立两旁的丫鬟和小太监全都遣了出去,她们母女要好好的说说梯已话。 等宫中再没了外人,贾元春立即倒头跪在王夫人的脚边,“母亲!”眼中泪水直流。 “我儿莫哭,可是在宫里受了委屈了?”王夫人吓了一跳,赶紧将人扶起来。她们虽说是母女,可是首先是君臣,可不敢让人看到元春跪她哟。 贾元春顺势起身,却不说话,宫妃的生活远没有她相像中的那么好,皇帝后宫号称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这句话虽然是夸大之辞,却也相差不远。 先前她的突然被册封,还以为是皇上突然发现她的好了,想要抬举她,这才直接封她为妃。可是这几个月来,贾元春再迟钝也看出来了,这皇上册封她,肯定不是因为喜爱她!这都几个月了,除了刚开始的那半个月,当今有点她侍寝之外,再没有过承恩记录了,当今甚至都再没有到过凤藻宫。可是这些话她不能往外说,就是她的生母也不行。 摇摇头,贾元春拭了拭泪水,露出一个含泪的笑容来,“宫里的人何曾敢欺负本宫呢?本宫不过是月余不见宜人,甚是想念罢了,倒是让宜人看笑话了。” 王夫人见她神色不变,倒也没往别处想,笑道:“娘娘无需如此挂念家中之事,家中自有臣妾和你父亲二人看顾,娘娘自当放心。”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老太太知道娘娘在宫里十分艰难,便拿出自己的私房,想着给娘娘在宫里打点的时候用,臣妾又添上了一点,娘娘自管放心大胆的用,若是没有了,也可以派个人到府里说一声。” 贾元春点点头,最近她的手头还真的挺紧的,为了让当今能够再次宠幸她,贾元春不知道拿了多少银钱去打点当今身边的那些宫女太监们呢,就盼着这些人偶尔能在当今的耳边提她一句,可惜事到如今,似乎还是没有成功呢。想起那个人的吩咐,贾元春不由得有些头大。 第53章 贾元春又问了些贾宝玉和府里的事情,王夫人都一一的说了,然后又说道:“娘娘,臣妾有一事,想求得娘娘一个意思,不知……” “宜人尽管说吧,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小心翼翼的,没得生份了。”贾元春有点难过,在这深宫之中,母女之间,居然也要用这种以下对上的态度来说话,太累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是娘娘也该知道,宝玉如今早已到了可以相看的年纪了。可巧臣妾之妹皇商薛家有嫡长女,端庄贤淑,温柔大度,又能劝着宝玉念书,比之其他人强了不少。而且薛家富贵,‘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说的便是她们家了,娘娘觉得如何呢?” 贾元春想了想,问道:“老太太是个什么说法?” 王夫人有些愤愤的,“老太太属意的是姑苏林家的女儿,林黛玉。可是娘娘也知道,莫说臣妾与贾敏自来就有嫌隙,只说林家大姑娘身子又弱,整日里勾着宝玉不思念书,于宝玉来说,实非良配啊。” 元春喝了一口茶,限入了沉思。直到一碗茶水喝完了,元春依然没有说话,王夫人倒是有些急了,正想开口问,却听元春说道:“宜人应该明白,宫中的生活并不如外头想的那般好过。虽说自古后宫不得干政,可是身处后宫的妃嫔若真的没有一个能在前朝相扶持的父兄,日子更是艰难。如今父亲只是从五品工部员外郎,莫说扶持本宫了,只怕他连上大朝会的资格都没有吧!而今林家姑父回了京城,又是吏部这么一个实权部门的尚书,正是该亲上加亲的时候啊。宜人如何能够想到让宝玉娶个商人之家出身的媳妇?” 王夫人脑子一懵,怎么也没想到元春居然会这么说,“这……” 元春摇了摇头,“此事容后再议吧,等到省亲之时,宜人将薛家表妹,林家表妹,还有史家妹妹一同叫上,本宫要好好的看看她们。” 王夫人无法,只得应下。之后母女二人又聊了一些梯已的话,等到时辰到了,王夫人方才依依不舍的出宫,回了荣国府。 回了荣国府之后,王夫人立即请来薛姨妈,将元春的话美化过后转述给了她听,乐得薛姨妈高兴极了,最终决定再拿出四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以助荣国府将省亲别墅修建完成。 薛宝钗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事情早已成了定局,潜意识里,宝钗觉得他们家这么做十分的不妥,可是她却无计可施。任她再如何精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无论如何也不能真的对娘家的事情指手划脚,更何况此时的薛姨妈早就听不进任何人的劝了。 这一天正值南书房休沐,涂旸和木琳琅相约一起去京城的相国寺游玩。等到涂旸到达国师府的时候,木琳琅才发现,涂旸的身边还跟着一辆八宝雕花大车,装饰得极尽清雅奢华。看那个样子,怕是哪位公主或者是郡主的坐车。 木琳琅疑惑的看了一眼涂旸,只见涂旸垂头丧气的跟他说:“今儿出门的时候,被我二姐给堵在了府门口,说是想跟着咱们一同去相国寺游玩,我被缠得没办法,只得将她们带来了。” 木琳琅笑眯了眼,当今的皇子不少,公主却不多,除了已经出嫁了的长公主之外,还有就是这位二公主安宁,以及今年年方三岁的三公主安静了。 安宁公主的出身跟涂旸差不多,生母都是女官,不过安宁公主的生母还在,在当今登基后,被封了嫔位,不是很受宠,但是因为安宁的关系,倒也不算过于冷落。安宁公主比涂旸大一岁,年少时因为经历差不多,安宁公主的生母与涂旸的生母生前的关系还不错,两个孩子经常一同玩耍,也只有她会在涂旸小时候被兄长们欺负的时候,将他挡在身后。她是涂旸这些兄弟姐妹当中,最合得来的一个。 安宁公主的性格跟她的名字可不相附,也是一个喜欢舞刀弄剑的主儿,以前没事的时候经常让涂旸教她一些招式。如今涂旸拜了名师,武艺更是一日千里,安宁公主更是不遗余力的在涂旸清闲下来的时候,让他教一些基本的防身功夫。 木琳琅当然认得这位豪爽的安宁公主,一见她从车上下来了,便上前抱拳行礼,笑嘻嘻的说道:“安宁姐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安宁公主大笑不止,对于这个救了自家弟弟的木小公子,安宁公主很是喜欢,“琅哥儿不必多礼,倒是姐姐要说声叨唠了,你们难得一次休沐,却还要带上咱们这些不便的女孩子们,辛苦了。” “安宁姐姐多虑了,前儿我和四哥提起要去相国寺的时候,便让他去问问姐姐要不要一同去,谁知道四哥说安宁姐姐最近在跟嬷嬷学规矩,怕是出不来,因此方才作罢的。想不到姐姐居然自己来了,弟弟高兴还来不及呢!” 安宁公主被说得很高兴,上前伸手捏了捏木琳琅的小脸,啧啧道:“瞧瞧这小嘴儿,这么会说话,几句话说得姐姐心情舒畅,比我那笨弟弟强多了。唉,只可惜,为何不是你当我弟弟呢?居然是那么个木头桩子成了本公主的弟弟,实在不搭嘛。” 听了这话,涂旸瘪了瘪嘴,心说,有这么当姐姐的么,这么拆弟弟的以台,真是的。 又有一位风姿卓越的少女从车上下来了,正好听到安宁的话,笑道:“我说你可得悠着点,就你那破落户的样儿,可别把木小哥儿给吓着了。再说了,你这上赶着抢弟弟,可把林妹妹给急坏了,你瞧瞧,眼圈儿都红了呢!” 来人正是理亲王的亲妹妹安阳郡主。理亲王是皇室掌管宗族的一脉,世代的家长都是理亲王,虽说影响不到朝堂之上,但是却也没有人敢小瞧了他们。 如今的理亲王涂旵年纪不大,只有十四岁。上一代的理亲王正是他的祖父,本来接班的应该是他的父亲,谁知道涂旵的父亲得了急病,早早的病亡了,因此,理亲王府的担子只能由年少的涂旵挑起了。 这个时候木琳琅才看到,跟着安阳郡主下车的还有两位姑娘,一位正是他的姐姐林黛玉,而另一个则不认识,不过能同这两位一起出现,想来身份上也不会低。 木琳琅冲黛玉点了点头,涂旸叹气道:“你们难道不会戴个帷帽遮一遮吗?就这么大大咧咧的下车,就不怕明儿那些御史言官们又有话说了?” 安宁公主不屑道:“那些穷酸们就只会拿女儿家说事儿,正经需要他们出力的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前儿我听说军需那里又被人贪了不少,最终能到边疆军士们手上的军需不足万一。他们那些人,有功夫在本公主身上指指点点,还不如把那些硕鼠抓出来呢!” 涂旸被噎了一嘴,顿时说不出话来,安宁公主说的也没错,他也只是生怕自家姐姐被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罢了。如今看来,倒是他里外不是人了。不过涂旸也是多虑了,所谓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他的这个姐姐还真不用他来担心。 “好吧,这事儿咱们就不提了,可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姐姐会和林姑娘一起出现在这儿?”这正是涂旸和木琳琅心中存疑的地方。 安宁公主笑道:“林妹妹如今在靖安侯府,被老夫人亲自带在身边学规矩。有时候,也会被侯爷夫人带着去参加一些赏花会,一来二去的,咱们就认识了。你也知道,现今的靖安侯夫人是理亲王的姑姑,两家本就往来密切,林妹妹性子单纯,与咱们姐妹几个倒是挺合得来的。”一句话,就将几人的关系说清楚了。 木琳琅点点头,能被这几人引为知已,这也是林黛玉自己的造化。 众人不再耽搁,寒暄了几句就起程了。木琳琅当然还是骑的大花,雪狐则跑去和安宁公主等人一同乘马车。对于女孩子来说,雪狐这种漂亮可爱的小动物实在是没有抵抗力的。 相国寺在京城的远郊,相传大周立朝之初,相国寺的一位住持曾经救过大周元帝。开国后元帝论功行赏,相国寺成了皇家的寺院,每年宫里的皇妃公主,没少到这里来礼佛。 每次一到这个时候,相国寺往往要封寺,免得宫里来的贵人们被人冲撞了,那样他们万死也难辞其究。 这也是此次安宁公主硬是要随涂旸和木琳琅出门的原因,不为别的,热闹嘛!出身布衣的木琳琅从来不会让涂旸把寺里的香客清场。 好在他们两人都是能力强的人,很快的将自己能够动用到的护卫力量全都用上了,木琳琅甚至让大花将附近的一些大型的动物们也叫了来,就怕这四位娇滴滴的姑娘受到一丁点委屈。 不过,当他们一行人刚刚抵达相国寺后,却被人追上了。涂旸看着眼前比他们大上一点的少年,有些意外。 “旵哥,你怎么来了?”来人正是理亲王涂旵。 此时的涂旵脸色极为不好,像是被人坑了几百万两银子似的,“任谁一回到府里,却发现自家不着调的妹妹居然没在府里,自己跑出来玩了,你能高兴得起来?” 涂旸一愣,“感情安阳姐姐是自己跑出来的呀!难怪!” “安阳妹妹跟本公主在一块儿呢,你急个什么?本公主还能吃了她不成?”安宁公主一下车,便听到了涂旵的话,顿时不愿意了。 涂旵一看又是安宁公主,气不打一处来,“就是有你在,本王才担心的!本王好好的一个温柔娴雅的妹妹,自从跟你认识了,就变成了这种无法无天的性子了。往后本王这妹妹怎么找好人家啊!” “……大哥!”安阳郡主立即不依的跺了跺脚,“哪有像你这样说自家妹妹的!” 几人的对话,直接逗笑了黛玉和靖安侯家的小姐张娴儿。涂旵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其他人,抬头一看,视线直接对上了林黛玉。黛玉没想到居然会遇上安阳郡主的哥哥,顿时红了脸,慌乱之下,拿起手帕子把自己的脸盖住了,心里有些后悔听了安宁公主的话,没有戴着帷帽就出门。 涂旵则是看呆了,黛玉本就是一等一的相貌,一身出尘的气质,如今回了林家,放下了心中的一段心理,心宽之下,被林海和靖安侯老夫人调养的气色十分红润,更是为她的相貌增添了一丝妩媚。涂旵看傻了眼就能够被理解了。 安宁公主看不下去了,这个傻子,没看人家弟弟在这儿呢吗?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盯着人家姑娘看,礼数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别看了,没见林妹妹的头都快埋到胸口了吗?咱们先进去吧!”说完,带着三美一同进了相国寺。 第54章 她们现在停的地方正是相国寺山门石阶的下方,因为相国寺同一般寺庙不同的地位,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皇室子弟,所有来到相国寺的人全都要在这里下车下轿,无论男女。为显诚心,来这里礼佛的人倒也没有意见。 相国寺的住持了空大师亲自迎了出来。自从决定带着几位姑娘一同来相国寺后,涂旸就让人提前到了相国寺,订下两座比较大的院子,用做众人临时休息的场所。此时一行人到了后,拈香拜佛,添了不少香油,就被一个小沙弥引着往他们订下的院子去了。 木琳琅一直习惯性的将自己的灵识放出,笼罩住自身,于是他十分轻易的就查觉得到了涂旵总是有意无意的往林黛玉那边看去。心下有些了然,这位怕是看上他的这个嫡姐了。 这样也好,省得荣国府那边还在打林黛玉的主意。他可是听四哥讲了,这次贾王氏入宫见贤德妃就提起了贾宝玉的亲事,果然跟大叔说的一样,贾母属意的还是林黛玉。这样还是很危险哪。 几天后,涂旸屁颠颠的跑到国师府,一进府门迎面就遇到了木琳琅的小厮当归,顺口就问道:“你们家大爷呢?” 当归似乎是有急事,正低头匆匆走着,听见有人叫他,抬头见是涂旸,连忙匆忙的行礼,回道:“我们大爷正在他的小药庐里炼制新药呢。四爷要见他吗?小的这就帮您请去?” 涂旸一听木琳琅在炼药,下意识的抖了抖,每一次木琳琅炼出了新药,第一个被拿来试药的人就是涂旸了。拜木琳琅那奇葩的炼药技术所赐,几年下来,涂旸倒是练就了一身的百毒不侵的功力。有时候想想,涂旸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现在的涂旸,一般凡间的毒药早已经对他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了,真是可喜可贺。 “算了,本殿先去师父那儿去练练吧,前儿他老人家还叫我最近有时间去他那里一下呢。”说完直接往木青所住的院子跑去,好似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似的。 当归捂着嘴笑了,也就是在他们这府上,才能见到四皇子殿下这么狼狈的一面啊,在外人面前,这位四皇子向来是以沉稳著称的。笑过了,又恢复了一惯的神情,继续办自己的事情去了。 好在这一次木琳琅的“闭关”时间不是很长,到了晚间就出来了。吃过晚饭后,涂旸终于说起了这一次找木琳琅所为何来。 “你是说那个年轻的理亲王想要和林家联姻?既然是他们两家联姻,和我有什么相关?”木琳琅一脸奇怪的问道。 “前儿在相国寺,涂旵想来是看上了林姑娘的好颜色。理亲王府一脉向来都是聪明人,他们执掌皇室的宗祠,一直都只是忠于当今的,做事也十分公正,从来不掺和进帝位的更迭。虽说影响不到朝堂之上,却也无人敢小瞧了他们。如今涂旵年少便手握重权,我爹一直很担心,就怕他把握不住自己。今日理亲王同林府的亲事,怕是过了我爹的明路,并且得到了他的全力支持。否则他不会让我来同你通个气儿的。” “既然如此,这个事情告诉我有什么意义呢?”木琳琅真是好奇了。 “如今京城里谁不知道你出身姑苏林家,又和我一同长大,关系非比寻常。我爹既然会让我来问你的意见,你要是有一丝的不同意,我和我爹自然能够帮你把这个事儿给取消了。虽说理亲王府和林家如今都算是我爹那一边的,可是跟琅哥儿比起来,也还是隔了一层。”涂旸解释道。 听到涂旸语气里对他的维护,木琳琅很高兴,果然涂四哥心里有他呢。“行了,既然你爹都同意了,哪里还有我说话的地方,就这么着吧。理亲王倒也是个理想的人选,没有长辈约束,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们来挡道,想来林海是会同意的吧。” “很是,若是对理亲王不满意,林家也要赶在明年宫妃省亲之前,先把林姑娘的亲事订下来,不然的话,等到贤德妃开了口,想要反悔怕就很难了。”涂旸分析着。 “也是,虽说跟林家往来得极少,可是往后打交道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要是真的每一次都看到贾宝玉那张脸,我想我会吃不下饭的。”木琳琅一脸认真的说道。 两个小伙伴就这么达成了相同的意见,这时候,一直安静的听着两个小孩儿商量事情的木青开口了:“那你呢?如今你也到了可以选妃的年纪了,明年正逢大选了吧,想来皇上早就已经在为你物色正妃的人选了!” 涂旸没想到话题居然转到自己这里了,愣了愣。好在关于这个问题他早就做了许多的工作了,如今虽然还不能对外公开,却也有足够的底气可以跟他的师父好好的说一说了。 只听他说道:“我跟我爹早就说过这件事了,我心中早就有了一个人选,所以往后的大小选,我爹都不会往我的身边塞人。只是我选的这个人有点小问题,如今的我还不能与整个大周相抗衡。等过个几年,等我的能力再强些,就可以让他同我一起肩并肩笑看这万里河山。” 从头到尾,涂旸的眼神都是十分的坚定,他一直在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木青,对于这件事情,他有多么的认真。 木青觉得很满意,“是我想的那个人吗?” 涂旸看了看木琳琅,然后点点头,“是的。” “那就好,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这句话,若是往后为师发现你辜负了他,你该知道,为师即然能够将你捧上高处,也能够直接将你打落尘埃!”木青说得很严肃,甚至放出了属于高阶异能者的威压,把个涂旸压的差一点喘不过气来。 木琳琅感受到木青的那丝熟悉的威压,好奇的抬起头看了看他们两人,在心里嘀咕着,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又在发什么疯。不过他也没打算掺和进他们当中去,继续低下头,摸着大花的大头,当个安静的听众。 就在涂旸快要顶不住木青的威压的时候,木青终于决定放过他了。涂旸长舒了一口气,顿时高兴了起来,眼看着木青没有再刁难他的意思了,直接就蹦到了木琳琅的身边去了,就像一条大型犬似的围着他打转。 涂旵的速度是挺快的,在得到木琳琅对于他的提亲没有意见的消息后,第二天立即请了自己的姑妈,靖安侯夫人亲自上林府,为涂旵说和这个亲事。甚至因为林家没有女主人,靖远侯也亲自出马了。 此时的林海,正在为黛玉的亲事烦心呢,他知道,如果他自己在去年的时候直接病死了,不仅林家的家财全都会落入贾家的口袋里,就是他的女儿林黛玉,在那个吃人的荣国府里头讨生活也会十分艰难。 若是贾老太太看在贾敏的面子上放她一马的话还好,大不了出家,从此青灯古佛,至少性命得保,可若是连贾老太太也放弃了与林家的约定,那么黛玉将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他林海没死成,又接手了吏部,黛玉做为他的嫡长女,贾家肯定是不会想放过的。 虽然木琳琅早就将两家关于二玉亲事的信件偷了出来,可是荣国府还有一位皇妃,只要她开了口,自己无论如何总是要给个面子的。唯今之计就是提早给黛玉订亲,而且身份上还要压得住荣国府,这就比较难了。 本来以林家的身份,黛玉要寻个如意郎君还是挺简单的。刚开始的时候林海是想在今科的春闱之后,找个出身寒门又上进的进士,将黛玉嫁了,可是后来想想,能够考中进士的人,都是十年寒窗苦读,等到他们考中了进士,年纪都很大了,这样的人可不适合黛玉。 而且今科的春闱还要在明年春天呢,到时候什么都晚了,至于那些王孙公子们又全都是些纨绔子弟,林海又看不上。如今理亲王流露出想要两家联姻的意愿,正好解了他的难题,林海哪有不应的? 两家的速度很,靖安侯夫人一确定林海同意了这门亲事后,涂旵立即找来京城最出名的冰人上门提亲。 接下来就是将婚事的六礼走个过场了。 因为黛玉和理亲王的年纪还小,亲事最终被定在了黛玉及笄那一年的十一月初五。这样算起来,还有四年多的时间呢。 听到还有四年的时间备嫁,黛玉那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 理亲王和林家的这一系列动作进行的声势浩大,近一段时间以来,基本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必备的谈资。 黛玉订亲一事,林海亲自往荣国府报喜,至于贾母是觉得喜还是惊的,就不在林海的关心里面了。 这还是林海自回京以来,第一次到荣国府,此时的他正同贾赦坐在他那座荣国府偏院的正院里头品着茶水呢。 贾赦难得见到林海,以往贾敏在世时,因为贾赦与贾敏的关系不好,林海又看不上贾赦浑不吝的样子,同这个大舅子的关系就差了不少。这一次林海有事情居然会先来贾赦这里,着实让他惊喜异常。 “妹婿说是有事相告,不知是何事?”贾赦问道。 林海放下茶碗,叹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那女儿黛玉,过些日子就要同理亲王订亲了,大哥身为玉儿的亲娘舅,很该去参详参详。” 贾赦一听愣了,他们家老太太不是想着让二玉联姻吗?怎么这林家居然先一步让外甥女订亲了?不过一听对方是理亲王,贾赦顿时将想未出口的话吞了下去。 “这是好事啊!订了哪一日了?到时候我这个大舅舅可要亲自去呢。” 林海很满意贾赦的态度,说道:“便在三日后了,到时候如海在府中恭迎恩侯兄!海还要去老太太那里报喜,先告辞了。” 贾赦站起身将林海送了出去。回头就吩咐刑夫人,准备一件贵重的礼物,三天后他们要参加外甥女的订亲宴呢。 此时荣庆堂里正在热热闹闹的商量着怎么给贾母过一个生日,贾母正歪坐在榻上,看着众人忙碌,自从黛玉被接到了靖安侯府后,贾母没少想方设法的想把黛玉再接回荣国府里来,只是自从黛玉结识了安宁公主和安阳郡主之后,贾母的算计就再没有成功过。此时的她,脸上虽然笑眯眯的,心里却还在琢磨着怎么再去接黛玉呢。正好过些日子是她的生日,她正准备以此为借口,将黛玉接过来。 第55章 正在此时,婆子来报,“林姑老爷来了。” 贾母一愣,心里不由得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抬手让堂下的姑娘们避到后面去,然后说道,“快请。” 林海进来后,给贾母行了个晚辈礼,贾母一脸慈和的问道:“你这是打哪儿来?” 林海笑道:“早就想来看看老太太了,只是如今初初接手吏部,一切都没有头绪,便给耽搁了。” 贾母道:“知道你忙,如今身居高位,哪里还有那些闲情走亲访友呢?看你今天来,是有何事?” 林海一脸欣喜的说道:“正是要给老太太报喜呢,黛玉与理亲王议了亲,将于三日后订亲,这不嘛,您身为玉儿的外祖母,海亲自来请老太太于三日后去一同热闹热闹!” “啪哒……”贾母手中的沉香拐一个没拿稳,掉了,一脸惊怒的站起身,指着林海喝问:“你说什么!” 林海心情不错的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和遍,贾母整个人都发抖了,一手捂着胸口,早已说不出话来。 林海不愧为是混官场的老狐狸,一看这个情况不对,赶紧告退,“既然信已送到,而府里正为黛玉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海这便告辞了。”说完,也不等贾母说话,转身就走了,倒像身后有鬼要追似的。 好在林海厚道,没有选在贾母生日的那一天上门报喜,可是就是这个,贾母也给气着了。 一时间荣国府的人乱做一团,一些丫鬟赶紧到荣禧堂和贾赦的院子里报信去,让两人赶紧过来侍疾。 贾赦一听说林海走了后,贾母就病了,立即知道贾母的病是黛玉的亲事引起的,这回贾赦学聪明了,知道如果贾母一会儿知道林海是先到他的小院子里报信,再来荣庆堂的,到时候贾母肯定会迁怒到他的身上。因此赶在贾母院子里的丫鬟来报信之前,带着刑夫人就跑到庄子上,美其名曰养病了。 贾政一听说贾母病了,立即就带着王夫人赶过来了。 贾母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才会晕过去的,这位老太太的身子好着呢,没多久就醒过来了。一见老母亲醒过来了贾政总算是放下心了。 此时的贾母也没心情去关心贾赦去了哪里,只是挥退了众人,对贾政说道:“你快去看看你和林海的那些往来信件,看看还在不在!” 贾政很奇怪,最近他一直都在府里监造省亲别墅。如今大房上到贾赦刑夫人,下到贾琏王熙凤,全都丢开手,不再参和进他们二房的事情里去。他这一房里又没有能够挑大梁的人,只能找宁国府的贾珍和贾家旁支的人去督造。结果某天贾政心血来潮,查起了帐目,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为了修建省亲别墅,他们二房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没了林家的二三百万的外财,虽说有个薛家贴补,到底杯水车薪。王夫人这几年攒下来的私房和她的那些嫁妆,还有贾政自己的私房钱,全都填得差不多了。再说,薛家到底是商户人家,底蕴哪里是五世书香的林家能比的,别的不说,就拿那些各朝各代的古玩珍迹来说,搜遍整个薛家,也找不出几件来。 这些人可倒好,将荣国府当成银库,死命的往自家划拉。贾政虽然不大理会庶务,可是也知道他们府里买一个小丫头最多四十两。再看看贾蔷报上来的下姑苏采买小戏子,十二个女孩子居然花了三万两!这些女孩子是金子做的吧! 顿时气急,一气之下将人全都遣走,事事亲力亲为,最近几个月来,就差没累趴下了。因此对于外界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的理亲王的亲事根本一点消息都没听说。 “母亲,您这是?”贾政没能明白贾母的意思。 贾母恨恨的拍了一下榻边,气得老泪纵横:“方才林海来了,说是给我报喜,你那妹夫把我的玉儿给许给了理亲王了!”喘了几口气,贾母又说道,“可怜我的宝玉,到如今还在时时的念着林妹妹这般林妹妹那般的。只可恨我的敏儿早逝,那林海居然就这么不把咱们荣国府放在眼里了。” 贾政大惊:“还有这件事儿?!儿子最近为着省亲别墅的事儿,忙得狠了,却是没有听说过这个事儿。再说了那些信件,儿子全都按着老太太的意思放到密室里去了,外书房也没有外人进去的迹象啊,应该……不会出事吧……”贾政不确定了。 贾母愣愣的看着屋顶,一时间十分的沉默,良久才疲惫的说道:“去看看吧,那封信怕是不在了……” 贾政立即起身,撞倒了椅子都没注意,赶紧往外书房赶去。怎么可能看得到那封信呢?留下的只有一封明显被调了包的信件。贾政呆坐地上,良久才想起看看别的信件有没有在。 细看了看,还好那些信都没事(?)贾政终于放心了。至于拿走林海那封信的人有没有偷看,贾政已经不敢去想了。 当贾政将外书房的事情告诉贾母的时候,贾母并没有放下心来。相反,她更担心了,只是这个担心似乎没有道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同贾政明说,只得叹口气,压下了心里的惊慌。 做为黛玉的亲外祖母和亲娘舅,外孙女订亲当然要出席。可是贾母实在是不想去林府再受那份气,也未常没有下林府面子的意在,贾政和王夫人也是和贾母同仇敌忾,只留在府里陪着贾母。 贾赦带着刑夫人,贾琏和王熙凤夫妻两个带着迎春、惜春、宝钗到了林府,算是解了荣国府和林府之间的尴尬。 林府后院,王熙凤正挺着大肚子同黛玉说着一些梯已话,“我再想不到的,咱们家几个姑娘当中,竟是林妹妹最先订的亲,而且又是那样的人家,那样的人品,着实让姐姐羡慕不已。” 黛玉脸红红的,涂旵她见过,与安阳郡主又是闺蜜,当初没少在她们这些闺蜜面前说她家哥哥如何如何好,让黛玉羡慕不已。时间长了,黛玉早就悄悄的将一颗芳心挂到涂旵身上了。 此时见王熙凤打趣她,立即回嘴道:“凤姐姐居然这么说,你就不怕琏二哥吃醋么?” 王熙凤挥手,“你琏二哥可有自知之明呢,凭他那样儿,怎么能跟理亲王相比呢,放心啦,他定是不会吃醋的。” 一句话,说得众位姑娘们全都笑了。 “大家伙做证啊,明儿琏二哥哥若是问起,妹妹可要照实说了。” “你尽管说去!哈哈!”王熙凤一副任君说去的样子,反倒是让黛玉拿不定主意了。如今王熙凤辞了荣国府管家的职责,安心在家里养胎,对贾琏也宽和许多,小夫妻两个本就是青梅竹马,感情本就不错,如今王熙凤的心回归了大房,贾琏也收心了不少,夫妻二人比之从前,好了不知道多少。这也是如今的王熙凤最为得意的。 “凤姐姐如今在府里修炼养气之功,林妹妹大概是不知道的吧!如今哪,凤姐姐可不是往日那位凤二奶奶了。”薛宝钗适时的出声。 林黛玉抿了抿嘴,以前她同这位宝姐姐的关系不怎么样,却没想到今天居然亲自来他们林府贺喜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有事相求? “大嫂子和三妹妹怎么没来?” 王熙凤笑道:“如今大嫂子和三妹妹可忙了,又要操心荣国府的中馈,又要操心省亲别墅的修建,可是忙坏了呢。” “三妹妹可是长进了,这么大的事儿居然也能安排得井井有条的,比起凤姐姐可是能干多了呢。”林黛玉笑道。 “可不是,如今三姐姐在府里说话可没人敢不听呢。”惜春也笑道。 薛宝钗看着众家姐妹谈笑风声,倒显得她与她们格格不入的,脸上有点挂不住。可是一想到自己这一次来林府的目的,又舍不得这样的一个机会。 其实贾家的众姐妹早就发现薛宝钗的异色了,只是她们毕竟跟薛家不是正经的亲戚,有个王熙凤又因为王夫人和薛姨妈的关系,最近都不想搭理她,因此全都当做没看到。 黛玉倒是能想明白薛宝钗为何会来林府,左不过是为了求她的兄弟放过薛家大爷。只是她那兄弟平时极少在林府,就是来了也不会专程到后院来看她,在黛玉看来,她也是爱莫能助。 最后,还是王熙凤心软了,如今她有了身孕,心性倒是平和不少,真如宝钗所说的,养心功夫修炼得不错。就当是日行一善吧,毕竟薛大傻子也算是她的表兄弟呢。 “林妹妹,虽说在你大喜的日子里提那些糟心的事情有些不地道。只是宝钗妹妹这段日子以来为了薛家兄弟的身子吃喝不好,薛家姑妈又是那样一个性子,若不是宝钗妹妹警醒,只怕薛家的家财早已经不保了。姐姐看着心里很是难受。凤姐姐在这里厚着脸皮求求妹妹,帮宝钗妹妹一把,你看如何?” 黛玉低下头,想起当初自己还很羡慕薛宝钗有哥哥,有母亲在身边,想着比她好上那么多,可是谁能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她们的处境竟然掉转过来了。 “唉!凤姐姐开了口,妹妹如何能够推辞呢?只是姐姐也该知道,妹妹和我那兄弟的关系并不如何融洽,也就是如今妹妹离了外祖母家,方才好了些。薛家大哥哥的事情,妹妹也不敢大包大揽的应下,只能说等一会替宝姐姐引见一下我兄弟。宝姐姐看呢?” 宝钗得了这话,如何不应?这可算是意外之喜了,一时激动之下,宝钗站起身,走到黛玉面前,“扑通”一声,便给黛玉跪下了。 黛玉吓了一跳,慌忙站起身,扶住宝钗的手,想要将人扶起来,“宝姐姐这是何苦!快点起来。” 宝钗顺势站起了身,喜极而泣,“林妹妹肯帮姐姐的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哪里还敢要求那么多呢?”这几天,宝钗已经被压抑得太狠了,有些事情,实在是经不起深思,最近她没事就在那里想着,越想越觉得不对。自家姨妈什么性子,她这几年也是看得明白了,这样的人,当了她的儿媳能好得了?再说宝玉,都说是有大造化,可是这造化从何而来?贾宝玉既不喜欢读书,也不爱仕途经济,天天嘴里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姐姐妹妹。他有那么多的姐姐妹妹,她薛宝钗又算是什么? 既然答应了,黛玉也不耽搁,对大丫鬟兰草吩咐道:“兰草,你去外院问问大爷,看他愿不愿帮宝姐姐这个忙。” 兰草应下,转身出去了。 兰草之前就是木琳琅的贴身大丫鬟,在见到木琳琅的时候,便将今天的事情详细的告诉了他,让木琳琅心里有个底。巧的是木青也在旁边,倒是涂旸因为身份的问题没有来。 “薛宝钗这个人,很有能力,生为女儿倒是可惜了。她既然低下了头求到了咱们这里,你看看她能拿出什么东西来做这个交易,若是能让咱们满意,帮她一把倒也没什么。” 木琳琅点点头,薛蟠也受够教训了,跟他也没什么生死大仇,既然大叔开口了,给他个面子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今天毕竟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兰草,你回去,就跟薛姑娘说,三日后,让她到‘一品轩’去,你让她好好想想,到底能为她那个不着调的哥哥做到什么地步。” “是。”领了命,兰草便回后院去了。 第56章 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正是林海为木琳琅留的院子“枫林院”里。此时见四下无人,木琳琅便把灵识放了出来,将这座不大的小院子包围在了一个结界当中。然后舔着脸凑到木青的耳边笑问:“大叔,你为什么为贾家出身的这些姑娘们这么上心啊?是不是想为我找个婶子?” 木青气笑了,抬手打了他一下子,没好气的说道:“想什么呢!我都多大年纪了,就是想给你们找个大婶,也不会找这些小姑娘好不好?” “那您老怎么对这些姑娘们这么好呢?”这一点一直是木琳琅想不明白的,从当年的林黛玉开始,到如今的薛宝钗,大叔似乎早就认识这些人了似的。 木青被问住了,抱着茶碗愣愣的盯着远处某一点看着,木琳琅等啊等,终于,木青开了尊口:“你相信轮回吗?” 木琳琅愣了,“轮回?有这种东西?” 木青笑了,笑容缥缈,一时间木琳琅以为木家大叔就要羽化成仙了似的,“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也是不信的。现在却不得不相信了。” “这个世界?”木琳琅抓住了一个要点。 “对!这个世界!一个书的世界!” 木琳琅一脸惊讶,“书的世界?那我们不都是书本里面的人物吗?” “准确的说,你和我,并不是。” 木琳琅一拍桌子,恍然道:“我知道了,贾家的那些个女孩子们都是!” 木青一脸高深的看了一眼木琳琅,之后便不再说话了。 木琳琅正等着呢,结果一看木青不说话了,顿时急了,“大叔,你怎么不说话了?后来呢?” 木青笑道:“如今咱们这些人都是身在局中,早在我救了你之后,这个书中的世界早就偏离了原先的轨道了,将来会如何,我哪里知道啊?” “……”木琳琅很无言,他想拿把匕首给大叔一刀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这位大叔。这种说话只说一半,挑起人的兴致来,却又不告诉你结局的感觉,就跟被猫抓了似的,心痒难耐啊。 拍了拍木琳琅的小肩膀,木青终于正经了一回,“行了,有些事情知道得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聊这些的。往后啊,大叔会告诉你一些有别于这个世界的另一个精彩绝伦的世界的。” 长舒了一口气,木琳琅知道从木青这里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只得按下这些事情不再说话。正如木大叔所说的,以他们如今的身份,往后的日子真的还长着。 木琳琅暗暗的下定决心,为自己定下一个目标,总有一天,他要将木大叔身上的那些秘密全都淘干净。 …… 三天后,在一品轩里,戴着面纱的薛宝钗终于是见到了木琳琅,意外的,居然还看到了四皇子涂旸。不由得为自家哥哥的有眼无珠叹气。若不是薛蟠自己不长进,哪里会招来这一场无妄之灾呢?她哥哥栽得真的不冤。 恭敬的跪下行礼:“民女薛氏宝钗拜见四殿下!” 涂旸紧皱眉头,对于琅哥儿居然来见这个人很是不满,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想的,看来他这师父也是个靠不住的,自己还是得把琅哥儿看紧了,绝对不能让其他人有可乘之机! “听说你想替薛大傻子求情?”涂旸给木琳琅倒了一杯茶水,一边问道。到底是皇子出身,虽然年纪不大,可是薛宝钗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是,民女斗胆。”薛宝钗苍白着脸回道。 “说说吧,为了你那个哥哥,你能拿出什么东西来打动我们?”涂旸不想废话,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薛宝钗敏感的感受到眼前的四皇子并不待见她,不敢再多耽搁,“自从民女的哥哥伤到后,为了保住薛家的那点立身之本,民女暗中收拢了薛家的一些较为赚钱,又不是十分显眼的生意。民女愿意将这些全都上交。” 薛宝钗很清楚,现在她们薛家前有狼后有虎,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啃得一丝儿都不剩。上交给四皇子,或者可以说,上交给当今,还能换回来她们一家人的命,何乐而不为? 涂旸嗤笑:“你以为咱们能看上你们家那点子银钱?” 薛宝钗冷汗都下来了,“民女……” 木琳琅看不下去了,什么时候四哥这么不好说话了?不过对于涂旸不给美女好脸色的行事,木琳琅还是很开心的。 “行啦,适可而止了。” 涂旸一脸哀怨的看着他,木琳琅理也不理,只对薛宝钗说道:“我给你两条路,其一,接受你的意见,拿薛家的产业换薛蟠一命,钱货两清;其二,我们都知道你是极有手段的,正好,咱们东方商行缺一个女掌柜,你若入了东方商行,往后若是薛家行差踏错,犯了什么大事,允许你救出你的母亲和兄长。我也不要你立时就给我回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若是你同意了,再到这里来找掌柜的,自然有人会将你的决定告诉我们。” 薛宝钗轻咬嘴唇,轻轻点了点头,给两人磕了个头,起身离开了“一品轩”。 薛宝钗走后,两个人间有点沉默,过了一会,木琳琅才说道:“关于这个事情,大叔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你……” 涂旸笑了,抓起木琳琅的手贴上自己的脸,轻声说道:“琅哥儿放心吧,我明白的。” “回去吧!” 五日后,荣国府传出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客居荣国府的薛家姑娘得急病死了,与此同时,京城“木石阁”出现了一位戴着纱帽的女掌柜;同时传出来的还有江南某地县令出缺,荣国府的琏二爷得了四皇子的青眼,被推荐去当这个县令,即日起将远赴任上。 同年九月,王熙凤终于瓜熟蒂落,生下了嫡长子。一个月后,贾琏来信,因水土不服,贾琏病倒了。王熙凤决定带着儿女以及平儿下江南照顾贾琏去。 出了这两个事情,打乱了贾母和贾王氏之后的所有算计。尤其是王夫人,看中的媳妇人选就这么飞了,贾母看上的却订了亲,难道她的宝玉就只能娶史家那个克父克母的丫头吗?王夫人怎么可能甘心! 可是此时的她又做不了什么,因为省亲别墅建好了,贾政也上了奏折请贤德妃回府省亲,当今准了,定了来年正月十五,贤德妃省亲。 此时的荣国府更是忙做一团,贾琏赴任去,王熙凤也跟着去了,贾赦又是个不着调的,刑夫人最近可巧也病了。二房自己又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能够主事的人,无计可施之下,贾政只得找来宁国府的贾珍和尤氏夫妻来帮忙。总算是好了不少。 由贾母做主,贤德妃省亲的时候,让林黛玉和史湘云一起来府里给贤德妃磕个头。史侯兄弟是明白人,眼看着荣国府这些年来的做为,两人私下里都觉得不妥,有心想要离着荣国府远些,因此并没有答应。林府则是以黛玉备嫁为由拒绝了。 气得贾母又想直接晕过去了事。贾母很无奈,她老人家拿出长辈的款,硬是叫林海答应让黛玉去见贾元春,可是第二天,她的心肝宝贝贾宝玉就被理亲王的人给抓走了。贾母和王夫人都慌了,赶紧派人出去找。 直到三天后,贾宝玉才被发现被丢在了荣国府的门前,当时一身脏兮兮的,人都瘦了一圈了,门子甚至差点以为是个乞丐呢!还好出去寻人的锄药正好回府看到了,这才认出是贾宝玉,否则都快被门子们乱棍打死了。 贾宝玉的身上,除了门子打出来的棒伤之外,并没有其他外伤,原来涂旵只是让人将贾宝玉抓去关了三天,也饿了三天。 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贾宝玉,贾母和王夫人心疼坏了。 “我可怜的宝玉,理亲王府也欺人太甚了,宝玉也没碍着他什么呀!呜……”王夫人恨极了,“赶明儿二六时,我要去宫里跟娘娘好好的说道说道。” “碰!”贾母突然把龙头拐杖重重的敲了一下,吓得屋里的人全都跳了起来,贾宝玉更是直接呛到了。 贾母顾不得别人,只是说道:“你想给娘娘招祸吗?理亲王是什么人,也是娘娘能管得上的?如今正逢娘娘归省的大日子,你安份点!” “那宝玉只能吃下这个亏不成!”对儿子的心疼瞬间超过了王夫人对于贾母的害怕,第一次回了嘴。 贾母长叹一声:“不咽下这口气,你又能如何!你想让娘娘被宗室除名吗?” 王夫人动作一顿,脑子嗡的一下,这才想起来理亲王虽然不管朝堂,可是他却掌握着皇家的宗祠,她的元春熬油似的熬了这几年,才成了皇妃,如今正是衣锦还家的紧要关头,若是因为自己等人的原因,害得元春被宗室除名…… 王夫人不敢想下去,只能掩面痛哭失声。 接下来的日子里,荣国府里的人似乎忘记了这件事情似的,也就只有王夫人以及贾宝玉屋子里的大小丫鬟们精心的服侍着宝玉,希望他能早点康复。 最近一年,因为忙于省亲别墅的修建,贾政早就没了时间来督促贾宝玉念书了,如今更是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呆在院子里和丫鬟们厮混。似乎也忘记了曾经伴着他长大的林妹妹,云妹妹和宝姐姐了。 日子过得极快,这一日终于到了元春省亲的日子,尤氏办事情虽然没有王熙凤深得贾母的欢心,却也将这件大事办得井井有条。 一场热闹的省亲大戏过后,那座省亲别墅被贾元春赐名“大观园”。 忙碌了一年多,省亲过后,荣国府上下人等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贾母年老之人在寒夜里站了两天,却是顶不住了,再加上近日来发生的这许多事情,终于是病倒了。 这回是真的病了,高热不止,急得贾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直转。 第57章 今日的大朝会上,贾政上了一封谢恩的奏折,言辞肯切,当今一高兴,给了不少的赏赐。早就被当今有意的带着处理朝政的涂旸此时也站在二皇子涂旬的后头,仔细的记下当今说的每一句话,准备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众大臣汇报完后,当今开了金口:“昨日朕接到边疆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大周国境之外有一个国家,国人金发碧眼,与我中原人大不相同,他们生活在苦寒之地,民风彪悍。因垂涎我大周地大物博,悍然出兵,如今已经越过边界,正往大周的纵深而来。” 这话一出,百官顿时乱做一团,近百年来,大周已经极少出现战争了,这也是为什么武将的地位一直低于文臣的原因,若不是元帝留下训示,让后世皇帝不要待慢了武将,只怕这些武将在朝庭内外的日子还会更难过。 李公公上前一步喝道:“肃静!” 此时武将中走出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将军,满脸不屑的看着众多文官,“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咱们大周兵强马壮,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老将军的话得到了许多武将的认同,纷纷点头。话音刚落,户部右侍郎出列,紧锁眉头说道:“张老将军所言不错,只是如今国库空虚,这仗怕是不好打呀!” 一时间,朝堂上吵成一团,李公公再出声也没用了。当今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两方人吵得不可开交。 没多久,吵架中的人终于发现当今没吭声,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当今笑了,“吵完了?很好,朕跟你们说这个事情,只是想告诉你们,这仗,咱们大周打了!不仅要打,而且要狠狠的打!” 皇后的父亲礼部尚书曹大人上前一步,“皇上,请三思啊!” 当今抬起手摸了摸下巴,“曹大人要搞清楚,朕只是通知你们,而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至于国库空虚嘛……涂旸!” “臣在!”涂旸不知道当今唤他做什么,只是低头恭敬的行礼。 “你说说,国库空虚,你有何办法?”当今笑问。 一句话,震得朝中众人心思起伏不定,尤其是大皇子和二皇子,涂旸以十二岁之龄上朝,早就让他们如坐针毡了,当今又表现得那么重视他,两个人各自转起了小心思。 涂旸松了一口气,这个问题他还真能答出来个三二五的,“回皇上,当日臣曾听皇上说过,如今国库的银钱有八成是当初上皇借给了众臣和世家,这些钱零零总总加起来,得有几千万两白银。以臣浅见,如今正是收回这些银钱的最好时机了。” 涂旸的这一句话,更是在众人中爆炸开来,这一次,就连武将里也有不少人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曹国丈更是大声斥责道:“无知小儿,百官乃朝之根本,你这么做,是想动摇我大周的根本吗?” 涂旸冲着曹国丈呲了呲牙,一本正经的说道:“大人说错了,百姓才是我大周的根本,当官的没了,咱们大周每年考中进士而无职的士子进士多着呢,随便哪一个都能当!再说了,俗话说:杀人尝命,欠债还钱,曹大人难道连这一点常识都不知道吗?” 曹大人被噎住了,憋得脸色涨红,抬头看了眼当今,却见当今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心里一紧,知道坏事儿了。 只听得当今说道:“既如此,涂旸听旨。即日起,朕封你为户部左侍郎,专管国库欠银之事,朕许你先斩后奏的权力。”说完取下身上的一块玉佩,让李公公交给涂旸,“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黎民百姓,若有不从者,杀无赦!” “臣遵旨!”涂旸恭敬的接过玉佩,只见上头一面刻着“如朕亲临”,另一面则是当今的玺印。 众臣心里惊涛骇浪,皇上这是真的要下手了? “张将军!” “臣在!”刚才第一个说话的老将军恭敬道。 “朕封你为征北大军兵马大元帅,即日起招兵买马,朝中众将随你挑选。半个月后,朕要看到一支军容整齐,英勇善战的大军出征!” “臣遵旨!” “涂旸,在大军出发之前,朕希望你能筹集足够的军晌,莫要让大军将士没有底气,你可做得到?” “回皇上,臣做得到!”涂旸回答得十分坚定,要是有人敢不遵从,下狱充军,家产充公,不要太简单了。 众臣面面相觑,各自心中思量。下朝后纷纷三五一群聚集一处商量了起来。 早就得了涂旸等人暗示的林海速度极快,当天下午就将三十万两的借银,连本带息的送到了涂旸的案头。 涂旸满意极了,口头表扬了一下林海,就带着他的小厮长随还有侍卫,以及户部里投向他的官员们一起,向着涂旸准备杀鸡儆猴的那只“鸡”的府上,浩浩荡荡的一路开了过去。 其实早在去年,当涂旸查觉到当今有意收回国库欠银的时候,就带着木琳琅一起私下里将这些事情全都查得一清二楚,并且,还都算上了利息,就等着哪一天当今开了口,直接将这些资料送上当今的案头。 谁曾想当今会钦点他来处理这个事情呢?这下子可不是正好用得上吗? 国库的欠银由来以久,最初是元帝时,因为大周朝初定,百废待兴,各功臣论功行赏之后,总要建立府邸,就是有现成的,也要维护一下。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想起向国库借银的,元帝居然也准了。从此开启了大周百官向国库借银的大门。 时间长了,就是那些并不缺钱用的人家,也会时不时的向国库借上一点,更不用说那些花钱大手大脚的人了。几代下来,这一笔欠银,数目十分可观。 刚开始的时候,借钱的人都是小打小闹,几代下来最多的也不过是十万两。直到上皇登基之后,六次南巡,其中有五次去的金陵,四次就住在江南甄家。 接待皇帝,从吃到住,再到行,哪一样都有一定的规制,甄家需要另建皇帝的行宫,那可是一大笔的支出。这钱从哪里来?羊毛出在羊身上,既然是为了接架,当然从国库借了! 就这几次接驾,甄家前前后后就借了近千万两,国库瞬间空了一大半。 有一就有二,加上多年来皇帝从没有提还钱的事情,大家全都选择性的忘记了。 如今当今公然在大朝会上说要讨回国库欠银,一石激起千层浪。欠银最少的人家也有二十几万两了,许多人回家后,赶紧找来帐本,一看之下,心凉了半截。 涂旸可不管这些人怎么想,也不耽搁,回到办公地点,拿上一些东西,带着人就直接往南安郡王府去了。 没错,这一次被涂旸拿来立威的人就是南安郡王府。 南安王府的门子每日里迎来送往,见过的大人物不少,那些人多多少少都是有求于南安王的。只是今天出现在南安王府门外的人,似乎来者不善啊。 门子仔细一看,领头的居然是四皇子,不敢待慢,赶紧上前打了个千儿,“小的给四殿下请安了,您这是……” 小山子走前一步,十分不屑的用着鼻孔看着门子,“咱们四爷今儿可是带着皇命的,你一个小小的门子也敢打听四爷的事儿?活腻了吗?还不赶紧开大门!” 南安王府的门子何曾受过这样的轻视?在这京城,只要他一说出是南安王府的,那些人哪一个不给他一份薄面?只是眼前之人却不是他能够相抗的,不敢多言,赶紧回去将中门打开了。 涂旸率先走了进去。此时的南安王正在前厅里听着属下和幕僚们谈论关于当今准备收回国库欠银的事情。 南安王捋着胡子,沉思道:“众位不必担心,所谓法不责众,满朝文武哪家没有欠国库几十万两银子的!大家梢安勿燥。” 几个下属却没有他的乐观,“可是皇上今日钦点四皇子收回欠银,显然皇上对此事的关心度不低啊!” 南王安不屑极了,“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孩儿,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只怕皇上是看不惯四皇子和木家小子在京城无法无天,方才想了这么个主意来让他知难而退罢了。” 南安王说的似乎很有道理?有不少人又不确定了,不过还是有些人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是看到南安王的样子,知道劝不动,只得找个借口回去了。 在这些人走后,南安王哼了哼,“如此胆小如鼠,何堪重用?” 不多时,涂旸就带着人来了。 既然是代表当今来的,涂旸混了个主位坐了坐,刚才还在谈论关于欠银之事的几人突然觉得事情似乎超出了他们的想像了。 涂旸也没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想必南安王也听说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了,皇上要出兵将入侵者赶出去,而国库没钱,既然你们借了库银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还回来了,王爷以为如何?” 南安王眼观鼻,鼻观心,很是沉稳的说道:“自古道,欠债还钱,皇上要收回库银,本王没意见。只是殿下容禀,本王家中人口众多,每日里花费极大,还钱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涂旸笑了,“的确,前日本殿替南安王将帐目算了算,自元帝起,南安王府前前后后向国库借了一百一十三万五千两,算上利息,南安王府须得还库银一百五十五万九千两!的确是多了点!” 南安王双眼一瞪,“利息?” 涂旸笑得很是开怀,“没错,虽说咱们不放那印子钱,只是这利息也是要算的,之所以要这么多的利息,则是因为有些借银可是欠了有一百年了呢!” 南安王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涂旸也没理他,只对户部跟来的人说道:“既然南安王没有现银可还,喏!”拿起丫鬟刚刚送上来的茶碗,“这个茶碗是成窑斗彩小盖碗,应该能值个一万两,他这里居然有一对儿!还有那个,汝窑天青色美人瓶!也是一对儿。啧啧啧,南安王府上古玩挺多呀,就这两样东西,本殿还是第一次见呢!”这当然是假的了!在木家,这样的东西不要太多了,就是他爹的私库里他也没少去寻么。 再看南安王,脸上早已和复刚才的淡定了,冷汗直流,这是明着说他南安王府比之皇家奢华太过了!往大了说,给他们安上个谋反的罪名,很容易啊!你家里这么有钱,居然不在国家即将出兵平乱的时候不思还钱,人家来要了,还想着推三阻四的,不是谋反是什么? 涂旸不等他说什么,对甲一等人招招手,“给我搬!只要是能卖得上钱的,都给搬回去,直到凑够了欠银再说!” “是!”甲一等人大声的应下,然后如狼似虎的上前,将南安王府前前后后全都搜了个遍,连后院也不曾放过。一时间南安王府的人呼天抢地。 第58章 南安王看得双眼充血,“住手,住手!” 涂旸笑了笑,“南安王要付现银了?” 南安王看着涂旸气定神闲的样子,气得几谷欠吐血,“涂旸小儿,本王不会放过你的!”南安王被气糊涂了,直接吼了出来。 “哟,本殿还真怕哟!来人哪!南安王威胁当朝皇子,把他押到天牢去,本殿回头要跟父皇好好的说道说道。”涂旸拿起挂在腰间的玉牌,似有意若无意的将玉牌上的“如朕亲临”那一面在南安王面前晃了晃。 “噗……”南安王再也经受不住,一口血喷得老远,白眼一翻,和大地来了个相亲相爱。 涂旸的侍卫过来了两个人,直接将南安王拖走了。 没多久,甲一等人就抬了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出来了,一溜排开的箱子,闪得人眼花。涂旸满意的点头,然后转头对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点点头,还好心的为众人介绍道,“这位是东方拍卖行的王掌柜的,任何一样物品他都可以帮咱们估估价。” “王掌柜,你可以开始了。”示意王掌柜开始,自己却拿起了一些感兴趣的东西看了起来:嗯,这件汝窑玉壶春,师父应该会喜欢的;这件玉雕水仙想必爹会喜欢;嗯,还有这件,田黄石雕的老虎,跟大花挺像,一会拿回去给琅哥儿…… 此时后头传来一阵嘈杂声,“嗯?出什么事了?” “四爷,是南安老太妃在那儿吵着要见您呢?”小山子赶紧上前说道。 “哦?要见本殿?让她进来吧!” 很快,老太妃就被带到了涂旸的面前。涂旸看了一眼面前妆容精致的女人,用师父的话来说,那就是很会保养,看着都跟南安王差不多了,若是不知道的人实在想不出这位居然有个那么老的儿子。 南安太妃站在涂旸面前,站得笔直,并没有下跪意思,挑挑眉,有点好奇。 小山子看他的样子,赶紧凑过去小声文章,“当年上皇给过南安太妃一个丹书铁卷,说是可以见皇帝不跪。” 涂旸撇嘴,果然是他皇祖父会干得出来的事情。“不跪就不跪吧,只是不知道老太妃为何居然会做出此等有失身份的事情来呢?” 南安太妃看起来是个不常笑的人,面容严肃,脸上连点鱼尾纹都没有,此时的她正死死的盯的涂旸,见涂旸问她,这才开口道:“老身不敢,只是老身不明白,为何四殿下会将我儿下了天牢?” “也没什么,只是本殿奉皇上之命,讨回国库欠银,老太妃想来应该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如今北疆告急,我父皇正要派兵前去平乱,奈何国库空虚,正是需要要大量银钱的时候,南安王既不还钱,又在那儿威胁本殿。 今日大朝之上,圣人曾说过,若有不听本殿话的,不想还钱的,本殿都可以先斩后奏。这不嘛,本殿不想一上来就跟南安王府发生什么矛盾,只能先让南安王委屈一下,去天牢里呆上几天了。”涂旸说得很是诚恳,有一瞬间南安太妃都要相信他了。 南安太妃气得捂住胸口,涂旸一脸小生怕怕的样子,“小山子,赶紧把老太妃请回去吧,一会要是有个好歹,本殿麻烦可就大了。到时候师父肯定又要抽我了。” 小山子立即上前半强迫式的把南安太妃给带走了,等到出了前厅,南安太妃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呼天抢的大哭大叫了起来,完全没了往日王府老太妃的风范,可惜,没有人理她。 当王掌柜的将所有的东西都估算好了后,涂旸带着首战告捷的讨债小队又一次出发了。 出了南安王府后,涂旸吩咐道:“将这些金银器全都带回户部登记,古玩书画之类的直接送到东方拍卖行,所得的银钱也送回户部。记住了,谁要是敢动这些钱,本殿一定会让他得到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是!”涂旸的侍卫们全都高兴的应着。 第一次出手就得了这么些好东西,涂旸高兴坏了。王掌柜在他的授意下,每一样物品的价格定的比市面上还要低上两层呢,卖出去得的钱,多的就是他和当今的外财了,这钱赚得太轻松了! 涂旸一高兴,大手一挥,很是大气的说道:“现在正好是午时了,今天大家干得不错,本殿请大家到一品轩好好的吃一顿。” “好!”一听说四殿下要请客,顿时欢呼一声,赶紧将手中的活计做完,看他们欢快的样子,走路都有点飘了。 等到了一品轩时,掌柜的赶紧上前,“四爷,您可来了,木小爷正在包间里等您呢。” “哦?正好我也要找他说说话呢!好些天都没看到他了。对了,给他们几个弄点好吃的,紧着招牌菜上,饭菜一定管够,记在本殿帐上。” “是。”掌柜的赶紧点头哈腰的领命下去了。 吩咐完,涂旸脚步轻快的往他们为自己留的雅间走去。 推开门,果然看到木琳琅坐在里面。 “琅哥儿,今天怎么想到这里来吃午饭了?”平时琅哥儿是最不喜欢在外面吃饭的。 “专门来等你的。”木琳琅回头看见是他,笑了。 “等我?”涂旸这才仔细的看了看木琳琅,果然见琅哥儿居然有点紧张。“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木琳琅双手交握了一下,涂旸知道,这是木琳琅极度紧张的时候的下意识的小动作,顿时坐直了身体,有多久没见过琅哥儿这种神情了?这回的事情,看来很重大啊。 组织了一下语言,木琳琅这才说道:“这次北疆平乱,我也报名参军了。” 涂旸腾的一下抬起了头,满脸不可置信,“琅哥儿……” 似乎是将最难的话说了出来了,接下来的话也就好说了,此时的木琳琅双眼直直的盯着涂旸看,“你也知道我考科举不行,我也不喜欢和那些自诩清流的家伙打官腔,科举入仕就不想了。正好这次皇上要派大军平乱,大叔说了,少则半年,多则三年,这场仗也就能够结束。我现在还年轻,去军中呆几年,等回来时,就可以凭军功入朝。四哥,你应该明白,这是最适合我的路。” 涂旸沉默了许久,他知道琅哥儿还有一些话没有说,以他的能力,将来封侯封王,手到擒来,而他涂旸现在最大的短处,就是手中无兵!就连当今对大周兵马的掌握度也是最低的,当今登基六年了,完全掌握在手的兵马还不到三成,余下的七成,不是在上皇手中握着,就是在四王八公这一脉的人手里撰着,这一直是当今心中的一根刺。 木琳琅参军,正好可以一步步的从那些老将手中,虎口夺食……只怕这个事情,师父也是同意的。 “……可是琅哥儿,你的年纪还不到参军的年限啊!”涂旸红着眼眶拉起木琳琅的手,贴着脸蹭了蹭,心中感动。 “只要有心,年纪小算什么?咱们大周满十五岁就能够报名参军了,我今年十一岁,多报上几岁很简单的。四哥,我也想站在你的身边,同你肩并肩,笑看这万里河山!”木琳琅极为认真的说道。 良久,涂旸终于笑了,“好!我知道琅哥儿本事极高,你是苍鹰,注定翱翔天迹,你放心的去飞吧!只是琅哥儿要记住,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木琳琅笑了,笑得张扬,四哥果然是懂他的。 接下来的日子,涂旸一边追讨欠银,一边忙里忙外的帮着木琳琅准备出征的物品。如今木琳琅要随军出征了,涂旸更是不遗余力的下大力气去追讨欠银,他不能也不想让木琳琅远在边关,却吃不好,穿不暖,他会心疼的。 涂旸加大了气力去追讨欠银,狠下心整治了几个硬茬子。众官员以为这次涂旸会被当今责骂,运气好的话,他们还可以免去还银的压力。在他们想来,钱嘛,是要还的,不过可以慢慢还嘛。 然而当今对此居然持赞成的态度,并且还在大朝会上当着百官的面表扬了四皇子。致此后,什么也不用说了,后面的官员许多全都乖乖的上交了欠银。不过也有几家拒不还钱,荣宁两府就是其中之一。 其实荣国府公中的银钱,贾琏早就留出来了,这一年追随涂旸成果很不错。原先贾赦听说贾琏要还国库的欠银,很是想不明白,甚至若不是这笔钱一直在是寄放在木琳琅那里的,贾赦都想将它拿来买上几把他看上的古扇了。 等到涂旸开始收帐之后,那些拒不还钱的人,不管是四王八公之流,还是寒门清流,都被这位四皇子以雷霆的手段弄进天牢。到这个时候贾赦才有些后怕的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既然欠的钱还上了,贾赦无债一身轻,正想坐着欣赏欣赏民京城百官的狼狈样呢,涂旸却上门了。 坐在荣禧堂大厅的高座上,涂旸冷眼看着忐忑不安的贾政以及一脸懵懂的贾赦。 “想必贾二老爷知道本殿今日来贵府所为何来吧!” 贾赦一脸不可思议的看一眼贾政,现在谁不知道四皇子负责讨要国库欠银啊,他上家里来还能有什么事?可是他们不是刚把欠银还了吗?他那儿还有收条和还回来的借条呢! “四殿下,臣记得,前天臣不同把欠银还了吗?”贾赦小声的开口问道,虽然银钱没有经过他的手,可是收条写得清清楚楚啊。 涂旸抬抬手,不是很真心的安抚了下贾赦的不安,“贾将军自然是还了,不过你还的是当初荣国府借的银子,而今天本殿要讨的,却是前段时间贾二老爷为建省亲别墅的借银。贾二老爷,说说吧!这争子你准备怎么还?” 贾赦唰的一下子,直直的往贾政看了过去,“什么!老二,你居然用府里的名义又向国库借银子了?琏儿好容易才还上了,你这是又来拖后腿啊!” 转头对涂旸说道:“四殿下,那贤德妃儿是二房的姑娘,万没有侄女归宁,要大伯家出钱的道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贾政不乐意了,“兄长这是何意!娘娘虽说是我二房的姑娘,到底也是姓贾,难道往日里有了好处大哥还记得是她的大伯,如今要交欠银了,就是二房的姑娘了吗?” 第59章 贾赦本就是京城有名的浑不吝,听贾政这话,能乐意?“政老二,你可别忘了,什么好处!什么好处!往日里贤德妃从宫里赏下东西,有我们大房什么事儿吗?要银子的事情倒是不少!什么贤德妃,什么省亲,银子花得淌水似的,风光的都是二房,银子却要我们大房出是吧!你想得倒美!” 涂旸看得挺欢乐,不过眼见这兄弟两人就要吵起来了,这才开口道:“本殿不管你们两人怎么商量的,反正当初贾大人为建省亲别墅,又向国库借了一百万两白银。至于原来荣国府借的银子,将近八十万两,贾琏早就还清了。这一百万两,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行啦,本殿今儿还有事情,就不在你们这里盯着了,小山子,爷先回去,你在这里看着,今天中午之前,爷要见到一百万两的银子。若是他们还不出来,”冲着贾政努努嘴,“这贾家二房不是还有一座大观园吗?想来能卖不少钱!” 说完拍拍屁股走人了,他还要回去帮琅哥儿收拾行李呢,忙死了。 明天就是大军开拔的日子,今天晚上木琳琅要住到军营里去了,涂旸怎么可能会错过? 木琳琅坐在一旁,耳边听着涂旸絮絮叨叨的说着让他上了战场如何如何的话,神情有些恍惚。 “四哥放心吧,这世上能够伤我的人不多的。”木琳琅笑道。 涂旸停下了絮叨,一本正经的看着木琳琅,“琅哥儿,不是哥哥唱哀你,很少不等于没有!去了边关,万事还是小心为上啊!” “知道了!” “还有,师父这次没去,你别乱给人看病。等我这里的账收得差不多了,正好可以找个机会带师父慰军去。” “……”木琳琅瞪着涂旸,他的医术怎么样自己知道好不?有必要当他的面提出来吗? 摸了摸木琳琅的头,涂旸安慰道:“别气别气!哥哥这不是担心你吗?你要是手痒,可以往敌人那里试药啊,有那么多人给你试呢,又不用怕被那些御史言官们抓住小辫子,多好!” 木琳琅听了这话,眼睛贼亮贼亮的,“就是这个!正好,我还有好多药没敢拿出来试呢,也不知道药效怎么样。” “……”涂旸顿住了,感觉自己似乎放出了一头了不得的猛兽,心中默默的为那些来犯的异族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不过他还是好奇的问道,“都有什么药?” 一提起自己的小爱好,木琳琅顿时来了精神,从贴身的小包里宝贝兮兮的拿出几种药来。 看着木琳琅手上五颜六色的所谓药物,涂旸打了个冷战,指着木琳琅右手上抓着的绿色的一包药,“这包是什么药?” 木琳琅很是欢快的说道:“不知道,不过我记得当时我是按照养心丸的方子做的。” 涂旸听得嘴角直抽抽,“我记得,养心丸是圆的吧,不是粉……而且颜色是黑色的……” “对呀!”木琳琅十分肯定的回答,“所以当时我很好奇这药粉出来是什么效果,然后有一天我不小心撒了一点到大叔的草坪上了。” “然后呢……”涂旸声音有点抖。 木琳琅摊摊手,“然后那块草坪就被烧了一个洞。” 涂旸觉得自己脑袋很疼,想到自家师父那片被烧掉了一个大坑的草坪,那明明是坑啊,哪里只是一个洞了?没想到琅哥儿的功力又增加了。 “琅哥儿,你去北疆吧,四哥支持你!”还是把琅哥儿送去坑那些异族吧,这样大周的人才会安全哪! “那当然!我还要建功立业呢!”木琳琅有点小得意。 半夏走了过来,“大爷,林大人来了。” 木琳琅点点头,“让林大人过来吧。” 林海一进屋,就发现涂旸也在,从他这个方向看过去,就能够看到两个孩子正头靠着头在说着什么。林海心里一动,很早以前,他就有点怀疑这两个孩子的关系了。 大周不禁南风,只是一般人都是结契后又各自成亲,倒也过得不错,真正两个男人过日子的也不是没有,只是毕竟极少,他的琅儿若是找别的人他也不会有意见,可是偏偏是四皇子,这个人选,让林海实在高兴不起来。 试想四皇子那么受当今的看重,是几个皇子当中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任皇帝的人,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成亲?再看看他家琅哥儿,小孩子倔得很,若是真的跟四皇子好上了,肯定不会再去看别的女孩子一眼了,不过转念一想,有那位大人在,想必事情还是极有可为的吧?林海叹气,他好好儿的琅哥儿,怎么就被四皇子这么个大尾巴狼给盯上了呢?伤心哪! 掩下心思,林海先是同涂旸行了个礼,这才坐好,看着木琳琅问道:“我今天听张将军说起,琅哥儿参军了吗?” 木琳琅点点头,“是的,我念书不行,若是想入仕,参军这一条路比较适合我。” 林海皱眉,“为父听杨祭酒说过,你的书念得不错呀?为何非要去参军?你可知,战场之上,刀箭无眼,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让我和你姐姐如何是好?再者说,为父当年念过的那些书都还在,上头还有为父做的一些记录,加上你的聪明才智,便是应付个科举也是足够了。” 木琳琅笑了笑,“刀箭无眼,那是对于别人来说的,于我,并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您大可放心,你应该知道,木家的人从来都不是普通人,就拿大叔来说吧,在我想来,你应该发现了他的与众不同之处了吧!”比如占卜,再比如,那手出神入画的医术。 “唉……”林海一时间有些沉默,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劝得动这个孩子,只是一想到这一去北疆,若是一个不小心,他们林家这唯一的一根独苗苗可就危险了。这样一想,他的心就时常的纠结着,既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建功立业,又害怕从此天人永隔。 “你说的也是,我也知道你与常人相比起来,似乎有一些无人能及的手段,可就算如此,咱们也是会担心的。只是既然你已下定了决心,你自己一个人在外,万事小心。”抬手将跟着他过来的林石招了来,从他手中接过来一个包裹,递给木琳琅,“这个包裹是我和你姐姐一同为你准备的,里头有一些边关上能够用得上的物品。我也知道,木先生肯定也为你准备好了,这一点是我和你姐姐的一点心意,你心下吧。” 木琳琅接过包裹,“替我谢谢姐姐吧,多则三年,小则半年,我就能够回来了。” 林海不再说话,只是拍了拍木琳琅的小肩膀,再看了一眼涂旸,摇摇头,“我走了,你今天晚上怕是就要进军营了,早点休息吧。” 涂旸陪着木琳琅一起把林海送出了府门,这还是林海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呢,真的是可喜可贺呢。 大门外,涂旸抽了抽鼻子,转头对木琳琅说道:“时辰也不早了,我先回宫去,晚一点你也要去军营了,明天一早大军开拔的时候,我再去送你。” “行,四哥先回去吧,等到了北疆,我再给你写信。”木琳琅笑道。 “信?这不现实吧?我都打听说了,军营里的信都是一个月送一回的,而且还是跟着战报一起送的,有时候为了防止走漏消息,还要被那些当官的拆信查看呢。” 白了涂旸一眼,“笨四哥!北疆是草原,那儿除了草原上的狼群之外,最出名的就是苍鹰了,等我到了北疆,就写信让苍鹰帮我们送信,你可别忘了。” 涂旸张大嘴,一脸的呆滞。好吧,用苍鹰送信的主意,也只有琅哥儿能够想得出来了。 到了第二天,整个京城的百姓全都自发的走上街头,为着即将出征的将士们送行。涂旸也是早早的就出现在了送别的十里长亭。木琳琅被分在了斥候营,有当今在后头站着,就像他说的,只是当个兵而已,又不是一上来就要当将军啥的,太简单了。 远远的,木琳琅就看到了翘首以盼的涂旸,忍不住冲着涂旸点了点头。为了怕那些战马在还没上战场的时候,就被大花给吓得失去战斗力,木琳琅今天十分规矩的骑着一匹马。 此时,涂旸则是惊讶的发现,木琳琅所在的斥候营里,居然看到了许多熟人! “嘿,小四儿,傻站着干什么?不认得哥哥们了?” “李二哥?”涂旸认出了这个跟他说话的人,正是木家庄庄东头李大叔的小儿子,大名李豹,从小就到木家帮着干活,想不到这一次他居然也当兵来了!抬眼一看,大概木家庄一半的十八到二十岁的青年都来了,“你们这是要保家卫国去?” “可不是嘛,咱们的祖训上有言,咱们都是木家后人的亲兵,如今小公子要参军平乱去,咱们当然也要去了嘛!行啦,小公子我们会看好的,一定不会让他被人欺负的!”李小哥笑得一口大白牙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涂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别人不知道琅哥儿的杀伤力,木家庄的这些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想必他们也是跟他一样的想法吧!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涂旸不忍再看下去了。 木琳琅看他那熊样儿,就知道在想什么,也不恼,“四哥回吧!我走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追着大队走了。 那一天,涂旸站在十里长亭,目送着木琳琅远去,久久都回不了神,自从和木琳琅相遇,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分别得这么远,而且是归期不定。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阵琴声,一道苍桑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涂旸回头一看,只见木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十里长亭里,正在聚精会神的弹奏着这一曲送别曲。 等到歌声渐落,涂旸这才走到木青的身边,“师父!” 第60章 木青冲头他点头,看到神情有些落寞的小徒弟,不由得安慰道:“放心吧,琅哥儿不会有事的,他的死劫已过,往后都是坦途,虽说会有些坎坷,但都无伤大雅,你应该对他有信心!” 涂旸摇摇头,“师父,我并不是担心琅哥儿,只是有些遗憾不能同他一起去看塞外风光罢了。” 抬手摸了摸小弟子的毛头,“总是会有机会的,而且,他们不会在塞外呆太久的。别忘了,琅哥儿可是带着我专门给他弄的火器呢!呵呵!”想到那些在后世十分常见的火器出现在这个年代,木青的心里居然有一丝的兴奋。 想当初,千年古国积贫积弱,只能由着列强欺压,而不能反抗,这是多少华夏人心中永远的痛。如今在这个书中的世界里,他终于有机会改变这个世界的轨迹了,这将是一件多么令个振奋的事情呢。 想起当初刚见到师父拿出来的火器时,自己震惊的心情,涂旸更加放心了,如今有的,也只是心中对于远行中的琅哥儿的挂念罢了。 斥候营以急行军的速度行军,半个月后,这一支装备轻便,却因为有一个来自后世的大人物的掺和,装备精良的斥候营就到了被异族占领多时的西北大草原了。 担任斥候营将领的,正是李小哥,不用问,这件事情上,某位老人家不惜以权谋私啊。 秦汉时期,为了抵御外族的侵入,两朝全都举全国之力在塞外这个苦寒之地修筑了长城。这一道城墙,阻隔了大周北方异族人的入侵,几千年来,各个朝代都会派人驻守,以及征调民兵加固城墙。 也正是有了这么一条坚固的城墙,此次异族的入侵,才没有被长驱直入,攻入中原。毕竟有着这么一道坚固的城墙的存在,就算异族的骑兵再如何彪悍,也只能突破了一两个关口,军援却是进不来的,这样一来,注定他们走不远。 木琳琅他们到达西北军驻守的关口的时候,这里刚刚结束一场战斗。 在这里驻守的正是大皇子涂昀的亲舅舅,宫老将军的长子宫行云。 “你便是那个能够驯服老虎的木氏后人?”此时的宫行云正围着木琳琅打着转。当初大皇子和涂旸打赌,结果输了,正好那一段时间,晋地地龙翻身,他们宫家愿赌服输,派了一支不小的军队,一同协助四皇子的人到晋地去救灾去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宫老将军才知道,不必打仗的军队,还可以这么用!后来,只要是大周出了天灾*,宫家的人就会受邀一同去救治灾民,渐渐的,四皇子以及宫家人领导下的军队,慢慢在百姓中有了口碑。 这也使得宫家人相信当今所说的,唯有四皇子涂旸适合继承皇位!宫家是武将之家玩不来文人的那一套,他们都是出身贫苦的百姓,不管谁上位,只要他能为百姓带来安宁,让他们不必再背井离乡,以命搏命,他们这些当兵的就拥戴他。因此,在涂旸和涂昀不知道的情况下,宫家的态度,有了一个巨大的转变。 木琳琅见问,笑得小白牙都露出来了,“对呀,就是我!宫将军好有眼力。” “哼哼,不过是个小毛孩子嘛!你家大人居然会舍得你来?须知,刀箭无眼,可不是你们过家家的地儿!” “切,自打我决定参军以来,听了不少次关于刀箭无眼的说法了,咱也不是吓大的,是不是过家家,时间长了就知道了。敢问将军,咱们这一波人住哪啊!小子还得给家里人写信报平安呢!”木琳琅笑嘻嘻的问道。 宫将军虎目一瞪,“才说你是个小孩儿呢,这就想回家找娘了?你得知道咱们军中的信件可不像都中那样天天都有人送!” “这个就不劳将军担心了,小子自然有自己的手段。” “行啊,本将军还真想看看你有何手段呢,若是真的好用,或许本将军还能征用一下。”宫将军笑道。 眼珠子转了转,“这好办,不过咱不能凭白的帮你哦,要收钱的!” “小兔崽子,这么小就钻钱眼里了,你们家大人不管哪!”宫将军笑骂道。 “有什么好管的,我家大叔还是大周最大商行的老板呢!他若是知道了,一准会夸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木琳琅很是得意。 宫行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良久才憋出一句,“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木琳琅笑嘻嘻的跑走了,只留下李豹在中军帐里和宫行云商议军情。对于宫行云,木琳琅还是挺满意的,至少比大皇子靠谱多了,难怪大叔说这个人不错,能得他老人家的一声称赞,想来宫行云的确有两把刷子。 跟着宫行云的副将往分配给他们的营区走去,一路上木琳琅听到,也看到了一些在京城绝对看不到的情景。 “害怕吗?”副将看他的样子,不由得问。此时他们正路过医帐,里面不时传来伤兵们痛苦的呻吟声。 木琳琅摇摇头,“没什么好怕的,其实你们对我不必这么小心翼翼的,又不是没见识过的,苦日子咱也过过。” 副将有点不信,木琳琅不再说话,信不信的,自有时间来证明。 到了斥候的营区,几个木家庄出来的士兵早早的就做好了符合木琳琅口味的饭菜,木琳琅也是真的饿了,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顿迟来的午饭,这才觉得自己终于是活过来了。 休息了一会儿,木琳琅拿出纸笔,刷刷刷写下几封长信,用火漆封好。然后打了个呼哨,没多久,整个军营的士后们就听到了翅膀振动的声音。 “看!那是什么?”营地上不时的传来战士们惊奇的声音。 “是鹰吧!” “我看像是大雕,体型那么大,不可能会是鹰的。” “哇,今儿运气不错啊,早就听说塞外有雕。不过这种东西一般人极难见着,今天居然能够见到。” “看,还是金色的雕呢!你看它那么大一只!”这位明显眼神不错,那大雕还在半空飞着呢,他居然看清楚了。 其他的士兵有点不敢相信,刚才抬头看时,就已经发现了雕身上一片金光闪亮,他们还以为是阳光照到羽毛上的反光了,此时仔细一看,那还真的是金色的羽毛的反光。 “还真的是金雕呢,传说大草原上有一种金色的雕,若是静立不动的话,看着就像是用金子铸成的,早先我还一直以为是传说呢,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呢。” 木琳琅愣了愣,他只是想招来一只普通的苍鹰,难道这个地方空中的霸主是一只雕吗? 赶紧出门,抬头一看,果然看到半空当中一片金光,闪得人眼睛金闪闪的一片,啥都看不见。不得已,木琳琅放出灵识,果然“看”到一只正在空中盘旋着的,金色的大雕! 灵识中,木琳琅能够十分清楚的看到金雕那双锐利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下面的这些人,似乎只要一声令下,这只大雕就会俯冲下来,将在场的所有人撕个粉碎。 突然,金雕似乎发现了它的目标,立即一个俯冲……地上的士兵们一声惊呼,顿时做鸟兽散。现场扬起了遮天蔽日的尘土,迷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等到一切风平浪净之后,众人这才发现,就在木琳琅所住的营帐顶上,站着一只巨大的雕,一只如同金子铸造而成的大雕,据木琳琅目测,这只大雕至少有一个成年人高。 此时的木琳琅正在和大雕对视,大雕眼神柔和,一点也没有方才锐利吓人的眼光。 “哇——?”山神大人? 木琳琅笑了,伸出手,对着大雕招了招手,“我以为来的会是一只苍鹰呢,没想到居然是只金雕,太好了,真是个意外之喜!” “哇?哇!”你说的是那种全身黑呼呼的家伙?它哪里能和我比! “不过现在看来,你是这草原的霸主,苍鹰哪里能和你比呢?你叫什么名字?” “哇!”金!我叫金! “以后我就叫你金了,好吗?”木琳琅顺势说道。 “哇——”当然可以。 “金,你能带我看看这个大草原吗?你也知道,现在来了一些异族人,他们在我族的土地上烧杀抢掠。此次我们来,就是想将这些人赶回出我们的土地,我希望你能帮我,可以吗?”看着个头巨大的金,木琳琅突然想到了这个主意。飞翔,一直是人类的梦想。 “哇——哇!”没问题,你是山神大人,咱们都听你的!我能怎么帮你? “我想看看他们在什么地方。你能带着我飞到天上吗?” “哇——”当然可以。 木琳琅高兴坏了,完全不理会那些看到他自在的和金雕一问一答,不亦乐乎的样子有多么惊奇,只一个纵身,就轻轻松松的跳到了金的背上。 金的个头很大,只怕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鸟身足足有一个成男子的高度,此时张开双翅,更是让人惊叹。 金轻轻扇了扇翅膀,顿时一阵大风吹过,众人忙不迭的遮住双眼。就这么一小会儿,金雕已经带着木琳琅飞上了天空。 “哇——从天上往下看的感觉真让人难以置信!嘿,人都变得小了!金,往那儿飞飞……” 地面上的人还能听到从空中依稀传来木琳琅的惊呼声。 “将军!”等到大雕带着木琳琅飞没了影子,地面上的人才舍得收回自己的目光,一回头,纷纷吓了一跳。 宫行云冲着大家点了点头,回身走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大帐里,宫行云端坐案前,却没有在办公,而是似乎限入了沉思。时间过得很快,他这一坐,就是一个下午过去了。 “将军?”副将将晚饭一一摆到桌子上,发现自家将军还是没动,不由得担心的问了一声。 听到副将的声音,宫行云这才恍然回神,“木家小子回来了吗?” 副将赶紧回答,“回将军,木小将已经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些异族人的情报,有一些,甚至是咱们的探子都不知道的。”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份厚厚的,写得密密麻麻的情报,递给宫行云。 第61章 宫行云若有所思,“有了那只充满灵性的大雕帮忙,若是不能带回来有用的情报,他木家后人的名头也不用要了。不过本将军真的没想到那些异族人手中的火器居然那么多,看来之前打的那几仗,对方也只是在试探罢了,若是真的打起来,只怕咱们的兵士伤亡会很大。”这真的是一个坏消息,宫行云眉头紧锁着。 “正是呢,不过对于此事,木小将似乎有解决的方法。”副将进言。 “哦?”宫行云眼一亮,“说来听听。” 副将走了出去,没多久又进来了,将手中拿着的东西递给宫将军,这是两个被绸缎细心包裹着的长形物品。副将打开其中一个,这个是一个圆筒形的,两边镶嵌着玻璃。副将首先将它递给宫行云。 “这是何物?”宫行云接过来看了看,不认识。 “这也是木小将让末将给将军带来的,听他说,这东西名叫千里眼,也叫望远镜,顾名思义,这便是能够看到千里之外的东西的辅助工具。”副将尽职的转述着木琳琅的话。 “千里眼?”宫行云皱着眉,接过副将手里的望远镜,根据副将的指点,试了起来。 “将军,木小将说了,这物件别看它个头不大,,虽说不能真的看到千里之外,却可以将十里外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宫行云被挑起了全部的兴致,“记得当日在京城的时候,本将军就见过夷族献给上皇的千里眼,只是上皇的那一个,似乎看得不是很远的样子,当时本将军还说,这千里眼名不附实啊。如今看来,却是本将军孤陋寡闻了。”当下饭也不吃了,拿着这架千里眼,走出了大帐,对着对面异族的营地看去。 果然,往常只能看个大概的人和物,此时在手里的千里眼的加持下,被看得清清楚楚。 宫行云高兴坏了,“好好好,果然是好东西,副将!” “末将在!” “斥候木琳琅探敌有功,又献上了如此精妙的千里眼,给他记上一大功!”宫行云乐呵呵的笑道。 “是!”副将立即应下。 宫行云得了千里眼,就跟得了玩具的孩子似的,爱不释手。 把玩了许久,终于又想起方才副将手里拿的是两件东西,于是问道:“是不是还有一件?” 副将见问,赶紧又将另一件物品递了上去,“另一件是个火器,末将方才试过了,似乎比之异族手上的那些火器还要好些。听斥候营里的李豹说,这种火器,是木神医偶然间做出来的,此次木小将参军,木神医怕他不知天高地厚,因此拿了出来给他带着防身。” “哦?”宫行云立即仔细看了起来,并且按照副将的指点,对着远处的一个靶子开了一枪。 “碰”的一声,目标应声而倒。 “哇,将军的枪法真不错嘛!”随着声音出现的是木琳琅。 “小兔崽子,好东西不少啊!”宫行云一看到木琳琅就乐了。 “那是啊,这不嘛,末将正想问您老呢,要不要寄信?又安全又迅速呢!”木琳琅笑得见牙不见眼。 接过副将递来的毛巾,将自己手上的火药味道擦得干干净净的,宫行云随意的问道:“哦?先说说,你准备用什么来替你送信?” 木琳琅抬手一指天上,“那!就是它了。” 众人顺着他的话抬头,正好看见早上的那只金雕,还有几头飞停在旁边,被金雕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的几只苍鹰。 “嗯?你要用金雕送信?你舍得?”宫行云诧异道。 “怎么可能?”木琳琅理所当然的反问,“送信的是苍鹰,金有更大的用处!” 点点头,宫行云不得不承认,木琳琅“信使”的确比他们用人送信快多了。不过有个问题,“它们能够认识收信的人吗?” 木琳琅笑了,“有我出马,怎么可能不认识?” “行,既然如此,你就帮本将军送封家书,顺便让苍鹰把回信带回来。” “没问题!” 结果当然是十分喜人的,毕竟除了大雕,苍鹰也算是空间的一霸了,它们可不像鸽子似的,会被其他鸟类当成食物吃了,飞行的速度也是鸽子的好几倍呢。自此,有了高效的通信联络,大周军队的机动性提高不止一成,再加上望远镜和火器的运用,木琳琅天空侦察的便利,大周的军队有如神助。 有了趁手的武器,打起仗来真的是事半功倍,这些日子以来,大大小小的几场仗打下来,异族人发现自己的日子很不好过。 大军离开京城至今,早已过去将近一年了,这段时间,有了苍鹰信使的辛勤付出,木琳琅和金雕的精确敌情报告,敌我双方的情况张老将军都了如指掌。 只是毕竟驻守的宫家军和张老将军所率的这支队武并不熟悉,两方人马还是经过了半年多的磨合,这才渐渐的让张老将军指挥如臂使。 经过一年的准备,涂旸万分期待的慰军之行,终于成行了。 此时正是草原上的七月底八月初,草原上正是草丰马壮的时候,异族人本就是逐水草而居的,这一段时间,也是他们休养生息的时候,草原上的战事少了许多。 大周的军队,也在积极的练兵当中,按照张老将军的预计,他们准备在入冬之前,就将这些异族人赶出大周,以免冬日来临边城的百姓又要受苦。 此时,在离异族人最近的一处哨所,正有两个少年在仔细的观察着对面的异族人呢,他们的身后跟着一只巨大的金雕。 “张老将军也真是的,明明你立了那么多的功,居然没给琅哥儿升官,太不近人情了。”涂旸一脸的不愤。 “他老人家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我年纪小呢?”木琳琅倒是不在意,他正准备干一票大的,那些小功劳,他还真看不上了。 “我早就说了,你现在这个年纪出来参军,太吃亏了。”涂旸有些心疼的看着木琳琅,虽然琅哥儿还是和一年前一样,就连皮肤也不曾黑上一点,涂旸看着就是觉得木琳琅苍桑了不少。 “这我当然知道了,只是我也想帮四哥的忙!我希望往后大家提起木家琳琅,只是因为木琳琅这个人,他即不是木家后人,也不是四皇子伴读,更不是林家嫡子。”木琳琅声音很轻。 涂旸也知道木琳琅是个极有报负的人,正是琅哥儿的这种性子,才会吸引着他的心嘛!“别让自己太过劳累了。”千言万语也只能汇聚成这么一句了。 木琳琅笑了笑,换了个话题,“上次四哥信上说,京里许多人家都想往你府里塞人,结果如何了?” 提起这件事情,涂旸的心情就差了,“提这些做什么,这个事儿一出,我就躲到师父那儿去了。结果师父一听说这件事情,把我爹给收拾了一顿,然后我爹把那些人又给收拾了,哈哈,让他们乱拍马屁!” 说完,涂旸偷眼瞧了一下木琳琅,看到琅哥儿笑眯着眼,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眼珠子转了转,偷偷伸出手,拉了拉木琳琅的手。过了一会儿,发现琅哥儿居然没有甩开他的手,顿时胆子肥了不少,手慢慢的搂上了木琳琅的腰枝。 这一年来,木琳琅在军营里也弄懂了不少东西,比如宫大将军和他的副将不得不说的事情,再比如李二哥和庄屠夫家大哥的的二三事。 再联想了一下涂小四有时候看他的眼神,直有如狼一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琅哥儿……”涂旸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满足的叹息。 “哼!”不知道什么时候,木琳琅的手里多了一把小匕首,此时正抵在涂旸下边某一处重要部位上呢…… “琅哥儿……”涂旸大惊,重要的部位被人拿住了,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哼哼,往后要是再有人往你那里塞人,我就直接把你这玩意儿给咔嚓了!一了百了!”木琳琅恶狠狠的威胁道。 “琅琅琅哥儿……轻轻轻点,轻点,这可是往后咱们俩的幸福来源呢!”涂旸苦着脸求饶,却并没有害怕的神色,他们家琅哥儿是不会真的伤害他的。 “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呢吗!”木琳琅哼了一声。 “……”涂旸惊了,可是该死的,琅哥儿说得还真对,他还反驳不了!“琅哥儿放心,若是真有那天,都不用你动手,我自己给解决了!”表决心什么的,不要太快了。 木琳琅很满意,终于决定放过他了。涂旸抹了抹额头的汗,真想不到一年的军旅生涯,木琳琅行事果决多了,可是该死的,更吸引人了怎么办! 木琳琅拍了拍涂旸的头,不是很认真的说道:“行了,这次你也不用急着回京了,我想我应该可以同你一起回去呢!” “嗯?怎么,你有什么行动吗?”知他极深的涂旸立即想到一个可能。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要做就要做大的!那些小功劳有什么用?”木琳琅双手叉腰,志得意满的仰天大笑。 涂旸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心情也是极为阔朗,不由的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木琳琅仔细的看着他,然后笑了,“当然,你可是我最好的搭挡呢!走,我带你坐着金飞到天上去逛一逛!” 涂旸眼一亮,这个好,当他第一次见到金雕的时候,就想着哪天让木琳琅带着他飞一圈呢,虽然刚才就是坐着金雕飞来这个远离主帐的阵地的,他却觉得没坐够啊。飞行,永远是人类的梦想! 金不屑的看了一眼涂旸,“哇——”看在山神大人的面子上,本王就勉为其难的驼他一回吧! “它在说什么?”涂旸好奇的问道,今天出来得匆忙,他还没来及给自己拍上一张符箓呢。 “说你是沾了我的光,它才会让你坐上它的背!”木琳琅哈哈一笑,率先跳上雕背,对着涂旸招招手。 涂旸也不纠结,他本来就是沾了琅哥儿的光嘛。赶紧跳上去,乖乖的坐在木琳琅的后边,伸手牢牢的把木琳琅抱住了。 第62章 等到两人将这片巨大的草原从天上俯瞰了一个遍后,涂旸才依依不舍的回到了中军营帐。 此时中军大帐前站着许多人,一个个都抬着头看着天上,不用问,这是看木琳琅他们两人呢。 一年多以来的飞来飞去,木琳琅和大雕找到了起飞降落的最佳姿势,早已经不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动不动就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几位将军对于这两个可以随意飞上天空的小屁孩儿,是极其的羡慕和嫉妒的,倒不是他们不敢坐上雕背,也不是木琳琅不想带上他们,而是金雕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类爬上它高贵的背…… 这不嘛,看到从雕背上下来的木琳琅和涂旸,张老将军重重的哼了一声,甩手回了大帐,其他几位也跟着走了。 涂旸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们这是?” 木琳琅好心的替他解惑道,“因为金不让他们上到它的背部呗啊,当初张老将军一到大营,我正好乘着金从异族的营地回来,老将军顿时激动了,想让我带着他一同飞一回,奈何金无论如何就是不同意,现在一人一雕早就结怨了。” 涂旸恍然,然后开心了,回身大着胆子摸了摸大雕的金毛,“金真是好样儿的,真乖!” 金雕高傲的睥睨了涂小四一眼,抬头挺胸的走了。 “……”涂旸特无辜的看了一眼木琳琅,木琳琅笑了笑,抬了抬下巴,示意涂旸往那边看过去,涂旸回头,这才发现,金雕走到木青的面前,将自己巨大的雕头靠在了木青的肩膀上,似乎在撒娇? “他们这是?”涂旸确定,在来这里之前,他们根本没有见到过这只金雕。 “早些年听庄大叔说过,当年大叔在战场之上,曾经救下了一只难产的金雕,跟这只大概是有点关系吧!”木琳琅若有所思。 “哦!”涂旸点点头,终于从记忆深处挖出了关于这件事情的记忆。 “走吧,大叔不想参和进来,咱们也别去打扰他了。”然后两人也跟着进了大帐。 …… 这一天,木琳琅带着涂旸,又一次乘着金雕往异族人军队所在的草原深处飞去。没多久,异族军队的营帐就出现在了眼前。 继续往里飞去,没多久就飞到了异族王的中军大帐里。当然,他此时去的中军帐,是真正的异族王所在的那个营帐,而不是在距离大周军营比较近的那个营帐,这其实就是狡兔三窟罢了。 这位有心逐鹿中原的异族王名叫瓦西里,一年多以来,经过几次大仗,瓦西里王率领的这支军队被长时间的阻挡在关外,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瓦西里王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的这些下属已经滋生了一种名为燥动的不安感。这让瓦西里王很不满,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想办法提升士气。 瓦西里王是个野心极大的人,他一直幻想着能够和祖先一样,入主中原成为那片广博大地上的主人。 而追随他的那些普通士兵们,则不过是被生活所迫罢了,要知道游牧民族的生活很苦,水草丰美的时候还好,一旦到了冬日大雪纷飞的时候,他们就会很是艰难,许多生活不下去的人家就会南下越过大周的边关,“打草谷”。 瓦西里王为他们描绘了一副极美的画卷,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跟随着他。 “王,您看那头金雕又来了!”瓦西里王手下的一位将军又发现了那头最近一年来,一直在他们这附近徘徊的金雕。他们倒也没想到这金雕是来侦察的,背上还驼着人,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根本没有人能够让雕这种骄傲的猛禽认主,更何况是这种雕类当中的王者。 瓦西里王发现这只金雕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早在一年多以前,他就有幸见过它。不过这位异族王并不是真的想养一只金雕,毕竟这只雕已经成年了,不可能成为任何人的宠物。他只是想要把这只金雕当作自己的战利品,用来提升低落的异族士兵们的士气罢了。可惜这么长时间了,他们一次也没有成功过。 “哦?走,这一次本大王一定要将这雕射下来!”瓦西里王暂时忘掉了自己最近的不顺心,走出了营帐。“嗯?怎么不见了?” 那将军以手遮眼看了一下,“刚才还在的!” 一个小兵伸手指着距王帐的远方,“刚才属下看到它往那边飞了。” “走!”瓦西里王二话不说,带着自己的亲兵,往小兵所指的地方追了过去。 “他们还真的追来了!”涂旸拿着一个望远镜,正好看到瓦西里王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一马当先的追了过来。 “肯定会追过来的,最近这一年来,每次我带着金来侦察的时候,都能看到这个叫做瓦西里的王用那种势在必得的眼神盯着金呢。而且那些草原田鼠早就跟我说了,这个异族王想要提升士气,咱们大军他打不过,就想射一只雕来显摆显摆,可不就得追来了。”木琳琅把玩着手里几个黑呼呼的像是铁球似的东西,漫不经心的说道。 涂旸看他的样子,嘴角抽了抽,“我说,那么危险的东西,你能不能别玩儿了!” “放心吧,我小心着呢!”木琳琅没当一回事,涂旸无奈的摇摇头,却也不再说什么,反正出了事,他们俩能死在一块也不错,那样还能不分彼此了。 “你还不如干脆下点药得了。”涂旸不是很真心的说道。 “我也想啊,不过去年我们出发的时候,大叔就说了,我做的那些药实在太霸道了,草原上除了人以外,还有许多小动物们呢!下药是很简单,可是同样也会把那些小动物们给祸害了。因此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用这一招的。” 涂旸直摇头,在木家人眼里,果然还是小动物们的命比较重要。 “嘘,人来了!” 果然,瓦西里王带着手下迎面过来了。到了附近没看到雕影,木琳琅冲着金雕点了点头,金雕会意,呼的一声,冲天而起。 “大王,您看,在那儿呢!”一位手下立即指着金雕大叫道。 异族王立即顺着手下的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不错,就是它!若是本王将它射了下来,咱们的士气肯定会增加不少!” “可是大王,那畜牲在天上,咱们怎么将它弄下来?”另一个手下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瓦西里王却并不为这个事情苦恼,在他想来,金雕再如何有灵性,也逃不出只是一只动物,动物再如何聪明,还能高过人去?大不了他们弄多点肉类,再做几个陷阱,将那头金雕给吸引下来,如此一来,还能让它跑了不成?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只见他立即吩咐身边的属下赶紧去准备些肉类来,自己则是亲自上阵,挖起了陷阱。 可是今天,注定是瓦西里王自己成为别人的猎物的一天。 看着正在忙碌着的这些异族人,木琳琅撇撇嘴,小声的和涂旸说道:“这家伙就是个傻的,居然当着金的面挖坑。他这是小看了动物的智慧,还是高看了他自己的脑子?” 涂旸笑道:“都有吧,不过也是因为他这么自以为是,咱们才能在这里设下陷阱抓住他的,不是吗?” “这倒也是,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有不止一个的替身,当初我在前头那座中军帐里抓了两三个跟他长得挺像的,还以为可以提早回家呢,谁知道全是假的。这人也真是,身为一个王,自己躲在后方,让替身替他去前线打仗去,这样胆小怕事的主将,居然也有人甘心跟随?”木琳琅十足的不屑。 “说真的,这个事儿要不是你侦察出来了,只怕咱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的。”涂旸提起这件事,还真是有点意外,当初木琳琅自己也没弄明白,明明抓住了异族人的王,他们居然没有大乱,两三次之后才算是弄明白了。最后更是在草原田鼠的帮助下,木琳琅才弄清楚了真正的异族王瓦西里是哪一个。 “大叔准备好了吗?如果咱们把这个真的异族王抓住了,只怕那个替身会直接反了异族王,自己自立为王去,虽说可能性不大,可也要防着不是?那样的话,就不能把这些异族人彻底的赶出大周了。” “放心吧,师父办事儿,你还不放心吗?”涂旸对自家师父可是很相信的。 “倒不是不放心大叔,而是怕那些个武将不听他的,毕竟他老人家这么多年了,一直在装嫩,谁知道他曾经是那位名满大周的木国师啊。再说了,就算是有人知道他是木国师本尊,这么多年了,会愿意追随他的人,也早就没了。” 涂旸没办法反驳木琳琅的这个说法,只得点头道:“这些事情,我何尝不知道呢?不过你放心吧,我爹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当时我们出发的时候,也给了师父一把尚方宝剑呢,若是师父发现主将不合适,是可以更换主将的。” 木琳琅挑眉,这个待遇,真心不错。“这个我就放心了。” 涂旸又把目光放到了异族王等几人的身上,只见他们已经进入了木琳琅设下的圈子里了,“快看,那些人进圈子了。” 木琳琅点头,“是啊,不过还要再等一等,等他们到了中心的时候再说,而且刚才他们的人去拿肉食了,正好让狼王它们闻着肉香出没,多好!” “还是琅哥儿厉害,这都想到了。”抖了抖,“师父的那只大黑就是草原狼吧!它从一进入大草原的范围后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师父也不管它。” “对啊,大概是看它的后代们去了。”木琳琅开玩笑道。 没多久,去拿肉食的异族兵丁们抬着几只刚刚杀死的羊过来了,按照他们的大王的指点把羊肉放在指定的地方。众兵丁将羊肉一一放好后,就加入到了挖陷阱的行列当中去。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远处传来了一声狼嚎,“啊呜……” 第63章 “有狼!”异族兵丁立即直起身,对于他们这些生活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来说,草原狼可比老虎狮子可怕多了,这狼是群居的动物,一出现就是一大群,而且草原狼身手都是十分敏捷,又都十分听从狼王的安排,就是狼王叫它们去送死,这些狼也是二话不说,直接上的。因此,生活在草原上的人,对于狼是又爱又恨,即对它们的集体精神感到吃惊,又对它们不死不休的性格害怕不已。 这一波人似乎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新鲜的肉类不仅能够吸引天上的苍鹰和大雕,也能够吸引从来都吃不饱饭的草原狼!看这个样子,这是有一群草原狼被他们带来的这些新鲜的羊肉给吸引来了。一时间,这些异族士兵有些害怕了,自作自受什么的,让人整个都炸毛了。 倒是瓦西里王比较镇定,“怕什么,咱们手上有火器,难道还能被几只畜牲给吃了吗?” 听了瓦西里王的话,有些人觉得自家大王说得有理,也就不再理会狼嚎声,不过他们还是分出了一部分人,拿着火器站到四周望风去了,其他的人则是继续挖着陷阱。 不久之后,异族士兵终于发现在长长的草丛之中,隐藏着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眸子。环视了一圈,这才发现,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早就被一群饿狼给围在了中间,而且这一群狼的数量还真不少,至少他们被围的这个圈子挺大的。 “大大大王……好好好多的狼啊……”有一个属下吓得声音都发抖了。 此时的瓦西里王也发现了,正在这个时候,天空中那只被他定为目标的金雕出声了,“哇——”鱼唇的人类,跟我家主人斗,还太嫩了些呢。 瓦西里王似乎能够从金雕的声音里听出了大雕对他的嘲讽,再加上被如此之多的狼群围在当中,说不害怕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顿时一气一害怕,直接夺过身边一位属下手中的火器,冲着天空中的金雕开了一枪。 可惜,就算他们的火器号称是如今世间最为先进的火器,也不能打中半空中正悠闲自在飞行的金雕,反倒是把自己整得更气了,最大的表现就是这位异族来的大王,气息极度的不稳定。 “擦,居然敢开枪打金,不知道打狗也要看主人的吗?居然敢在小爷面前打我的金雕,活腻了!”木琳琅生气了,虽然让金雕飞到空中,也有当靶子的目的在,可是等到真的看到有人胆敢开枪射雕,怎么可能忍得下?! 涂旸一看不好,赶紧拉住木琳琅的手,问道:“琅哥儿,你这是干什么?忘了咱们当时是怎么商量的吗?” 木琳琅气得满脸通红,嘟着嘴说道:“管他怎么商量的,小爷现在只知道要把这些人一网打尽了,去他的什么仁义为重,什么礼仪之师,什么感化蛮夷,这玩意儿小爷不奉陪了。”说完,趁着涂旸没抓牢,直接丢出刚才自己一直把玩着的两颗黑色的小圆球。 涂旸一看,吓得赶紧抱住头,运起自己的内劲,将自己全身上下都护住了,就怕一个不小心小命被交待在这里了。当然了,他也没忘了拉木琳琅一把,费尽心力的也把内劲将他包围住,虽然知道琅哥儿的能力比他强,木琳琅的灵识防御罩比之内劲高了不止一个挡次,可是涂旸还是这样做了,引来木琳琅暗骂了一句:“呆子!” 最后还是木琳琅看不下去了,张开自己的灵识,将两个人罩住,顺便吹了个呼哨,让周围的动物们赶紧逃命去,不然死活不赔呀! 说时迟那时快,接到木琳琅提醒的动物们全都呼啦啦的作鸟兽散去,只有这一群异族人还不知就里,瓦西里王还以为是自己火器的声音把这狼群给吓跑了,还有些可惜的说了一句:“可惜了那只金雕也给跑了……” 话未说完,只听得两声“轰隆”声响起,顿时地动山摇,直有如地牛翻身,瞬间就把这些异族人全都掀翻在地,生死不知! 不说异族人了,就是木琳琅和涂旸这两个罪魁祸首,就算是有了木琳琅的灵识罩,再加上涂旸的内劲,也一样被两颗黑色的小铁球轰得气血翻涌。铺天盖地的土石差点没把他们两人给活埋了。 这里的动静,就连远隔近千里之外的大周营地也感受到了,大周的军士们全都以为地震了呢。 巨响过后,大地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许久,只见一个刚刚形成的小土堆动了动,然后传来一阵咳嗽声,从中冒出了两个人头:“咳咳咳,我说琅哥儿,你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这么厉害,吓死我了!还有啊你这是坑谁呢?差点没把我给震死了。”说话的人一身的尘土,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不过从他说话的语气里可以知道,这位正是当今的四皇子涂旸。 另一个“土人”则是嘿嘿傻笑了一下子,然后有点委屈的说道:“我哪知道这玩意儿这么厉害啊,当时我做出这个东西的时候,大叔就跟我说了,不许我拿这玩意儿丢着玩,就算要玩,也要在宽阔无人的地方。方才我不是替金生气嘛,再说了,这里也的确是宽阔啊,至于异族人,本来就是敌人嘛!” 涂旸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良久才憋出一句:“这下好了,看那些异族人的样子,怕是死透了,那你抓住异族王回京请功的事情可就黄了!” 木琳琅也很无奈,转头看向那些在地上躺平了的异族战士,以他的眼力,早就看出来这些人除了其中的一两个之外,其他的全都死光了。不过……“黄了倒不致于。” 涂旸听说,停下了擦脸的动作,看到木琳琅往圈内其中某处走去,赶紧跟上,现在他可是怕了木琳琅了,这么危险的东西,居然直接就这么用了,还好他家师父有先见之明,没让琅哥儿在京城试用,要不然,京城都可以抖三抖了。 木琳琅的目标是两个叠在一起的“尸体”,移开了压在上边的人后,木琳琅伸手探向被压在底下的那个壮汉,涂旸仔细一看,正是那个异族王。 “放心吧,还活着,想不到这个异族王看着残暴,居然还有人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护着他呢。”木琳琅叹道。 “他能当上大王,总归有他的可取之处,既然这人还活着,咱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现在的涂旸最想做的就是回去好好的洗一洗,奶奶的,他还从来没这么脏过! “等会!”木琳琅吹了一个哨子,不久,金雕和刚才跑走的狼群又聚集了起来,木琳琅直接把狼王叫了过来,“一会你带着你的手下,去把异族王城里的那些人给吓跑,记住,要往大周军队所在的地方赶,明白了吗?” “啊呜……”知道了,山神大人。 木琳琅点头,然后和涂旸起身,费力的把异族王弄上了金雕的背上,往大周营地飞去。好在金雕的个头实在大,两个少年加上和一个半死不活的成年人倒也能勉强带全了。 这一次,金雕倒是乖乖的按照木琳琅说的去做了,也没有讨价还价。看来,刚才那两个小铁球,不仅把人们吓得不轻,也把这些草原和天空中的霸主们吓坏了,木琳琅很是满意。 可怜的异族战士们,刚刚被那两声惊天动地的声音震晕了过去,等到他们慢慢的醒过来了,却又被一群眼中泛着绿光的狼群给赶得四下奔逃。 金雕的速度不消说,没多久,三个人就看到了大周的军营。 等到他们下了金雕的背部,早就等在场中的众多将军和士兵们,立即围了上来,嗯,宫行云跑在第一个。 宫行云看着两个泥人似的少年,以及被随意丢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另一个泥人,二话不说,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小子,本将军还从来没见过你们这么狼狈过呢!怎么?你们俩这是掉泥里去了?还有,地上这个是谁呀?” 涂旸抬起手看了看,一脸嫌弃的说道:“虽不中,亦不远也!” 这一下子,宫行云真的好奇了,“哦?方才两声大震,咱们都在想着怕是哪里又地龙翻身了,莫非你们二人遇上了?” 涂旸拍泥的动作一顿,“地龙翻身?你们是这么想的?” “难道不是?”出声的是张老将军,“不过跟四殿下一同来的那位木先生说,这应该是木小将军弄出来的,老夫等人正在等消息呢。” 涂旸苦笑一声,不过他那张泥脸上还真分辨不出来,“可不就是琅哥儿弄出来的么?谁能知道他身上居然有那么危险的东西的?自己不好好藏着,还拿出来在手上把玩着,结果居然差点把自己给埋了。”说完,不顾木琳琅在那里张牙舞爪的威胁他不许拆他的台,噼里啪啦的一通说,将今天的事情交待得一清二楚。 木琳琅听得直跳脚,最后一脚把涂旸踢走,然后若无其事的问道:“我家大叔呢?” 张老将军等人早就听呆了,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奇葩的人呢!做个药丸,居然也能做出威力这么吓人的东西来,不过,这可是好东西啊! “呃,木先生带着斥候营里的几个小子一起去了异族的大营,准备把那个异族王给绑了。呃,你们说,地上这一滩泥……才是异族王?”张老将军这回是真的有点晕呼了。 “对呀!”木琳琅理所当然的点头。 “……”张老将军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良久,才憋出一句话,“回去把自己洗干净了,咱们大概可以提早凯旋了!”说完甩手径自走了。 一边走,还一边不住的摇头,“了不得呀,了不得,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裸眼拍死在沙滩上。” 等到两人将自己收拾干净了,再到中军大帐的时候,木青也回来了。 木琳琅一看到木青,顿时缩了缩脖子,挨挨蹭蹭的蹭到了木青的跟前,“大叔……” 木青眼也没抬,只用鼻子哼了哼,木琳琅立即跑到木青的后边,十分狗腿的给自家大叔舒松筋骨。等到木青满意了,这才决定放过他。木琳琅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该说的还是得说,“你呀,早叫你别用那玩意儿,太危险了,这下知道了吧!” 第64章 “知道了知道了,可吓死我了,大叔,我和四哥差点被活埋了。”木琳琅拍拍胸口,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 木青一手呼上了木琳琅的大毛头,没好气的说道:“早跟你说过了,谁让你不听啊!” “……”好吧,似乎真的是自己自作自受,再不敢言语。 张老将军笑着替木琳琅解围,“木先生也不用怪他了,小孩子家家的,哪里会想到这么长远去?依老夫看哪,木小将这次功劳大着呢。对了,木小将军,你那个铁球叫什么来着?” 木琳琅一懵,他还真是没想起应该给这小铁球起个威武又霸气的名字呢,此时张老将军问起,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很是实诚的摇摇头,“属下还真没想起来它该叫个啥。” “……”好吧,张老将军下意识的往木青那里看去,果然是活了百多年的老妖怪了,气场果然不同凡响,在他刻意而为之下,没用几天,在这些以实力为尊的大头兵的面前狠狠的表现了几回。 果然木青没让张老将军失望,只见他慢条斯理的说道:“那玩意儿,就叫做霹雳弹!” “好好好,这名字的确够霸气!木小子,把这霹雳弹的制作方法交出来吧!今日之事,你可是立了大功了,等到班师回朝之时,老夫将为你请功!”这一年来,张老将军感觉到这一仗打得实在太舒服了,武器和工具上的碾压实在是太让军人开心了,伤亡小了,杀伤力又大,仗打起来轻松多了。 木琳琅一听,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脸,憨憨一笑道:“那什么,这霹雳弹本来就是我制作丹药的时候无意间做出来的,早就忘了怎么去做了。”说到这里,木琳琅生平第一次脸红了。 “……”张老将军呆了,然后抬起手,指着木琳琅说不出话来,“你这倒霉孩子!” 涂旸捂脸,都不敢再往下看了,这琅哥儿也真是的,该精明的时候,又迷糊得让人生不起气来。 好在在场的人当中还有一位靠谱的,只见木青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抖了抖说道:“唉,这家里有个偶尔会犯迷糊的小家伙,真是让人操心哪。喏,好在我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就让人把他制作的过程记录了下来,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了。” 在场的几位将军全都瞪着木青手上的那张薄薄的纸张,就怕这位木先生一个不小心,把这么珍贵的一张纸给弄坏了,那可就罪过了。 木青看着众人的样子,得意极了,笑道:“本来呢,这霹雳弹的制作方法应该上交给众位将军的。不过呢,咱们毕竟是商人,虽然商人逐利为人所不耻,可是若是没有商人,大周的南北经济却又发展不起来,百姓如何能够过上好日子?再者说,太过容易得到的东西人们毕竟不会太珍惜,因此我想着,这霹雳弹的制作方法,咱们还是好好的商量一个价钱,看是东方商行以这张配方入股,还是直接卖断的好。所以,此事还是等回了京城再说吧!” 这一下,换涂旸说不出话来了,为什么他这位师父明明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国师,结果现在的他却成了锱铢必较的奸商了呢?可是……好像东方商行他和他老爹也是有股份的哦!这种把钱从左手放到右手再增值的感觉……真心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木青这话一出来,几位将军立即不干了,尤其是和其他几位皇子关系不清不楚的人,更是不遗余力的跳出来指着木青的鼻子大骂,言下之意,是想让木青直接将这配方上交给当今,当然了,若是最后能够交给他们的主子来处理这个事情就更好了。 对于这些人,木青嗤之以鼻,“配方是咱们的,我爱怎么处理,与你们何干?!对了,还有火器和千里眼,这两样东西都要好好的谈一谈!” 这话一出,那几个上窜下跳的人全都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木青,自从木琳琅拿出火器和千里眼,随军的那些能工巧匠早就仿制了出来了,如今军中基本全都配备上了这种新式的火器。想不到这位木先生居然还想着在这两种东西上再分一杯羮,这人不会想钱想疯了吧! 木青当然没有疯,只听得他说道:“怎么?难道几位以为,你们如今手上的火器就是最好的了?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说完,手一伸,也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一把造型奇特,全身黑色的铁家伙来。 木青似乎十分喜欢这件东西,只见他拿出手帕,小心翼翼的在那身上擦拭着。木琳琅看他的样子,打了个冷颤,他家大叔这个样子,倒有点像是在爱抚心爱的姑娘似的,这样的大叔,他还真是从来都没见过。 擦拭完了,木青抬眼看到帐中众人一脸不解的样子,也没解释,直接以行动说话。只听得“咔哒”一声,然后木青将黑洞洞的口子冲着大帐门外,扣下板机,只听得一阵“哒哒哒”的声音响起,惊起人类和动物一片。 这一阵的响声过后,整个中军营帐一片寂静,跟当初听到木琳琅的霹雳弹爆炸一样,没有一个人开口。众人已经知道了,木青手上拿着的还是一件火器,而且这件火器是连续击发的,不像他们如今手上的这种火器,打一下,还要手动拉一下枪栓。 刚才开口的几位支持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将领们冷汗直流,这都什么人啊,照这个情况看来,这位木先生的手中只怕还有不少的火器或者是霹雳弹一类的东西。 不用问,木青的提议得到了全部人员的同意而通过了,张老将军甚至笑道:“咱们都是些武夫,哪里知道该怎么谈呢,等回了京城,再让户部的那些钱串子们去伤脑筋吧。只是到时候木先生看在木小将军的面子上,价钱可得悠着点啊!” “好说,好说!”木青同样笑道,仿佛刚才那个态度强硬的人不是他似的。 涂旸则是捅了捅木琳琅,小声的在他的耳边说道:“看来我回去还真得去谢谢二哥呢,如果不是他让人把我给绑到姑苏城外去,我也认识不了你和师父,琅哥儿说是也不是?”涂旸的声音是“小”,可是大帐中所有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的。有几个人的脸色顿时精彩了。 木琳琅笑道:“那是,等回了京城,你是该带份厚礼去二皇子的府上,好好的谢谢他!”木琳琅特意在“谢谢”二字上重重的说着。 涂旸轻笑,果然还是琅哥儿了解他。 这一仗,大周军队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不仅抓到了异族王瓦西里以及他追随者们,而且还趁着木琳琅驱使草原上的狼群的机会,将其他一些早就心怀不轨的族群全都一网打尽。可以说经过这一役,至少五十年间,大周的北部边疆将再无战事。 而且,他们还将异族军队中,所有的金银珠宝全都打包带回了京城。光是押送这些东西,斥候营全体出动,为了这一些东西,他们整整晚了大军一个月才到京城。 大军归朝时,当今亲自到了十里长亭迎接,这份荣耀,足够京城百姓茶余饭后讨论许久了。 因为木琳琅和涂旸这一次抓住了异族王,当今很是高兴,挑了个黄道吉日,开始论功行赏。 这一天风和日丽,是京城今年入冬以来气温最为让人舒服的一天,都说十月小逢春,的确如此。 天还未亮,一大早,文武百官早早的穿上朝服,等在了午门外。今天是大朝会,昨天的时候,当今早就说了,今日将有大事要宣布,百官不敢待慢。就连平时都没有机会上朝的贾政也来了。 金銮殿上,当今高高在上,一进大殿,百官行完礼,当今就宣布了一件大事,“自去岁初春,我朝大军北上平乱,早已过去一年又五个月了,前日大军得胜归来,京城百姓夹道欢迎,朕心甚慰。此次平乱,大军不仅将乱军赶出了大周国土,更是活抓了异族王瓦丁里,实乃大周百姓之福。今日,朕将为这些有功之臣实行封赏!” 说完,给李公公使了一个眼色,李公公冲着当今一躬身,拿着一张明黄色的圣旨,开始骈四骊六的念了起来。 因为自己也是受封的一员,木琳琅生平第一次上了金殿,可惜,李公公念的那些劳什子,他每一个字都认识,可是连接起来,却一个字也没听懂…… 不得已,捅了捅站在他前面的涂旸,涂旸悄悄回头,满脸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木琳琅努努嘴,用灵识与涂旸交流,“李大叔这是念的什么东西,我怎么一个字也没听懂?” 涂旸抽了抽嘴角,心说琅哥儿哪都好,就是对于这些之乎者也的有点头大,因为他实在是不喜欢。没办法,涂旸只得替他解释。 简单的说,这就是战争过后的加官晋爵。张老将军等人自不必说了,个个都是官升三级,就连有些封无可封的张老将军也都赏赐了无数的金银财宝。最让人意外的却是木琳琅。 正好,当今前面三个活下来的皇子年纪也大了,大皇子和二皇子早就到了出宫开府的年纪,这一次,当今干脆一次性封赏完毕。 大皇子涂昀受封厉郡王,二皇子涂旬受封惠郡王,四皇子涂旸,因平乱有功,受封睿亲王。六皇子之下的,因为年纪小,这次就不在受封之列了。 斥候营小将木琳琅献千里眼和火器,并且和睿亲王涂旸一起抓住了异族王瓦西里,功劳极大,乃是大周之福。因此特封木琳琅为中昌郡王,又因为中昌郡王木琳琅乃是当年木国师的后人,而今就将国师府赐给中昌郡王,当今心情真心不错,当李公公念完圣旨,当场写下“敕造中昌郡王府”,当场赐给了木琳琅。 木琳琅木着一张小脸,接过当今的这张墨宝,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木琳琅怒了,四哥的爹真是太不靠谱了,都没干透呢,让他就这么举着回家去?个当皇帝的居然这么不靠谱! 当李公公念完圣旨上的内容之后,金殿之上静得落针可闻,文武百官全都没想到,这一次当今居然会这么抬举这些刚刚平乱回来的将士们,最让他们吃惊的就是对于几位皇子的分封了。 四皇子只是去塞外逛了一圈,一回来居然就成了睿亲王了,大皇子和二皇子还只是郡王呢。 再看看木琳琅的封赏,中昌郡王!大周开国之时,元帝只分封了四个异姓王,却把“中”给落下,其中的原由如今已不可考,可是当今这么封木琳琅,百官倒是能够猜出个一二三来。左不过是如今的四王八公太过碍眼,弄出个新的异姓王来同他们打镭台罢了。 封赏完毕,文武百官有人欢喜有人愁,当今坐在高高的御座之上,居高临下的将众人的脸色看了个一清二楚。 “封赏到此为止,请木先生选个良辰吉日,朕要祭拜天地,将今日之事召告祖先!” 当今这一句话说完,众臣这才发现,在李公公所站的位子阴影处,还站着一个人,却是如今名满京城的“神算”木青木先生。 “皇上客气了,此乃份内之事。”客气了一番,木青这才拿出铜钱和龟板,燃起香,郑重其事的占卜了起来。 朝堂之上静悄悄的,只有木青面前所点的香散发常常的檀香味。小半个时辰之后,木青这才站起了身,众人发现,刚才还脸色红润的木青,此时却是脸争苍白得可以。 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木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说道:“幸不辱命!三日后的辰时,正是一个吉日。” 当今抚掌大笑道:“甚好甚好,礼部尚书何在?” “下官在。”礼部尚书王原赶紧出列,一脸恭敬的说道。 “吩咐下去,三日后辰时,朕要将今日之事告慰先人,此事便由礼部全权负责。” “臣遵旨!”礼部尚书本是个只会之乎者也的老头,也是个聪明人,不参和进皇家的事。 当今满意极了,点点头背着手准备走人了,“退朝!” 第65章 下了朝,木琳琅立即拉着涂旸,也不看其他人那些精彩的脸色,“四哥,先前我出征的时候你就已经是明劲颠峰了,今儿我要看看你是不是长进了!” 说完,拉着涂旸,提着当今写的那张纸,头也不回的走了。 “……”正打算上前和同涂旸和木琳琅套近乎的众多大臣只能呆呆的目送两人离开。 国师府的校场里,木琳琅正和涂旸打得难分难解,正如木琳琅说的,此时的涂旸早就进入了暗劲初期,而他的灵识,也在这一次的战事中长足进步,早就进入玄阶二级了。 “不打了不打了,我本来以为晋了阶,可以跟你好好的打一场呢!谁知道你居然也晋阶了,还一下子升了两阶,郁闷死了。”涂旸直喘粗气,整个人倒在地上耍赖。 他真的是被打击到了,一个木青是他永远也不能超越的里程碑,一个木琳琅就是个小怪物,都没见他怎么修炼呢,愣是次次都把他压制得死死的。 木琳琅边笑边走上前,伸出右手,准备将输了耍赖的涂四哥拉起来,实在是太丢人了。 “大叔说了,我既有上古神兽的血脉,又有人间的龙气护着,这修炼的速度要是慢了,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姓木了。”木琳琅笑着安慰道。 涂旸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真好,要是我也姓木就好了。” “你得了吧!你要是姓木了,皇帝大叔会哭的!而且你也不错了,身上的龙气不低,照你现在的等级练下去,等到后天转先天的时候,将会比别人容易很多的。”木琳琅笑着拉起涂旸的手,往校场外走去。 不远处刚才还在笑看他们两人对打的某皇帝,捂着脸,真的要哭了。 木青拍了拍他的肩,不是很真心的安慰道,“你该知足啦,至少小四儿没说‘我跟你姓木得了’!” 当今更难过了,长叹一声道,“您老这是拆我的台呀,还是安慰我呢?” “哈哈,你愿意怎么想就是什么了。”木青哈哈大笑。 此时两个少年过来了,“大叔,涂大叔!” 木青点点头,当今则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涂旸,“出息!你该知道,同你对招的是个小妖孽,朕听暗一说了,以你的身手,这天下怕是无人能及了。” 当今的安慰有些别扭,涂旸吊了吊白眼,他爹这是在拆他的台呀,还是在拆他的台呀。 木青笑道,“别理他们小辈了,有那功夫,把你手下那些当官的敲打敲打,我拿出来的那些东西,跟别的可不一样,要他三成份子不算多。至于你们父子俩,也不过是将银子从左手转到右手罢了,期间还能生小钱,有什么不行的?” 提到这个事情,当今也很挠头,“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成日家天天说什么商人逐利,按他们的意思,咱们东方商行必须得无条件的将火器献上去,还不能藏私!唉,当初就不应该把林海放到吏部去,应该放到户部啊!至少为了琅哥儿的钱袋子,林海总是会想法子保住的。” “呵呵……”木青笑了,“说什么商人逐利,说得好像他们都不做生意似的,不过是拿着卖了身的奴才的名义罢了。依我说,他们哪里是看不起商人啊!他们是打算到时候分一杯羹。小四儿,回头你告诉那些人,为师手上的火器可不只这几样,让他们别因小失大,到时候爷一生气,拿上火器将他们一个个的给突突了,看他们到时候去阎罗王那里讨价还价去!”说到最后,木青的表情有些冷厉,当今听后下意识的抖了抖。 涂旸一听,立即大声的应了一声,“哎!”别提多欢实了。心里暗搓搓的想着,他和他爹可是东方商行的大股东呢!大不了,找几个不听话的刺头来调教调教,其他人自然就乖了! 想了想,木青又道,“这两天,宫里可能要变天了,琅儿你这几天和小四儿一起住到宫里去,反正你们俩的府邸都要重新修一修。正好,我也要去宫里的藏书阁里查点东西。” 木青这段话一说完,在场的三人全都安静了下来,木琳琅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好的,大叔。” 涂旸也点头,没有问什么,反正该他知道的时候,他这位师父就会告诉他的。 只是有些厌厌的,“那些人怎么就不知道消停一会儿呢?我爹好容易给了我三个月的假期,如今看来又要浪费了。” 至于当今,“是中宫有变吧?我还以为还要再等一等呢,难道是那些人等不及了吗?” 木青点头,“这一次大军大胜归来,军中所装备的火器是前所未有的,西宁王如今被架空了,南安王自从进了一次天牢,咱们的人就渐渐的接手了南安王手中的水师,这两王倒还罢了,只是东平王和北静王麻烦了些,虽说翻不起什么大浪,可也够让人恶心的。” “这的确是个问题,当日元帝在位之时,之所以分了四大异姓王,不就是为了能够平衡各方吗?结果几代下来,那些人的心却给养大了。只是朕实在不明白,当日先北静王既然上交了兵权,这几年倒也安份,何以这两代的北静王又不甘于寂寞了呢?”当今眉头直皱,再一次感叹人心不古。 “北静王?呵呵,先代北静王是个有远见的,可惜命不长,不然这四王八公也不会卷进那种会引来抄家灭族大祸的事情里去。总之一句话,先代北静王没有挑好继承人。至于现在的北静王水溶,你都把人家心爱的女人收到后宫去了,可不就让他寂寞了吗?” “……这话从何说起?”当今有些愣,他对后宫的女人不上心,如非必要,他是不会关她们的。 木青轻笑,想起后世有学者曾经提出过,年轻俊美的北静王和贾元春,曾经是一对儿,当初他看到这个说法的时候,真的是想啐那人一口。只是来到红楼的世界这么多年,木青不得不承认,人的脑洞,有时候真的是十分神奇的。 “不就是那位生于正月初一,家中还有一位含玉而生的幼弟的贤德妃娘娘嘛。” 当今一愣,进而有些恍然,“怪不得,当初贾元春入朕潜邸的时候,那北静王会那么勤快的往我那儿跑呢!以前朕还以为,这位北静王世子慧眼独具,想要投靠朕呢。好在朕谨慎惯了,若不然,只怕朕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贾家既然要用她来搏富贵,怎么可能让她进北静王府,倒是当初进了你的潜邸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罢了。” 当今点点头,“唉,后院之事,实在不是我等能够参透的。当日贤德妃在皇后的宫里当女官,皇后可以说对她是宠信有加,甚至还想利用她来固宠。正好当日朕想到要用省亲的法子消弱四王八公以及后宫势大妃嫔的势力,这才顺水推舟的。如今看来,这位贤德妃是不甘于后宫的冷清了吧!” 木青笑了笑,又说出一句让当今冷汗直冒的话来,“而且北静王……自元帝起,北静王的手中便一直握着一支私军,当日元帝只是因为北静王水家与涂家有亲,便将自己手中的一支精锐暗军交给了他们家,如今几代人下来,亲缘关系也浅了,人心也变了,那支暗军,如今也变成了北静王府的私军了。” 木青说的这些,当今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说,“北静王府真的有这么一支私军吗?当初朕还是皇子的时候,便有所觉,只是不知道他们手中掌握的私军有多少罢了。怪道几代的北静王一直对做生意十分热衷呢,这养一支私军的花费可不低!” 木青看了看当今,说道:“嗯,此时虽然已是初冬时节,但是经过这一春一秋的补充,正是猎物们肥美的时候,皇上何不带上几位皇子,以及后宫的妃嫔们,出去秋狩一回呢?” 当今抬头,看了一眼木青,只见木青一脸平淡,似乎只是在同他聊着天气的好坏似的。脑子一转,立即明白了木青想要说些什么。 “大叔说得极是,朕也有多年未曾射马弯弓了,犹记得,年少之时,朕也是喜好舞刀弄剑的。正好剩此好时节,与百官,以及众妃嫔们同乐一回,甚善!” 涂旸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位长辈如此没脸没皮的公然讨论如何设陷阱,就等着那些人自动往下跳,涂旸冲着木琳琅伸了伸大拇指,这脸皮果然够厚的! 当今早就看到涂旸在做怪,轻轻一笑,正如他常说的,他的这几个儿子里,也就只有这个老四,最像他! 不过,当他视线转到木琳琅那里的时候,不由得叹气,好吧!至少涂老四看上的人很强,应该能够陪着他终老吧!至少不用像他这样,靠着回忆思念爱人。 当天晚上,涂旸陪着自家师父和琅哥儿一起在国师府住了最后一夜,等他们再次回来,这里就将变成中昌郡王府了。 第二天,两个少年都起晚了,一大早,木琳琅出了屋子,就差点被一片金光闪瞎了,等到他定睛一看,却发现原来是金雕正和大花对峙呢。 “你们俩在干嘛?”木琳琅好奇的走到两只宠物身边问道。 “吼——”哼,这家伙不去草原上称王称霸,跑到咱们这里来干嘛! “哇——”哟,就许你呆在主人这儿,就不许我也在这里吗?什么道理呀! 木琳琅一听,这才知道原来是两个大家伙争风吃醋了。当即笑道,“行啦,别吵了,你们俩都是我的好朋友呢,吵架太伤和气了,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 “哇——”谁要和这家伙和和气气的! “吼——”哼!本大王才不屑理会这个家伙! 一言不和,两个大家伙居然又吵了起来,中间雪狐又来插上一脚,三只宠物吵得是不亦乐乎。 涂旸打理好自己之后找过来了,一来就看到一雕一虎一狐在那儿不知道商量着什么,顿时傻了眼,“什么情况?” 木琳琅回头一看是他,无奈的摊摊手,“喏你也看到了,这仨吵起来了。” 涂旸默,安慰道,“你别着急,所谓不打不相识,想来吵架也是一样的,你瞧它们仨吵得这么欢实,想必感情极好呢!” “……”三只动物一不小心听到了涂旸的话,三双大眼睛齐唰唰的向涂旸瞪了过来。也吵不下去了,就没见过这么歪曲事实的! 木琳琅了然,瞧它们这么有默契的样子,果然打是亲骂是爱吗?涨见识了。“真好,看来它们真的是在交流感情呢!还是四哥懂得多!”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涂旸被夸得有些飘飘然了。 木琳琅走上前去,对那三只又想再大吵三百回合的宠物们说道,“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打好关系,现在咱们要去皇宫了,去看看你们都有什么要带的没有。” “……”雪狐和大花立即丢下金雕,各自跑回它们的窝去取东西了,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些吃的,还有木琳琅的丫鬟们给它们做的小衣裳,这两个家伙可喜欢了。 “四哥,咱们让金带着在空中飞一圈吧,在京城住了那么久了,还没整个看过呢!” “那感情好。”涂旸高兴了,正古以来,有谁能够像他这样,有机会飞到天空当中,俯看众生的? “哇——”又要带上这个家伙?!金对于要带上涂旸很不太开心,不过它也只能表达一下意见罢了,自从木琳琅用霹雳弹发了一回威,草原上的动物们全都怕死他了。 “对呀,四哥是自己人,不许你们欺负他!”木琳琅笑道。 金抬抬头,不是很乐意,“哇——”那算了,上来吧! 涂旸今天没有给自己拍上临时符,也不知道木琳琅都和金雕说什么了。不过听那语气,想来也不是很美好,装做没听见,赶紧坐到木琳琅的身后,“太好了,咱们俩应该是第一个能够在天空中俯瞰京城的人了吧!” “那是,哟呼——大金雕,咱们走罗……”木琳琅意气风发的伸手往前一指,金雕立即呼扇着翅膀,一招青云直上,带着两个少年直冲云霄。 第66章 当大花和小雪狐收拾完东西回到院子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道金色的闪电从眼前闪过,再无踪影。大花很伤心,它有些沮丧的低着头,有气无力的说道:“雪儿,我是不是被主人嫌弃了?主人往后是不是只会坐那只扁毛家伙了,呜呜呜……好伤心!” “……”雪狐小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大家伙,毕竟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怕它也快人夫宠了呢,“唉,不会的,主人是山神大人的后裔,他们都是最喜欢动物们的,放心吧!那只大鸟能飞,可是琅哥儿毕竟是人类,不可能天天在天上飞的,在地面上,还是得你来啦!” 大花听了雪狐的安慰,终于安心了些了,“那现在咱们怎么办?直接去皇宫吗?” 雪儿想了想,摇摇头,“咱们不能自己进皇宫的,咱们去问问山神大人的意见吧,看他怎么说,他老人家今天应该也会去皇宫。” 大花点点头,等着雪儿坐到它的大头上,然后找木青去了。 木青看着这两只万分委屈的宠物,很是无语,“别难过了,你们从小就伴着琅儿长大,感情不是别人能够比的。大雕生活在天上,也不可能一直在地面上晃荡,担心什么呢?一会他们就回来了。走吧,我带你们到皇宫去,往后琅儿打探消息和安全的问题,主要靠的还是得你们。” 这一下子,大花和雪儿立刻开心了,昂首挺胸的跟在木青的身后,往皇宫走去。 这一天,京城的百姓有幸目睹了一只金色的大鸟驼着两个半大的少年,在京城的上空自由自在的飞翔着。不用问,这便是木琳琅带着涂旸乘着金雕俯瞰京城。 “你们看,那是什么?好像金子做的鸟!”一道金光闪过,不少京城街道上的百姓抬头,就看到了眼前的奇景。 “没错,鸟背上好像还有人!”有了第一个人发现了他们的身影,渐渐的,所有人也都纷纷眯着眼,抬手摭住阳光,有眼神好的,立即看到了在雕背上坐着的两个少年。 “还真的是!那两个人是谁,还有,话说,你们有谁知道这鸟是个什么品种?长得这么大,是鹰吗?” “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旁边有知道的,“这是金雕,全身金光闪闪的,没有一根杂毛,是木家小爷从大草原带回来的,这次木小爷立了这么大的功,这金雕功不可没呢!” “什么木小爷,如今是中安郡王了!” “对对对,瞧我这张嘴哟!” 地面上的百姓议论纷纷,这么大的动静,甚至把一些呆在室内的也都引了出来,太白楼一个雅间里,温润如玉,身穿一身白色常服的北静王正坐在桌前独酌,雅间当中并没有其他人等,北静王似乎是在等人。 “北静王好雅兴!”雅间的门开了,又关了,进来一位年过半百,一身威严的人,身边还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西宁王爷也不遑多让。”北静王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 来人正是西宁郡王,此时的西宁王脸色并不好,但是细看之下,却有着一份洒脱,似乎是看破了生死荣华之后的一种淡然,“北静王约本王来此,有何贵干?”西宁郡王没跟北静王客气,直接坐下了,让一旁候着的小二拿了新的碗筷来。 “唉……”北静王放下筷子,突然叹了一口气,“老王爷可还记得咱们几家当日的约定吗?” 西宁王正伸筷要夹红烧肉的动作顿住了,一时间再没有了吃饭的兴致了,“如何能忘?只是北静王若是有兴趣,不妨到窗外抬头看上一看吧!或许你的想法就会改变了。” 北静王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西宁王说这句话的用意何在。只是他也知道常年带兵驻守西关的西宁郡王从来说一不二,他既然这么说,定然是有着一定的原因的。看了一眼西宁王,见他似乎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于是站起身,走到了窗边。正好看到一只金色的大雕背上驼着两个少年,正从他所在的雅间窗口低空飞过…… “这……这是四皇子和木家小公子?!”北静王惊呼。 “你刚接手北静王府,只怕王府中的一些史籍都没有仔细的去看过吧!咱们四王中都有一份关于木国师的详细记载,里面曾经说过,木国师……能驯猛兽,更能……通兽言!这件事,只怕连元帝都未必知道!” 北静王一脸不可思议,他接手北静王府的日子并不长,再加上心里面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细细的阅读府中的藏书,更想不到,木家人居然还有这么一个让人想像不到的能力。 “那么西宁王是怕了?”北静王突然出口一句。 西宁王摇摇头,“不管本王怕与不怕,如今本王早已经被皇上架空了,皇上的手段,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啊!于无声处便将本王的军权收了,若不是此次异族人入侵,本王都还不曾知道呢!” 听了西宁王的这些话,北静王陷入了沉思,良久方才问道:“那西宁王的意思?难道咱们两代人的这些布置全都白费了吗?” “不白费你又能如何?” “东平和南安两府如何?他们不是还握着大周八成以上的水军吗?” 西宁王想了想,说道:“当今既然能够不声不响的夺了本王的兵权,你以为他会放过东平王和南安王?再者说,自从当初进了一回天牢后,南安王有多久没去水军营地了?”低下头,西宁王又想了想说道:“人人都说那个叫木青的年轻人是木国师的后人,本王却不这么认为,若是本王所料不差,那个人应该就是木国师本人!” “……”北静王一惊,“此话可是当真?”木国师本人和木国师后人,这份量真的是一个天一个地哟。 西宁王摇摇头,“真与不真又如何?你们北静王一脉手中的那支私军原是元帝当年的精锐军,以元帝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完全将这样的一支军队交给你们家呢,你想过没有?你以为,元帝就没有后手吗?” “后手?你是说?木国师?”北静王一屁股坐了下来,这件事如果真的如同西宁王所说的那样,那么还真的是很棘手的。如今他们这四王八公最大的依仗,只有他们北静王一脉手中的私军了,如今西宁王竟然说他手中的那一支私军,居然不是完全属于他的。这要是真的,那该如何是好? “事实到底如何,本王也不知道,只是家祖当年留下一份笔记,言道,若是木家后人出现,有任何心思,赶紧收好为上!此次北疆乱事,与那位木神算短短一天的接触,本王记忆忧新哪。”西宁王说完这段话,便站起身,往雅间的门走去,“行了,本王该说的也说完了,往后该如何做,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听本王一句劝,为了个女人,不值当!” 徒留下北静王静坐桌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坐上了自家的马车,陪同西宁王一同来的青年终究忍不住,问道:“父王,方才您说的那些话,可是真的?” 西宁王看着马车外的街道,良久才说道:“为父年纪也大了,也是时候好好的享受一把天伦之乐,等过几日,为父挑一个好日子,你便继承了本王的位子吧!虽说自你起,便要降等袭爵,好歹也是国公一级的。你也该长进了,别老是同那些狐朋狗友混日子,咱们西宁王府往后的担子可都落在你身上了。” 眼看西宁王如此说,西宁王世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心中无比明确的知道,如今的世道,与当初上皇在位之时,完全不同了。当今不同于上皇,对他们这些勋贵老臣宽容到有些讨好,当今可以说都想一棒子把他们这些人家一网打尽才能安心呢。 “是,父王,儿臣记住了。” 太白楼里发生的这些事情,木琳琅和涂旸现在是不知道的,此时的他们正坐在金雕的背上俯瞰着整个京城。 “你看,这么多人都出来看大雕呢。”木琳琅笑指着地上的人群,转头跟涂旸说道。 “那是,你看,这是皇宫,老六在那儿干嘛?”涂旸眼神不错,坐在雕背上还一眼看到了六皇子正在那里不知道在欺负谁,“琅哥儿,咱们飞低点,把老六提溜起来,吓他一吓!” “嗯!”木琳琅对此没意见,立即对金雕说道:“金,往那个胖子……不对,是那个小瘦子那儿飞过去,把那人提起来,咱们一起逛逛去。” “哇——”好的,山神大人。 雕眼一利,立即盯住了木琳琅所指的那个小瘦子,一个俯冲,在校场中的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雕爪一钩,直接就将六皇子涂旷给抓了起来,然后呼扇着翅膀,立即带着涂旷一起“周游”京城去了。 涂旷何曾遇到过这种事情,自从他两年前被涂旸和木琳琅整得从一个圆溜溜的小胖子变成了如今这个差不多只剩皮包骨头的瘦子之后,这两年来安份了许多了。就算木琳琅参军远赴塞外,也没敢再做怪,简单一句话,就是涂旸和木琳琅这一次“行侠仗义”的对象弄错了。 涂旷被突然抓到半空中,本就吓坏了,耳边再听着呼呼而过的风声,更是几乎都要吓破胆了。此时五感比常人强是很多的涂旸和木琳琅,突然闻到了一股臭味,“这是……” 同时,金雕“哇——”的一声,臭死了,这个人类真是太丢脸了,居然失禁了呢!太神奇了。 涂旸突然觉得他们两人玩笑开大了,于是立即说道:“琅哥儿,咱们回去吧,老六要是出了什么事儿,皇后娘娘那里不好交待,而且估计朝堂得乱上一段时间。” 木琳琅想一想,也是,虽然这家伙不得当今喜爱,毕竟还占着中宫嫡子的名头,怎么也得给皇后娘娘一个面子,“嗯,那咱们回去吧。” 说完,吩咐金雕飞回皇宫去。金雕巴不得一声儿,立即来了一个大回转,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十分完美的金色大圆,然后直往皇宫的校场冲下去。 “啊啊啊……”涂旷不敢睁眼,可是他的感觉却比之往常更加的敏锐,金雕的这一个动作一起,他立即就感觉到了,顿时吓得大叫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风平浪静,涂旷感到自己的双脚踩到了实地上了,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细细感受了一下,也没觉得哪里疼,悄悄的睁开了一只眼睛,却被他四哥放大的脸给吓得又闭了起来。 “啊啊啊,四哥,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你放过我吧!”涂旷很没出息的哭了起来。 涂旸没好气的抬手拍了他一下子,“瞧你那点出息,方才带你飞上天空,这等好事儿,就连父皇都还没享受过呢,你却给吓得不敢看,胆子忒小了。”说到这里,还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居然还失禁了,真是太丢涂家人的脸了!你哥我第一次上天飞的时候都没你那么狼狈,出去别说你是我弟弟啊!” 此时的涂旷被吓得一脸青白青白的,听了涂旸这一段话,心里的恐惧却奇异的平静了下来。这个时候,涂旷才发现,站在他四哥身边的正是最近风头正劲的中昌郡王木琳琅,而站在他们的身后的,却不是早已经成了京城一景的吊睛白额大老虎大花。而是一只他从来没见过的,鸟? 说实话,涂旷刚刚看到金雕的时候,还以为见到了一座用黄金铸造的大鹰的雕像呢,不过这个念头他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罢了,不说金雕那双锐利的鹰眼盯着他,跟刀子似的,直盯得他小心脏一颤一颤的,此时中昌郡王伸手摸着那只金雕的毛,看起来就不像是假的! 涂旷看呆了,喃喃自语:“这是金子做的吗?是鸟?它可真漂亮。” 第67章 “哇哇哇——”你才是鸟!全家都是鸟!我是雕!金雕!涂旷的话刚说完,别人还没反应过来呢,金雕立即就暴躁了,它不干了,看它那一脸凶恶的样子,似乎涂旷再把它说成是一只鸟,立即就要再次拖着他来个天空一日游似的。 涂旷被吓得打了一个哆嗦,手脚十分麻利的往后头倒退了几步,地上留下一条淡黄色的“水道”……“它它它……干干嘛!”涂旸捂住双眼,今天才知道,他这弟弟实在是太丢他的脸了。 木琳琅笑了起来,十分好心的帮他介绍道:“忘了跟你说了,这只是本王亲得的坐骑——金雕,这一次在塞外,它可帮了咱们的大军不少的忙,立下了赦赦战功。要不是这是头金雕,只怕立的战功比本王还重,绝对是侦察敌情,俯瞰河山必不可少的必备之物!可惜啊,咱们哥俩好心的捎带上你,结果你全给浪费了,唉!”说完,还一脸可惜的摇着头。 涂旷默然,心里暗骂:“哪有你们这种带人的!是个人都会被吓坏的吧!你以为谁都像你们啊,都是些不能以常理想像的妖孽!我是哥也是!呜呜呜,母后,外面的世界实在太危险了……” 涂旸不理他的心情如何,抬着下巴问:“你方才又在欺负谁了?我记得当初起程去塞外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了,叫你别没事乱欺负人,整那些纨绔子弟的习气,怎么着?这才几个月呢,就忘了?” 涂旷听问,头立即摇得如同拨浪鼓,双手也同时连连摆手,着急的说:“没有没有,四哥特地吩咐弟弟了,弟弟哪有可能不听的,今天你们真的是冤枉我了。” “哦?那你说说这事情是怎么回事吧!”涂旸谅他也不敢跟他说慌,倒想听一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居然让最近一向比较安份的老六做出那样的举动,这才引得他产生的误会。 涂旷顿了顿,说道:“是这样的,方才弟弟训的人便是我的伴读江长乐,前日弟弟听说,中军守备孙绍祖看上了贾赦的庶女贾氏迎春,正在托江大人保媒呢。” 涂旸看了一眼木琳琅,木琳琅挑挑眉,怎么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关于荣国府的事情?而且他完全看不出来这个事情跟六皇子有什么关系,“那这个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居然能够劳动你出面训人?你身为皇子,什么时候兼职棒打鸳鸯了?” 涂旷有点不好意思,低声说道:“那孙绍祖我知道,当日孙家家贫,那孙绍祖便拜在了贾氏的门下,后来因为做战倒有几分勇猛,得了上峰的赏识,得了个守备的差事,又在‘兵部候缺题升’,便是配上贾迎春倒也尽够了。然而这个孙绍祖全不是个东西,骄奢银逸,银人妻女,弟弟听说了,他府里上下举凡生得齐整的丫头,或是年轻的小媳妇,全都不放过。那贾家虽然不是个东西,到底跟木哥哥有点亲戚关系,而且当初木哥哥还帮着贾琏谋了个差事,想必对他们家印象是挺好,这不就想……” 木琳琅眨眨眼,“如果照你这么说,这孙绍祖还真不是个东西,若是这样倒是咱们错怪你了。行了,这个事情是咱们不对,没问清楚就错怪你,在这里,本王替四哥和我自己跟你赔个不是,你别往心里去吧。”伴读什么的,就是用来给皇子们替罚的!这活可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涂旷一惊,他可不敢让木家公子给他赔罪,当下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不过木哥哥,这个事情,你还是跟贾大人提个醒吧,那个孙绍祖真的不是个东西!” 涂旸奇了,“照你这么说,这孙绍祖是这么个情况,那贾恩候就不知道吗?难道还能把自已的姑娘往火炕里推?” 涂旷有点小兴奋,他家四哥难得这么心平气和的同他说话呢,“前日弟弟偶然间得了个消息,那孙绍祖想要设个局,引着贾恩候去赌钱,让他输光后,再借钱给他,然后过段时间再让贾恩候以女儿抵债。谁知道那贾恩候这些年来与贾家二房疏远了,手中的银钱却多了起来,孙绍祖的局没成功,再加上后来贾琏回来知道了这个事情,给贾恩候买了几个漂亮的女孩子当妾,又找来了不少古扇给他把玩,那贾恩候得了这两个心头好,好长时间都没出门。孙绍祖无法,只得规规矩矩的请了江大人去保媒。” 木琳琅失笑。“这个贾恩候还真有意思,难怪大叔会说那人就是个死宅。行,这个事情如果是真的,本王承你的情。”当然了,他是好孩子,大叔说了,贾家的姑娘都不坏,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涂旷乐坏了,这么多年来,除了他的母后会无条件的夸他之外,真正会服他的人根本没几个,而今,四皇子和中昌郡王在整个大周出了好大的风头,在涂旷的心里,这两位在他的眼里是高山仰止似的人物,如今居然能够得中昌郡王的一声谢,涂旷觉得自己快要飘起来了。 涂旸看着自家弟弟在这里犯蠢,摇摇头,不再去管他,看了一眼跟着他的太监和侍卫,说道:“快带你们主子回去,好好收拾了。”回头拍了拍涂旷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老六啊,回去好好的练练胆吧,要不然,往后再有这种好事儿,你四哥我,可就不带你玩儿了!”说完,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躲在一旁偷听的江长乐。 就是这一眼,江长乐感觉到了自己似乎被一头凶猛的野兽盯上了,全身软绵绵,凉飕飕的,在涂旸带着木琳琅走远之后许久,江长乐才觉得自己的力气似乎是回来了,赶紧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哭着回家去了。至于回到江府之后,他们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就不是涂旸关心的了。 涂旷则是被自家四哥的话吓得泪流满面,这样的好事儿,能不能留给别人啊,实在是太吓人了!天上的风景虽好,可是他并没有与之相适应的功夫在身哪,全程都紧闭着眼睛。 那呼呼的风声,还有高空中的无所不在的压力,差点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给压出了好么,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居然怕高!涂旷无比希望他家亲爱的四哥能够把这个好事留给他的二哥去享受享受,这几年,二哥对四哥的恨意越发的重了,这一回又生生被他们两人压了一头,以他二哥的心性,如何能忍得下?嗯,或许他可以到四哥的耳边说一说? 两个人带着一只金雕,大摇大摆的走在皇宫的曲水游廊里,凡是见到他们的人,不是立即行礼,就是远远看到就跑没了影。至于那些在发现那头中昌郡王的金雕把六皇子给带上天空之后,就去皇后宫中告状的人,不要太少了。 “喵——”山神大人,你要小心点,好多人到皇后那里告你的状呢,说是六皇子被你和四皇子给吓死了。 花丛中窜出一只白色的波斯猫,木琳琅看到了,弯下身发现小猫全身雪白,没有一根的杂毛,仔细看时,发现那只猫眼睛一只黄的一只蓝的,木琳琅还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猫,也不知道是哪位宫中之主养的。 木琳琅停下了脚步,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波斯猫身上柔软的白毛,看来这只猫被照顾得还不错,“哦?谢谢你,我知道了。对了,你在这宫里生活这么久,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消息,能不能告诉我听呀?” “喵——”山神大人是想问有没有什么宫中密闻吧!你直说没事儿的,我懂!在这宫里生活,别说是那些女人们了,就是咱们这些动物们也会给逼疯的。 “……”木琳琅听着有些懵,没想到居然连只小动物也懂啥叫宫中秘闻了,“那你能跟我说一说吗?”伸出手,把小猫抱了起来,准备边走边聆听这些所谓的宫中秘闻。 涂旸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此时他倒是后悔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有给自己拍张临时符,他也想听一听啊。还真别说,这些小动物们打听消息可是一绝,一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消息,直接问它们就知道了,保证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给你扒拉出来。 为了不让别人打扰到木琳琅,涂旸将跟着他的心腹将他俩围在当间,宫里的太监和宫女全都不让他们近身。开玩笑,琅哥儿在那里同一只猫说话,在外人眼里就是自问自答,若是有人看到了,还不得把琅哥儿当成个傻子啊! 木琳琅和波斯猫一问一答,很快就将宫里的情形打听得一清二楚,其他一些细节处,只要找一找在附近宫里生活的其他小动物们就可以问出来了,真好,不是吗? 等到两人快走到御书房的时候,波斯猫的背毛全都炸了起来,根根竖起,木琳琅抬头看时,就看到大花和雪狐全都在里面,大花懒洋洋的肚皮着地,四肢摊开,远远看去,很像是御书房里铺着一张虎皮,小雪狐趴在它的身上,小脑袋上的毛不知道被谁用红头绳绑了一支冲天辫,看着怪喜庆的。 看到这两只宠物的样子,木琳琅笑了,“想不到大花和雪儿都已经过来了,肯定又是雪儿这个机灵鬼儿出的主意。” 波斯猫声音都有些发抖了,“喵——喵——”对对对……我闻到了老虎的味道! 木琳琅笑了,“这是大花和雪儿,它们是我的宠物,你别怕,还是你想回到你家主人那里去了?” 波斯猫耳朵动了动,说道:“喵——”我还是回去吧,出来了这么久了,我的主人该找我了,而且刚才我听到有人在叫我呢。 “那行,你小心点,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我最近都会住在四皇子的宫里,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哦!”木琳琅弯身,将它放到地上,看着它的双眼认真的说道。 “喵——”果然是山神大人,我要告诉我的小伙伴们,跟它们说山神大人是大好人!再见! “……”木琳琅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一只波斯猫认为是好人,算了,反正山神一族的后裔们,对于动物们来说,的确就是好人呢。木琳琅顿时有些志得意满起来。 涂旸凑近来问:“全问完了?它怎么跑了?” 木琳琅笑了笑,“问得差不多了,至于它怎么会跑了,你回头看看御书房里都有谁,就知道了。” 涂旸转头一看,果然看到大花和雪狐,恍然道:“怪不得要跑,原来是它们两个来了。” 木琳琅点点头,推着涂旸往御书房里走,在宫里来来往往生活了几年,虽说他和涂旸都不是注重礼教的人,可是这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虽然不怕那些御史言官们的弹劾,却总是一个大麻烦。不是让涂小四走在前面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当今一见到他们两人,十分高兴,“你们两个小子都来了?从空中俯瞰京城的感觉如何?”当今对于自家四儿子先他一步从空中看京城的全景一事,真的是各种羡慕嫉妒。 “这还用问吗?感觉很棒呢!”涂旸笑道。 木琳琅皱皱眉:“就是人太多了些,到后来,那些人知道咱们在天上飞,全都出来抬头看我们,咱们别的没看到,就看到一地密密麻麻的人头了。今日我才知道咱们大周的京城居然有那么多人,往日从来都没想到过呢。” 木青点头,“那还用问,一国的都城,人口怎么可能少得了。”看了一眼羡慕中的当今,木青轻笑,“有空带你皇帝大叔也去天上看看,不站在高处,永远不懂得掌握大局的重要。” 当今眼前一亮,立即点头,这个可以有! 第68章 “刚才琅哥儿在外面遇到了一只波斯猫,跟它聊了好长时间。儿子记得,昨日师父说过,咱们宫里怕是要变天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涂旸率先提起了这件事。 “嗯,那只猫叫小白,是长宁宫一位嫔妃的宠物。有一次凤藻宫贤德妃娘娘的椒房入宫请安时,贾史氏同她说的话正好被它偷听到了。”木琳琅转头看着当今,“最近皇上是不是极少去凤藻宫啊?”木琳琅好奇的问。 当今点头,“应该说,自从当年老四失踪了之后,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到中宫去跟皇后聊聊后宫之事外,其他的宫妃那儿,朕就极少再去后宫了。再者自从当年皇后决定用贾元春来固宠,让朕临幸贾元春后,这几年,朕就连皇后那里也是很少去了。” 木琳琅了然,“怪道呢,我听那只小猫说了,那贤德妃以为您这些年不去凤藻宫是因为皇后在您的耳边说了什么,将此事算到了皇后的头上。而且前年六皇子被我和四哥整得整个人都变了,皇后管不到前朝,只能拿后宫里的嫔妃们出气,几年下来,着实让她们这些人是苦不堪言。前段日子贾史氏进宫将他们四王八公的决定跟她说了,希望她能够在他们起事的时候,能够里应外合,贤德妃娘娘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只是她有个要求,就是要把皇后除了。” “当年她不是皇后宫里的女官吗?居然如此不知感恩?”涂旸怪叫一声。 木琳琅摇摇头,解释道:“当年的事情,贾元春也不是自愿的,她当年还想着北静王还在等她,就想等年纪到了,放出去当个北静王妃呢,就算不行,当个侧妃也比在宫里蹉跎年月的好。谁知道她们贾家那位老太太居然和皇后娘娘达成了同盟,把她给舍了。若是皇上大叔宠信她也就罢了,现在皇上大叔就连后宫都不去了,她心里能舒服了才怪。” “……”当今一脸无言,世人都羡慕皇帝可以娶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谁能想到他身在其中的各种无奈呢? 当今感叹:“当日皇后对这位贾女官很是信任,可谓是言听计从。当初宁国府秦氏之事,还是她告诉皇后的呢,若不是皇后知道了,对于那么一个翻不起什么风浪的侄女儿,朕还真提不起兴趣去处理她。甚至当初她的送人固宠的主意也是由贾元春提起的。如今看来,这位贤德妃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既然不是自愿的,呆在后宫可不就是折磨吗?” 木琳琅眨眨眼,不怕死的问道,“皇上大叔,你这算不算是棒打鸳鸯?” 当今被噎住了,伸手呼了一把木琳琅的小脑袋,气笑,“你这孩子!” 木青笑看几个人笑闹,过了一会儿才转头对当今说道:“既然有人想作死,你们又何必拦着呢,皇上可以让人把秋狩的时间定下来了。” 当今长叹,“唉——朕真的不希望走到那一步呀!” 木青站起身,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无可无不可的说道:“随你吧,反正这个天下姓涂,你要是都不上心了,咱们这些外人再蹦哒也救不了。得啦,我先去藏书阁找点资料吧,该怎么做自个儿想去,回见!”摆摆手,等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走到御书房的门外。 当今无法,他也就这么一说不是吗?都说这天下是姓涂了,他哪里能够让大权旁落?又不是活腻了。 第二天,当今在朝会上宣布了一个决定,“如今已是金秋十月,俗话说‘十月小逢春’,正是秋高气爽,猎物肥美的时候,朕决定要与众臣同乐,亲赴围场狩猎。” 当今钦点中昌郡王木琳琅随行伴驾护卫,厉郡王和惠郡王,还有贤德妃,吴贵妃,刘贵人随行;睿亲王涂旸监国,四王中,除北静王之外,东平王驻守在海岛练兵,最近海对面的茜香国有点蠢蠢欲动的,不得不防呢!西宁王和南安王倒是也跟着去了。文武百官则带走了大半。另外,若众臣家中的子弟有想要出外见识大场面的,也可以由家中长辈带着随行,不过物资自理。 大周朝先辈们马上得的天下,武将中有不少都喜欢舞枪弄棒,平时他们自己也都组织一些狩猎。如今有机会可以跟着当今一同去皇家围场秋狩,全都开心不已,报名要一同去的,就不下十个人。其中就有京城勋贵之家新一代的才俊,比如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等王孙公子。 木青精心挑了个黄道吉日,就在五天之后出发,一时间,京城内外一片繁忙。有些比较敏锐的,心中总是隐隐的感觉到了山雨谷欠来的宁静。 出发的这一天,天青气晴,是京城秋末冬初时难得的好日子,卯时三刻,众多随行人员早早的就来到了皇城城门口,按照各人的品级安排好了车架。武将还好些,能够骑着高头大马随行,文官就只能乘车坐轿了。 只是在一个小小的空间中坐着的时间长了,毕竟有点难受,所以该准备的东西都要好好的准备。当今还算仁慈,同意让这些文官武将们最多带上两个随行之人,至少能让他的这些臣子们有个能够照顾起居的下人。不然的话,以这些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样子,别说打猎了,说不定离了这些人,饭都不会吃了! 为表示对于此次秋狩的看重,当今是全套皇帝仪仗出行。拂尘金炉、香盒各二个。沐盆、唾盂、犬小金瓶、金椅、金杭各一个。手执大刀的、手执弓矢的、手执的尾枪的,各三十人。手执荷殳戟的各殿前执曲柄黄盖的一人。执净鞭者四人。在华盖之间,除十匹仪仗的马外,有骑马的卫士千人,总计卤簿所需千八百人。 华盖五十四个。执扇七十二个,寿字的八个,双龙黄色的十六个,双龙红色的八个。黄玉色赤单龙的各八个。孔雀睢尾和鸾凤十六个,红色有花纹方形的各八个。幢十六个。长寿、紫、霓、羽稼各四个。其他的不一而足。 当木琳琅看到这么一长溜的出行队伍的时候,顿时被吓到了,这还是因为要秋狩,精简了人员的,这还这么多人呢,这要是没精简的,那得多少啊! 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汗水,木琳琅对于皇帝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了。当今一转头,正好看到他的小动作,十分坏心的对木琳琅说道:“中昌郡王不必惊讶,往后你若是以中昌郡王的规格仪仗出行,也就仪仗上减上那么几个人,其他的可都没有什么不一样哦。” “……我能把这个郡王之位给退了么?”木琳琅憋了好久,最终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哈哈,你说呢?”当今乐得哈哈一笑,反问道。 木琳琅崇崇肩,好吧,看这样子,退掉是不可能了。 没多久,辰时就到了,禁卫军护卫着的当今的御撵早就出去了将近百里了,后面这些文官们才将将起程。 木琳琅做为当今钦点的伴驾人员,被安排在离御辇不远的地方。骑在他那头标志性的大老虎的背上,手中抱着雪狐,天空中,还有一只金色的大雕在巡视着,他的这一身的行头,可是把当今的御辇都给比下去了。 而且有大花和金雕在,这支队伍中的那些马匹,不管是千良驹,还是拉车的劣等马匹,全都战战兢兢不敢迈步。尤其是后面文武百官家的马,有些已经被吓得都要逃走了,禁卫军里的这些还好一点,毕竟以前木琳琅经常带着大花去跟它们进行所谓的“感情交流”,胆子倒是练出来了。还好当今有先见之明,把木琳琅和他的大花给弄到前面来了,不然后面的那些马儿都可以不用走了。 只是今天天上还有一头那么老大的金雕啊,那一身的王者之气,就连大花也有点怵它,就别说这些马了。 坐在銮驾上的当今真的是憋屈,最后实在见不得木琳琅的风光,开了金口,“小李子,你去把琅哥儿叫进来。” “是。”李公公躬身出去了。 没一会儿,木琳琅抱着雪狐进来了,“皇上大叔,您老这是良心发现,想让小子试一试这御驾的舒适度吗?” 当今一听就乐了,“你小子,也就你敢这么跟朕说话了,朕也不是让你来享受来的,朕就是见不得你威风凛凛的骑着老虎看风景!” “那您想怎么样?”木琳琅没有被当今的气势吓到,伸出手捏起一块自己喜欢吃的糕点,一边问道。 当今想了想,然后将头凑了过来,小声的说道:“前儿你不是说要带着朕飞到天上看看的吗?今天正好,老四也没来,不会跟朕抢了,正好让朕也见识见识。” 李公公手捂上了胸口,感觉自己的老心肝实在不够强壮,这么丢人的话,他们家的主子居然能够这么厚着脸皮轻松的说出来,跟个小辈还这么不客气,唉! 木琳琅笑了,“这还不简单,正好,择日不如撞日,等我吃饱了,就带你去飞,你看怎么样?” “一言为定!”当今很高兴,他一高兴,立即上随行的御厨多做了一些木琳琅喜欢的糕点,心里暗道:不错,琅哥儿可比老四上道多了。 吃饱喝足了,也休息够了,在当今快要等不及的时候,木琳琅终于开恩,带着当今出了御辇。抬手冲着金雕招招手,金雕一个俯冲下来惊起马儿无数。 木琳琅的动作顿了一下,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金雕,“真是的,来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到了外头,别尽使坏吓唬那些可怜的马了,你这又是不听啊。” “哇——”谁让它们那么胆小,在你的面前,咱们怎么敢打架啊。 木琳琅听了这话很是受用,也就不再追究金雕不听话的事情了。转身冲着众马儿说道:“安静安静,我有在呢,不会让金去欺负你们的。”在外人看来,这不过就是一个十几岁少年的孩子气罢了,他们也不敢指望木家小子真的能够安抚好这些乱做一团的马儿。 谁知道听了木琳琅的话后,那些受了惊的马,全都慢慢的安静了下来,让大家吃惊不已。 木琳琅不管这些人怎么想,转身就带着当今上了金雕的背部,“哟呼——”一声吆喝,两人一雕犹如一道金色的闪电冲天而起。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从天空中俯瞰这片山河,当今的心情可想而知。直到下了金雕,回到御辇上,还依然意犹未尽,心中暗搓搓的想道,什么时候再让琅哥儿带着他玩一场。 第69章 松原围场距离京城并不远,这么一大队的人马,只花了五天的时间就到了。 自古以来松原围场所在的草原就是一处水草丰美、各种动物繁衍生息的草原。当年元帝于马背上夺得天下,之后在两代皇帝有意的修建之下,松原围场便应运而生,即能不忘先辈们夺取天下的艰难,又能时不时的将军队拉出来锻炼一下,可谓是一举两得。 在当今决定进行秋狩的时候,就派人到了松原围场来做准备。毕竟是出门在外,吃住肯定不如在家里舒服,除了当今和几位皇子皇妃之外,其他的文臣武将账篷都得两个人共住。 木琳琅被分到了离当今的大帐不远的那个帐篷里,与他同住的正是木青。早在出发之前,涂旸就在他爹的耳边唠叨了许久,什么出门在外,要好好的照看着琅哥儿啦,什么别让人把琅哥儿给欺负了去啦。听听这话说的! 说的这些话,当今都能倒背如流了。涂旸那个臭小子对他这个当爹的都没这么上心过!也不想想,就木家这小子那个凶猛的样儿,能让别人把他给欺负了去?他不欺负人就不错了好不好?别以为他没有看到,在出发之前,他那倒霉儿子死命的往木家小子的包袱里,装了不下十个霹雳弹!那霹雳弹还是琅哥儿弄出来的,他还能少了?要不是木小子的包袱实在是装不下了,指不定能装多少个呢!臭小子这是想把松原围场给炸了吗? “大叔,咱们大周,是不是还有一个叫做铁网山的围场?”此时木琳琅正和木青在他们分到的帐篷里收拾东西,木琳琅好奇的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没错,铁网山围场就在京城的另一边,而且离着京城不是很远,不过就是没有松原围场大罢了。哎,你今天怎么想到问这个了?”木青十分的好为人师,仔细的解释着。 “前年的时候,有一回我在‘一品轩’巡视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人提到这个围场,听那人的说法,那里倒是有挺多的人去狩猎的。如今想起来,却不明白为何皇上不将此次所用的围场设在那里呢?”木琳琅不解。 木青笑道:“铁网山围场是二十年前方才建成的,所谓‘迷津易堕,尘网难逃也’。你可知道,当年建铁网山围场的是谁吗?” “是谁?”木琳琅见问,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什么也没有抓到。 “义忠亲王!” 木琳琅瞪大双眼,难怪当今宁愿舍近求远的来了这里呢。 “当年义忠亲王虽然没有受封太子,可是待遇和太子相比也不差什么了。而且上皇还给了他一块封地,就在铁网山围场的附近,那里就是义忠亲王私人所有的。义忠亲王便在那里仿着松原围场建了一座铁网山围场,在那里养了一群私兵,全都是从来征兵的好苗子里挑选出来的。后来义忠亲王犯了事儿,上皇又把皇位禅让给了当今,义忠亲王的那些私兵全都被当今或收拢或杀了,那铁网山围场就渐渐成为京城那些喜好骑射的青年才俊们十分喜欢去的地方了。而且那里距离京城也着实是近了些,不太方便老四的行动。”木青继续详细的说明。 木琳琅了解的点点头,时间已经不早,从京城到松原围场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只是这一支队伍实在是杂乱,一路走来,也花了七八日,着实让人疲惫,一行众人早早的就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木琳琅早早的就起来,找了一处最高的地方坐下,开始了每天雷打不动的冥想。放开自己的灵识,渐渐的将这座方圆将近两百顷的松原围场就被笼罩在了他的意识里。 现在,木琳琅的意识早就能够覆盖住整个京城了。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好奇,木琳琅没少在修炼的时候放出灵识观察众生,结果看到了许多少儿不宜的东西,闹了几场不大不小的尴尬。到后来,他渐渐的学会了如何自动忽视对自己无用的东西,如此一来,对于灵识的掌控,却越来越精确了。木青见了很是欣慰。 其实,在木青的心里,一直存在着一丝的不确定,自从他进入了这个被后世称为万年大坑的红楼世界后,先后改变了木琳琅和涂旸的命运。而这两个人中,一个是直接与红楼梦女主角林黛玉那个早该夭亡的庶出弟弟,另一个则是身处于这个世界当中最顶端的皇子,甚至往后还是最有机会成为九五之尊的那一个,这两个人命运的改变,肯定是把红楼世界拐离了原来的轨道,至于这个轨道究竟偏离原先到底有多远,就不是现在的他能够知道的了。 没过多久,木琳琅的晨练结束了,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睁开了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眸。 “吱吱——”山神大人!一只灰色的田鼠见他收了功,便从洞中钻了出来。 木琳琅看着它问:“小田鼠,昨天让你帮我注意的那几个人都注意了吗?” “吱吱——”您放心吧,我都让其他的小田鼠们盯着呢。接着就将自己听到的事情全都说给了木琳琅听。 木琳琅点点头,就不再关注这些事情了,反正皇帝大叔早就让人去盯着这些个不安份的家伙们了,他这么做,也不过是谨慎使然罢了。 吃过了早饭,今天的秋狩就正式开始了。木琳琅依然是骑着老虎大花,出现在了秋狩的队伍中。 木青扶额,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家小子,“琅儿,你怎么还骑着大花呀!你难道想让那些猎物们在你还没靠近的时候就跑得无影无踪吗?还是想让大家今天都不用打猎了?” “……”木琳琅愣了愣,这还真是,一个大问题呢!晃了晃头,忽然说道,“有不少将军和王孙公子们都带了猎犬作为帮手,那小王也可以让大花帮着打猎吧?” “……”这一下子,换成了众多参加秋狩众将无话可说了。松原围场因为有着锻炼军队的目的在,在围场内也放着不少大型的猛兽,当然了,肯定是没有老虎这一类的,但是熊瞎子还是有几只的。听说这里还有一群群体十分宠大的狼群。不过这些对于占地极大的松原围场来说,想要碰上,还是挺不容易的。更何况,因为当今秋狩,这些猛兽早就被赶到一个比较小的范围之内了。他们这些人正想着多猎几只好东西呢,这中昌郡王却要让老虎出马帮他打猎,有这个道理吗?这老虎一出,他们还能遇到猎物么? 有几位将军还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上,那道金色的身影依然在天上盘旋着,心下有些认命了,也许这一次他们只能是陪太子读书了。 “哈哈!”当今哈哈一笑,心情不错,只见他用手点着木琳琅,“你这个小鬼头,行了,你想让大花替你狩猎也行,只是你也别忘了,大花到底是只老虎,也是动物嘛,若是被别人当成了猎物伤着了,到时候你可别心疼!”当今的话音刚落,不少武将的眼睛都亮了,其中有几个人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虎皮大衣什么的,实在太过吸引人了。 木琳琅挑眉,很是认真的看着当今说道:“皇上大叔,你可别吓唬我,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松原围场里除了几头大熊瞎子和一群狼之外,就没有别的大型猛兽了。如今整个大周,谁不知道大花是我的坐骑呀,要是有人敢伤了大花,那他就是故意的!哼哼,到时候可别怪本王替大花报仇哦!”说完,还环视了一下整装待发的众人一眼,笑得有点坏坏的,“正好,前些日子我刚好练了一丸丹药,也不知道药效如何,反正我家大叔让我千万别给动物和人用,也就没来得及让四哥帮我试一下,唉,如今也只能勉为其难的让几位将军代劳了!” 这是威胁,赤果果的威胁!可是众人却又都无计可施!实在是中昌郡王的那些丹药实在是杀伤力太大了,就算不死也能脱掉一层皮!不少人纷纷的转头看向别处,似乎这才发现不远处的花花草草们更加能够吸引他们。 “行了,就你鬼主意最多。”说完摆手让众人各自该干嘛干嘛去了,自己则是和木青走到了一处小高坡上,看着众人纷纷或三五成群,或单独行动,全都各自散开了。 当然了,作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官们,打猎这种需要高技术高体力的活动跟他们就没有多少关系了,他们也就只能看着那些平日里万分看不上的粗鲁武将们如何表现了。 “皇上不去猎点东西来?”木青问。 “朕什么水平你应该清楚,何必出去丢人现眼呢?便是别人让着朕猎到了,那也不光彩不是吗?正好,琅哥儿给朕提了个醒儿,既然他可以让大花和金雕帮着他打猎,那朕也可以让侍卫们为朕代劳啊!正好还可以让他们练练身手,您说是么?”当今笑道。 “这么说,我也可以让大黑帮着打点东西来了?这个主意不错嘛。”木青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转头对跟在他身边的大黑狼说道,“大黑,你也去凑凑热闹吧!不然咱们今天晚上的篝火会上可就难看了。” “啊呜——”知道了!随后大黑狼迈着步子往围场的中间去了。 很快,凭着动物之间特殊的寻找技巧,大黑很快就找到了大花和雪狐它们。 “呀,大黑也来了?”雪狐咧了咧嘴,一脸的似笑非笑。 “能不来吗?今天的事情可不小,有人想在围猎的时候对当今下暗手,我主人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哪里有可能放任不管?”大黑眨了眨眼。 “你平时不是不关心这些的吗?今天怎么就这么上心了?”大花好奇的问道。 大黑甩了甩头,找了个看着合心意的地方坐了下来这才回答道:“当今这个小家伙还是不错的,主人对他这个皇帝很是满意,比起寿春宫里的那个老家伙好太多了。而且他还是涂小四儿的爹,听主人的意思,往后琅哥儿同他将会纠缠一生。人类的世界很复杂的,咱们别的地方帮不上忙,在这些咱们能力所及的地方上总得多看顾着点。” “这倒也是,涂小四还是不错的。那现在咱们怎么办?”雪狐问道。 “先去打几只猎物吧!不然晚上山神大人他们就没有猎物可以吃了,到时候可就丢大人了,咱们也得饿肚子。”大黑说完,率先站了起来,劲直往草原的远处走去。 第70章 这里虽然是草原,也有不少比较低矮的小山坡,上面都有小树林,只是与真正的森林里那些高大悠深相比,着实是很不够看。 此时惠郡王涂旬正骑在他那匹千里良驹上,身边则跟着他的侍卫们,还有四王八公这一辈的年轻人。身为江南甄家的外甥,虽说甄妃并不是甄家嫡支的姑娘,一笔总是写不出两个甄字的。 “王爷,前面应该是放养火狐的区域了,前些日子,娘娘不是还在念着想要一件火狐披风么?”侍卫胡风是江南甄家的附属家族的人,当年被送到涂旬的身边,成为了涂旬的心腹之一。因着这一层的关系,胡风跟涂旬说话总是较为亲近一些。 “哼,火狐又如何,照本王说,雪狐的毛做的披风更好看些,木家小子那只雪狐正合适。”涂旬心里十分的惋惜,这木家人也真不知道是什么人来的,身边都跟着那么些的动物,什么老虎狐狸的,这都不算什么了,居然连金雕都出来了。 本来对于木琳琅居然能够得金雕甘心追随,涂旬并没有什么想法,毕竟他都能够驯服一头凶猛的老虎当坐骑了,再多一样也不会让人感到意外。只是就在前日,他偶然间听到一个从大周西部一个崇尚佛教的民族而来的一位商人说过,在他们那里,金雕是佛祖的坐骑,能够驯服金雕的人将会是他们这个民族最尊贵的人。 一听到这个消息,涂旬坐不住了。本来他在当今心里的地位就不如涂旸,而西南和西北的少数民族一直都让大周皇帝伤脑筋,以那人对于木琳琅的恭敬来看,如果大周有人能够驯服金雕的事情一旦传到那里,想也知道那些人将会产生怎么样的归属之心。这对于他来说,更加的不利。 如今的涂旬,再没有比任何时候都后悔当初让人将涂旸绑到江南去了,或者当时就该让那几个下手的人直接将老四给弄死就得了。现在可好,老四没死成,还跟木家的人扯到了一起,眼看着自己现在离那个位置是越来越远了。“惠郡王”?呵呵,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称号。 “要是能够打张虎皮来,就更好了,母妃当年落下了老寒腿的毛病,到现在都还没医好,若是有张虎皮可以来保暖的话,想必这一年的冬天母妃会好过许多吧!”至于甄妃是不是真的有老寒腿,只有天知道了。 正在此时,一道黄黑相间的身影一闪而过,涂旬一眼就看到了,“追!”一马当先的往那道闪电也似的黄影追了过去。 “王爷!”胡风一惊,没想到涂旬会这么冲动,这次秋狩,他们这些人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可别节外生枝了。 可是涂旬马是一匹千里良驹,早就远远的把他们这些人给甩在了后头了。没办法,胡风只能扬起马鞭喝道:“追!” “嘿!他真的追过来了!哼哼,这个家伙居然还想着要本大王的皮毛,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大花用鼻子哼哼着,一边和坐在它身上的雪狐说着话,显然是听到了刚才涂旬说的话了,大花很不高兴。 “呵呵!一会儿本雪狐一定要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雪狐也是一脸的不高兴,那个家伙可真够贪心的,连它的皮毛也要,也不怕吃撑了。可怜的涂旬,惹到了木琳琅家的这两头宠物,只能祝他好运了。 涂旬追着大花的身影,在围场中飞奔着,不顾身后的胡风大声的劝说,他就像是入了魔似的,一心只想追到那头曾经让他大失颜面的老虎,将它抽筋剥皮,以泄心头之恨。只是到目前为止,他连老虎的屁股都还没有摸到,却惊起了不少生活在这里的动物们,也使得那些正在专心打猎的人大为不满。 胡风一看情况不对,立即知道坏了,他根本没有想到,平时冷静自持的惠郡王,在今天这场合上居然会这么不冷静,这里这么多的大臣在打猎,惠郡王居然扰得他们不能好好的打猎,不管他是谁,引起众怒都是不智的。 胡风勒住马,伸手招来其中的一个侍卫,“王雷,你快回营地去,找到陈大人,告诉他事情恐怕有变!” 胡风说得很急,王雷也知道今天这件事情一个弄不好,他们这些跟着惠郡王的人都会万劫不复,不敢耽搁,调转马头,往远处的营地跑去。所谓的陈大人,正是齐国公陈翼的后人,只是齐国公的爵位传到这一代,也和宁荣两府一样,降等袭爵。这位陈大人,正是一等将军陈峰。 “大家三五个人一组,分散开去。王爷的马太快了,咱们追不上,只能先这么着了,若是遇到了王爷,立即放出信号,以便咱们找过去。”胡风转头同其他的侍卫吩咐道。 “是!”众侍卫领命而去。 至于其他的青年才俊,胡风不卑不亢的说道:“各位公子,也请你们各自分组,帮着将王爷拦下来,今日之事若是不处理好了,只怕会坏了咱们几家的事情的。”那些人倒也没有二话,纷纷各自组合,找到与自己关系较好的人一起从另一个方向追去了。 胡风心中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心思百转千回,却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摇摇头,将心中的那一丝不安摇掉,事已至此,他想得再多又能如何?一切都已成了定局,胡风带着平时自己用得顺手的三个手下认准了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路上遇到了不少围场养着的动物们,不止有羊,兔子,山鸡之类的,也有火狐,白狐,貂等等皮毛十分受欢迎的动物在。这些动物这两天都被喂得饱饱的,整个围场里的动物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毕竟这里是皇家围场,最主要的目的不正是为了让那些京城养尊处优的皇子大人们,秋狩放松的吗? 都说饱暖思银谷欠,不止是人,动物们也差不多,再加上秋末冬初,秋高气爽的天气十分的适合晒太阳。虽然被涂旬惊走不少的猎物,这些将军们的收获还是很不错的,当然了,如果没有那个几近疯狂的惠郡王,还有那一狼一虎,以及天空中那只金雕突然一个俯冲,轻轻松松就能叼起猎物,想来他们的收获还会更多。 此时的大花正匍匐在草丛当中,静静的盯着前面那一群悠闲的晒着太阳的山羊。远处似乎还有几位武将手拿着弓箭,箭头瞄准了眼前的这些肥羊。 而几乎追了大半个围场的涂旬,此时也正趴伏在离大花大约一射之远的地方,看的却不是场中的羊群,而是那头黄黑相间的老虎。他的身边跟着几个侍卫,这是终于遇上他的其中几个人,胡风也在其中。 追了这么久,涂旬有些狼狈,一脸的风尘,他已经追了大花绕着转转跑了最少三圈了,“呸!真没想到这只大虫居然这么会跑,害得本王追了这么久。这下子看它往哪儿跑!” “王爷!”胡风开口劝道,“那老虎和雪狐是中昌郡王的宠物,您要是把它猎了,只怕会讨不了好儿。” 涂旬回头瞪着胡风,恨声道,“什么中昌郡王,哼,本王才是出身皇家的王爷,那不过是个玩意儿,你怕他做甚!” 胡风冷汗直冒,这话一出,等于得罪了大周朝三个最有权势的人了,以当今和睿亲王对那位爷的宠爱来看,说这句话的惠郡王绝对讨不了好儿,“王爷,慎言哪!” “哼!”涂旬一脸的不以为然,不过好歹没再说什么,继续专心的盯着大花。 眼看那头大老虎一动不动的在那里盯着猎物,立即张弓搭箭,准备下手将这只老虎给打了,至于杀了老虎之后,得罪木家小子和老四之事,涂旬十分光棍的想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瞄准大花,眼看着那支箭就要射出去了,大花却依然一无所觉。胡风脑门上的汗水怎么也止不住,却又不敢再开口劝阻涂旬,他们这位爷,从来都不是会听人忠言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涂旬手中的箭脱离弓弦后,一道金光闪过,涂旬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脸上似乎湿漉漉的,下意识的伸手抹了一下,粘呼呼的,拿下来一看,涂旬顿时吓得大叫起来,“血呀……” 胡风一惊,赶紧上前看时,却看到涂旬的脸上一片血肉模糊,在涂旬的脸上有四道像是被利刃划过的划痕,十分整齐的:“王爷!”抬头一看,却是最近风头正劲的金雕一脸高傲的俯视着他。胡风倒吸了一口凉气。 “给我杀了它!!!杀了它!!”涂旬捂着脸大喊大叫,说实话,他这一回是真的被吓到了,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呢! 话音刚落,一道清亮的少年声音说道:“呵呵,惠郡王好大的脸啊,敢杀了本王的爱宠,就是不知道惠郡王有没有这个能耐了。再说了,它又没将你怎么了,不过是擦破了一点油皮,就这么大呼小叫的,丢不丢人啊。” 说话的人正是木琳琅,听了他的话,胡风仔细一看,还真的是,虽然看着吓人,其实也就是破了一点皮……涂旬却是气得快要炸了肺,正想发作,胡风等人死命的将人拉住,再也顾不得尊卑有别了,胡风指挥着涂旬的侍卫们,拉着涂旬往木琳琅所在的对面走去。 木琳琅撇撇嘴,真没劲,还以为能够以此叱上涂旬呢,现在看来,惠郡王的身边也不全然是草包。等到夕阳西下,松原围场被落日洒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看起来景色极美。等到夜幕降临,营地里升起了篝火,大花就带着雪狐,大黑和金雕刻将它们的战利品带回来了。 众人看着堆满一地的猎物,什么山羊、梅花鹿、火狐,草原狼,其中最为醒目的则是一只大黑熊,这丫的就是金雕抓来的。 “哈哈,今天的猎物很是的不错嘛!尤其是这头黑熊,朕自小参加了这么多次的围猎,打到熊瞎子的,在朕的记忆里,也就只有一次。想不到这一次居然又看到了。可惜了,乔御厨这回没有一同过来,否则咱们便有口福能够尝一尝红烧熊掌了!”当今笑道,话一说完,忽而想起了什么,偷偷的看了一眼坐在左下首的木青。对于动物,木家人从来都是爱护有加的,他在这里大大咧咧的讨论着吃这些动物,木大叔不会生气吧! 转念一想,今天这头黑熊是木家小子的金雕抓来的,而其他的猎物更是老虎和大黑它们抓的,这几只的宠物也是需要吃东西的嘛!当今心中的小人一脸庆幸的拍了拍小胸口,十分庆幸。 要说木青有多么的爱护动物,那都是扯淡,前世出任务的时候,什么样的东西能吃,他就吃什么。华夏人在当时的世界上可是出了名的会吃,能吃,懂吃。再说了,山神一族的血脉,是来自上古的神兽,这些一直都是处于食物链的最顶端,动物的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 因此他虽然知道当今想的是什么,却也当作没看到,话说,他也想尝一尝熊掌是个什么味儿呢。“找个会做熊掌的厨子去做吧,别浪费了。还有,金雕和大黑它们今天也出了大力了,除了那几头羊以外,让人把皮毛剥了,让几只宠物们饱餐一顿得了。” 木琳琅乐了,“今天大花可是累坏了,听说围着围场跑了好几大圈呢,搞得几位大人的猎物都跑了,留下它们几只的量,余下的都让人烤了,分给众位大人们尝尝,也算本王替大花道个歉。”花花轿子人抬人,在大周朝堂里混了这么久,木琳琅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儿了。 第71章 有不少大臣听了,满意的点点头,对木琳琅的这个决定十分的满意。不过还有不少人却依然是面无表情。 对于这些人,木琳琅才不理会他们呢!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捡四的,他才不会惯着他们呢。招呼了一旁的侍卫全都下场帮着处理这些猎物,人多力量大,没多久,猎物全都处理好了。木琳琅亲自操刀,为大家分配烤肉。 毕竟做这个事情,他是亲手,刚开始他分的肉大的大,小的小,自己看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恨恨的盯着烤肉看着,灵机一动,放出灵识,将精神力锁定在肉上,然后脑子高速运转,计算出每一块肉怎么下刀,在哪里下刀肉才会一样的大小,几次下来,终于做到了分毫不差。精神力居然还能这么用…… 这件事要是被涂旸知道了,绝对会跳脚,想到他求都求不来的精神力,木琳琅居然用来分肉,太暴殄天物了! 有了灵神的帮忙,木琳琅的速度极快,过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该分的人也都分到了。唯独惠郡王和他手下的侍卫跟班们没有分到。这一下,让惠郡王涂旬差点气炸了。白天的时候,金雕只是伤了他一点的油皮,他却大呼小叫的在众人面前丢了脸,此时正憋着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此时木琳琅正好撞在了他的手上,以涂旬的心性,怎么可能放过。 “中昌郡王,本王的呢?”一听这话,众人纷纷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却见惠郡王涂旬一脸怒容的站在木琳琅的身后瞪着他。 木琳琅正拿着一份烤羊肉吃得欢实,听见有人在问,抬头看时,却发现是涂旬,擦擦油呼呼的嘴,说道:“惠郡王,您应该知道,本王的这些猎物全都是本王的宠物们猎来的,尤其是老虎大花,今天抓了好几只呢。只是据本王所知,今天一整天,惠郡王自己不打猎,却带着属下和侍卫们追着本王家的大花跑了一整个围场,最后甚至还想放冷箭,猎杀大花。要不是我家金雕速度快,只怕今天晚上这个篝火会上还得再加一道烤虎肉了吧!” 涂旬被问得一愣,还真别说,若是今天他真的猎到了老虎,肯定会让人把老虎给当场给烤了,绝对不会放到第二天。可是他这不是没有猎到吗? 木琳琅看都不看他一眼,转头叉起了一块烤肉咬了一口,口齿不清的说道:“既然惠郡王都准备猎杀它们了,身为它们主人的我,怎么可能会将它们的猎物分给你呢?这可是它们辛辛苦苦打来的!” 涂旬气得脸色铁青,抖着手指,不敢相信这个中昌郡王居然敢这么同他说话,“你!” “我?我怎么了?!”木琳琅哼了一声,继续吃着自己的烤肉,等一下还有红烧熊掌呢,他才没功夫和他磨叽!别人怕他是惠郡王,他可不怕! 当今很看不上自家二儿子的样子,像涂旬这个样子的,别说老四涂旸了,就连木琳琅家的宠物都比不上!“行了,多大的人了,做事情还是如此的没有章法!下去吧,跟着你的人难道没有猎到猎物吗?朕看你那些侍卫也该换换了。” 涂旬脸一白,这些侍卫全都是跟了他好几年的,可以说都是他的左右手,都是他比较信任的,如果真的被换了,往后他拿什么留住人心? 胡风急坏了,有些想帮一下涂旬,却碍于身份,不好插手天家父子之间的事情,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好在涂旬很快就回过神,赶紧跪下请罪,“儿臣不敢!今天儿臣也猎到了一只火狐和一只鹿,正想等烤好了献给父皇尝一尝呢。” 当今点点头,不管私底下如何,面上的情还是要做的,“如此甚好,小李子,惠郡王纯孝,朕心甚慰,赏!” “是!” 当今神情温和的看着涂旬,“行了,下去吧!” 涂旬赶紧谢恩。恭敬的磕了个头,带着人回到了他所在的位置,他的脸上一脸欣喜,心里却是恨极了。木琳琅通过灵识,感受到了来自涂旬的深深恶意,皱皱眉,本来按照他和木青的意思,并不想让涂旸史弟相残,那样太伤天和,也有违功德。可是现在,如今他的小命被人威胁了,他是不是该先下手为强呢? 这一场篝火会,跟来的几位妃嫔也全都出席了,此时全都坐在当今的右手边。周贵人是众妃当中年纪最轻的一位,此时的她正半掩朱唇,似乎很是开怀的样子,娇声说道:“皇上,今儿二殿下猎的怕是最少的,应该算是垫底了吧?臣妾常听人说,军中讲究赏罚分明,咱们这一回出来秋狩,很该有赏有罚方是好的,您看呢?” 涂旬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周贵人这意思,是想要罚他了?想不到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周贵人,居然敢踩着他的脸上位,很好,他记住了! 当今看了一眼正一脸得意的周贵人,只这一眼,就让周贵人的笑容凝住了,“此次秋狩不过是让朕与众臣同乐一回,再者说,场中的文臣甚多,他们也不曾下场参与狩猎,难道爱妃也想罚这几位大人?”环视了一眼在坐的众人,转身对坐在他左侧的一位满脸风霜的高大中年男子说道,“倒是让可汗看笑话了。” 当今与之说话的正是塔塔尔部的可汗阿日斯兰。此时他正拿着一块烤羊腿啃得正香,听见当今提到他,便停下了手中的烤羊腿,冲着周贵人笑了笑,“皇上的这位郡王爷本事极好,本汗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够在一日之内猎到如此之多的猎物呢。正好,本汗家的小女儿今日也来了,不如让她来给大家献上一段舞,如何?” 阿日斯兰在塔塔尔部里是雄狮的意思,他们身为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对于中原的事情不是太了解。本来阿日斯兰可汗对于中原的招安也是无可无不可的。 可是自从去年大周的大军将来自莫斯部落的瓦西里王给抓了之后,他们这几个靠近中原的草原部落安份了不少。他都打听清楚了,那位中昌郡王十分的凶残,不仅越过边境,将莫斯部落王庭上的财宝全都给劫走了,回程的时候,还将一些蠢蠢欲动的部落给打了,顺便将钱财收走,这些部落没有五十年,都不可能再次发展到如今的水平了。 今天他之所以来见当今,也是有求和的意思在,来了之后才发现,凶名远扬的中昌郡王居然是个十来岁的小毛孩子…… “如此甚好!”当今并没有拒绝,这位塔塔尔部的可汗带着女儿过来的目的不言自明,大家都是聪明人,就是不知道他们会看上谁。 当今一点头,阿日斯兰可汗抬手拍了拍,一时间,马头琴优扬的声音响起,一位盛装的塔塔尔部落的少女踏着琴声翩翩而来。 伴着歌舞,当今同阿日斯兰可汗聊了起来,“可汗的这个姑娘不错呢。” 阿日斯兰可汗笑得很是得意:“哪里哪里,本汗这个女儿名叫扎娜,今年都十四岁了,被本汗宠坏了,愣是看不上草原上的勇士们,倒是对中原十分的向往,不得已,本汗只能厚颜将她带过来了。” 扎娜的舞姿十分优美,她跳的是塔塔尔族的民族舞蹈,不同的风情让来自京城的这些文武官员们大开眼界。 未已,场中的乐声停了,当今和阿日斯兰可汗齐齐的望了过去,但见美丽的塔塔尔少女手捧着一个金杯,杯中的马奶酒轻晃,脚步轻盈的往木琳琅所在的位置行去。 一道有些生硬的中原官话响了起来:“中昌郡王,请喝一杯酒。”随后唱起了祝酒歌。 木琳琅双手接过扎娜手中的马奶酒,用右手无名指蘸酒向上弹了三下,这是塔塔尔族饮酒的一种礼仪,一弹“愿蓝天太平”,二弹“愿大地太平”,三弹“愿人间太平”,弹完了,木琳琅将酒杯在唇间抿了抿,然后拿着这杯马奶酒走向阿日斯兰可汗,双手敬上,“可汗,今日本王借花献佛,请!” 木琳琅的这一举动使得从京城来的土包子们目瞪口呆,正想着中昌郡王这个不礼貌的举动会把这位塔塔尔可汗激怒呢,却发现那位可汗却站起身,双手接过酒杯,十分干脆的一仰脖子,喝得一干二净。 众人“……” 喝完了酒,阿日斯兰可汗很高兴,伸出蒲扇大手,拍了拍木琳琅的小肩膀,哈哈笑道:“好好好,想不到名扬草原的中昌郡王居然如此年轻,后生可畏呀!”转身问当今,“皇上,不知道这位中昌郡王可有成亲了?” 当今笑了,“不瞒可汗,木家这个小子早些年就被人给订了,实在是……呵呵!”当今这话说得含糊,所有人却都懂了,皇上的安宁公主可不正是婚配的时候了吗?懂了,懂了。 当今看了一眼众人,知道他们是误会了,不过他可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别让老四的心尖子被人给拱了,要不然等回了京城,老四绝对跟他急。 阿日斯兰可汗一脸惋惜,“那太可惜了。” 扎娜微笑着,也不恼,她之所以会最先选择木琳琅,不过是听到如今草原上到处都有这位大周史上最年少的异姓王的传奇故事,现在有机会见到偶像了,心里激动罢了。 转身看了一眼坐在木琳琅旁边的一个青年。这个青年未及弱冠,生得唇红齿白,剑眉星目,好一个翩翩少年郎!英俊的外表极其吸引人,扎娜上前,将手中的金杯递了过去。 这位被扎娜看上的青年正是卫若兰。 卫若兰出身卫家,先祖也是当初跟随元帝建立大周的开国之臣,只是他们家的建树不及四王八公罢了。不过如今,卫家的家主,神武将军卫康却是勋贵之中为数不多的能够被当今看在眼里的人之一。 卫若兰正是卫康的嫡幼子,年少便有才名,为人仗义轻财,在京城中的名声虽不及木琳琅和涂旸这一类人,却也不是无名之徒,京城百姓送了一个“若兰公子”的名号给他。此次秋狩之前,史家正有意同卫家联姻,想着将史湘云嫁入卫家,目标就是卫若兰,如今看来,这件事情怕是要生变。 木青看到这个情况,顿时愣了愣,这下可好,无意间把史湘云的官配给拆了。塔塔尔族是大周北方最为重要的一个民族,阿日斯兰可汗所在的部族又是草原上最大的一个部落。自秦汉以来,北方的少数民族一直是中原统治者们的心头之患,从秦汉时期的匈奴,到前朝时北方民族入主中原,都没少让中原的权贵们伤脑筋。 这一回塔塔尔族的可汗主动让女儿嫁入中原,也是一种示好,当今是不会拒绝的。 果然,当今松了一口气,笑问:“这个年轻人是谁呢?可有婚配?” 李公公上前一步恭敬的回答:“回皇上,这位是卫康卫将军家的嫡幼子,若兰公子卫若兰。” 此时的卫康也从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状态中回过了神,听了李公公的话,赶紧上前回话:“正是下官的不孝子卫若兰,小儿如今正在同忠靖侯史家议亲。” “哦?”当今看了一眼随行的忠靖侯史鼐,问道,“议成了不曾?” 卫康额头早已经见了汗了,却不敢有丝毫的隐瞒,“这……还不曾!” 忠靖侯史鼐也上前低头行礼,“正是,史卫两家如今只是有此意向罢了,还未曾正式议亲。” 当今点点头,“既是不曾定下婚约,这便好了。朕观卫将军的爱子俊美无匹,与扎娜公主十分相配,郎才女貌不外如此,这亲事就此定下吧。小李子。” “在!” “传朕旨意,神武将军卫康之子卫若兰,英雄年少,深得朕心,今封其为三品侍卫。塔塔尔阿日斯兰可汗之掌上明珠扎娜公主美丽端庄,与卫若兰堪为良配,着两家结为姻亲,回京后由钦天监择吉日完婚。”当今当着众臣的面,给卫若兰和扎娜赐婚,这样得脸的事情,于勋贵之家来说,已经好些年没有人享受到了,只是这人选有些出人意料。 第72章 卫若兰没想到自己只是因一时好玩,跟随他爹来草原秋狩,居然就给自己整来了一个草原公主为妻,而且还是当今亲自下旨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哭了。 扎娜有着草原民族特有的阔朗大气,此时大家正在谈论她的婚事,也不觉得害羞,反而含笑的看着自己新上任的未婚夫,越看越满意。 卫若兰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将心里的情绪平复了下来。卫康也是心绪难平,他不知道今天当今这么做用意何在,是看重他卫家,想让他有个理由对他投名状还是画地为牢,离间他们卫家和众多姻亲的关系。此时的卫康,脑子明显已经不够用了。 当今似乎很高兴,高举着酒杯,环顾了一眼众人,说道:“朕没想到,一次秋狩居然能够成全一对金童玉女的好事。琅哥儿,替朕敬汗王一杯。” 木琳琅应了一声,接过当今手中的那杯酒,代替他去敬阿日斯兰可汗。当今和阿日斯兰可汗都开心不已。而卫康却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已成定局。 当了一回媒人的当今十分高兴,频频举杯同众臣畅饮。这一天夜里,当今与众臣,君臣相得,一开怀,酒就多喝了不少,而且草原上的马奶酒,后劲十足,这一夜,几乎所有的人都醉了。 既然是几乎,那么自然有人例外了。此时当今所住的大帐中烛火正亮着,帐子的主人似乎还没有歇下。 当今刚刚喝下木青亲自煎来的解酒药,呼出了一腔满是酒味的气体后,终于觉得自己恢复了过来了。 “呼,木大叔的一手医术着实令人佩服啊。”当今赞叹道,想了想,又有些小得意,要知道,如今呆在京城中的上皇早已经病入膏肓了,那位还在想方设法的想让木青帮他看病,却不得其门而入呢。 “其实你的资质也是不错的,可惜你已经是人间帝王,年纪又大了,不然的话,我倒是可以指点你一番。”木青很喜欢有自知之明的人,当今既是涂旸的父亲,为人做事又还合他的口味,比上皇更得他的青眼。 当今倒是看得很开,“朕早已经享受到这世间最为尊贵的人生了。您能够收了老四为徒,教他那些修行之法,朕已经知足了,老四……想来您老也看出来了,朕的这些个儿子当中,真正能够带着大周再创先祖辉煌的人,却只有老四了。如今朕只想着为他铺平道路,让他往后少一些阻碍罢了。” 木青笑道:“你这心态不错,放心吧,你的福缘不错,往后自然还有一番奇遇。” “哈哈,承您吉言了。”当今朗声大笑,并不真的放在心上,对于他来说,这一生也该知足了。正如木国师所说的,知足的人,才能常乐啊。否则如今寿春宫里的上皇,就是他往后的样子了。 木琳琅坐在一旁,不小心发出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呼噜声,当今和木青看了过去,却都失笑不已。只见木琳琅正抱着大花的脖子,整个人趴在大花的背上,睡得正香,小呼噜打得十分欢实。 木青无奈的摇头:“这孩子,这要是让御史言官们看到了,一准又该参他一本了。” 当今冷哼一声,“那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真正该放胆直言的事情,却不见他们有什么动静,专会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上指手划脚的。” “皇上!”帐外传来一道声音。 “嗯?何事?” 一道身影闪了进来,当今一看,却是暗一,“回皇上,属下等在离营地不远处,拦住了一个人。”暗一恭敬的回答。 “哦?是谁?” “是王子腾王大人!他让属下带着来见皇上,说是有要事要报。”暗一恭敬道。 当今挑了挑眉,“王子腾?他不是应该奉旨巡边吗?这段时间朕也没听到有关于他离开职位的消息。”看了一眼暗一,淡然道,“既然他要见朕,就带他来吧。”木家的两个人都在这里,当今还真不怕有人整出点什么幺娥子。 “是!”暗一领命下去,没多久,就带来了一个被反剪双手的高大中年人来。 此人正是王子腾,此时落入人手,却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木青不由得佩服,难怪能够成为八公当中,手握实权的人物。以这份心性,不怪。 见了当今,王子腾纳头便拜,“臣王子腾拜见皇上。” 当今看着他,心中暗自点头,这态度倒还不错,“你夜闯大营,所为何事?” “罪臣有重要军情报与皇上。”说完,也不等当今说话,便将四王八公这一次的安排和盘托出、当今有些诧异,王子腾说的事,同暗卫们调查出来的都差不多,只是在一些细节上更为详细罢了,不过跟木琳琅交给他的那些密报则差得远了。 “你倒是不曾隐瞒,只是朕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你决定告知朕这些?” 王子腾一听这话,额角的冷汗就下来了,听这意思,当今早是就将他们的动作调查得清清楚楚了吗?心下不由得庆幸,自己终是听了贾琏和王熙凤的话,决定不参和进四王八公的事情当中去,这要是参和了,早晚是个死。果然,从龙之功不是一般人能够玩得起的。 想到这里,王子腾心中暗道,莫非这一次的秋狩之行,其实是一个陷阱? “这些事情,朕都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吧,否则别怪朕到时候治你个玩忽职守的罪!”当今悠闲自在的坐在自己的宝座上,看也不看跪在底下的王子腾。 王子腾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当今是决定放过他还是准备在哪里等着要他的命? 忽然,身旁传来一道不甚清楚的话:“走吧!走吧!再不走,管杀不管埋!” 王子腾偷眼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却见一个少年正在虎背上睡得香甜,那头猛虎怕他掉下去,就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神情分外柔和,少年的头上还趴着一只毛色雪白的狐狸,生生将这温馨的画面整成了一个有点搞笑的情形。不用问,王子腾也知道这个少年就是名声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周的中昌郡王了。当下不再犹豫,起身冲着帐中三人抱拳一礼,然后转身就走了。 当今摇摇头,“这王子腾倒是个识时务的。” “他能够成为八公当中,最有实权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两把刷子呢?”木青倒是不觉得奇怪,能够在官场上混出名堂的人,无一不是老狐狸。 “时辰不早了,臣先告退,皇上早点休息吧!明日才是重头戏呢!”说完,木青站起身,招呼大花载着木琳琅往他们所住的营帐走去。 王子腾悄悄的来,悄悄的走,除了主帐里的那几个人之外,再无一个人知道曾经有这么一个人来过。 …… 时间过得极快,他们君臣这一行到达松原围场前后已经五天了。 惠郡王涂旬从来都不是一个宽厚的人,在到达营地的第二天就被一头老虎一只雪狐戏耍,晚上又被木家的小子看轻了去,这一口气一直堵在他的心口,就差一个忍不住吐血而出了。 接下来的几天,更是被几只动物气得脑仁隐隐做痛,涂旬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忍不住的对木琳琅等人下手的。 憋了好几天,气的涂旬昨天晚上又喝多了,等到他再次出现在松原围场的时候,早已经过了巳时三刻,都快午时了。酒喝多了的后遗症使得他即使醒了过来,太阳穴依然突突的跳动不已。 习惯性的想让丫鬟们帮他揉一揉,一开口才想起如今正在松原围场,别说丫鬟了,就连他用惯了的太监也没跟来,没办法,只得自己抬手揉揉额角。等到感觉自己舒服了一些后,终于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王爷!”胡风上前躬身问好。 涂旬冲着他点点头,“今日情况如何了?京里可有消息传来?” 胡风答道:“京城里的消息还未曾过来,属下也不甚清楚。昨天夜里,皇上和各位大人都喝多了,今天一早都没有早起的。倒是中昌郡王早早的便带着他的宠物们出去了。” 涂旬听到那个令他十分不快的名字后顿了顿,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被金雕扇掉油皮的脸,因为宿醉而有些木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些。 “哼,他们往哪边去了?”涂旬一脸戾气的问道。 胡风踯躅了一下,挡不住涂旬的压力,只得说道:“早上出门的时候,属下看见他们往东北方向去了,不过此时在哪里,属下却是不知了。” 涂旬甩了下手,转身要往栓马的地方走去,胡风到底没忍住,劝道:“王爷,您还未曾吃早饭呢,等吃过了再去吧!还有……那木家不是好相与的,就连皇上也要让他们三分,王爷今天还是别再去追那头老虎了吧。” 涂旬一脸阴狠的看了一眼胡风。胡风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战,其余的话全都被堵在了咽喉处。 涂旬盯着胡风看了许久,就这么盯着看,也不说话,却带给胡风无尽的压力。然后转身就这么走人了,胡风等几个较为亲近的下属面面相觑,最终只得各自上马追去。 涂旬的千里良驹不是说着玩的,慢了一步的胡风等人一眨眼间,就失去了涂旬的身影。没办法,胡风只得用上昨天的老办法,也不必找猎物了,只看木家的老虎都在哪些地方出现过,然后追过去就行了。 办法虽然有点笨拙,但是效果还是不错的。很快,胡风等人远远的就看到了一头威风凛凛的斑澜猛虎,蹲在一丛矮树丛旁边,两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的一群鹿。令他意外的是,他却没能在大老虎的周围看到他们家王爷在哪里。 胡风顿时就急了,一行五人在大花方圆三里之内找了个遍,却依然没有发现,“找!继续找,不找到王爷,今天咱们谁也躲不过!” 其他人也知道如果涂旬出了事情,他们都要吃不完兜着走,当下全都四下散开,仔细的找了起来。 然而,今天涂旬似乎真的没有再追着大花跑,胡风等人根本找不到他的人。胡风急疯了,他们已经追遍了差不多一个松原围场了,根本就没有看到涂旬的影子。出现这种情况,不用问,涂旬肯定是早就出事了。 此时,涂旬的侍卫差不多都聚到了这里,胡风立即问,“你们看到王爷了吗?” 所有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正在此时,远处正有一骑飞奔而来,胡风定睛一看,却是跟随惠郡王多年的一个极受器重的幕僚。 未已,那一人一骑就已到近前,那幕僚跌下马,跌跌撞撞的跑到胡风的跟前,气喘吁吁的说道:“胡……胡……胡侍卫……王王……王爷……出事了……” 胡风飞身下马,一把抓住了那个幕僚的手臂,着急的问道:“刘先生,王爷出了何事!你快说呀!” 那刘姓幕僚喘了好久才平复下来,这才将事情仔细的告诉给了胡风等人。 第73章 “走!咱们边走边说吧。”胡风立即将刘先生扶上马背。路上,刘先生急急的将刚才他看到的事情说给了胡风听。 原来,方才刘先生正随着涂旬的几个侍卫一边寻找他,一边寻找猎物,希望今天能够多打几只猎物,免得晚上他们这一波人又被人耻笑。 然而,在他们终于人手一只猎物之后,还是没看到涂旬的影子,这才开始静下心来寻找。在他们路过一处喂养猛兽的区域的时候,却看到有一只黑熊正在追赶一匹受了惊吓的马,马上坐着一个人,众人刚开始的时候还在幸灾乐祸的在那里看笑话。谁知道等到马儿跑近了,他们却悲哀的发现,坐在马上的人正是涂旬。 他们这些人,顿时吓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们想要去救人的时候,却突然出了变故。那只黑熊一个猛扑,直接把涂旬的马撞飞了出去,涂旬飞了,头下脚上的落到了一块大石头上面…… 余下的,就不用说了,等到他们赶到涂旬身边的时候,人已经没了,一地的红红白白的东西,触目惊心。 胡风听到这里,立即勒住马绳,顿住了,想了想问道:“你们可曾查清楚了,围场里为何会出现黑熊伤人?那些猛兽不是早就被人圈起来了吗?还有,知道此事的人多不多?”这件事情如果处理好了,他们这些人或许不用死,而且还能把中昌郡王咬下一口来。 “晚生知道胡侍卫想问的是什么。”刘先生摇了摇头说道,“没用的,晚生当时就想过了。那熊瞎子是马大人向皇上请旨放出来的。几位大人昨天看到木王爷猎到了那么些猛兽,也想猎一头来练练手。谁知道那位马大人居然一箭没有将熊射死,却激怒了它,当时王爷正好路过,被那熊当成凶手追了起来。皇上怕猛兽出没让爷们无所适从,就派了暗卫们在远处保护,这件事情,他们是从头看到尾,而且当时周围的人极多,咱们……” 胡风愣愣的呆了一会儿,一扬马鞭,一马当先,往刘先生说的地方追了过去,既然事无可为,有些事,他们却还要再去扫尾。 此时胡风的脑子里不住的想着:完了!完了!! 涂旬再怎么不得圣心,那也是当今的二皇子,新晋的惠郡王。如今人没了,他们这些人都别想活命了。 一时间,所有人全都静悄悄的。 远在大营的主帐里,大花驼着雪狐闯了进来,大花的铜铃大眼环视了一眼大帐中的人,果然在一众文臣武将里发现了坐在一旁的木青。 “吼——!”山神大人,皇帝的那个二儿子死了!大花不理会众人听到它的吼声,那惊慌失措的神情,一步就窜到木青的身边。 木青一愣,在他们的计划里,原本只是打算激怒涂旬,以涂旬的性子,绝对会中计。而且经过这几天的撩拨,涂旬显然已经被大花等宠物激起了火气,今天若是再加上一把火,绝对能够达到他们的预期的。到时候,失去理智的涂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谁也不敢保证,只要涂旬做出了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当今就可以趁机宣布废了涂旬的继承权,或将人圈禁,或将人远远发配,总好过让他在朝堂上搅风搅雨。 这么一来,四王八公之流的人,肯定坐不住,他们一旦自乱阵脚,当今的人就可以混水摸鱼,摸清楚朝中到底有多少人是他们一伙的,毕竟有不少人掩藏得太深了,然后再一网打尽。可是计划里,却没有要涂旬的命啊,这涂旬怎么就死了? 没错,这一次的秋狩,针对的只有二皇子涂旬一人,以及四王八公的后人。至于大皇子,宫家都是聪明人,认得清形势,用不着他们去担心。 当今见木青的神情不对,正想细问,帐外又闯进来一个人,“大叔,涂老二死了!” 敢这么在当今的大帐中大声说话的人,除了木琳琅之外,再无别人。 当今噌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一脸惊讶的问:“你说什么?” 帐中众臣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惊住了,一时间无人开口。过了一会儿,等到将消息消化了,才开始小声的议论了起来,嗡嗡声不断的响起。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重大了,尤其是四王八公一脉的那几个人,全都懵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木琳琅不厌其烦的重复道:“刚才我坐在金雕的背上,正好看到涂老二骑着的马被一头黑熊一掌给拍飞了,然后涂老二飞了出去,头下脚上,直接撞到一块大石头上,脑浆迸裂。”木琳琅抬了抬手,一脸无奈,“死透了。” 当今愣愣的看着木琳琅,虽说一直很不待见二皇子涂旬,可那毕竟是他的儿子,本来他们也没想到要他的命啊,如今涂旬却死了,当今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心情来面对这个消息。 “皇上!”李公公上前低声唤回了当今的神智。 “小李子,备马起驾!”当今心思百转,心中想了许多,如今首要的,他们的计划要重新制订了。不过,似乎这件事情并不是坏事? 事情紧急,当今决定轻车简从,带着木琳琅等人,又点了两个随行的御医,没多久就到了涂旬倒地的地方,而此时围在涂旬身边的人,还依然呆立着。 “皇上驾到!”李公公喊了一嗓子。 这一声叫醒了陷入失魂状态的众人,纷纷回过神来。一看到那个身着明黄常服的威严身影,心中不由得抖了抖,第一时间,大家全都跪下请安:“拜见皇上!” 当今看着众人,并不说话,无形间,将一身的威压压到了这些人的身上。也不叫人起身,只是问道:“说吧,老二怎么了?朕记得,早上老二出营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如今却为何成了这个模样?”跟在当今身后过来的御医赶紧上前看了看涂旬。 涂旬的身体早就已经僵硬了,两位御医将人翻了过来,却发现这位惠郡王的双眼大睁,似乎是死不瞑目。御医一的黄御医长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涂旬的眼睁合上了。 当今看着就这么死了的涂旬,沉默了许久,这才回头看了一眼依旧跪在一旁的众人。却发现涂旬身边的人并没有几个,顿时问道,“跟着老二的人呢?怎么就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急驰的马蹄声,众人看去,却是几个侍卫装扮的人飞奔而来。 来人正是胡风等人。远远的,胡风就看见了一座明黄色的轿辇,想不到当今速度这么快,居然比他们还先找来了。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硬着头皮凑了上去。 那位刘先生口中的马大人,却是治国公府这一代的袭爵之人,三等将军马子龙。这一下可好了,什么叫做大水冲了龙王庙,这就是了。 此时的马子龙正跪在当今的身前,一脸的灰败,他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成这个样子。原先他同几位往来较为密切的武将聊天时说起了昨天木琳琅的那些猎物,全都十分的羡慕,说着说着,又很是不服气,毕竟当时木王爷说了,那些猎物全都是他的宠物们猎的。因此他们就想着能不能自己也来猎一头,这样一来,也能长脸不是?因此马子龙就和其他几位武将一起去当今那里请旨,放出了一头黑熊。 几人相约正想好好玩一把,谁曾想最近霉运缠身的惠郡王居然会闯了进来,又好死不死的被那头熊当成了仇人追了大半个松原围场。这样的结果,让马子龙等人只觉得前路黯淡。 胡风带着众侍卫上前给当今行了礼,当今一脸冷漠,涂旬虽然不得他的心,可到底也是他的儿子,都说人死如灯灭,以前涂旬所做的那些遭心的事情,当今也不想去想了,毕竟人都死了,还是死得这么的不光彩,他都觉得脸红。不过这些跟着涂旬的人,是该敲打敲打了。 “你是老二身边得用的侍卫?甄家出来的吧?说吧!你们怎么跟老二走散了?而且还让他遇了险?” 胡风早已经冷汗直流,却不敢伸手去擦,恭敬的将今天一早发生的,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来。 众人的眼睛齐唰唰的向马子龙看了过去,却见马子龙呆呆的跪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开脱。 “小李子!你去问问,这到底怎么回事!”所谓问问,就是去找暗卫了解情况了,毕竟他们这些人是不见不得光的。 “是!”李公公赶紧下去找人。 未已,李公公回来了,细细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木青十分的无语,这位惠郡王的死法还真是,这算不算是史上最倒霉的死法? 当今闭了闭眼,这种死法……实在太丢人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既然人都死了,说再多也没用,“回大营再说吧!”说完转身,让手下人等将涂旬的尸体抬了回去。 没过多久,惠郡王被熊瞎子追得跌落而亡的消息就传遍了众多文臣武将的耳朵里,所有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西守王也是呆愣了许久才长叹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对恭立在他身旁的西宁王世子说道:“早知道木家人不简单,却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算无遗策。似乎就连上天都站在他们这一边。还好本王及早退步抽身,否则这一回,只怕就要搭进去了。” 西宁王世子看着一脸庆幸的西宁王,心中却有些忐忑,想起那天的事情,后背一阵阵的发冷。 这次的秋狩居然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谁也没心情继续打猎狂欢下去,当今下旨,起驾回京。 木琳琅一听到这个旨意,当时就写了一封信,将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告诉了涂旸,然后让一只苍鹰带回了京城,也好让涂旸快点早做准备。涂旬一死,不仅是京城里的百官的格局会发生改变,就是众皇子们也会重新评估的。 拍了拍苍鹰的大头,木琳琅笑得贱兮兮的,“方才我看到隔壁帐子里有人放飞了几只十分肥美的鸽子,鸽子可是大补之物啊,我看你瘦得怪可怜见儿的,回头自己抓几只好好补补去,千万别客气!” “啁——啁——”谢谢山神大人! 摆摆手,木琳琅一副赶鹰的架式,“走吧走吧,速度快点,别让人给跑到前头去了。” 苍鹰点点头,然后认准方向飞走了。 第74章 两个时辰之后,远在京城的涂旸就收到了木琳琅的飞鹰传书。就连他也没有想到,自家二哥居然就这么死了。这感觉就像是自己早已经磨刀霍霍的准备给仇人致命一击,结果仇人却自己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自己摔死了!这感觉,怎么就这么让人无言以对呢? 不过涂旬一死,对于他们这方来说,却是意外之喜了。 趁着涂旬已死的消息还没有传到京城里来,涂旸事先做足了准备。这段日子里,涂旸汇集齐了当今以及他和木家收集起来的关于江南甄家的罪证,在当今秋狩启程的第二天,雷厉风行的与当今早就埋在江南的暗线一起,抄了独据江南近百年的甄家。只是现在的消息还只是一些与皇家和甄家往来密切的人家里流转罢了。 这一次的抄家,涂旸可是发了大财了。百年来甄家在江南一家独大,江南又是大周有名的鱼米之乡,每年上交的税款扣上一点,都是一大笔的钱财。更别提那些修筑河道的银子,赈灾的灾银,等等等等。甄家百年来的积累,在涂旸看到呈上来的帐本之后,心中火热。 涂旸只干了这一票,就又充实了国库的库银。如今的大周国库,早就已经不是多年前空空如也的样子了。看着眼前的库银,对于抄家,涂旸都有点上瘾了,心里正琢磨着还有谁家可以抄…… 就在涂旸接到木琳琅信件的这天夜里,荣国府二房的贾王氏接待了几位来自江南甄家的女人,同时,收下了她们带来的几个大箱子。等到这几个甄家的女人一出荣国府,这年事情随后就被报到了涂旸的案前来了。 五天之后,秋狩的队伍便回来了,涂旸亲自到十里长亭相迎。这一行人回来时,却是有些狼狈。 走时,当今带着众臣走了七天,回来时,因为归心似箭,却花了不到五天的时间就到了,加上中间在松原围场里呆着的将近六天的日子,等到回了京城,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当今进了自己的寝宫,就有当初留守皇宫的李公公的徒弟小莫子公公来报,甄太妃和甄妃娘娘求见。 当今正在更衣,不由得叹息道:“朕这才回来多长的时间呢?消息就传遍了,可见正如木叔所说的,这宫里却是个四处漏风的地方哪。都快赶上荣国府了。” 李公公笑道:“皇上乃是我大周的帝王,大家多关心些也是有的。依奴才看,不独是甄妃娘娘,只怕其他的娘娘也快要过来了呢。” 当今摇头轻笑,“只是不知道等她们两人知道了老二的下场后,会做何感想了。”也不等李公公回话,当今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唉,朕也是魔怔了,她们还能有何想法呢?想当初,朕刚刚得知老四失踪时,那种感觉,着实有如天塌了似的。如今的她们,也就是重复了朕当年的心情罢了。” 李公公不敢回话,只是加快了手中的速度,没一会儿,就打理好了当今。当今掸了掸皇袍,走了出去。 甄太妃是上皇的宠妃,是义忠亲王的生母,可以说这位是上皇的心尖子似的人物。当年当今的生母文贵妃便是死在这甄妃的手段之下的,若不是文贵妃早有准备,只怕当今早就没了性命了。因着这一条,当今对于出身甄家的两个女人,还有与甄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涂旬,打从心底恨着。 本来义忠亲王是最有希望继承上皇皇位的人,谁知道在他眼中唾手可得的皇位,却因为他的不甘心继续无望的等待,同时也是在其他人的算计之下,生生走成了一条死路。 最终在这一场博弈当中,上皇为了保住甄太妃和义忠亲王的性命,甘愿退位。 当年,为了拢络住当今,甄家又将旁支的一位姑娘送入了当今的潜邸当中,原本只是为了给义忠亲王增加个助力而已,谁知道这位姑娘运气实在不错,居然最后成了皇妃,肚子又争气,生下了涂旬。义忠亲王事败之后,涂旬也就成了他们这些人之后的目标了。 不过今天她们二人相携到来,却是为了涂旸抄了江南甄家一事来的。 此时的甄妃早就已经哭得梨花带泪,不能自己,倒是甄太妃依然维持着高贵的太妃形象。 “皇上,您要替臣妾作主啊!”甄妃一看到当今的身影,立即扑了上去,跟在当今身旁的侍卫队长立即眼明手快的将她拦了下来。甄妃气急,有点口不择言,“你是何人,居然敢在皇上面前这么对本宫!” 当今瞄了他一眼,说道,“这是朕的侍卫队长,负责朕的身家安全,爱妃突然扑过来,自然会惹得他有此动作。不过是本身职责罢了,爱妃不必惊慌。” 甄太妃不耐烦,说道:“行啦,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磨叽这些个,今儿咱们来见皇上,可是不是为了吵架来的!” 甄妃无法,按捺下心里的不快,跪了下来,又恢复了方才的那个柔弱的样子。当今暗自皱眉,甄妃的年纪可不轻了,如今做出这种小女孩的动作,怎么看着都有一种东施效颦的感觉在。 “爱妃想让朕为你作什么主?”当今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一旁的御座上问道。 甄妃见问,立即说道:“皇上,臣妾的家族,自元帝以来,忠心为国,如今的老太太当年更是悉心照看重病的上皇。如今臣妾族叔得皇上的信任,主持着江南体仁院以来,任劳任怨,两袖清风。可是半个月前,在皇上和众位大人们刚刚出发围场之时,睿亲王却拿着一些所谓的证据,将臣妾的家族给抄了家。臣妾无法,只得同太妃娘娘一同来求皇上为臣妾做主。”一行说一行哭,有几次差点因为太过伤心而说不下去。 当今失笑,这么明目张胆的歪曲事实,这甄妃也真是够了。 只见当今笑着转头看向甄太妃道:“太妃娘娘也是这么想的吗?” 甄太妃矜持的向当今行了个礼,“皇上容亶,甄家几代忠良,苍天可鉴。如今睿亲王因为私怨,一朝得势后,却下手整治甄家,本宫等却是想不明白!如今事情既已出了,上皇年纪大了,本宫也不敢拿这等小事去烦他老人家,只得来求求皇上了,求皇上为本宫等作主!” 当今接过李公公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听了甄太妃的话后,不由得气笑了,感情这两位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还真以为如今还是上皇把持朝政的时候吗?太天真了。 眼看这两个人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了,当今也没了心思去跟她们多啰嗦,很干脆的说道:“好了,朕也不想听你们在这里扯皮,甄家到底如何,想必你们比朕更清楚。哼,说什么忠君为国,两袖清风,那多出来的足足半个国库的库银难道是老四自己添的吗?鱼肉乡里,买官卖官,甚至插手江南科举,朕说的没错吧!这样也叫忠心为国?别开玩笑了!”当今越说越气,将身边的桌子拍得震天作响。 甄妃被当今说得头越来越低。甄家做的事情,她身为女子,她知道的其实并不多。也就这几年,随着涂旬渐渐长大,慢慢的她才听说了一些。她们可以将黑的说成是白的,可是当今愿不愿意听她们所说的,却只在当今自己了。 甄太妃却是不以为然,当年甄家老太太对上皇是有救命之恩的,在她看来,朝庭对甄家再如何赏赐都抵不过甄家对上皇的付出,因此虽然也知道甄家做的事情不地道,却还是一脸的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只是甄太妃忘了,如今上皇的手中早就没有了权势,就连他的口谕,只要当今不想让它出寿春宫,它就出不了。甄太妃却是看不清情势了。再加上当今是她手下败将文贵妃的儿子,在她眼里,那个女人生的儿子怎么可能斗得过她? 看着底下两个女人的表现,当今觉得十分无趣,当下也不跟她们啰嗦,“朕这里有一样礼物正准备送给甄妃看看呢,既然甄太妃也在,那么你们二人便一起看看吧,等看了这个之后,你们还有何想法,再说也不迟。” 甄妃一听当今有礼物要送给她,顿时激动了。心里想着,看来皇上的心里还是向着她的,这去了一次秋狩,居然还会专程给她带礼物来。看来这次的事情,就跟她所想的一样,就是涂旸那个小子自作主张的,不可原谅! 当下一脸娇羞的说道:“臣妾多谢皇上记挂着。” 当今笑了笑,不再多说,摆手让李公公下去将他为甄妃准备的“礼物”送了上来。 须臾,两个侍卫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物件上来了,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礼物”了。这个“礼物”放在一个由两根竹竿和一块厚白布组成的架子上。甄妃心说,这是个什么好物儿?个头这么大。 当今观察了一下她的神情,心里暗自冷笑,想起他的生母还有涂旸的生母,这两个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女人的死都是这甄家的女人的手中的。一想到这个,他的心里总是不由得直冒戾气。也怪不得涂旬不得他待见。 当今走下丹阶,走到架子旁边,也不假他人之手,伸手一把扯开盖在上头的白布。 “啊……”待甄妃看清了所谓的“礼物”的真面目之后,大叫一声,晕了过去。躺在那个架子上的人,赫然就是她的儿子涂旬。 第75章 早已换上新的匾额的中昌郡王府里,涂旸跟个大狗狗似的跟在木琳琅的身后转着。自从秋狩的队伍回了京城,已经又过去将近十天了。涂旸都快有一个月没有好好的和木琳琅说说话了,今天这一来,直接就粘上去了。 木琳琅由着他在身边叽叽喳喳的,秋狩时分开的那一小半个月,他可没少想着四哥呢,去年一年去边疆都没有这么强的感觉哟。 “你不去处理你的政务,跑来这儿做什么?”木琳琅不是很真心的嫌弃道。 “我这一个月来都快累成狗了,琅哥儿居然还嫌弃我,好伤心。”涂旸一副西子捧心的样子,惹得木琳琅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木琳琅不想理会他的耍宝,自顾自的往饭厅走去。涂旸立即跟了上去。 “这才哪到哪儿啊,就叫累了,这几年你的功夫都白练了吗?这往后若是皇上大叔将担子转给了你,你又该怎么办?对了,怎么惠郡王死了,却是甄太妃病重而亡?不是应该是甄妃吗?” 涂旸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有什么区别吗?那甄妃如今都癫狂了,跟死了也没什么差别了。至于甄太妃,用师父的话说,那就是多年夙愿一朝成空,整个人的支柱全塌了,不生病才怪,到底年纪大了,这一病啊,就是致命的。” 到了饭厅,木青早就等在了桌子边,涂旸十分自觉的跑到木青的另一边坐下。木家的餐桌上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反正如今他们平时都忙,要见上一面也只有在用餐的时候了,有些事情要商量,也只有在这里。 “真可惜,今年甄太妃一殁,皇上大叔还弄出来一个宫妃减膳谢妆,京城有爵之家一年不得筵乐,不仅不能省亲了,就连梳妆的东西也用得少了,咱们的‘木石阁’可少赚了不少钱呢。”木琳琅有点可惜的说道。这女人们的钱还真的是很好赚呢,这一来,他们的收入可就少了。 木青失笑:“你这孩子,皇上当初弄出来个宫妃省亲来,还不是为了她们娘家的那点子家底,还有为了边关的战事。否则身为一个皇帝,他哪有可能做出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来?如今户部的库房被你们两个小子堆满了,他也就没了后顾之忧了,往后宫妃省亲的事情,也就见不到了。不然的话,凡是宫妃省亲,都要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于他的名声也不好。再说了,不是还有‘金玉缘’吗?” “是我魔怔了。”木琳琅有点不好意思了。“对了,李大哥他们护运的那些异族王的财产还没到吗?”若不是木青提起户部,木琳琅都快忘了他们在塞外得的那一大笔意外之财了。 “快了,最多三天之后就能到了。你居然把这个事情给忘了,这心得有多大呀。那些可是有两成是你的呢!”涂旸好笑的说。 “是啊,才两成!”木琳琅提起这个事情就来气,伸出手,用拇指和小指头比了一个少少的手势,“你,我和大叔各占两成,皇上大叔居然独占了三成去,太黑了!那些钱可是我辛辛苦苦搜来的!” “噗!”涂旸没想到平时对于金银不上心的琅哥儿,居然会这知护着这批钱。还好他的嘴里此时没有东西,不然就出丑了。 木青也听不下去了,伸手拍了木琳琅的脑袋一下,“你整日家都在想些什么呢?往后他们涂家的库房还不是敞开着随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么?到时候你还能看得上那一点子钱财?若是实在眼馋得紧,找个好日子,到海上跟着新建的水师去转两圈,说不定能得到比这个更多的钱!” 涂旸眼睛亮亮的,“师父,这话怎么说?” 木青笑道:“咱们大周自前朝以来,沿海地区一直受倭冠之乱,不仅是沿海渔民打鱼,或者出海与外族商贸,就连其他国家的人来与大周进行贸易的商船也不放过,经常被倭人打劫。这些人装扮成海盗,劫的钱财可不少,咱们若是能……”木青没有再说下去,身为一个后世华夏的军人,对于某些国家,那是深刻在骨子里的仇恨。这些年对于那些国家,他早就已经暗中下手了,如今也差不多是时候收网了。 两个少年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即就插上翅膀,飞到海上同那些脑人的倭人大战一场。 三个人加快了速度将早餐吃完,转战花厅。 “对了师父,从秋狩回来后,贤德妃就病了,而且一日重似一日,甚至都不能给甄太妃跪灵。” 木青抬眼看了他一眼,“这个事情同我有什么关系?也值得你在这儿将它当成正事儿跟我说?” 木琳琅也好奇的看着他,涂旸不好意思了,“这不是昨天不小心听到进宫跪灵的贾老太太在同贤德妃商量着,想用琅哥儿的关系,请您老出马,给她看看吗?” “哟,她们这是还没死心?主意都打到我这里了。”木琳琅笑道。 “怎么可能死心?权势的诱惑力,不是你能想象的。如今惠郡王殁了,他们四王八公当中,有女儿在后宫里的,而且位份还算不低的也就只有她了。若是能够生个一男半女的,也是个助力呀!皇上屁股下面的那个位子,着实吸引人呢。”木青淡淡的说道。“只是她们的脸也是真够大的,居然将主意打到我这里了,也亏得她们还记得琅儿在我们木家。” “切,皇上大叔的那个位子就没有吸引我和四哥去!”木琳琅得意洋洋的说道。 “就是,当了这一个月的监国,都快累死了。要不是我爹不肯放过我,我还真不想去当什么皇帝的。我倒是对于师父说的那个新大陆很是向往,往后若是有机会,真想去进行一场世界之旅。”涂旸一脸的向往,他对于木青不时跟他们提起的这个世界,十分的好奇,“至于说她们会想到请您老去给贤德妃看病,如今在京城里谁不知道您老医卜双绝啊!”涂旸适时的拍了个马屁,看得木琳琅眼睛都眯起来了。 “再怎么医卜双绝,也救不了必死之人呢。”木青摇头。贾元春这一次可不是病,而是当今找了木琳琅要了他新炼制出来的一种致人虚弱的药,下到了她的身上。这种药,无色无味,往往中了毒都没有感觉,中毒的人只会以为自己的身体变差了。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就会因为体弱,只要一场小小的风寒,就会演变成夺命的大病来。到时候死了也会以为是生病死的。永远都不会有人想到这是出自他家琅哥儿的手笔。 其实这种药在后宫当中也不是没有,只是木琳琅炼制出来的这一种,比之如今市面上的更加的让人防不胜防,药效更加的明显而已。如今看来,这明显是已经显出了效果了,既然如此,他哪里有可能去给贤德妃看病,却拆了琅哥儿的台呢? 三天之后,李豹率领的征北大军斥候营的人就护送着战利品到了京城。 这天一大早,驻守京城东北大门的城门守卫一打开城门,就见到一队身穿整齐军服的士兵,护送着三十几辆大车,早早的等在了城门口。 那守卫一惊,如今的斥候营跟去年刚刚出发远赴边关的时候可不一样了。为了安全的将这三十几大车的战利品护送回来,李豹不得不沿路招收一些资质极佳,又愿意参军入伍的百姓和流民,或是江湖中人加入这一支队伍当中。如今跟着他来到京城的这个队伍,整整多出了一倍多的人。 这么一大帮的人一大早就站在京城城门前,而且这里的人还有不少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那一身的煞气还没有消散呢,凶神恶煞的,看着就惨人。守卫一看不得了,也不敢上前拦着,赶紧又将城门关了,转身找上司去了。 可巧今天神武将军冯唐过来巡视,正好听到了守卫正和一位都尉汇报此事。对于有人居然敢在这京城公然拥兵而行,冯唐觉得十分奇怪,难道他们不知道,这里是京城!容不得他们乱来! “出了何事?”冯唐走了过去,问道。 那都尉和守卫回头,却见是冯唐,立即行礼,“冯将军。” “行了,你且说说,到底是出了何事?时辰到了却为何不开城门?”冯唐指着那守卫说道。 守卫看了一眼都尉,那都尉倒是没有其他的想法,谁能想到冯将军今天会这么早到他们这里来巡视呢。 守卫不敢耽搁,赶紧将自己方才告诉都尉的话又说了一遍。 冯唐听得直皱眉,看来此事不一般,“带路!”让守卫带着他一同往城墙走去。 “来者何人?”冯唐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为首的李豹。 李豹抬头向冯唐看去,京城中的这些人他还真不认得,他也只是知道城墙之上的人是能够作主的。“征北大军斥候营,正三品参将李豹!”李豹拱了拱手,毕竟是在京城的地界,态度好点总是没错的。 冯唐皱眉:“一派胡言,征北大军早在一个半月之前便回来了,如何还有征北大军一说?!” 李豹也没生气,他们护送战利品这件事情就连张老将军都不甚清楚,何况是这些个由始至终都只会呆在京城里亨福的家伙呢?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块非金非玉非木的牌子,将正面刻着“木”字的那一面亮给了冯唐。 “本将奉军命,护送一批军中物资回京,北疆到京城万里之遥,辎重笨重,以致到今日方才到达京城。将军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到京中国师府上问个清楚,或者是四皇子府上也是一样。只是本将等花了一个多月方才将这批物资运来,早已经迟了多日,若再不及时入城去见皇上,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将军可能承担?” 冯唐是一个字也不信,什么样的物资居然需要这么多人护送,而且看那些箱子的负重,还有那偶尔被日光和雪色反光散发出来的金光点点,冯唐的心中却掩不住的狂跳。这箱子里的东西,莫不是从草原上搜刮而来的金银珠宝?若真的是,那么他怎么着也不能让这些人就这么进京里去啊,所谓见者有份不是? 此时的冯唐已经被眼前的金光闪得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和慎重了,他却不曾细想过,为何这一队人马,从北疆一路行来,居然没有被沿路上的那些信奉雁过拔毛的地方官员们脱掉几层皮呢? 第76章 自从被他们寄予厚望的惠郡王死于非命之后,他们这些人早就已经乱了阵脚。 想当初义忠亲王事败之后,他们已经元气大伤,好在当时还有二皇子涂旬在,他们立即将所有的希望和资源放在了他的身上。有了目标,当年的他们,倒还能抱成一团,没有乱了。 如今又一次事败,他们当中的许多人的心里早就已经崩溃了,再也经不起又一次的失败。有些人就想要退步抽身,却是寻不着门路。再说了,上船容易,要想下船,却是难上加难。 而其他人却是准备一条道走到黑,当今的儿子可不止一个惠郡王,除去与他们四王八公不合的厉郡王和睿亲王之外,六皇子以下的几位皇子的年纪都还小着,很有希望能够成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更别说还有出身自荣国府的贤德妃贾元春了,若是她能够生下皇子,那么他们还是很有希望的。只是如今的贤德妃自从秋狩之后却是病了,虽然不致命,却十足的麻烦。 冯唐很明显就是属于后者的!而就在今天,他居然在城门口遇上了这一队带着这么多财富的车队,这说明什么?说明就连上天也站在他们这一边呢,多好!如果有了这一批物资,他们就可以做上很多的准备,甚至,或许还可以养上不少的私兵! 他们这些人当中,何尝不想推翻涂家的天下,自己自立为王啊!奈何养兵是人钱的!要很多很多的钱!涂家的皇帝又都没有犯下大错,百年来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若是他们想要煽动百姓一起来推翻涂家王朝,却是比较难。再者,大周的兵权主要还是掌握在宫家这一脉的手里,而宫家与他们这些人,相看两相厌,想要让他们一同反水,基本是没有希望的。而今,木家人回归,西宁王和南安王又被架空了,无兵可用的他们,又如何能够心想事成呢? “哼!你们既无路条,又无人提前打过招呼。你可知,这里可是京城,不是能够由着你们胡来的地方,你带了这么多的江湖人士进京,是想要做什么?造反吗?来人哪!给本将军拿下!”冯唐不管李豹等人还有什么话说,立即选择先下手为强。 守城的卫兵本来就是出身自京畿大营,冯唐虽说不是他们的直属上司,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总不能真的不给人家面子不是?人家毕竟是三等将军,在品阶上远不是他们这些低下的守卫能比的。 更何况,看出李豹等人运送的是些什么样的物资的人可不止冯唐一个!没有谁会嫌钱多的。 一时间,京城东北城门外,守城的卫兵纷纷拿上兵器,速度不慢的出了城外,站到斥候营的对面。两队人马摆开了阵式,冯唐也不打算让别人再来分一杯羹,便没有去别的军营里再找援兵。再说,在他看来,面前这支队伍中然看着彪悍,人数却少,他们这里就是用人海战术,压也能把人压死。 然而今天,冯唐的算盘注定是要落空了。 这一路上,这支征北大军的斥候营遇到的这种情况数不胜数,举凡他们经过的城池,总有那么一些眼冒绿光的人想要从中分上一杯羮,李豹等人如何能应!这里头还有一成是他们的辛苦费呢! 当下李豹大手一挥,这一队人立即十分熟练的列好了队列,两方这么一对比,高下立见。 而他们接下来的动作,更是吓了所有人一跳。只见李豹率先从怀里掏出一把黑呼呼的东西来,其他人也都将自己的家伙什掏了出来。那黑洞洞的口子直对着城门守卫,让人直从心底里往外冒着寒气。 冯唐看到这个情景,脑子嗡的一声,忽然有一瞬间的清明。他认出来了,这些人手上的东西,正是如今大周工部和兵部生产的新式的火器。这个东西他可是亲眼见识过它的威力的。冯唐额角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心里想着要打退堂鼓。 “哇——!”就在此时,一阵雕鸣响起,众人不由得抬头看去。却见最近这一个月以来,在京城百姓当中名声极大的金雕正在往这座东北城门飞来。 冯唐心中一惊,这金雕一出现,人们首先想到的就会是中昌郡王,以及那唯二会被中昌郡王带着飞遍京城的睿亲王。想起木琳琅和涂旸的关系,难道这一队人马和他们所护送的这些物资,真的是要送给当今的吗?冯唐突然有了即将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住手!底下人等听着,皇上有令,着征北大军斥候大营参军李豹,带着队伍,由东北城门进城,不得有误!”金雕的速度极快,一眨眼的时间,就飞到了对阵的两方上空。 金雕低空掠过,然后盘旋在两队人马的上空,雕背上的两名少年看得一清二楚。涂旸就站在金雕的背部开口说话。声音并不大,可是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仿佛说话之人就在身边似的。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将一件明黄色的东西直接丢进了站在城墙之上的冯唐的怀里。 冯唐手忙脚乱的接住了,打开看时,却是一张圣旨,脸色顿时一白,这下子什么也不用说了,冯唐只得让人大开城门,让李豹将这队人马带进京城。 城门口早就聚集满了想要进城的百姓,刚开始的时候,见到这两队人马居然要在京城的城门口开战,百姓们全都躲得远远的,只有一些胆子较大的人还躲在不远处偷看。 此时看到乘着金雕的睿亲王和中昌郡王来了,就将一场战事消于无形,无形之中,这些人对于涂旸和木琳琅更加的信服了起来,这也是涂旸所没有想到的。 李豹冲着二人抱拳行了一礼,没有二话,飞身上马,带着这一大帮的人马,浩浩荡荡的进了京城。 而那些新加入这支队伍的人全都是第一次见到涂旸和木琳琅两人,早就被这两人与众不同的出场方式以及气势所摄服。自古以来,人类从来没有放弃过飞天的梦想,纵观整个华夏的历史,那些神话故事当中的仙人们,之所以能够成为仙人,首要具备的技能可不就是飞么? 而眼前的两个少年居然做到了,如何不让人羡慕? 金雕飞在前头带路,有了这二人一雕的带路,再没有人敢不长眼的拦着他们这一行人了。 而冯唐等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刚才即将到手的钱财,就这么飞走了,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这时,那个都尉走上前问道:“冯将军,咱们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这不合规矩吧?” 冯唐瞪大了牛眼,横了他一眼,将那份新鲜出炉的圣旨递给了他,若不是不敢对圣旨无礼,他早就直接丢到这个都尉的脸上去了,哪里还会这么好声好气的同他说话? “规矩?规矩就是人订的!只要人愿意,随时都能够更改!而且你敢在那二位爷的嘴里夺食?活得不耐烦了吧?”说完,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带着自己的属下回了冯府,他得好好的想一想,这件事情到底该如何是好。本以为能够得到一笔意外之财,如今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或许还得大出血一次。 那都尉却是一脸的不愤,说到底,这件事情也是他冯唐引起的。若不是他心存邪念,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想着夺了这些钱财,他们这些人哪里敢就这么把人拦了啊?虽说财帛动人心,可是他们不是不知道,有些东西就不是他们这样的人能够消想的。 不过如今说什么也都晚了,如今的他,首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找人帮他平息了这件事情去。 这一天的京城百姓,有幸见到了什么是“金满仓,银满仓”。木琳琅知道,因为当今决定派兵远赴北疆平乱,百姓当中,有不少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煽动了,对于皇上的决定多有不满。 为了激励大周的百姓,让百姓们对当今更加的拥护,木琳琅一时兴起,直接吩咐李豹等人,让他们将这些装着战利品的箱子上层的箱盖全都打开。 他的这一作法,惊得京城的百姓还有文武百官呆愣不已。一时间由京城东北城门到皇城的街道上,百姓越聚越多,不时响起纷纷的议论。 “这都是些什么啊?这么多金银珠宝,这得值多少钱哪?” “听说是睿亲王和中昌郡王在北疆之时得来的战利品呢!”这种解惑的人员当然就是来自东方商行了。 “这么多啊!这是把那位异族王的王宫给搬了回来了吧!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金银珠宝,这一辈子就是立时便死了,也值了。” “这还用问吗?有睿亲王和中昌郡王出马,哪里有可能空手而回呢?” “皇上老圣人这次发兵北疆的决定可真是发得对呀,这么多的战利品,能抵得上咱们大周多少年的赋税呢!” “可不是吗?可惜这样的好事儿不多,要不然咱们大周的百姓都不必交税了!” “不用交税倒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咱们大周的北部大草原再也不用担心有那异族人来劫掠了,瞧这架式,最少五十年内,那些外族人是没有能力再来谋夺大周百姓了。” “很是,很是!”围观众人纷纷赞同。 这一天,这招摇过市的一队人马,成了京城的一景,举凡是车队经过的地方,街道两边全都挤满了百姓,有些离得远的,还不辞辛苦的赶过来,无论如何也要看上一眼。 居于深宫当中的当今,看到李豹这些人献上来的这二十几车的战利品,乐得见牙不见眼的,若不是自持身份,当时就想要仰天大笑一场,好在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当今一高兴,便下了一道旨意,“因睿亲王和中昌郡王从异族王宫当中得来的钱财数量过于庞大,朕决定往后三年,大周免除赋税,并且将大赦天下!” 这条旨意一出,整个大周的百姓如同过年似的奔走相告。 等当今笑够了,木琳琅敲了敲当今的御案,此时的他们正在御书房里,旁边还站着不少的文臣武将。 “皇上,您老别忘了,这些战利品里,我和我家大叔还各占两成呢!您看也看了,乐也乐了,是不是该分脏……啊呸,是不是该分钱了?” 在场之人,除了当今和涂旸之外,其他人全都睁大了眼睛,这战利品还带分脏的?有些官员不由得偷眼看了看那三十几辆大车,心中暗想,就算是只占两成,那也是一笔巨款啊!这钱还能这么来? 涂旸也在一旁附和,“对!还有儿臣的两成!斥候大营的一成!到时候可别忘了!” 当今的笑声戛然而止,这是生生要被分去了七成了啊!这感觉怎么就不快呢? 转念一想,这些钱财本也是意外之财,自己能得三成也足够抵了大周十几年的税收了,若是再有下次……摇摇头,这个事情,还得重长计议! 不过看看眼前的众臣,一脸笑意的说道:“朕怎么会忘呢?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天气不错,咱们就此分了吧!” 于是继众人有幸看到满载金银的车队之捷,京城的百姓又见识到了前无古人的分钱的一幕…… 自此之后,再无人阻拦当今出兵的决定。 第77章 两年的时间其实是挺快的,不知不觉间,在大家依然津津乐道着当初皇城分钱的震撼场面的时候,两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这两年中,大周朝堂上的格局改变了不少,首先是年少有为的睿亲王涂旸,在当今有意无意的帮助下,已经接手了大周皇权的半壁江山。如今,当今已经极少亲自处理朝政了,涂旸已要成了除当今之外,说一不二的人了。虽然当今没有册封他为太子,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睿亲王是事实上的大周太子。 对于这个太子的册封,当初当今是想弄个隆重的仪式来册封的,只是木琳琅说了一句,“历史以来,历代的太子就没有一个能够平安上位的!” 当今居然觉得好有道理,也反驳不得,远的不说,单就他们大周,当日上皇的皇位可不就是从他的太子哥哥手上得来的吗?自秦以来,有多少个太子能够平安上位的?因此也就不再纠结是不是该册封个太子的位子给涂旸了,反正给不给都是一个样。 几年的耳濡目染下来,涂旸对于处理政事,说是得心应手也不为过。各种手段用下来,就连当今都不得不感叹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先是将这些年来自己务色的各种人才,以各种方式放到了合适的位置上。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将那些别有用心的,没有能力只会占着茅坑不拉翔的人全都明升暗降,将人弄去了没有实权的部门,提前过起了养老的生活。 等到这些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再想要找涂旸的麻烦,早就已经被清理出了那个核心的圈子了,想要说点什么有份量的话,已是再无可能了。自从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小瞧眼前这个只有十五岁的睿亲王。 同时,涂旸也十分注意听取属下的意见,经常是集思广义,一个决定的下达,往往是众多大臣们智慧的集体体现。 而且他还尝试着放权给手下的人,一些可以让手下自行决定的事情,完全丢给了他们去做,只要到时候报告给他就行了,当然了,是成功,或者是失败,下属们是要承担责任的。 刚开始的时候,引起了不少人的恐慌,毕竟这种执政的手法他们还真不多见,尤其是在国事上头。自古以来,哪一个当上皇帝的人,不是事事亲力亲为,恨不得把所有的权力都抓在手上的?这些人的心里直犯嘀咕,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不得睿亲王心意的事情了?不然怎么会让他们挑大梁呢?别等一会儿就被撸得一干二净了。但是随着时间一长,他们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出现,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这种模式。 在木青的建议下,涂旸不顾众臣的反对,一力主张组建了除六部之外的另一个部门——督部。顾名思义,这就是一个监督百官的部门。当然了,这个督部同前朝的锦衣卫,东厂,西厂之类的却有着本质的区别,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他们不能对被监督人使用刑罚! 如此一来,身为皇帝的当今,以及身为监国的涂旸,却是轻松不少。 自古以来,皇帝与储君的矛盾,储君与皇子之间的矛盾从来都是尖锐的。本来以涂旸如今的势头,当今和众皇子早就该群起而攻之了,奈何大周的情况与以往不同。不说当今是个当甩手掌柜当上瘾的,就是那些皇子们,在当今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大皇子成了一个武将,向往着木青口中的新大陆,总想着能够用自己的双手打下一片属于他自己的天下。二皇子死了,六皇子以下的众多小皇子们则是被移了性情,爱书的,爱画的,爱玩的,就没有一个是有大局观的。 若不是涂旸年纪还小,当今怕他压不住朝中的那些老臣们,当今早就将这个朝庭甩给涂旸了。 而新晋的中昌郡王木琳琅更是渐渐的收拢了军权,并且在木青的提点之下,将大周的几大军营重新组合,分成了几个大区。那些军中的将领更是将之打乱了,每隔几年就将各地的将领互调,这样一来,有效的阻止了一支军队的士兵唯知将领,却不知皇上的境地。 同时,提拔了一些有能力的将领做为副手,各自分工合作,既独立又统一。又将军队的升迁制度进行了改革,军中的等级更是比之前细分了不少,这使得更多出身平民的有才华,有能力的士兵,却因为出身问题而不得升迁的人才,得到了更多的升迁机会。 后来,木琳琅组建了一支由当时世界上最为先进的战船组成的水师,上头更是配备了最为先进的海航仪器,火器。这一支水师一经横空出世,就消灭了不少游弋在大周外海的大大小小的海盗,而且从海盗的窝点里搜到了许多被抢去的钱财,直接丰富了大周的国库。最重要的是,这支水师是直属于涂旸的。 这一系列的改革,都是木青依照后世的基本政体改良而来的,好在他也知道谷欠速则不达的道理,就这番的布置就花了两年的时间,如今也算是初具规模了。 此时的大周,在这一文一武两个王爷的治理之下,一时间政务清楚,吏治清明,兵强马壮。这几年来,百姓安居乐业,涂旸和木琳琅的声望,更是在百姓当中得到了提高。 中昌郡王府里,木琳琅正坐在主位上喝着茶水,涂旸则坐在他的下首相陪,这样的场景也就只有在中昌郡王府里能见到了,现在谁敢不给睿亲王几分脸面呢?也就只有木王爷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坐在下首相陪了,其他人,呵呵。 “你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木琳琅一脸嫌弃的说道,任谁一天十二个时辰里,倒有八个时辰是呆在一起的,再好性儿的人也会烦的。今天这难得的休沐,这家伙居然又粘上来了,真是太粘人了。不好,实在是不好! “这不是今年正逢大选之年,皇后也不知道听了谁的话,居然想着让我从那些合适的秀女当中选个人为妃,最近天天没事就将我叫到她的宫里去训话,我这不是烦了么?”涂旸笑得有点谄媚。 “前儿你不是以国库无钱,要忙于国事为由,把今年的选秀给搅黄了吗?不过话说回来,你那府里一个王妃哪里够呀!至少还得两个侧妃,四个庶妃,八个侍妾呢吧!最好一起备齐了的好。省得一事还要烦二主。”木琳琅看都不看他一眼。 “冤枉啊!我那府里什么样子,别人不知道,难道琅儿还不知道吗?宫里的那些个女人实在太麻烦了,由她们介绍出来的人能有什么好的?再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林海可没少给你寻么那些合适的孩子们。最可气的是,那贾家居然还打着将家里的庶女送来给你作妾的打算,不可原谅!”涂旸这里所说的贾家,指的却是荣国府的二房,而非贾赦的大房。 自从当年追讨国库欠银一事发生后,贾赦被贾琏说动,加上在他的追查之下发现,荣国府不仅公中早已经没了多少银钱,已经是寅吃卯粮了。就连远在金陵的贾家一族的祭田,也被贾王氏在这几年中,利用主持荣国府中馈的便利给卖得差不多了,得来的银钱,全都进了她的私库,别说贾赦了,就是贾母也是连点银子屑都没见着。当下再也坐不住了,无论如何他也要跟贾政一房分家。这件事情在当时闹得很大,几乎成了京城当年最为轰动的事件。 贾赦是个浑不吝,他可不管别人怎么看他,该怎么闹就怎么闹。贾政却是极好面子的,而且他自诩君子端方,平时与他往来的人也是那种文人清高的脾气,可是自从出了贾王氏卖家族祭田一事以来,再有贾赦以此为要挟要求分家,自此后,不少曾经与贾政交好的人全都单方面的跟他断了往来,而其他的百姓则是时常在他的背后指指点点的,贾政实在被这种情况弄得颜面全失。 最终,这贾家两房终于是分了家。贾赦直接带着刑夫人去了江南,投奔儿子贾琏去了。 这几年来,贾琏儿女双全,妻妾同心,官途亨通,又得睿亲王的青眼,如今早已经成了江宁府的道台,大小也是个四品的官儿了。贾赦甚至连爵位都不要了,直接上了折子告老。最终贾琏的身上又多了一个三等将军的虚职出来。 贾赦的这一决定,气坏了贾母和贾王氏,这两个女人一直想着,如今贾琏入了官场,荣国公传下来的爵位对于他来说就没有那么必要了,那么这爵位怎么的也该让给贾宝玉了吧,谁知事不如她的愿,贾赦不声不响的就把爵位给了贾琏,直把这两个女人气了个倒仰。 虽说贾政还有个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的职位在,但在这皇亲多如狗的京城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可大小也是个官儿嘛。总归在百姓当中也是需要仰望的存在。 谁知道去年的时候,涂旸清除了一些有异心的,以及无能的官员,很不幸的,贾政两样都占全了,按照涂旸的想法,这种只会浪费米粮,不事生产的废物,二话也不用说,直接把人贬为庶民才是最好的归宿。 可是这贾政毕竟是贤德妃的生父,那贤德妃是个什么情况他们这些人心里有数,可是外人不知道啊,不得已,涂旸只得把人一脚给踢到礼部,当了个礼部从五品员外郎。虽说贾政在工部蹲了足足二十几个年头,自己又自持读书人的身份,看不上工部那些工匠们,到底比礼部侍郎面子大些。 贾母一品诰命的身份也没有丢掉,以她荣国公遗孀的身份,依然住在诺大的荣国府里头,而贾政以尽孝为名,依然堂而皇之的住在荣禧堂。只是为了还上国库的欠银,为省亲而建的别墅“大观园”被收归了朝廷。 本来贤德妃省亲过后就让自家的这些姐妹们,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李纨和贾宝玉一起住进大观园里去,同时也将史家的湘云一同接了过来,免得让这个难得的园子荒废了,谁知道住进去的人被窝还没捂热呢,大观园就被收了。 贾赦下江南之前,听了王熙凤的话,把贾迎春一同带走,听说这位温柔和顺的贾家二姑娘,在江南寻到了一户好人家,早已经嫁了出去,甚至都已经当了娘。 这次贾家要送庶女贾探春给木琳琅当庶妃的主意还是贾王氏出的。这位王夫人早就眼馋林家和木琳琅如今的权势,想着让庶女去巴结中昌王府。可惜木琳琅着实看不上这一家子的人,贾家的人一来,他连门都没让人进来,直接让大花挡在府门前,雪狐则好好的过了一把狐假虎威的瘾。 “说什么呢!那一家子的人我都没让他们进门,如今没找他们报仇,不过是看他们如今落魄了,动手与不动手之间也没甚差别,只怕现在的生活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了。”木琳琅淡笑道,“那贤德妃还拖着呢?这位的命可真够硬的,居然能拖这么长的时间。” “快了,最迟三个月后,那位贤德妃娘娘就会‘病逝’了。”涂旸笑道。 “那位要是殁了,那贾政一房的天,怕是就要塌了吧。” “谁说不是呢,也就是贾家的人想法怪异,居然将一个家族的兴荣放在一个女人的身上。”想了想,又说道,“从他们要送庶女来给你当妾这个举动来看,这一家子还真是二十年如一日,手段都没变。这是改变策略,准备将宝全部押在你这里了。如今我爹还不想下手整治他们,不过是留着他们,往后我上位了,用这四王八公的人来立威罢了。” “你还要立什么威?大周上下,朝堂内外,如今不拥护你的人怕是不多了吧!” “这是他老人家的心意,咱也只能受着了。”涂旸无奈。 木琳琅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儿,于是点点头,“可也是!” 眼珠子转了转,涂旸舔着脸凑到木琳琅的身边,“琅儿,你看啊,咱们俩年纪都大了,我们俩的府里也都少了个知冷知热的人,要不咱们俩去跟父皇和师父说说,咱们凑和着过算了。” “本王可不想嫁人!”木琳琅嘴角弯了弯,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了,若不是涂旸五感较强,还真发现不了。 涂旸一听有门儿,更是来劲儿了,“咱们可以办两场嘛!一人嫁一次,公平!怎么样?” 第78章 这一回木琳琅是真的眉开眼笑了,“主意是好,只是毕竟这个事情没有先例,你难道不怕到时候百官反对?尤其是那些吃饱了撑的御史言官!”木琳琅对于这些御史实在是很不待见,他是个军人,最烦这些文人说话弯弯绕绕,各种影射了,跟这些人说话实在是忒累了。真搞不懂这些人怎么就不干脆一点,有话直接说就是了,何必这样呢?忒烦。 “哼,日子是我自己在过,那些家伙正事不干,专门挑我的私事指手划脚的,忒烦人了。到时候他们若是不说话还则罢了,要是还想着叽叽歪歪的,看我能饶得了哪个去!我可不是皇祖父那个软的!而且等到咱们两人成了亲,这例子不就有了?”涂旸的话说得十分霸气。 木琳琅乜了他一眼,“你就不怕被人说成是暴君?” 涂旸一脸的无所谓,“暴君又如何?只要能够为百姓,为大周做更多更有益的事情来,就算是暴君我也认了,总比一无是处的‘明君’强多了。” 木琳琅点点头,“果然是大叔的关门弟子,就连话也说得差不多。成,只要你能搞得定朝堂内外的那些人,一人嫁一次又有何妨?不过丑话要先说在前头,这可是你求着我成亲的,朝廷上的那些人要是敢来烦我,可别怪我不客气。” “这还用说?”涂旸乐得见牙不见眼,“我这就找我爹和师父说去,赶紧的定下来为好!” 木琳琅挑眉,“这么着急做什么?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毛毛燥燥的了?” 涂旸边说边走,看那着急的样子,不由得让人失笑不已,“怎么可能不快?皇祖父最近精神头越发的不好了,再不快点,若是那天不好了,又得等上一年,我可不干!” 声音越来越远,最后一个字说完,涂旸已经出了中昌王府。木琳琅失笑,“还说要找大叔呢,今儿大叔就在府上,也不知道四哥这是忙的什么。” 涂旸一到宫里,小山子就告诉他皇后有请。 涂旸皱眉,想也知道这个时候皇后找他是为了什么,左不过是又想往他的王府里塞人了。 “本王没时间去,本王还有事要找皇上商议呢,往后这样的事情就不要往本王这里报了,烦!” 小山子一头的冷汗,也不敢抬手擦去,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在的小山子是除了李公公之外,宫中太监宫女们最想巴结的人了,虽然他目前还不是宫里的太监,不过这几年跟着涂旸,也知道这个主子的底线在哪里,中昌郡王和他的亲事就是其中之最。 这一次他实在是被皇后催得不行,又拿着身份拿捏着他。不得已,只得冒着被主子大骂一场的风险,硬着头皮上前同他家王爷说了。再者说,今日有些不同,皇上也被皇后娘娘给请到中宫去了呢,此时他的汇报应该也不会被王爷记恨吧……但愿…… “回主子,奴才听说皇上今儿一早也被皇后娘娘请到了中宫去了。”所以您还是得去中宫呢。 涂旸扬眉,看来皇后今天是打定主意要见他了,而且瞧这架式,似乎皇后今天不往他那府里塞人是不甘心了,今天不去是不行了。 起身让小山子服侍着换上了王爷的冠服,慢悠悠的往中宫来了。进了皇后的寝宫,涂旸发现,不止是当今和皇后在,除了重病的贤德妃之外,就连一些位份较高的宫妃也在,甚至大皇子和六皇子也在。 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涂旸在厉郡王和六皇子的中间留出来的位子上坐好。 皇后笑容端庄,说话也很有气势,“老四真是越发的出色了,也难怪能得皇上如此看重。” 当今放下茶碗,对这个恭维并不否认,“皇后过奖了,倒是不知皇后今日让朕过来,所为何事?” 皇后暗自咬牙,暗恨当今不顾多年夫妻的情份,居然在这么多宫妃面前落她的面子,一张温婉的脸都有点变形了,描画得精致的护甲套也差点被抠断,“皇上国事繁重,怕是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臣妾今日将皇上请来,也不过是想讨皇上一个示下罢了。” “哦?皇后请说!”当今从善如流。 皇后扯着帕子强笑道:“皇上难道忘了,老四已经十五了,大皇子在他这么大的时候,孩子早已经满地跑了,如今他却还未曾娶亲,甚至府里头连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都没有。还有中昌郡王也是到了相看人家的时候了。正好,臣妾和众位妹妹们的家中都有不少正适龄的女孩子,今儿也一同带进宫来了。本来今年是大选之年,大家原也不必到本宫这里来打饥荒,奈何睿亲王却以宫中人口太多,国库预算不足为由给取消了,臣妾无法,只得出此下策。” 皇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后糟牙咬得,嘎嘎做响。谁不知道前些日子国库传出消息来,如今大周的国库因为库银太多,装着库银的箱子都给压塌了不少。老四居然好意思说国库预算不足!真是气死她了! 当今悠闲的抬着手看得入迷,似乎想将那手看出一朵花儿来,“朕记得,当年朕曾经说过,老四等皇子的亲事朕自有主张,不劳皇后费心。不过如今看来,皇后似乎是忘记了这个事情了吧,他娶不娶妻,朕都不着急了,皇后跟着着什么急呀?” “……皇上!本宫是众皇子的嫡母,关心他们的终身大事,难道不对吗?再者说,宫中添丁进口的,那是喜事,咱们宫里有多长时间没有一件喜事儿来热闹热闹了。老四已经十五,正是成亲的好时候,很该早早的为他找一门合心意的亲事方是正经!”皇后没想到当今居然这么不给他面子!现在当今已经不太管事了,朝中人事全都丢给了涂旸去折腾,除了一纸禅位的诏书之外,与退位有什么区别?她可是听说了,老大涂昀居然想要到水师去,说什么要周游世界,简直不知所谓!一个个的,都是些不知上进的。 若不是最近涂旸清洗朝堂,将皇后娘家的那些主要的支柱给发配到位高却无权的所在去,她何至于打起睿亲王府的主意? 涂旸却在这此时站了起来,恭敬的说道:“亶父皇,儿臣今日正想求父皇一个恩典。” “哦?你说!”当今笑道,看老四这个样子,怕是要有好事了。难道是跟木家小子谈好了要成亲?嗯,这个可以有! 涂旸轻笑道:“正如母后说的,儿臣的确早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了。所谓成家立业,成家还在立业之前,儿臣也是时候成个家了。”涂旸一脸笑嘻嘻的,当今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皇后的脸色也稍稍的缓和了些。 涂旸接着道,“只是儿臣却要让母后失望了,因为儿臣心中早就有了一个青梅竹马的王妃人选,只是这个人有些与众不同而已,早些年的时候都不敢将其介绍给母后和众位娘娘认识。今日既然母后提起了这个事情,儿臣便趁此机会,求父皇一个恩典,让儿臣和他成就秦晋之好!” 涂旸此话一出,皇后等人全都一脸惊愕,她们这些人之所以这么热心的为睿亲王说亲,最主要的还不是为了将自家的姑娘们给塞到睿亲王府里去吗?这位什么时候有个青梅竹马的王妃人选了?以前也没说过啊。 皇后看着宫妃们的眼神都不对了,环顾着这些宫妃,这些人难道早就先下手为强了吗?如今他们曹家正处于风雨飘摇之迹,谁要是敢从她这里将涂旸这胡给截了,看她能饶得过谁! 当今看了皇后一眼,如何看不出来这位端庄和顺的皇手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皇后也是出身清贵之家,未出阁之时,也颇有才名,谁知道如今是越来越让人失望了。果然不应该对上皇给他指的人抱有希望。不过眼下却不是想这件事情时候,他还是先帮着自家老四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吧,不然等一下老四的小脾气上来了,又要撂挑子,那样的话,他又要忙死了。 “你那位青梅竹马准备娶回来的王妃是哪一个?” 涂旸笑了,神情里甚至有些痞痞的味道在,“中昌郡王木琳琅!” “哐当!”殿中不少人一听涂旸说的这个名字,下巴掉了满地,捡都捡不回来了。 “你你你……你说什么?”可怜的皇后再顾不得自己的身份,直指着涂旸,以为自己听错了。多少年了,大概从她出生之日起,都没有这么失态过吧! “回母后,儿臣将要与之成亲的人,是中昌郡王木琳琅!”涂旸一字一句的说着,似乎还怕皇后听不明白,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清楚和认真。 当今想起当初自己听到老四说看上木家小子的时候,自己的当时的表现,其实还不如皇后呢,如今再看看皇后的表现,他突然觉得自己被安抚到了。果然不是他的心理承受力太弱,而是老四的消息太过直戳人心了。 皇后呆了良久,突然大叫一声:“你居然是断袖!你这样的人,何堪成为天下之主!” “啪!”当今重重的将手中的茶碗砸到桌子上,打断了皇后有些歇斯底里的话,“断袖又如何?朕都不曾开口,皇后便如此着急的给老四扣上个帽子,是何居心?而且老四够不够格成为这天下之主,还能由得你说了算?” “皇上!”皇后不敢置信的看着当今,她也是气急了,涂老四居然是断袖,还想光明正大的娶个男王妃,对方还是新晋的异姓王中昌郡王木琳琅!这是多好的一个把柄啊,这样的机会若是不用,那她就是个傻子!正好趁此机会把老四给踩到泥地里去,让他再也不能翻身,那样一来她才能安心! 这几年来,因为涂旸的能力做为,当今的态度,众臣的臣服,民心的所向,皇后对于涂旸将会继承皇位已经认命了。今天却听到了这么一个令她即惊且喜的消息,如何能够忍得下? 可是你听听!你听听!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难道皇上还想让一个断袖光明正大的登上帝位吗?他将她和她的旷儿置于何地! “皇后,注意你的身份!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僭越了!既然皇后忘了,那朕就让皇后再去温故知新!”转头对侍立一旁的李公公示意,“小李子,传朕的口谕,皇后曹氏,御前失仪,又疏于古训的习学,实不适于掌管后宫。即日起,皇后禁足于中宫,若无重大事务,不得外出,其他人等也不得进来。并且抄写大周后宫祖训一千遍!哪一天抄完了,再回来掌管后宫凤印吧!”欲加之罪什么的。 这里说的祖训当然不是皇帝看的那一版了,而是后宫的祖训。那个东西可是很厚的,从头抄到尾,就是不吃不喝的,至少也要抄上一整天!一千遍的后宫祖训抄下来,至少也得要三年的时间才能抄得完呢。这还是在日夜不停的抄写的情况之下。 也就是说,最少三年之内,皇后将不会出来在人前蹦哒了。 第79章 “父皇!”别人听了当今的这个口谕,或高兴,或感同身受,可是六皇子涂旷却是坐不住了。 他这母后虽说在当今和众皇子的眼中心中都不怎么样,可是她却是真的疼他,可以说,皇后负尽了天下人,却是唯一没有对不起他!如今见她被当今重罚,哪里能够坐得住,“求父皇开恩!母后只是一时糊涂,您老就原谅她这一回吧!” 当今看了一眼六皇子,这个儿子本性不坏,奈何却生在帝王之家,一个被生母宠坏了的孩子,当一个闲王可以,却唯独成不了继承人,他身为一国之君,是不可能将大周交给这样的一个人的。再者,这个儿子早就被皇后给养废了,虽然后来被木琳琅给扭了过来,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个时候再想要将他调教成一个能担重任的皇位继承人,已经是晚了,“哼,你是在质疑朕的决定?若是如此,那么皇后再加一千遍吧!” “……”六皇子快哭了,一千都要三年了,再多一千,那不是要六年的时间吗?当下有些呐呐的,再也不敢替皇后求情了。 当今很看不上他这小媳妇似的样子,哼了一声道:“念在你是初犯,这回就算了。再有下次,就不是一千遍能够解决的了!” 涂旷喜极而泣,要是因为他的原因而让他母后要多受三年的苦,他真的会内疚死的,“谢父皇。” 底下的宫妃有不少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的窃喜,皇后被下了凤印,后宫却不可能一日无主,这凤印早晚要从她们这些人当中选择合适的人来掌管,这是不是说,她们全都有机会成为这个接管凤印的人? 顿时,吴贵妃,萧淑妃,柳德妃,刘贤妃,莫惠妃等位份高的宫妃全都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身,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柔甜美了。 当今可不管这些宫妃们都在想些什么,只见他问涂旸:“你俩说好了?你娶他还是他娶你?那小子打小鬼主意就多,他会同意?” 涂旸心里暗暗的翻了翻白眼,他爹对于琅儿还真是挺了解的,连他可能的想法都猜到了,心里咋就这么不爽呢? “我们两人都说好了,一人嫁一次!”涂旸得意的说道。 当今笑了,“这主意倒是不错,谁也不吃亏,也亏得你们两个小子想得出来!”看了看六皇子,又道,“既然你有了人选,以中昌王那性子,你那府里也不可能再进人了。以他那一身的手段,那些人进去也就是他手里的活药人罢了,不得糟蹋了好好的姑娘家。只是你们母后和众妃的心意也不能辜负了。这样吧,老六也十二了,若此时娶妻也不算早了,而且皇子娶妻的东西又烦琐,皇后这段日子又不能出她的屋子,老六的终身大事皇后就指望不上了,所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这个事情,朕就交给你和中昌王了。”当今十分不负责任的将事情又丢给了儿子,然后拍拍屁股,准备走人了。 走到殿门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当今回身说道:“对了,不许有人帮皇后抄那后宫祖训!否则同罪处理,而且帮一遍,皇后就要多抄一百遍!”丢下这么一颗巨雷,当今拍拍屁股走人了。 “父皇,您老准备去哪儿?”涂旸无奈的看着又准备溜号的当今。 “朕要去找木家大叔,商量你二人的亲事啊!对了,从今日起,若没有什么大事,别来烦朕!”摆摆手,走了! 面对如此不负责任的皇帝,涂旸只得摸摸鼻子,认命的回到御书房办公去了,徒留正在关注凤印去向的众宫妃们呆若木鸡。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到一个时辰,在有心人的宣传下,京城里的百姓便都知道了最近几年出尽风头的睿亲王和中昌郡王要成亲了。一时间,这件事情成了京城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太白楼里,就有八成的客人在议论此事。 “哎,你们说,两位王爷成亲这个事情是真的吗?” “谁知道呢?这件事情太过不可思议了。虽说咱们大周有不少两个男人搭伙过日子的先例在,可是这两位王爷正式成亲的事情可从来没有过,他二人在民间的名声那么大,他们两人这么正儿八经的成亲,皇上老圣人就能同意?” “谁说不是呢?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咱们老百姓好容易过了几年的好日子,可千万别又出现什么事情了,好日子得来不易啊。” “哎,没错,对咱们百姓来说,上头的人跟谁成亲跟咱们可没有半点关系。要我说啊,睿亲王就是个好的,这两年来为咱们大周为百姓做了多少事儿。中昌王手中更是握着大周百万的精锐之师,保家卫国,让咱们百姓免于战火,这两位要是真的成了亲,在我看来,也不是难以接受的事儿。” 旁边的人不断的点头,纷纷觉得此人说得十分有道理。 百姓不管上位者如何,当官的却不能不关心。本来睿亲王的能力就极强,现在大周朝廷内外早就被他掌握了一半的权力,中昌郡王做为新晋受封的异姓王,手握兵权,这两人一文一武,若是真的成亲,那么只要他们愿意,这个大周的皇位,舍涂旸其谁? 这对于那些有心在皇位更迭上动点手脚的人来说,如何能忍?他们已经被睿亲王整到边缘去了,这两王再一合体,他们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北静王府中,除了不愿再掺和进去的西宁王,驻守海疆的东平郡王之外,南安王也到了。还有八公的后人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被涂旸和木琳琅明升暗降,从他们的手中兵不血刃的夺过权力,虽说不是什么大仇,却也是断了他们高升的路。所谓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在这些人的眼中,那两位被百姓夸到天上的王爷,就是他们的仇人! “你们瞧瞧这事闹的,我就说了,那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准得给咱们大周带来灾难。什么两王成亲,这样的事情也亏得他们做得出来!有违天道,不合阴阳!依我看,咱们该去上道折子给上皇,让他老人家好好的管管,太不像话了!”南安王义正辞严的说道。 自从上次被涂旸丢到了天牢之后,由他们南安王一脉掌管的水师居然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给接手了,一年之后,那个家伙又率领着众将领投奔了木琳琅。等到他从天牢里出来后,才发现自己成了光杆的将军!直气得南安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从此与那两位王爷誓不两立。 现在有了机会可以将那两个人从神坛上拉下来,他怎么可能放过? 冯唐接口道:“南安王气糊涂了吗?上皇已经有半个月不曾有消息传来了,据戴权戴公公说的,他老人家已经于半个月之前陷入了昏迷了。而且最近这几年,上皇的谕旨就不曾出过寿春宫!依老夫看,还不如去找御史台的那些个家伙,相信此时他们早就已经写好了折子,就等着明日往上承呢!” “皇上也跟着胡闹,早上过来的时候,我恍忽听说,这件事情,皇上是同意了的。那天皇后娘娘只是说了一句‘一个断袖的如何能当这天下之主’,就被皇上禁了足,又被罚了抄写大周后宫祖训一千遍。这场禁足最少也要三年的时间才能结束,皇后尚且如此,百官又当如何?”有的人却没有信心能够凭借此事给那两个人制造麻烦。 “是啊是啊!”在场有不少人纷纷附和着,他们都没有那么乐观,能让那二位爷栽个跟头固然是好,可是在他们看来,那二位爷怕是没那么容易被扳倒,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北静王一直没有出声,全程都在听着众人的讨论,直到此时,他方才看向呆立一旁,不时附和众人的贾政,心下摇摇头。荣国公一脉袭爵的人是贾赦,这人虽然浑不吝,为人却不像贾政似的“假正经”,往日他们因为贾母偏疼小儿子,贾政又是个爱读书的,喜爱结交读书人,对他倒是更加的看重些。 后来贾政长女于正月初一出生了,出生在这样的好日子的女子,在他们看来,想必运势极好,后来的小儿子又是个含玉而生的,这使得他们这些人看到了希望,觉得就连上天都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因而越发的看不上贾赦了。 可是现在看来,说不定人家贾赦还更加有脑子些!君不见贾琏于无声处就搭上了四皇子这条线,还得了他的赏识,现在更是举家去了江宁府任上了?而且官途坦荡,绝对不是眼前这个在工部从五品位置上呆了二十多年不挪窝,如今又一朝被踢到礼部提早退休的贾政能比的。 北静王闭了闭眼,到底是看错了人哪。 “贾大人,贾家与林海有亲,对于此事,你有何高见?”北静王突然发问。 依然在讨论的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贾政更是一愣,问他?他能有何见解?他要是有什么高见的话,如今也不会被发派到边缘中的边缘了。不过北静王问他,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拱手说道:“回王爷,林海虽是下官的妹夫,这几年来,两家却是不曾再有往来了,尤其是自从外甥女与理亲王成亲之后。如今林家也只有在家中老太太生辰之时,会让人送来贺仪,便再无其他了。” 北静王皱眉,这些事情他何尝不知道?要不是看在贾家老太太还在,她手中还握着一些当年荣国公贾代善攒下来的人情资源,着实让他眼馋。贾元春又是个宫妃,虽说身子弱了些,好歹也是同当今关系最近的人了,否则他又怎么会让贾政这么一个无能之人来这里? 当下不再理会他,看着众人问道:“各位还有何见解?都说出来吧,让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在场所有的人面面相觑,他们如今明显是分成了两种意见,一部分人认为要利用这个机会,直接将那两个声威正盛的王爷打落尘埃,让他们再无翻身之力。另一小部分的人却认为此事不可为,毕竟这许多年来,那两个人的手段着实令人胆寒。 一时间,北静王府吵成一团。北静王水溶看得直皱眉,这些人真是越发的不成样子了,也不看看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居然在这里大吵大闹的。 正想开口,王府的长史官却急匆匆的奔了进来,北静王心里一惊,这是出了大事了? “王爷!”长史官一来就给北静王匆匆行了个礼,声音有些急切的说道:“王爷,宫里传来消息,贤德妃娘娘殁了!” 第80章 北静王愣了愣,他这心里才想着不知道能不能利用贤德妃做点什么,这人就殁了?北静王不由得闭上了双眼,这人死的还真是时候!多少年了,他们这些人是干啥啥不成,经常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瞧今天这情况,他们还是别作死了,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剁了呢。 无力的摆摆手,“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长史官下去了,北静王这才开口,“成了,各位都各自回去吧,此事容后再议。依本王看,睿亲王和中昌郡王都不是善茬,你们若是有什么行动,就自己去做吧,北静王府就不参与了。行了,今儿就到此为止吧,本王累了,各位请自便!”说完起身回了后院。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何北静王突然改变了态度,当初将他们叫来的人也是他呀,说变脸就变脸了? 南安王更是恨恨的直摇头,“哼,看看,看看,本王早就说了吧,年轻人哪,着实靠不住。” 主人家都走了,他们也没了继续留下来的借口,还是走吧。很快,北静王府就散了个干净。只有听到方才长史官禀报的贾政,依然呆立王府大厅。 贤德妃贾元春是贾政这一房最后的希望了,如今一朝殁了,这让他们怎么办? 贾政本就不甚灵光的脑子早就成了一团浆糊,还未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北静王府的长史官就过来了,“贾大人,您老还不走吗?方才我看到府上的小厮在外头等着呢,似乎是有什么急事要您回去拿个主意呢。”长史官的态度还好。 贾政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拱手告辞离开北静王府。长史官这才露出一丝鄙夷,却很快的消失了。 北静王走到王府的后院,本来迈向自己所住的院子的脚步顿了顿,转了个方向。 后院中,北静老太妃正坐在她的小院子里一边喝着茶,一边捧着一本市面上新出的传奇话本仔细的看着,看到有趣处,还不时的露出笑意,倒是悠闲得很。 “祖母。”北静王上前恭敬的行礼。 老太妃抬头,见是北静王,立即笑开了脸,“是你啊,快坐。今儿怎么想到要来祖母这里了?”老太妃很了解自己这个孙子,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看她这个老太婆的。 北静王顺势坐到了老太妃身边的椅子上,然后将昨天发生在皇后宫中的事情以及今天一大早他们府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北静王太妃听。 王太妃问道,“王爷有何想说的?” 北静王叹了一口气:“本来孙儿想着,趁着睿亲王和中昌郡王传出成亲的消息时,联合御史以及咱们四王八公的人手,上道折子参他们一本,即便不能将他二人拉下多少,至少也能在百姓心里种点草。只是,本王今日才发现,四王八公的这些后人中,能担得起重担的人,却无一个了。别说睿亲王,就连中昌郡王都对付不了。本王实在是失望。” 王太妃沉默不语,过了良久,才叹气道:“王爷,你可曾想过,为何当年的义忠亲王拥有那么好的局面,最后却依然逃不过失败的结局?” 北静王没想到王太妃居然会问起他这个事情,说实话,他还真的想过,此时见王太妃问起,一脸讶然,“这个事情,本王却是曾经细想过。当年义忠亲王因为母族是江南甄家,与咱们四王八公一直联络有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义忠亲王本身又是个聪明的,虽然比不上今日的睿亲王,却也不差。又得上皇宠爱,虽说没有受封太子,却也是以教养太子的标准来教养他。本王听说,当日光是教导他的老师全都是当世的大儒,至于他为何会坏了事儿?怕是为上皇所不容吧?” 王太妃失笑:“这里头牵扯着多方的事情呢,有空你还是去仔细琢磨琢磨吧!当年你的高祖高瞻远瞩,在咱们王府气势最强之时,向当时的皇上上交了北静王府的兵权,以此换得了王府可以拥有一定数目的护卫,并且,又留下了一道训示:凡北静王一脉,不得参与王朝更替。” 说到这里,王太妃的心情有些低弱,“谁曾想,自你父王起,却又主动的步上了这么一条不归路,这也是命啊!水溶啊,皇家之事,不是一般人可以参和的。更何况,睿亲王将要成亲的人是木家人,木国师承认的后人,以木国师的手段,他既然同意了,就不会坐视睿亲王和中昌郡王的亲事被人搅黄了。” “木国师?那位老人家不是不在了吗?”北静王一脸惊讶。 “哼,那样的话也就能骗骗不知情的人。老身有八成的把握相信,那个木青,就是当年的木国师!”王太妃有些激动,表情有点恨其不争,“当日老身年幼之时,曾经有幸见过那位传奇的国师一面,至今记忆犹新,有他在,谁也扳不倒睿亲王的。咱们大周,怕是真的要有一位男后了。” 王太妃说完,站了起来,有些话,她也不能说得太过直白。言尽于此,水溶能否听得进去,全看北静王府的造化了,她的年纪大了,该享受的也都享受过了,这一生,也值了。时也,命也,逃不过的。 这一天,北静王一直坐在后院当中,仔细回想着王太妃的话,等到长史官来寻他的时候,却发现向来以温润形象示人的北静王,已经被冷汗打湿了衣襟,脸色极度的难看。长史官十分的惊讶,多少年了,他还从来没见过他们家王爷这么狼狈的样子。 “王爷?”长史官小心的唤了一声。 这一声终地将北静王的神智唤了回来,一看是长史官,这才点点头:“是你呀!今天来的人都回了吧?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长史官立即回答:“回王爷,都已经走了,倒是贾大人听了贤德妃已殁之事,似乎是不敢相信,呆立在大厅上许久。属下让人特意关注了一下贾家的动静。那贾大人回府前,便已经传出来哭声了,想来他们府上是听说了此事。” 北静王听了,低头不语,最后对长史官吩咐道:“以后荣宁两府的节礼可以免了。”说完起身回了他的院子。 长史官愣了,王爷这是要全面放弃荣宁两府了吗?转念一想,如今的荣国府,贤德妃一死,除了一个荣国府的空名之外,还剩下什么?都说那贾宝玉是个有造化的,可是这么多年了,那造化在哪里,谁也不曾看到。如今贤德妃死了,贾宝玉想出头,更是难上加难,毕竟那位小爷从来都是以看不起仕途经济闻名于京城的。也是时候清理这些人了,不然以后真成尾大不掉的局面,也是不好。当下回去将北静王的吩咐郑重的记进了他的小本子上。 这个时候的荣国府,早已经哭声震天,贾母和贾王氏已经不知道哭晕过几回了。尤其是王夫人,贤德妃一直是她的骄傲,因为这个女儿,就连贾家的老封君,也要避着她的锋芒。这些年她能够力压贾母,从袭爵的大房手中抢过荣国府的中馈,并且在她卖掉贾家祭田之后还能不被休离,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贤德妃。现在贤德妃一死,她所有的算计全都成了一场空,这就跟生生剐了她的心头肉似的,疼啊。 对于贾政这一房来说贤德妃一直是他们这一房能够屹立京城上层社会的最大靠山。现在,这个最大的靠山死了,如何能不让她们伤心难过甚至心生恐惧? 而今住在荣国府里的人,除了贾政这一房以外,再没有其他的人了。薛姨妈为了医治薛蟠的病,遍寻名医,后来在确定薛蟠的病唯有当时下药的中昌王木琳琅能够解决之后,薛姨妈豁出了老脸,很是拦了几次木琳琅。木琳琅和涂旸烦不胜烦,又看在薛宝钗这位“木石阁”大掌柜的面子上,不能对她动手。 后来,早就已经借假死逃过一劫的薛宝钗出面求情,以薛家母子回到金陵,有生之年再不能赴京为条件,终于让木琳琅给了解药。好在经过这次大难,薛蟠的性子倒是也被扳了过来,往后虽说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的荣华富贵,却也能够平顺一生,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此时的荣庆堂里站满了人,除了贾宝玉,贾探春,李纨,惜春之外,就连宁国府的尤氏婆媳听到消息也过来了。 当初贾赦走的时候,只带走了自己的心腹下人,其他的一个也没带,就连刑夫人的那些陪房也找了个借口给发卖了。奇怪的是,这一次刑夫人居然没有闹将起来。因此,这个时候的荣国府中,依然是还有那么多的下人。此时全挤在荣庆堂,满满当当的,挤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贾宝玉、贾探春、李纨等人各自哭成一团,尤氏劝了这个劝不住那个,忙了个团团乱转。惜春则是一脸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虽然年纪小,却是难得的心思通透之人,早早就看出了宁荣两府存在着的巨大的弊病,只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管不了,说了也没人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曾经繁华似锦的宁荣两府走向灭亡。 正乱着,贾政进来了,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只这一眼,贾政就知道了方才他心中存着的那一丝侥幸的想法破灭了。 长叹一声,贾政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正好看到贾母身边的大丫鬟鸳鸯,还在镇定的在那里指挥着众人为贾母和王夫人顺气。 贾政不由得点头,到底是老太太调教出来的,就是比那些慌脚鸡似下人的沉稳多了。再看看宝玉,身为家中顶门立户的男子,居然跟着老太太哭成一团,实在是丢人。 招手将鸳鸯叫了过来,“今日贤德妃娘娘的消息是怎么说的?是谁来传的消息?他有说娘娘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回二老爷,是夏公公来报的。当时老太太和二太太一听到这个消息便晕了过去,奴婢亲自去问了。夏公公说,一个月以前,娘娘受了一场风寒,断断续续一直没有完全治好,前日病情却突然加重了,御医们束手无策,昨天巳时,娘娘就……”鸳鸯边说边哭。 贤德妃这一死,给荣国府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些,身为丫鬟的她却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努力照顾好老太太,她心里清楚,这位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若是出了事,贾家真的要亡了。 贾政愣愣的坐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转眼,再看到哭得不能自己的贾宝玉,气不打一处来。 贾宝玉比林黛玉还要大上一岁,今年都十六了,在老太太和王夫人的溺爱之下,到现在文不成武不就,这么大了,却依然在内帷里厮混着。贾政再一抬眼,正好看到贾宝玉屋里的大丫鬟,那个叫袭人的正在细心的给他擦着脸上的泪水。再一看跟在他身边的大小丫鬟,呼啦啦的一大群,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而且个个都是貌美如花,风流妩媚,贾政更是气急。 京城当中,谁不知道荣国府的贾二老爷自幼喜爱读书,家中常年养着一堆的清客相公,可是他这个被贾母和贾家众人寄于厚望的嫡子却是个只喜欢调脂弄粉的真纨绔,贾政能甘心?他一直想让自己的儿子走科举之路出头。先前嫡长子贾珠倒是个爱读书,又会读书的,年纪小小就名满京城,可惜那个孩子跟他一样,逢考必输,生生将一个充满灵气的孩子折磨成了一个病秧子。最后更是在娶了媳妇之后,留下一个孩子,撒手西去。 贾宝玉生来含玉,当年他是何等的开心,先前几年,贾宝玉很小就能识千字,在贤德妃的教导之下,就学了《三百千》。当时所有的人全都一脸羡慕的说,宝玉这孩子将来肯定能够出将入相,是个人才呀。可是谁知道这孩子却是个不喜欢仕途经济的呢?而且听听他的那些言论,贾政好几回都想将他吊起来打上一顿。可是他却动不了手,不止是夫人贾王氏拦着,就连贾母也拦着! 第81章 贾政是个孝子,贾母的话他也反驳不得,再加上还有个王夫人在那儿顶着,贾政即使再生气,却又不能真的将贾宝玉拖过来打上一顿。 贾政不由得想起当初又一次因为贾宝玉的读书问题同贾母起的冲突,当时贾母就说过,宫中有贤德妃娘娘撑着,再不济,以他从五品官员的嫡子,家中亲姐是宫妃,身份上还是能够唬唬人的。 而且贾政也知道,自家老娘一直在算计着大哥的爵位,贾赦就是个浑不吝,要不是他占了嫡长,又极得当年的老荣国公夫人的宠爱,哪里能轮得到他来袭爵。若是能够将爵位让给他们二房来袭,那将是一件多么令人开心的事情?那个时候,宝玉便是不念书,往后捐点钱,买个小官做着,也是有前途的。当时贾政还觉得是个这也是一种出路,当年的他,不也是通过先荣国公临终前上的折子而得了这么个官职吗? 可是如今,先是贾赦一纸奏折将爵位给了贾琏袭了,现在贤德妃一死,贾宝玉若还是往日的样子,他们这一房,往后如何在京城里生存? 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再也没了希望,气不打一处来,冲着贾宝玉喝道:“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身为男子,原该顶天立地,顶门立户。如今你姐姐殁逝,家中支柱倒了,你祖母和母亲如此伤心,你若是个好的,便该上前极力的劝慰,谁知你却只会坐在那里哭泣,我贾家要你何用!” 贾宝玉本就是最怕贾政的,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今天被这么一吼,更是吓破了胆子,顿时讷讷不能成言。 恰在此时,贾母醒了过来,一听到自己心尖尖上的孙儿被人训斥,也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立即撑着依然有些晕眩的身体,颤抖着手,指着贾政骂道:“你闭嘴,我好好儿的宝玉,便是被你们给吓得,他的身子本就极弱,如何能够经得起你这么吓唬!” 若是往常,贾政虽然生气,可是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贾母没脸,可是今天他实在是再也忍不了住。现在的荣国府早就已经风雨飘摇。这座府邸挂的是“国公府”的匾额,可是正经袭爵的人却是贾琏,袭的爵位也早就已经降到三等将军了,如今他们还能挂着“国公府”的匾,还不是因为贾母还在吗?若是哪天贾母去世了,他们这一房该何去何从? 因此他也顾不是再当孝子了,眼中含泪的说道,“母亲,儿子原不该反驳母亲的训示。奈何今时不同往日,贤德妃已殁,咱们家若再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顶起门户,往后该如何是好!儿子年已半百,又被左迁至礼部,往后怕是再没有了出头之日。幸而宝玉自幼聪明伶俐,于读书上本就灵性十足,若是逼他一逼,或许还能以科举入仕,往后的仕途也还宽泛一些。母亲三思啊!” 一番话,将贾母堵得上不去下不来。她并非没有想到这些,这几年来,每每听到那谁谁谁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她总是想着宝玉的造化为何还没有来?越是想着,心里越是失望。可是毕竟是疼爱了十多年的孙子,让她如何能够忍心让他寒窗苦读,就为了那些原本被她看不上眼的七品小官呢? 摆了摆手,贾母无力的说道:“宝玉还小呢!再过上两年也还不晚,你也不要这么着急啊。” 贾政捂着心口,就是这话!老太太总是如此护着不成器的宝玉,他这个当爹的却无计可施。此时也顾不得面对的是积威多年的贾母,贾政当即跪下,哭诉道:“老太太这话,儿不敢苟同。若说宝玉年纪小,那中昌郡王的年纪不是比宝玉更小?人家还比宝玉小上两岁呢!当年中昌郡王以十一岁之龄,应征入伍,远赴北疆平乱,最后以十二岁之龄成了大周年纪最小的异姓王。这两年来,更是军权在握,大刀阔斧的改革军事,如今咱们大周的百姓,谁不感戴中昌郡王的恩德?而宝玉,却还只会在内帷厮混,有子如此,我贾家往后又该如何?” 贾母沉默不语,看了一眼贾宝玉,却见平日里灵气满满的贾宝玉,因着贾政在这里,却是缩手缩脚,没有了往日一丝一毫的灵性。 贾母心思百转,最终长叹一声:“你说的,我何尝不知,这么些年来,所有人总说宝玉是个有造化的,我因为心疼他,拦着不让他安心念书,如今看来却是错了。这天上总不会平白掉馅饼的。往日是我糊涂了,你说的对,如今我贾家早已经今非昔比,宝玉也大了,也是时候挑起家里的担子了。明日起,就让宝玉迁出内院,搬到外院去吧!唉,我老了,往后府里的事情,我也就不管了,你和你媳妇自己安排吧。”摆摆手,贾母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老太太!”贾宝玉一听,顿时惊呼起来,他本就生得面如春花,艳若桃李,这一泫然欲泣的模样,生生给人一种无依之感。 整个荣国府里头,谁不知道府里的宝二爷最恨的就是仕途经济,最怕的就是他的父亲贾政,最不喜欢的就是读书了,往日里老太太全程护着他,只要是贾政要逼着他念书,总能够极时的出现将他救出水火之中。可是为何今日,老太太却是同意了贾政的提议,不仅要让他去族学念书,还要将他迁出内院,搬到外院去,贾宝玉的心都要碎了。 “宝玉!”王夫人也清醒了过来,全程听了听到贾母和贾政的对话。她倒是很高兴的,本来她就一直在想方设法想要把贾宝玉从贾母的院子里搬出来,奈何一直没有成功。如今老太太自己同意了,她怎么可能让宝玉给推了?而且正如贾政说的,贤德妃已经殁了,宝玉再不认真念书,往后该如何是好!“你父亲是为着咱们家好,也是为了你好!你可别再闹了,安安心心的跟着你父亲好好的念书吧!你看看兰儿,今年都要下场参加童生试了,你身为叔叔,却反而比侄儿更不上进,你……你是要气死我吗!” 贾宝玉头越来越低,眼泪却在眼眶里打着转,他已经十六岁了,老太太和王夫人还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么重的话,一时承受不住,难过得只想大哭一场。 贾母点点头:“宝玉,如今娘娘殁了,咱们家已经大不如前,你再立不起来,咱们贾家又当如何?听话,明日起,你便到外院同你父亲念书吧!”转眼看了看跟着宝玉的丫鬟们,平时看着还不错的女孩子们,如今看来却是太多了。而且里面有几个看着就让人不舒服的,妖妖娆娆的实在让人不放心,“跟着宝玉的丫鬟也不必这么多了,毕竟爷们也大了,以后往外和人谈诗论文的机会更大了些,外院又是爷们儿的地盘,不适合跟着太多的姑娘,我再作一回主吧,就让袭人和秋纹一同跟着到外院去,其他的大小丫鬟让赖大家的另外再安排活计吧!” 袭人和秋纹立即出来,跪倒谢恩。其他人却是神情各不相同,各自心思百转。 想了想,贾母转头对贾政说道:“宝玉已经十六了,平常人家的孩子在他这个年纪,孩子都能下地了。都说成家立业,成了家,或许就会想得明白些了。唉,前些年,我想着敏儿的女儿黛玉和宝玉正相配,谁知道回了一趟姑苏,却是跟咱们离了心,如今她也是堂堂的亲王妃了。后来你媳妇看上了宝钗那丫头,结果那孩子却是个没福的,居然年纪轻轻就去了。你在外头认识的人多,让人好好留意一下,好好帮宝玉挑一挑。” “母亲放心,儿子会多加留意的。”贾政也正有此意。在他想来,找个书香人家出身的儿媳妇还好些,往后也能成为宝玉的助力。 “老二你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贾母整个人已经倒在了榻上,似乎再也没有力气支撑了似的,站在她身后的鸳鸯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将人扶住,往贾母的背后堆了许多软垫,希望让她能够躺得舒服些。 等众人都下去之后,贾母问道:“昨儿我怎么恍惚听说,睿亲王要同中昌郡王成亲?是我听差了,还是这件事情是真的?” 贾政点点头,“母亲没有听错,确有此事!” 贾母面露喜色,“此事当真?好好好!”贾母大叫了三声“好”,精神头倒是好了些,仿佛成功之日,将指日可待。 贾政却并不附和,等到贾母平静下来,他才说道:“老太太为何说好?” 贾母理所当然的说:“一个断袖,如何能够继承皇位?”这句话同昨天皇后说的那句话,如此的异曲同工啊。 贾政却摇摇头:“母亲有此想法,人之常情,只是儿子也听说了,当时睿亲王是在皇后娘娘的宫里向皇上和众位娘娘禀报此事的。当时皇后娘娘也是如母亲这样的说了一句,结果皇上老圣人却将皇后禁了足,还罚她抄写大周后宫祖训。母亲,北静王似乎也放弃了。” 贾母眉头皱得死紧,“皇上知道了?却还依然由着他们?” 贾政点头,“正是。” 贾母眉头皱得死紧,恨声道:“不行,如此绝好的机会,错过了就太可惜了。咱们手头上的那些人情资源也是时候拿出来了,否则等到哪一天我闭了眼,这些人情也就没了用处了,这个事情我儿不用管,老身自有计策,你只须要安心教导宝玉念书,往后繁荣我贾家。其余之事很不必担心。”说完贾母便让贾政回去了,她得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才能够以最饱满的精神去处理这个事情。 贾政有心再劝,话未出口,却想到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性子,加上心中也存着一丝的侥幸,于是也就不再多说,转身回到外书房去了。他还要制定一套让宝玉念书的计划呢,再不能让他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不管贾宝玉愿意不愿意,贾政对于让他读书的提议难得的能够得到府中老太君贾母的赞成,哪里有可能放过?第二天,贾政亲自带了人到贾宝玉的屋子里,亲自盯着他的丫鬟们收拾贾宝玉的物品。一些不入他眼的东西,直接让人丢了。 贾宝玉将头压得低低的,全不敢看向贾政。等到收拾好了,贾宝玉就包袱款款,带着袭人和秋纹,搬到了外院,开始了他的寒窗苦读的生涯。 之后贾母开始频繁与一些人家往来。为了能够一击即中,贾母不惜动用当初她的父亲史老侯爷以及先荣国公贾代善留下来的一些人脉资源,就希望能够将那两位与他们贾家有仇的小子拉下马! 贾母之所以这么着急,最主要的还是她的心中一直存着一丝不安。如今木家那小子早已经成了郡王,而今又将同睿亲王成亲,不管她再如何说两个男子成亲不合礼,总归是两个王爷的亲事,她再不做点什么,只怕将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第82章 只不过她这里的动作一出,那边涂旸和木琳琅就已经接到消息了。 中昌郡王府的外书房,木琳琅正在同涂旸听取属下的报告。等到告了一个段落之后,木琳琅笑嘻嘻的问他:“四哥,你今天被那么多的御史言官质疑也就罢了,这位先荣国公的遗孀也来膈应你,心情如何?还打算一人嫁一次吗?” “为什么不?我要是能够因为旁人的一句话而改变自己的决定,那还是那个名满大周,恣意逍遥的睿亲王吗?那些御史言官就是吃饱了撑的。不过他们倒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要不然今天我怎么可能有时间来看你?说不得还需要你到宫里帮我呢。” “这倒也是,皇上大叔是不是气坏了?这两年来他老人家可是有点乐不思蜀了,天天跟着大叔白龙鱼服,遇上个不平的事了,心情好时,还会客串一下不畏强权为民请命的侠士,我看他玩得挺开心啊。今天被这些人给坑了一把,想必正在发火吧!” “这还用问?”涂旸笑得跟只小狐狸似的,“我出宫之前,跟我爹提了个意见,既然这些御史闲得只能专注本王的私人生活,想来京城中已经没有了可以让他们关心的不平事了。正好前日河道总督送来了六百里加急的折子,今年大河夏汛极大,河道已经有好几处被冲垮了,户部拨下去的治河银两却被一些鼠辈给吞了。这么大的事情,只派一个人下去督查肯定是不够的,御史言官们有监察百官之职,此时正是他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你说是不?” 木琳琅听得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这人也真是,谁不知道那些治河的银子绝大多数都是被送到了京城,京城里八成以上的官员都收到过那些人的孝敬,什么冰敬炭敬的,就他所知的,御史中就有好几位好了!就连他这中昌郡王府去年也有人把这银子送到他这里来了。只是他看不上那些吃里扒外的,赚这种伤天害理的钱,那些人也不怕遭天谴! 如果那些人被派了过去,有得他们头疼的了。而且他知道的,四哥派出了手下的鹰卫,以及当今的暗卫,装成了普通的治河民工,就是准备将那些个硕鼠们一网打尽的。那些御史去了,还能好得了? “那贾老太太呢?那人可是七十有三了,都说是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就算是过了今年这个坎,再过上几年,就能寿终正寝了,我还想着自己亲自动手报仇呢!这么多年了,我生生让这贾老太太又多享受了十几年的福,连我都觉得自己就是那圣人再世了!”木琳琅可不会忘了,当年那个老女人是如何对付他的。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 “那哪儿能啊!如今她已经将她手中的底牌亮给咱们了,也是时候算总帐了。不仅是你的,还有我祖母的,我娘的!”涂旸一脸平静的说着,眼中却露出了一抹凶光。 木琳琅点点头:“这个好,到时候我要亲自去!” “嗯,放心吧,忘不了你的。” 门外传来当归的声音:“爷,理亲王夫妇和林海林大人来了,正在大厅里等着您呢。” 木琳琅挑眉,这消息传得可真够快的,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瞧瞧,就连后院中的林黛玉也来了,“有说是为了什么事情来的吗?” 当归恭敬的说:“属下听他们的意思,怕是为着二位王爷的亲事来的!” “知道了,好好招待他们,本王和睿亲王稍后就到。” “是!”当归得了指示,立即退下了。 木琳琅似笑非笑的看着涂旸,“你做好准备了吗?似乎来者不善呢。” 涂旸站起身,整了整自己衣冠,一本正经的说道:“本王早就准备好了,都准备了七八年了呢。” 木琳琅失笑,这个家伙,也不再说话,两个人相携出了院子,往大厅走去。 一进大厅,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架本不应该出现在中昌郡王府前厅里的“慧纹”梅兰竹菊四君子屏风。他记得,这一座大绣屏,还是年初的时候,林海给林黛玉的嫁妆当中极有份量的一件。不用问,此时在屏风只后坐着的人肯定就是林黛玉了。 林海的确是来兴师问罪的。昨天理亲王府的长史官亲自到林府报喜,他们家黛玉已经怀了身孕,当时林海乐得什么也顾不上了,当时就让管家备车,亲自往理亲王府去看望林黛玉,因此并没有听说皇后宫中发生的那一件极为轰动的事情。 谁知道今天一大早,上朝的途中他就不断的听到有同僚向他道喜,可是那脸色却又不对,正在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因为北疆战事完美收官而升任了兵部尚书的宫行云见他是真的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这才好心的将昨天发生的事情细细的说与他听。 这一听,林海差点晕了过去,虽说早在几年前,他就对木琳琅和涂旸之间的关系有些犯嘀咕,可是他以为这两个人再如何不顾礼教,也不可能会公开成亲吧,最多就是两人结契,然后各自娶妻生子,这也是大周许多人普遍的做法。 谁知道这两个人胆子这么大,再为大周的两个王爷,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个消息一出,得有多少人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盯着他们俩人?这两个小笨蛋!以前也没觉得他们是那种聪明面孔笨肚肠的啊。 这一路上,林海十分清楚的知道了这个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了,而他却因为昨天理亲王府的报喜。林黛玉终于有了身孕,林海一高兴,也不顾时辰不早了,立即往理亲王府而去,直到今天才回了林府,然后又匆匆上朝去了,错过了知道这件事情的最好时机。 现在,林海立即气哼哼的往中昌郡王府而来,半道上却遇到林黛玉和理亲王涂旵,交谈之下才知道,原来是林黛玉听到这件事情后,硬逼着涂旵往中昌郡王府来的。三人就此结伴来了。 此时看到涂旸和木琳琅手牵着手过来了,林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瞧瞧这俩孩子,居然明目张胆到这种程度了,可是……这两个家伙他又拿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 心里实在是不痛快,于是板着脸斥道:“你二人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涂旸也不理他,木琳琅的事情,林海还真管不了,除了他家师父能在这件事情上让他吃点苦头之外,谁还能对他说三道四的!拉着木琳琅坐到了厅中的主位上,这位睿亲王实在是很不把自己当外人! “林大人,今儿天气不错呢!瞧您老这精神抖擞的样子,想来身子骨依然硬朗哟。”涂旸率先开口,毕竟名义上林海还是木琳琅的生身之父呢。 “你们两人要成亲?这个事情是真的?”林海不再废话,双眼盯着木琳琅问道。 木琳琅很坦然的点点头,承认了,“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吗?”林海给气了个倒仰,这个倒霉孩子,他在这里愁的头发都快白了,他居然还能这么冷静,“你就不怕那些御史言官以及百姓们的口水把你们两人给淹死啊!”林海已经口不择言了,此时也不管涂旸是什么睿亲王,开口就是一顿乱喷。 转头又指着涂旸的鼻子恨声道:“睿亲王也别怪下官无礼,琅儿虽说姓了木,到底还是我林家的嫡子。他自己又争气,你和他成亲,是想将他陷在后院同那些女人们争宠吗?别说现如今他手中握着的那些兵权,便是没有那些外物,以琅儿的才智与为人处世,也不该埋没了,王爷可曾为他想过?” 涂旸看了一眼木琳琅,林海有此表现,着实出乎他的意料。这丫的就是个老狐狸,滑溜得很,虽说因为时世所逼投了当今,可是当今和林海这对君臣因为先前的嫌隙,总是不能完全的互相信任。当今没少为这个事情感到遗憾。谁能想到,官场中的老狐狸林海,居然能够为一直不待见他的儿子,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涂旸挺满意。想来琅儿也不会拒绝。 于是涂旸收起脸上的吊儿郎当的样子,正经的说道:“林大人可以放心,我们两人成亲,是一生一世的事。大周的国事朝政,还有那么多需要我们去伤脑筋,本王和中昌郡王一直有个愿望,那便是把咱们大周,建设成这个世间最为富强的国家!到那时,本王要和琅儿一起,共同站在这个世间的巅峰。咱们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将精力花在后院上头。琅儿也不会被隐在后院中,正如你所说的,他的能力极强,咱们大周离不了他,而且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我们两人一人嫁一次!谁也不吃亏,谁也不是谁的附属。” “……”听到这番话,林海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涂旸已经把话说得这样清楚明白,将他未竟的话全都堵住了,他还能够说些什么? “琅儿,你是心甘情愿的吗?”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厅中四个男子齐刷刷的往声音的来处看去,却是今天执意躲在屏风后头的林黛玉,“这个婚事若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姐姐便是拼了这条贱命,也会帮你的。” 林黛玉给人的印象一直是柔弱的,可是这句话,听在在场的男人的耳中,却有着一丝冷凝的味道。想不到这林黛玉倒是真心关心她这个兄弟。 难得的,木琳琅今天的表情十分温和,“姐姐不必担心,本王也并不是依附四哥而生的,他要是敢对不起我,本王多的是办法整得他生不如死!你还是当心自己的身子的好,听说你已经是双身子的人了,就该安心修养,以后生个健壮的孩子方是正经。” 涂旵立即附和道:“正是这话,为夫早就跟你说了,让你不必担心,中昌王哪里那么容易被人欺负呢?他不欺负别人便不错了。要我说呀,往后咱们的嫡长子一落生,很该送到他舅舅这里学习学习。你瞧瞧老四,就是被木家人收为徒弟,这才几年呢,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人敢欺辱他。” 林黛玉低声啐了他一口:“呸,你倒是想的好主意,居然把主意要到我兄弟这里了,我都替你害臊。”林黛玉说的挺不客气。自从成亲后,理亲王涂旵对黛玉疼爱有加,如今的理亲王府里,林黛玉掌管着后院,涂旵本人也不爱那些莺莺燕燕,没得把他的王府搞得乌烟瘴气的。如今在他们屋里头,除了早些年放在屋子里的两个通房之外,再没有了别人。林黛玉这个王妃当得很舒心。 涂旵也不生气,刚才这个主意他也就是灵光一闪想起来的,可是现在却越想越觉得事有可为,倒是下了决心,不为别的,只为自家孩子能够入得了大周这两个最有权势的男人的眼里便行了。 第83章 林海听了这姐弟两人的话,差点被气炸了肺。儿子自小同他不亲,又已经不再姓林,对他这个态度也就算了,他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儿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啊! 原先他还以为女儿女婿是来给他助阵的,结果却是来拆他的台的。 “这件事情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林海心里依然存着一丝希望。 “呵呵!”木琳琅笑了,“瞧您说的,这件事情已经过了皇上的明路了,您老还想怎么着?再说了,皇上都没说什么了,您老也该看开些,多学学皇上大叔。” “……唉!日子订了吗?”林海伸手揉了揉脸,一脸认命的问道。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正如木琳琅说的,除了自己看开些,他什么也做不了! “尚未,我们俩还没跟大叔好好商量呢。再说了,这看日子,再没有谁比得上大叔了。”木琳琅笑道。 “这倒也是。”林海摇摇头,终于是认了命,“唉,我林家四代列侯,五世书香,到了我这一代,却再也不能让林氏一族得以延续,林海,愧对祖先哪!” 涂旸撇撇嘴,这老狐狸,“这事好办哪,理亲王妃已经有了身子,你让她多生几个,到时候挑个好的过继给林家不就得了?也免得将来兄弟两个为个爵位争得你死我活的。” 涂旵很是无语,这个家伙,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他这里来,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这家伙,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也亏得你想得出来!” “哼,难道你不愿意?” 涂旵忙道,“不敢不敢,若是真的能够有两个嫡子,过继一个给岳父也并非不可以,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需要仔细商量为好。” 林海很心动,如果涂旵同意,那么这件事还真的很有可为。看了看自家女婿,林海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告辞,带着女儿女婿一起回了林府,他得好好和涂旵商量商量。 当天下午,木青回来了,木琳琅带着涂旸去跟他商量他们两个成亲的事情。 木青看着眼前十分出色的两个少年,不由得想起后世网络中一些女人们的感叹,好男人都去搞基了,女人们怎么办呢? “决定好了?”木青再一次确定。 两人重重的点头,涂旸更是说:“是的,我们两个商量好了,一人嫁一次,我先嫁……”说到最后,涂旸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脸红得都快要滴出血了。 木青不由得点头,能够提出一人嫁一次,涂小四的诚意的确让他满意,不过有些事情态度到了就可以了,“你们也不必真的一人嫁一次,小四儿有这个心意就可以了。毕竟你是皇子,又是当今亲封的睿亲王,当今对你们两人都抱有极大的期望,别让他失望了。” 木琳琅笑了笑,在这之前,他早就想到了自己不可能真的让四哥也嫁他一次,虽然他和皇上大叔没意见,可是大周的百姓那么多,不可能每一个都支持他们,到时候失了民心就得不偿失了,还是别太让他们父子两个太过难做了。 “大叔放心吧,本来我也没想真的让四哥嫁一次。不过到时候倒要让大叔辛苦一下了,给我们挑个最好的日子才行。您说呢?” 涂旸在一旁不住的点头,“对对对,师父,您老可得仔细着点挑呀!” 木青笑道:“放心吧,我会细心的帮你们挑日子的,不过时间可能会长一些,琅儿的年纪还是小了些,最好再等两年,等到他十六岁的时候再成亲,方是最好的。” 涂旸的脸一下子就垮了,“师父……” 木青瞪了他一眼,“叫师父也没用,就这么决定了,这么多年都等了,难道就连这么点时间都等不了?” 涂旸忙不迭的摇摇头,连连否认,“没有没有,怎么可能等不了呢?不就是两年嘛,我……等……” 听着那个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等”两字,木青满意的直点头。 接下来,为表诚心,木青斋戒七日,然后焚香沫浴,细心的为他家两个小辈们挑选成亲的最好日子。 这一边,两位少年王爷正在忙着为自己的亲事操心着,另一边,荣国府的老封君贾母也在尽自己的所能,极力的联合众人,想要弹劾这两位风头正劲的王爷。 这一天,忠顺王府的外书房,忠顺王正在把玩着手上的一件心爱的把件,他的前面恭敬的跪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人。 “你说,那贾家的老太婆正在联合当年受先荣国公贾代善恩惠的几个人家,想给小四儿和木家小子下绊子?” “正是,属下还听说,这其中有不少是先义忠亲王当年的手下,再加上如今甄家被抄,他们与贾、史、王、薛四家又互有往来,甄家底下的一些势力也全都归了贾家。若是闹将起来,只怕也会给睿亲王一些不小的麻烦。” 忠顺王不屑:“哼!什么四大家族,他们这些人怕是忘了,这天下姓涂!我涂家都不敢自称什么大家族了,他们四个泥腿子出身的也敢自称四大家族!脸可真够大的。那涂小四儿若是会那么容易被他们算计上,早几年就被甄家弄死了,还能轮得到她?当年一个失母的皇子都没被整死,如今翅膀硬了,她又能如何?” 跪着的那人将头压得极低,仿佛不曾听到方才忠顺王的话。 “哎,这些年来,皇兄对我这兄弟也算尽心了,本王文不成武不就的,于大事上也帮不上他什么忙。这么着,回头你将前儿接到的信儿拿给皇兄吧,有些事情,还是得他自己作主的好。” “是!”停了一会儿,那人见忠顺王不再说话,便躬身下去了。 “王爷。”长史官从外头进来了。 “呆会儿,你去一趟中昌郡王府,本王可没有做好事儿不留名的习惯。” “是。” 半个时辰之后,一道关于贾家的密报被送上了当今的案头。 “这个忠顺,他的消息倒是不慢。”当今看了看,见是忠顺王让人送来的,立即知道他这明哲保身的兄弟在想什么。 “皇叔若不是无意于皇位,只怕父皇你要得到这皇位,有点难度呢。”涂旸接过当今递给他的密折说道。 “那倒是,可惜他没遇到个好父亲。”当今笑得得意。“虽说奏折上说的事情朕知道的比他还多,却也得承他这份情。小李子。” “属下在。”李公公赶紧躬身回道。 “你让人跑一趟忠顺王府,将前儿木国师整出来的那什么钢筋,水泥的给他看看去,如果他感兴趣,就让他出点钱,半成的股,若是不要,就算了。” “属下省得。” “爹,那两样东西,师父不是说要掌握在朝庭手里吗?您老怎么就要让皇叔也参和一份了?”涂旸皱眉。 “礼尚往来罢了。再说你那皇叔也没个后代,钱再多又能如何?难道他还能带进棺材里不成?等到他百年之后,这半成的股份还不是得照样回到朝庭的手里。” 涂旸点点头,若有所思。 “哎呀,朕正烦着该怎么找个名目让琅儿名正言顺的报个仇呢,这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忠顺王难得合了朕的心意一回。传朕旨意,宣贾雨村进宫见驾!” 这贾雨村早年曾经给林黛玉当了两年的老师,为报答,林海将他介绍给了贾政。在林黛玉赴京之后便也跟着到了京城,利用贾家的关系,重新谋了一个不低的官职,从此官越做越大。后来贾家势弱,贾雨村却与之划清介线,林海时常感叹“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这一脸道貌岸然的贾雨村居然是这么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呢。 后来贾雨村搭上了王子腾,在当今的授意下,王子腾帮了贾雨村不少忙,尤其是在官场上,官位越做越大。直到今年,补授了大司马,协理军机,参赞朝政。 当天下午,贾雨村入宫见驾,同当今长谈许久,并且提了许多中肯的治国之道,当今十分开怀,当晚便赐贾雨村在宫中用膳直至月上中天之时方才回了府。 第二天早朝,贾雨村上了一道奏折,弹劾宁国府贾珍,在国孝家孝中,引诱世家子弟聚众赌博,强占良民妻女为妾,因其女不从,凌逼致死,有违伦常;又荣国府贾政,交通外官,卖官鬻爵,依强凌弱,其妻贾王氏,无视国法,重利盘剥,逼死人命,有负皇恩。 金銮殿上一片哗然。最近一段时间,京城的这些官员都知道荣国府的贾老太君一直在联络百官,想要弹劾睿亲王和中昌郡王,这些人中,有不少人对贾母提出来的条件十分心动,而有一些却清楚的知道,那两个少年王爷怕是不好动,因此还在观望。 却不曾想,居然是当年受恩于贾府的贾雨村上前弹劾贾府,看皇上这个样子,贾雨村敢这么做,怕是皇上老圣人授意的吧!当下有人欢喜,有人愁。 端坐龙椅的当今看了一眼众臣,对于贾雨村的表现十分满意。这贾雨村就是那种十足的小人,十足的白眼狼,养不熟的那种,为了能够出头,他可以成为一个疯子。 这样一个人,用得好了,就是一把指哪儿打哪儿的刀,这不,昨天他只提了一嘴看贾家不顺眼么?今儿就出手了?完全不用他来伤脑筋! 贾雨村这个奏折,的确是昨天和当今商量好了的,不过是给当今一个定宁荣两府罪名的名义罢了。 “贾大人所奏之事,可有证据?”难得上朝的南安王站了出来,大声质问。 “当然有!”贾雨村回得得斩钉截铁,并从袖口中取出了一卷厚厚的纸,“皇上请过目,所有的证据全都在这里!” 那一卷所谓的“证据”很快便到了当今的手里,当今仔细的看了看,越看越怒,盏茶时间后,早已经气得脸色铁青,重重的将那证据丢到阶下,喝道:“如此行事,着实有负皇恩,为官不义,为富不仁,有官如此,实非朝庭和百姓之福。中昌郡王,朕命你即刻带人前往宁荣两府,将贾政贾珍捉拿归案,家产充公。” “是!”木琳琅按捺下心中的惊喜,很乐意的接下了这个差事。 第84章 木琳琅当即带着禁卫军的侍卫,身后跟着传旨太监捧着圣旨,浩浩荡荡的前往宁荣街。 到了宁荣街的牌楼之下,却发现这里正有人在抛撒铜钱,引来无数百姓争相捡拾。 “白术,你去问一下,这是出了何事?”木琳琅让自己的小厮白术去附近问清情况。 没多久,白术回来了,“王爷,今儿是荣国府老太君的孙儿贾宝玉与金陵王家旁支的姑娘成亲的日子,吉时刚过,只怕荣国府正在开宴了。” 木琳琅挑挑眉,没想到来得这么巧,“如此甚好!只是可惜了一个清白女儿家,这贾宝玉还真是个祸害。既然是荣国府的喜事,想来贾珍等人也会在那里,正好省了咱们的事儿,走!上荣国府拿人。” “是!”众人轰然应到,围观的百姓发现来人骑着一头凶猛的老虎,立即知道为首之人正是中昌郡王。有鉴于木琳琅在民间的威望,百姓对他心存感激和尊敬,倒是不怎么害怕,心里知道怕是要有大事发生,纷纷退了开去。 到了荣国府,只见中门大开,却并无门子或下人看守,想来应该是吃酒去了。 木琳琅不曾客气,他先是让一些禁军侍卫将整个荣国府和宁国府全都围了起来,然后带着人直奔正院荣禧堂。来到正院,却见宾客云集,一片喜气洋洋,远远的,还传来一声:“二拜高堂……” 木琳琅冲着跟来的传旨太监,点点头,那太监姓魏,是宫里的一个小管事,魏公公得了令,立即尖着嗓子叫道:“圣旨到!” 荣国府内众人一惊,在场的所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魏公公又道:“礼部员外郎贾政接旨!” 这一声,终于唤回了众人的神智,贾政回过神,赶紧指挥众人设下香案,一阵忙乱之后,终于是可以接旨了。 贾政带着众宾客恭敬的跪下准备听旨。许多人心里直犯嘀咕,这传的是什么旨意?好事还是坏事?这贾家的贤德妃不是已经殁了吗?而且就连贤德妃殁逝后也没有这样大张其鼓的来传旨啊,今天怎么又来传旨了?而且看这个样子好像是以中昌王为首?还带着那许多侍卫?一个个看着如狼似虎的,来者不善啊! 贾政却没有心思想到这里,对于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准备这接旨了。直到魏公公面南而立,一通骈四骊六的念完了,贾政早已如遭雷击的呆住了。 木琳琅不管贾政心中如何想,一抬手,“将贾政和贾珍收押,宁荣两府男丁先押往大牢,女眷暂时关入狱神庙,家产充公!” 众侍卫二话不说,上前就将贾政和贾珍捆住了,就要往外押走。贾政终是回过了神,立即大叫道:“冤枉啊!王爷,下官冤枉啊!” 木琳琅并不理会贾政,走进前厅,径直坐到了主位上。今日来贾家道贺的人都是与荣国府交好的人家,男人们都在外院观礼,女眷则全都在贾母所住的荣庆堂里,不时的凑到贾母跟前奉承。贾母笑得却有些勉强。 说起贾宝玉的亲事,贾母愁得许久都不得安宁。凡是她看上的,不是不合适,就是人家压根看不上她的宝玉。她心中,林黛玉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最不济,史湘云也可以,毕竟这两人算起来都是出身侯爵之家,在她的眼中,勉强也能醒得上她的宝玉了。谁知道王夫人却看上她的侄女薛宝钗,同时还拉上了当时的贤德妃,两人因为意见不合,最终也没有得出一个结果来。 当时贾宝玉的年纪还小,贾母等人想着时间还长着,总会想出最好的解决办法,其实她心里还想着,是不是可以让林黛玉成为贾宝玉的嫡妻,再让薛宝钗娶为平妻,这样一来,一官一商,她的宝玉往后不管是走仕途还是生活上,都不会过得艰难。 谁知道林黛玉成亲了,薛宝钗“夭亡”了,半年前史家两位侯爷被当今当了外任,往后几年,将要常驻西北,带着妻女上任去了,并且不顾史湘云的意愿,将人一同带离了京城。不得已,贾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夫人从她的娘家旁支中选了一个父亲在金陵任了一个七品县官的姑娘,嫁了过来。 后来想了想,只要宝玉成家后,能够收收心安心的念书,将来科举入仕,贾政这一房也就有了指望了。宝玉这媳妇的家世不如贾家也好,往后宝玉多娶上几个上得了台面的良妾或者平妻也使得,男人三妻四妾的,也不算个什么,他们这样的人家,男人家只有一个嫡妻的,说出去都嫌丢人哪。 这个时候,就见一个婆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打断了在场众人的欢声笑语。 那婆子跑得差点岔了气,一时间还恢复不过来。王夫人气急,今天这么一个大好的日子,这些人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那婆子几乎跑断了气,白眼直翻,好在没有真的就这么晕过去,好容易平复了一些,这才断断续续的开口,“老……老太太……老爷和……和珍大爷被被……被抓起来了!” 在场所有的人全都呆住了。贾母强压下心中的惊慌,喝问:“说!到底是出了何事!” 那婆子总算是好了些,赶紧将前院发生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 “老太太!”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响起,所有人望了过去,却见鸳鸯扶住听到消息当场晕了过去的贾母,声音正是她发出来的。 众人一听,居然是中昌王亲自带人来抄家,此事只怕不能善了,他们这些人家一直互有往来,私底下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多少也有耳闻,尤其这些年随着木琳琅的成长,知道他和贾家之间关系的人家不少。一时间,荣庆堂乱作一团。王夫人跌坐地上,失魂落魄。 南安王妃当时正在同贾母说话,见到如此变故也是一惊,好在荣国府的事情总归与她无关,所谓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此时的她还算镇定,身份上也顶属她最高了,看了一眼还晕着的贾母,再看一眼不魂魄离体似的王夫人,拿不定主意自己是接着呆在荣国府,还是就此遁了? 还未等南安王妃想出个所以然来,前院又有人来了。却是本应该在前院拜堂的小王氏。此时的小王氏早已经没有了新嫁娘的光景,只不住的嘤嘤哭泣,好不凄凉。 一进荣庆堂,第一眼就见到了王夫人,不顾别的,立即上前一把扯住王夫人的头发,一行哭一行骂:“杀千刀的,我好好儿的姑娘家,竟被你欺骗至此!什么簪缨世族,官宦之家,这才成亲呢,居然就要被抄家了!我好苦的命哟!”这也是个泼辣的,全不顾对方已经成了她的婆母,一见小王氏的样子,许多荣国府里的老人全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年那个威风赫赫的琏二奶奶。 王夫人只觉得头皮一痛,人也跟着回过了神,再一听小王氏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怪我!你这个丧门星,若不是娶你进门,何以我荣国府会落得如此田地!当初就不该听信你母亲的那些话!我的宝玉啊……命怎么这么苦啊!”王夫人终是哭了出来,急得她的丫鬟和陪房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正乱着,便有一个小太监过来了,“在荣禧堂正房中发现了一间秘室,里头堆放着放印子钱的借据与帐本,并江南甄家原该抄没的罪财。王爷有令,贾王氏罔顾国法,重利盘剥,收取罪臣家财,着押入大牢,听候判决。” 顿时,便有两个如狼似虎的侍卫上前,将挣扎不已的王夫人叉了出去。小王氏呆呆的看着远去的人,等回过神,却呼天抢地的大喊大叫起来。不过她没能将王夫人唤回来,却把贾母吵醒了。 贾母悠悠醒转,其实早在南安王妃出声的时候,她便醒了过来,只是一时间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想着多晕一会,看一下接下来会如何发展罢了。此时的她已经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尤其是听了王夫人和小王氏的话,她真想再一次晕过去算了。奈何她的身子一向不错,想晕也晕不过去。 她万万没想到王夫人居然会做出私下里收取江南甄家的家财的事情,当时甄家来人后先找的是她,当时的贾母虽然心动于那么一大笔的钱财,却也知道那钱烫手,到底没有收下,同时也告诫贾王氏,让她别一时见钱眼开,收了这些烫手的山芋,谁能想到,贾王氏居然对她阳奉阴违! 心中第无数次的后悔,当年就不该给政儿娶了这么一个败家的玩意儿。卖祭田还不算,放印子钱倒也罢了,居然收起甄家的罪财来了!这件事情就连她都不敢做出来,她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难道就因为她的女儿是个宫妃吗? 现在好了吧!不死她都得脱一层皮! 再听到在场女眷们个个惊慌失措,哭泣之声不绝于耳,当下更是胸闷难当。还有这个小王氏,她就说不该给宝玉娶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回来,这么个玩意儿,怎么配得上她的宝玉! “够了,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我还没死呢!”在鸳鸯的帮助下,贾母总算是靠坐了起来。 众人眼见贾母醒了,全都把心放了下来。在这些人眼里,只要这位历经三朝的老太君还在,其他的事情就不会再是个事儿,任何危机都会变成转机。 不过也有几个感觉比较敏锐的,心里却有着不好的预感,其中就包括了刚才出声的南安王妃。有心想提早告辞,却没有机会,而且如今只怕宁荣两府全都被那些粗俗的兵痞围住了,她们这些女眷哪里有可能轻易的离开? 贾母将众人的神情全都看在了眼里,眼看那些女眷们全都有些闪躲的神情,心中不由得叹气。各人自扫门前雪,也怨不得她们。只是心中实在不甘心,木家小子的动作太快了,若是再给她几天的时间,她就有机会联合众人,弹劾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诸位,今日我荣国府遭逢巨变,不知几位能否助我贾家一臂之力?”贾母环顾众人,却失望的发现,这些人一个个不是抬着望天,就是低头看着脚下,就是不同她对视。 闭了闭眼,贾母语气含讽,“你们可得想清楚了,咱们早就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今日我贾家之事,说不定他日也会落在各位的家族之上。南安王妃,您以为呢?” 南安王妃紧了紧手中的帕子,心里恨极了,自她落生起,从来都没有人敢同她说一句重话,更何况是这种赤果果的威胁! “老太君多虑了,以老太君的身份,想来那中昌郡王也得让您老三分,不过是跟着去细查清楚罢了,俗话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当今老圣人是个明理的,想必只要老太君同他老人家说清楚了,便没事了,您老说呢?” 南安王妃的话音方落,不少女眷全都不住的点头,直气得贾母又一口老血差点都要喷了出去。在座的人有几个不知道当年她同那木家小子的恩怨的!南安王妃如此说,明摆着就是打她的脸的!可是她又不能真的对南安王妃做什么,不说南安王妃的身份地位都高她一层,此时的她,还得仰仗这些人伸个援手呢。 第85章 贾母直气得一阵阵的眼晕,还未等她说话,外头便传来了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看过去,却是各家跟着爷们来的年纪较小的小厮过来了,也顾不得男子不能进后院,纷纷找到各自的女主子,请她们收拾收拾,赶紧撤了。 这一突发的情况使得不少没有准备的年轻女孩子们惊叫连连,忙不迭的转身遮挡自己。倒是贾探春眼见府里的主子早就已经乱做一团,却无人能够出来主持大局,不得已,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希望能以自己之力,稍稍减轻一下家中的乱像。 有不少人都看到了她的努力,站在南安王妃身边的镇国公府一等将军牛成的夫人不由得同南安王妃说道:“这个女孩子倒是不错,可惜是个庶出的。” 南安王妃点点头,同时也叹气道:“如今便是嫡出的也无甚用处了,贾家……怕是要废了!” “唉,谁说不是呢?” 众人不再说话,在丫鬟婆子们的帮助之下,很快就收拾好了,然后脚步匆匆的带着人赶紧离了荣国府,就怕再慢一步,会被人堵在那里,再也出不来了。 贾母看着这些狼狈奔逃的人,终是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老太太!”鸳鸯惊呼,贾探春一看这个情景,差点也要晕过去了。这老太太要是再出个什么事来,他们这贾家就真的失了主心骨了。 “快快快,让老太太躺好,玻璃,你到外院去,看看能不能见到那些主事的人,最好能够见到中昌郡王,请他开恩,给老太太请个太医来看看。快去!” 玻璃赶紧应下,然后跑了出去。 最终玻璃也没能将太医请来,却是将木琳琅引来了。 玻璃出去之后,过了小半个时辰,在众人等得极为心焦的时候,刚才来带走王夫人的小太监出现了。探春等人心下一喜,这是玻璃见到中昌郡王了? 小太监走进荣庆堂的大厅,“木王爷要进来了,该避开的都避了吧!别到时候冲撞了王爷。”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便有不少腰佩刀剑的侍卫进了院门,而中昌郡王木琳琅则是跟在他们的身后。不过那几位侍卫并没有进屋的打算,倒是让贾探春和尤氏李纨等人松了一口气。 这算是木琳琅第三进来荣国府了,上次进来还是在林海回京的时候,当时贾母要接他那嫡姐进荣国府长住,便是由他送林黛玉二进荣国府的。当时年纪小,贾家的众多女眷几乎都见着了,而以他的记忆,那些人的样子全都印在了脑海里,此时见了,倒是认了个全。 木琳琅进了屋,但见厅中贾母正病歪歪的靠坐在软榻上,身旁围了不少的丫鬟,喂水的喂水,打扇的打扇,好一个富贵人家的老太太。 木琳琅看了一眼屋中众人,发现除了李纨带着丫鬟避了出去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动作,就连一身新娘服饰的小王氏也依然跌坐地上,不肯起来。 径直找了一张看着顺眼的椅子坐下,这才笑道:“老太君,别来无恙否?” 现在的木琳琅比之当年进荣国府的时候又有不同,当年不足十岁的他白白嫩嫩的,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一团的孩气。而今已经长开了些的木琳琅已经显出美男子的风华了,那相貌比之众多的美女犹有过之,否则涂旸那只大尾巴狼又怎么会天天蹲在他的旁边守着,就怕一个不小心被别的人给叼走了。 不过木琳琅的相貌可不女气,别人一看他,便能够知道他是个男孩子,只是长得极其出色罢了。 此时,这些个没见过多少美男的女孩子们见了他,全都脸红了,既想看他,又怕被人发现。就连刚才还在大哭不止的小王氏,抬头就见到了这位貌比潘安的中昌郡王,哭声一下子就停了,红着脸站了起来,赶紧让她的陪嫁丫鬟们给自己收拾好,就怕在眼前这个俊美的少年面前失了礼数。 贾母只觉得胸口火辣辣的疼,此时又见到令她如芒刺在背,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的木琳琅,更是差点又昏死过去。只恨当年没能将他彻底灭杀了,也省得他们贾家走到如今的地步! “老身好与不好,中昌郡王难道看不出来吗?”哑着嗓子,贾母不得不打起精神同这个小她好几轮的少年打起了机锋。 “这倒也是,瞧老太君面色红润,双眼有神的样子,想来身子骨的确不错。如此本王也就不必担心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把老太君给气坏了。” “你想干什么?”贾母色厉内荏的喝道。 “本王能干什么呢?不过是奉旨办事罢了!所谓食君之禄,终君之事,本王可是极有职业道德的。”说完站了起来,冷凝着脸肃然道:“皇上口谕,荣国府一品诰命夫人贾史氏,交通外官,有不臣之心,按罪当诛。然朕念在先荣国公贾代善曾立下赫赫战功,一生忠于朝廷的份上,死罪可免。自今日起,令革去贾史氏之浩命,贬为庶人。宁荣两府收归朝庭,即日起贾氏族人搬出宁荣街,府中男丁押入大牢,女眷收押至狱神庙。” 顿了顿,木琳琅笑问:“老太君,您老可曾听清了?” 贾母早已经气得抖如筛糠。她一个年老之人,本该亨着清福含饴弄孙的,而今却要被赶出住了几十年的屋子,而且前路未卜,让她情何以堪?! “你,你……竖子安敢!如此公报私仇,非君子所为!老身要面见上皇,请上皇为老身等作主!” 木琳琅摸了摸鼻子,“本王便是公报私仇了,你又能如何?本王还真不怕你说!至于上皇,他老人家如今睡得可香了,叫都叫不醒,宫里的那些太医一个个的都是束手无册,您老要是能够让他老人家起来说上两句所谓的公道话,只怕就连皇上大叔也得谢谢你呀!只可惜了,如今您已经不再是一品诰命了,怕是连皇城都进不了哟!” “你……”贾母气得话也说不出来了,两眼一翻,直接晕了。 木琳琅看着眼前的贾母,心中却没有大仇得报的那种狂喜之情,就算如今报了仇又如何?他的母亲早就已经去世多年了,再也无法复生,不过是安生者的心罢了。 “秦明,将两府的女眷以及无罪的男丁押入狱神庙好好的看管,记住了,千万别亏等了她们。” 秦明就是当初被分到涂旸府里的那个侍卫队长,这些年来,没少被甲一等人调教过,功夫渐长,现在已经成了禁卫军的队长了,前途不可限量啊。 “是!” 当下,禁卫军个个如狼似虎,也不管男女,拿出一条极长又极结实的长绳子出来,不分男女,将所有人串成了两串。如同赶牲口似的,将人赶到了关押的地方。 这一趟的宁荣两府之行,可以说是满载而归。看着木琳琅带来的收获,当今笑得见牙不见眼。现在大周的国库虽然已经不是几年前那般空空如也,可是谁会嫌钱多呢?尤其是他还要管理这么大的一个王朝,处处都是要钱的呢! 一夜之间,曾经煊煊赫赫的宁荣两府,烟消云散。 不到半个月,两府主事之人的判决便下来了,“贾政,交通外官,卖官鬻爵,恃强凌弱,为官不义,为富不仁,纵奴行凶,着削去官职,贬为庶民,流三千里,遇赦不赦。 贾珍,国孝家孝中,在府中设局,引诱世家子弟聚众赌钱,强占良民妻女为妾,逼死人命,放纵家奴为祸乡里,削去世袭爵位,流三千里,遇赦不赦。即日起,二人押赴沿海,驻守海疆。 贾王氏,胆大包天,罔顾国法,收受罪臣江南甄家的罪财,重利盘剥,逼死人命,着夺其诰命,没入官奴,遇赦不赦。” 至于始作俑者贾史氏,因为先荣国公遗孀的身份,年纪又已经大了,皇上开恩,免了她的牢狱之灾。甚至,当今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将贾史氏的私房,挑去逾制之物,其余的,尽皆归还给了贾母。 而贾家其他的男丁,如贾宝玉、贾环、贾兰等人,因为他们的年纪尚幼,当今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多造杀孽,故不予追究,关了半个月之后,也就放了出来。 男丁尚且如此,那些还未曾出阁的姑娘还有几位不知内情的女眷就更不用说了。 贾家众人出来的这天,是贾赦来接的,一见早已失去了精气神的贾母,突然间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到底是生了自己的母亲,往日再如何怪她偏心,如今再见,贾赦突然间就觉得自己似乎是放下了。抛开了权势与金钱,他们也不过就是一对普通的母子罢了。 本来贾赦是想带着贾母到南边去生活的,毕竟如今贾琏在那里当了个不小的官职,而且上升的机会极高,往后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 可惜贾母看了一眼贾宝玉,虽然心动,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虽然她偏心贾宝玉,可是她的心里清楚,贾赦接她去住,是因为她是贾赦的母亲,往日母子关系再如何不好,只一个“孝”字便能够压得贾赦翻不了天。而且贾宝玉却是隔了辈的侄子,再没有成了家的侄子还要大伯养的道理。而这些年来贾宝玉一事无成,更是没有一技之长,贾母心疼他,只得拒绝的贾赦的邀请。 将人带到早年贾琏买下来准备当做退身步的一处三进院子,安顿好了众人,再留下一笔银子,贾赦又赶在朝廷发卖宁荣两府下人的时候,将鸳鸯、玻璃、侍书、袭人等人买了回来,同时又另外买了一个会做饭的婆子,几个做粗使的婆子,外院的小厮。人不多,只够得上普通的富裕人家的标准。 至于被充为官奴的贾王氏,却是买不了了。先前贾赦还想着通过林海将她买下来,奈何这位因为放印子钱太过,逼死人命,如今她落魄了,许多人便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了。发卖的那一日,贾王氏便被激愤的民众丢的石头砸死了。 小小的三进院子,贾母住了正院,贾宝玉夫妻又占去了一进,余下的李纨母子、贾探春、尤氏婆媳占了一进,倒也不算太过拥挤。安顿好了这些人,贾赦挥一挥衣袖,又回南边去了。 李纨本是节妇,她的私财并没有被搜走,此时的她却也不想再同贾母等人住在一起了,正好当年她出嫁的时候,娘家陪送了一座两进小院子。在贾赦走后的第二天,她便带着贾兰住到了那里。 李纨的这一决定,让贾母几欲气死。如今的贾家再没有了往日的风光,没有进项,一般的花销只剩下了贾母的私房钱了。李纨手中的银钱与贾母相比虽然不够看,却也是钱不是吗?如今她要离了贾家,贾母能答应吗? 然而,如今已经不再是往日贾母一言堂的荣国府了,李纨之父出身寒微,靠着十年寒窗,一朝得中进士,这才使得李家勉强算得上是个清流之家。虽说对于朝堂上的把握不甚敏锐,趋利避害的本能还是有的。这位荣国府的珠大奶奶明白,在大周,得罪了中昌郡王和睿亲王的人,永远别想出头了。贾老太太虽然免了牢狱之灾,可如今还不是得老来母子分离,家族衰败?这位生来富贵,亨福一生的老太太,如今也不过是比之一般人家强上那么一点罢了。 现在的李纨,一心只想着将儿子贾兰培养起来,她利用娘家的便利,将贾兰送到了东山书院,只盼着儿子能够争气点,将来考中进士,争个一官半职的,她这一生也就圆满了。 第86章 贾母年老之人,经此变故,虽说还有片瓦遮身,不必凄风冷雨,风餐露宿,到底晚景凄凉,没多久,就病倒了。 贾母的底子好,虽说病了几天了,一时间却也丢不了性命,只不过是中风了,半边身子动不了罢了。却苦了照顾她的人。贾母的私房不少,除去被收走的那些逾制的东西后,余下的都是一些现钱,早些年置办下的一些庄子和铺子,地段位置好的,也早就被当今换成了现银了,如今留在她手上的也就是几间位置不是顶好的铺子罢了。如今她这一病,每日请医筵药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如今她就是有再多的银钱,也耐不住坐吃山空。加上贾宝玉不懂经营,贾环她又信不过,没有开源,又无法节流,没过多久,便捉襟见肘了。 若不是贾赦每个月都会给她送来养老的钱,只怕这一家人早就已经撑不下去了。 半年的时间,探春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一个风华绝代的“刺玫瑰”变成了一个无甚特别的村姑。为了赚取更多的银子,熬夜做绣活什么的倒也罢了,最让探春难以忍受的却是小王氏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放下手中正在绣着的帕子,探春苦笑着揉了揉额角,小王氏又在那里破口大骂了。 “今儿又为的什么?门得这么大的动静!没得让邻里们笑话。” “还能为的什么?还不是因为昨儿晚上宝二爷又歇在了袭人的屋里了。真不明白,如今家里这般情形,还有什么可吵的。”侍书恨恨的咬断线头,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姑娘,前儿二姑娘不是送信儿来,让姑娘去南边吗?琏二奶奶也想让您过去呢,您去了还能有机会过上好日子,若是继续在这里……还有谁能为姑娘作主呢?而且依奴婢看,环三爷如今也不再像往常那样了,前儿奴婢在东方商行里看到他了,如今他在那里谋了个文书。东方商行给手下的伙计的月银不少,养活他自己也够了,奴婢已经好些日子没见他回来过了。” 探春愣愣的呆坐一旁,悲从中来,“我又何尝不想去二姐姐那里,可是我一个姑娘家,又如何能够跋山涉水的去南边?” 侍书自幼与探春一同长大,自然明白探春的难处,可是无论再如何艰难,在侍书看来,她家姑娘最好还是离了这里为好。不然没有长辈能够为姑娘作主,老太太又重病在床,只有一对不靠谱的兄嫂在,那二人又是那样的性子,她的姑娘可如何是好! 主仆一人十分发愁。 这一日,两人相携去给客人送绣品,又接了不少绣活回来。她二人毕竟出身贵族之家,见识和技艺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如今找她们绣物品的人家越来越多了。看着手中的材料,探春心中暗叹,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古人诚不欺我。 领了工钱,主仆二人便慢慢的往回走。这些年来,大周的男女大防已经不如前朝那般严格了。在大街上经常能够看到一些年轻的女孩不做作任何遮挡的在街上逛着。 此时探春主仆二人便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街道两旁摆着的各种摊位,即使买不了,看看也好。 正走着,前头驶来一驾黑色描金,帘子上绣着凤凰浴火图腾的马车,这个图腾在大周早已经是家喻户晓了,却是东方商行的图腾。 探春和侍书立即往边上退了退,就怕一个不小心挡了人家的道儿。不久,马车便从主仆二人身边经过。 “咦?停车!”马车上传来一道极好听的女子的声音,车夫位住了马,马车堪堪停在了探春的身前一步,探春吓了一跳,她似乎没有做出什么挑衅的事吧!不过方才的声音还真挺熟悉的,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 马车上传来一道极好听的女子声音,车夫拉住了马,马车堪堪停在了探春的身前一步,探春吓了一跳,她似乎没有做出什么挑衅的事吧!不过方才的声音还真熟悉呢,似乎是在哪里听过? 一只白皙丰润玉手撩开了车上的窗帘,探春下意识的往那人看去,一时却看呆了去。那是一个生得珠圆玉润,明艳照人的女子,令探春惊愕的是,这位女子她也认识,正是多年以前,“英年早逝”的薛宝钗! “宝姐姐……”探春口中无意识的叫了出声,却又怕被人听见了,赶紧伸手捂住了口,眨眨眼,泪水突然就这么落了下来。 马车上的人正是薛宝钗,如今的她早已成了东方商行里,独挡一面的女掌柜了。同时,她也在去年,为自己寻到了一位合心意的如意郎君。早些时候,她听说了贾家被抄的消息,其他人倒也罢了,倒是贾家那几个美丽的女孩子,她却是不忍心让她们就此坠入红尘。有心想要伸出援手,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最重要的是,他们家大老板与贾家的那些恩怨世人皆知,能够让那些女孩子们脱离牢狱之灾,在所有人看来,已经是那位王爷法外开恩了,再要得寸进尺,却是不好了。因此宝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宁荣两府忽剌剌,大厦倾倒。 今日能够在街上遇到探春,也算是缘份。 两人就这么在街道上对视了许久。而后,马车上的薛宝钗轻轻的开了口,“上来吧!” 探春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最终,探春在宝钗的丫鬟的帮助下,艰难的爬到马车之上,自此之后,再无人能够在京城见到这位荣国府里那朵带刺的玫瑰。 …… 中昌郡王府前厅里,涂旸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无他,自从贾家事了,木琳琅已经闭关七天了。七天来无消无息的,涂旸担心坏了,也无心上朝,天天就只往中昌郡王府里钻。 木青头疼的看着小徒弟,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一脸的嫌弃,“行了小四儿,别转了,转得我头疼。琅儿不过是大仇得报之后,心境突破,连带着灵识也得到突破罢了,此次过后,他应该能够达到地级了,你应该替他高兴才是。” 涂旸皱着眉,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拿起桌子上早就已经凉透了的茶水一口气灌了下去,抹了抹嘴巴,有气无力的说道:“师父!我这不是担心吗?这都几天了,还没出关,你就不担心吗?” 木青瞪了他一眼:“担心有用吗?你又不是没有进阶过,若是不能自己闯过这一关,往后的修炼基本就没有了指望了。” 涂旸也是关心则乱了,只是看着木琳琅一闭关就是这么多天,心里别提多担心了。 “行了,别摆这么个脸给我看了,该干嘛就干嘛去,别在这儿忤着了,看见你这张脸就烦!” 三言两语把涂旸打发了,木青摇了摇头,一回头,却又与三双兽眼对上了,木青叹息:“方才我的话你们也该听到了,你们的主人不会有事的,最迟一个月,便可以出关了。到时候不仅全须全尾,而且修炼更是更上一层楼。你们别担心。” 想当年,他进入地级的时候,可也没有这么麻烦,三天就搞定了。要不怎么说天才和凡人就不是一个物种呢?他进入地阶的时候,年纪都多大了,琅儿如今又才多大?而且现在的他也不过是地阶高阶罢了,不用多久,分分钟被超越的节奏呢!不过木青心中也是暗自得意,琅儿可是他一手养大的呢!哎玛,这感觉实在爽呆了! “还要一个月呀!好久!”大花将大头靠在木青的腿上,毛茸茸的大头不时的在木青的手上,身上蹭着,整个就跟一头大猫似的,又萌又软的,木青的小心脏,差点就被萌化了。 小狐狸眼看着大花这么一个大家伙居然在对着山神大人撒娇,顿时风中凌乱了。只见它抖着前肢,捂住了双眼,口中不住的说道:“大花,你个没羞没臊的,堂堂的百兽之王,居然学会撒娇了,你可是老虎,不是小猫!太丢脸了!” 大花才不管小狐狸说了什么呢,对于安们这些动物们来说,能向山神大人撒娇,那可是别的动物们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呢!因此大花有理由相信,小狐狸就是羡慕嫉妒了! 大脑袋依然靠在木青的腿上,十分得瑟的对小狐狸说道:“你这是嫉妒!本大王不跟你一般见识!哼!再说了,山神大人早就说了,咱是猫科动物,不过是比小猫个头大了点罢了,少见多怪!” “哼!出息!”大黑狼对于大花的表现十分屑,哼了哼,抬头挺胸的走了。 果然,又过了七天之后,木琳琅终于是平安的出关了。 当那间已经关闭了将近半个月的房门,在众人望眼谷欠穿的注视下,“吱呀”一声开了,包括木青和林海,以及林黛玉夫妻,再加上一个涂小四,全都聚拢了过来。 闭关了多时的木琳琅对于外头的阳光很不适应,闭上双眼好好的适应了一下,才终于是缓了过来。然而,刚睁开眼,就被出现在面前的几张人脸又给吓回去了! “嚯!你们这是干啥?怪吓人的。”拍拍小胸堂,木琳琅一脸被吓坏了的表情,顿时逗笑了四周明显放下心来的人。木琳琅环顾了一下,哟,来的人还不少嘛。 “琅儿,你可出来了!再不出来,涂小四都要不管不顾的冲进去了!”这些人当中,大概就只有木青是最为放松的了,其他人全都是一脸紧张之后的放松表情了。 木琳琅看了眼一上来就拉住他的手不放的涂旸,笑了笑,四哥这回的表现他还是比较满意的。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在闭关,可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他还是会放出一丝的灵识,笼罩在中昌王府以及皇宫周围三里的地方,因此有些该知道的事情,他可比涂旸等人知道的多多了。 捏了捏涂旸的手,口中安慰道:“四哥难道信不过我吗?我这不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涂旸不好意思了,腼腆的笑了:“我这不是关心则乱了吗?” 木琳琅笑了,“咱们先出去吧!我都饿死了!” 木琳琅话音刚落,涂旸立即心疼了,“快快快,小山子,你快去让小厨房给琅儿做些他爱吃的饭菜来!” “是!”小山子赶紧小跑着往中昌王府的后厨跑去。感谢他们家主子,一个月里倒有将近二十天的时间往中昌郡王府里跑,小山子身为他的贴身内侍,对于这中昌郡王府可比他们睿亲王府熟悉多了。 第87章 几个人移驾前厅,刚坐下来,小山子就带着两个捧着食盒的丫鬟过来了。 木琳琅愣了愣,小山子不是刚去厨房吗?这速度挺快的嘛。 涂旸解释道:“前几日师父说了,你大概就在这几天可以出关,我怕你出关以后肚子会饿,就让他们天天熬上一锅你爱吃的粥常备着,就是准备在这个时候用的。” 木琳琅接过粥碗,发现正是他十分喜欢的瘦肉粥,旁边还有一些小菜,完全照顾到了他半个月水米不沾的情况,心里熨帖极了抬起头,冲着涂旸笑了笑。闻着香气扑鼻的粥,木琳琅也不管众目睽睽之下了,立即西里呼噜的一口气把粥喝完了。 看着木琳琅喝完了粥,木青问:“今日之后,琅儿有什么打算吗?” 涂旸等人也全都抬眼看着他,尤其是林海。他都有半个月没见儿子了,平时还能在上朝的时候看一眼。这小没良心的,今天一出关,到现在还没跟他说上一句话呢! “如今报了仇,我想着过几日回一趟姑苏,去我娘的坟前告慰一番。而且我刚刚晋阶,境界还有些不稳定,也是时候去增长一些见识,认识一些不同的风土人情,顺便把进阶之后的境界稳定下来了。” 木青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你也是时候去看看了。” 木青都同意了,其他人即使再有多少言语,也全都没了说出口的机会了。涂旸急了,脱口而出:“我也要去!” “嗯?”木青挑眉看了他一眼,脸上倒是没有意外之色。 话一出口,涂旸也是有些懵了。这话他就是冲动的脱口而出的,根本就没有经过脑子。但是之后,却越想越觉此事大有可为,当下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这些年一直困守京城,别说是百姓的心声了,就是想听句实话也要费老大的力气。被人如此捧着故然是好,只是师父也说了,史上那些精彩绝艳的人物,成于逆境,却败于追捧太过,他们失败的原因从来都不是因为困难,而是因为被‘捧杀’了。趁此时还有机会深入民间,我想着也应该去看看了,如今和琅儿一起去,也有个照应。再说如今琅儿又晋级了,而我却还停步不前,这么长时间了,我的瓶颈一直就没有突破的迹象,或许出去历练一番,便可以进阶了。如今琅儿都已经是地阶了,我还是暗劲初期,完全跟不上琅儿的步伐嘛。” 木青点头,这孩子说得没错。本来如果他没有主动提出来这个要求,他也会在之后提出来的,反正琅儿去哪里,涂小四应该也不会拒绝才是。 “你能想到这一点,倒也不枉我教你这么多年,本来若是你没有提出来,我也是想要让你一同去历练历练的。” 林海皱眉,“木先生,他们二人出去历练,老夫倒是不反对,只是如今寿春宫里的那位,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吧!” “……”涂旸一愣,是啊,自从甄太妃殁了之后,上皇的身子可是越发的虚弱了,如今也只不过是在拖日子罢了。这位要是一死,他和木琳琅至少要守一年的孝呢! 木青笑道:“这有什么,有我在,上皇他老人家的身子至少还能再撑个一两年,他们两人这一趟出去,你以为皇上能让他们逍遥多久?以我看,有个半年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再加上路上的消磨,一年也尽够了。” 木琳琅皱了皱眉,一年的时间,有点短啊!到时候玩起来,那时间过得飞一样的快,“寿春宫里的那位,就不能再多拖一点时间吗?我和四哥还想南行回来后成亲呢!到时候要是那位先一步殁了,我们还得守一年的孝才能成亲,忒久了!” “……”林海瞪着他,这倒霉孩子,难道真的这么想“嫁”人吗? 木青失笑,“放心吧,现在上皇的身子是太医院的大夫在负责,我可以保证,至少在一年半之内,上皇都不会有事。只不过,上皇虽然是人间的帝王,到底也是凡人,等到他的气数尽了,便是真正的神仙来了,也是救不了他的。你们二人最好在十个月内回来,然后将亲事办了,正好那个时候有不少的黄道吉日,那样一来不就好了?你们哪,别玩脱了就行了。” 木琳琅点点头,若不是要让涂旸找到进阶的契机,他也不想离开京城太远的,用木青的话来说,木琳琅倒有几分宅男的性子,他就不爱出远门…… 自从决定要在最近一两年内和涂旸成亲,他可没少折腾那些黄道吉日,因此他也知道若是想避开上皇殁逝后的一年孝期,除了在木青说的时间内回来,也就只能再等上最少两年的时间。不过一想到如今,京城那些文武官员们或明或暗的想着把自家的姑娘往睿亲王府送,木琳琅心里就各种不舒服。瞄了一眼涂旸,心里暗搓搓的想着,应该早点在四哥的身上打上他的印章!省得那些各式各样的娇花们没事老往四哥的身上凑。 好在木琳琅虽然灵识远超常人,却也没有点亮读心术的技能来,否则他就会发现,他家四哥此时居然和他神同步了。 眼看着木琳琅没有意见了,木青站起身说道:“好了,琅儿闭关了许久,应该累了,留点时间让他先把境界巩固一下,大家都散了吧。”说完,率先就走了。 他一走,大花等宠物就上来了,大花还仗着自己庞大的身躯,一屁股将上前要和木琳琅说上几句话的林海给挤开了去,可把林海给气坏了,可是看着大花正在冲着木琳琅撒着娇,却又不敢真的上前去跟一只老虎争宠去。别看此时的大花在木琳琅的面前一脸的呆萌的样子,在外头,谁不知道这头大老虎凶名在外的? 木琳琅差点笑了场,好在他也知道此时笑出来有些不厚道,到底忍住了。但又不忍心责备大花,只能不轻不重的打了大花一下,斥道:“没礼貌!” “……”林海差点落泪,跟一只老虎说礼貌什么的,真是让人想撞墙呀。算了,这些年来,林海也被无视习惯了,“琅儿,你此次回姑苏,顺道去林家祖地看看吧。为父这一支本是姑苏林家的嫡支,只是子嗣一直不丰,因此林氏一族的族长一直是由一支旁支担任。然而几代下来,人心却渐渐起了浮燥,这些年来已逐渐不将咱们嫡支这一脉放在眼中了。当年为父之所以会将你姐姐舍近求远的送来荣国府,除了史老太君的诚心相邀之外,最大的原因却是林氏一族却无一人可以托付了,唉!” 木琳琅挑眉,“您的意思,是打算怎么做?” 林海摇了摇头,“你此次去,先看看那些人做到了何种程度了,若是事有可为,小惩大诫一番倒也罢了。若是依然执迷不悟,将他换了又当如何?” 木琳琅点点头,这种事情他做起来还真不陌生,“还有没有别的嘱咐?” “你到了族里,仔细观察一番,若是有那资质出众,知道上进,心性好的,却又家境贫寒的林氏子弟,多资助一下他们吧,若是有那考中了举人,却无力赴京的,也想个法子助他们一臂之力。可好?” 木琳琅点点头,这几件事情对他来说并不难,更别提还有四哥也跟着了。 如今已经是腊月底了,要按着木琳琅的想法,当时就要启程远赴姑苏。他在南边长到九岁上才到的京城,如今记忆里依然对那片鱼米之乡充满感情,这么多年不曾回去过了,此时木琳琅的心情是可以理想象的。只是当今和木青极力劝阻,最终才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等过完年节再出发。那时候江南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风景要比如今好得多了。 好容易过完了正月十五的元宵,因为家中两个小子要远行,这个年,宫中和中昌郡王府虽说过得十分热闹,却总是笼罩着一丝离别之情。 事情已经议定,三天后,正是木青所说的宜远行的黄道吉日。这天一早,涂旸早早的就带着甲一、甲三、甲五、甲七赶到了中昌郡王府,除了这四个人之外,另外那四个“甲”字的暗卫,以及小山子等人则全都留守京城。 这是一个十分普通的早晨,在涂旸过来之前,木琳琅早就已经骑在大花的背上,小狐狸乖乖的趴在大花的大头上,而金雕则在空中不时的盘旋着。 涂旸立即催马上前,“琅儿,今儿这么早呀!吉时还没到呢。” “快了,自打进了京城,我都多少年没有回南边了,多年心愿得偿所愿,我还真是有点等不及了!”木琳琅一看到涂旸,顿时笑了,此时大花不停的踏着步子,似乎一等主人一声令下就能够窜出去。 今天涂旸骑的便是那匹当年当今早年驯服的野马王下的小马驹,如今那匹马儿已经长成了一匹千里良驹了,而且这么些年来一直和大花,大黑狼,小狐狸混在一起,几头动物全都混熟了,在面对大花的时候,倒是十分镇定。 此次准备随木琳琅出行的人,也有四个,当归、白术、白英、半夏,全都是从小跟着木琳琅长大的。毕竟是木琳琅用熟了的小厮,若是换了别人,不只是木琳琅,只怕就连涂旸也会不习惯的。 没多久,出发的吉时就到了。一行十人立即快马扬鞭,往码头飞奔而去。 今天并没有一个人来为他们送行,本来知道他们要远行的人并不多,他们也不是那种喜欢到处宣扬的人。直到三日之后,京城的各色人等才发现,睿亲王和中昌郡王居然有好几天没有在京城中出现了,就连那头存在感十足的金雕也有好些天没看到了。京城中的百姓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位王爷下江南了。 这一次他们乘坐的是东方商行的画舫,这艘画舫平时看着一般,与其他行驶在运河两岸的画舫并无差别,然而里面却另有乾坤。 既然是要历练,他们行驶的速度便不快,经常是每经过一个大的城镇,便会下船到岸边的茶馆酒楼中听一些百姓的高谈阔论。若是听说附近有什么不平之事,这两个闲得蛋疼的家伙便会客窜一回行侠仗义的侠士。 涂旸时常感叹,“怪道我爹前些时候一出门便不想回去了,这种被人崇拜敬仰的感觉,的确会让人迷醉。” 木琳琅笑了笑,“果然出来是对的,你瞧,这才多久呢,你的瓶颈便有松动的迹象了,只怕等到咱们回京之时,你便能进阶到暗劲巅峰了。” 一说起这个,涂旸心中也是十分开怀的,不过被自家的琅儿夸奖了,总得谦虚谦虚,“小意思啦!” 木琳琅看了他一眼,两人不由自主的相视而笑。 第88章 两个如同被放出笼子的鸟儿的家伙,硬生生的将半个月的行程走出了两个月的时间。 等到涂旸和木琳琅一行人到达姑苏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中旬了。此时的江南早已经是花红柳绿,草长莺飞的时节,一片江南春天的美景扑面而来。 唐朝诗人白居易曾有诗曰: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他们两人也算是在江南长大的。如今故地重游,倒生出几分感叹。 林氏家族的宗祠就在苏州,离着姑苏灵隐寺并不远。当年木琳琅的生母木婉秋被扶为林海的继室之后,她的坟地也被迁到了林家的祖坟,牌位也进了林氏的宗祠。 本来对于这一个堪称马后炮的举动,木琳琅十分的不屑,只是当时木青说了一句,进了宗祠,享受林家后人的香火供奉,对他的母亲总归是有好处的。若不是因为这个,木琳琅绝对是不会让人将他生母的牌位迁过来的。 此时的木琳琅和涂旸,就在林氏一族的族长林涛的陪同之下,来到林家宗祠,祭拜生母。 林涛此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算得上是林海的族弟,外表看上去清俊温雅。这位林族长出身于林家旁支,这一支一直掌握着林氏一族,先前的林家也是列侯之家,在姑苏的地面上极有影响力,后来林海又以科举入仕,更是一路做到了扬州巡盐御史的高位,如今更是掌管吏部,因此林涛在苏州的地界上,很是有几分能量。这位林族长早年不喜读书,却又十分喜欢同读书人相交,常年的附庸风雅之下,倒也搏了个好名声,不少人都愿意与他相交。 不过木琳琅对这个族叔却是打一见面就心生不喜,进入了地级的木琳琅点亮了一个天赋技能,那就是预知!这个技能可不得了,木青虽然也能占卜未来,可是跟木琳琅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了。木琳琅甚至可以预知一年之后的事情,当然了,这么逆天的技能,其消耗也是十分可观的,这使得木琳琅轻易是不敢使用这个技能的。 如今在他的感知中,林涛就是那种伪君子,甚至就连他的宠物们也都十分的不喜欢他。 他家木大叔总说,动物的直觉是最为厉害的,人们对它们心存好意或是心存恶意,都逃不过它们的感知。因此今天跟着他过来的小狐狸十分直接的跟木琳琅说了,它不喜欢这个林涛,这么一来,木琳琅更是对林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 然而,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这林涛此时也没犯到他的手上,木琳琅也不好把人随便打发了,只得忍受着林涛时不时的拍马屁的行为,只想着赶紧祭拜完亡母,早点离了这里才好。 按步就班的祭拜过生母,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木琳琅有着许多的话想要对他的母亲说。木婉秋虽然只陪伴了木琳琅短短的两年时间,却是为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或许是有感于自己不久于人世,当年的木婉秋也不管木琳琅是否能够理解得了,就一股脑的将一些她所能想到的为人处事的经验全都告诉给了小小的木琳琅。所幸,木琳琅并没有辜负她的努力,在这个世界上活出了属于他自己的精彩。 今天来这里,木琳琅最想要做的事情,便是将涂旸介绍给他的母亲,毕竟这是要同他携手过一生的人。 拉过涂旸的手,木琳琅轻声的说道:“娘亲,他是四哥,姓涂名旸,是我的未婚夫。等这次江南之行结束之后,回到京城我们两人便要成亲了,是那种明媒正娶的成亲哦,成亲的日子还是大叔挑的,他对我们的婚事很满意呢。娘亲,您可以放心了!”木琳琅虽是笑着在说话,眼眶却早已经湿润了,涂旸习惯性的掏出一条手帕,轻轻的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水。 木琳琅冲着涂旸笑了笑,或许是多年的心事已了,此时的木琳琅看起来比之往日更多了一分轻松,看起来更加的明媚动人了,直看得涂旸心里火热不已。 这两个人正是极易冲动的年纪,虽说修炼功法,控制力比之旁人强了不少,奈何两个经常厮混在一起的家伙难免有擦枪走火的时候。为了怕这两个小子没轻没重的搞出点什么事情来丢了他的老脸,木青早早的就未雨绸缪,带着两个懵懂的家伙去现场观摩过了,还美其名曰“成人礼”……因此有些该做的事情,早就已经做过了。可惜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涂旸也只能干瞪眼。 林涛眼见木琳琅已经完成了祭拜,立即换上谄媚的笑容凑了上去:“两位王爷,小的在‘一品轩’订了一桌席面,并且邀请了几位在姑苏这个地界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二位爷接风,您看,如今时辰也不早了,不如二位爷移驾,咱们去用膳?” 木琳琅看了他一眼,笑了,“多谢族长的盛情相邀了,只是本王和睿亲王此次南行,除了要祭拜先母之外,还有要事待办,时间紧迫,用膳之事,待后面再说吧。” 说完,也不管林涛脸上那难看的表情,径自和涂旸带着暗卫和小厮们出了林氏宗祠。 “难怪林大人会说出让你给换个族长的话来,这位林涛林族长,瞧着就不是个什么好人。”涂旸眉头直皱,还好琅儿姓木,这一次若不是要来祭拜生母,想来以木琳琅的性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进这林家的宗祠,“资助林氏子弟的事情,你要怎么做?拿出钱来让林家那些家伙去办?若是我想的不错,那些银钱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真正能够用在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身上的钱财只怕百不足一吧。” “你想的我何尝没有想到?既然要做,我当然是要做到最好。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咱们又不能长住在这里,总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木琳琅摇摇头。 “正是这话了,看到林涛和林氏那些所谓的宗老们的样子,就不可能将银钱真正的用在那些需要资助的人身上。那你有何打算?” “来时,大叔曾经跟我说过,既然是要资助林氏子弟,倒不如将这个范围做大一些,直接办个书院,广收弟子。书院中,不独教授四书五经等科举之书,也教授一些农工技艺,还有医术与武功,只看各学子的资质。我想了想,此事倒是大有可为,毕竟大周百姓那么多,总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能够寒窗苦读,全都去考科举吧!那样一来,咱们大周的农耕与工艺就无人能做了。而且按着大叔的意思,他是想要开民智,让百姓们也能够识字,身有一技之长。顺便教他们一些简单的九章算术。因此,现在咱们要做的,便是寻一处合适的土地,建立书院。” “可是,若是开了民智,往后怕是难以治理呀!”身为皇子,涂旸明白民智一开,对于他们涂家皇室来说,有些过于冒险了,虽然他对于自家师父有着盲目的信任,可是如今是事关国家的大事,他可不敢拿这个来开玩笑。 木琳琅摇摇头,“大叔既然会提出这一点来,自然有他的解决之道,大叔这些年来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哪一件不是自有其道理?远的不说,单说今年年初之时,大叔力主驱除倭人,甚至让水师的那些大兵们打到了倭国。刚开始的时候,朝中众臣各种的弹劾,咱们不是也一头雾水吗?如今怎么着?谁能想到那么个小小的倭国,居然有着那么一座巨大的银山哪!那可是银山!” “既如此,咱们就先去寻一处适合开书院的所在吧。”涂旸一想也对,他师父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刚开始的时候,往往是让人难以置信的,可是真正实施起来,却又让人觉得惊艳,许多以往想不明白或者是施行不下去的东西,全都迎刃而解。渐渐的,当木青再提出一些看似不可能或者可笑的意见的时候,朝廷里除了那些实在顽固不化的老家伙外,其他的人再没有了反驳的声音。 接下来几天,木琳琅和涂旸都在四处的游历中渡过。既然是要开书院,当然就不能只着眼于姑苏了。在木青的想法中,这一所书院最好是能建成大周南边最大最全的综合性书院(这是木青当时的原话)。因此这一段日子里,这两个年少有为的王爷就趁着这个机会,在江南的地界上搅风搅雨,所有的人还偏偏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无。 一时间,江南各地的官场之上“闻王色变”,如今江南的民间,谁不知道这两位位高权重的王爷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行侠仗义?最喜欢的就是揪出来那些藏在在官府中的硕鼠了。 行侠仗义之余,两人也不忘寻找合适担任书院先生的人才。还别说,也不知道他俩是真的运气好,还是怎么的,这两人如此的搅动风云,倒真让他们寻到不少隐于民间的人才。 每次寻到一位隐士,木琳琅和涂旸总是以最大的诚心相邀。那些人倒也有不少人对于木青提出来的开民智的提议充满兴趣,因此愿意出山的人倒还不少。虽然,他们口中的书院,似乎还没有影子…… 江南自古文风盛行每一届的科举,出身江南的学子们,总是受到朝中众臣的关注,往往这些人当中,便会出来个三鼎甲之类的牛人来,比如去年才刚刚结束的春闱,那状元和探花,便是一个出身金陵,一个出身扬州。 江南之地著名的书院不少,比如岳麓书院,白鹿洞书院等等,每年这些书院出来的学子不知凡几。如今木琳琅想要在这里创办一所书院,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这两个人毕竟身份非比寻常,别人办不到的事情,于他们两人来说,似乎也不是很难。 两个乐不思蜀的家伙在江南玩得开心,完全将京城的人事物抛在了脑后。他们高兴了,远在京城的当今就不开心了,所谓由奢入俭难,当今过了几年逍遥的日子,如今让他再次过起天天起得鸡早,睡得比狗晚的生活,可想而知,当今如何能够高兴得起来? 京城百官们最近明显感觉到他们家皇上的脾气见长啊。木青知道,那两个小子再不回来,只怕当今就要杀到江南去把那两个小子给提溜回来了。 摇摇头,木青将手上写满文字的信纸放入了信封当中,并用火漆封好了,找来涂旸的“甲卫”甲二,将信交给他,让他亲自送到姑苏,交给那两个乐不思蜀的家伙。 第89章 这天,木琳琅收到了木青特地让人从京城送来的信件,随同信件一起来的,还有一位一脸书卷气息的中年人,瞧着还有点眼熟。 “你叫什么名字?”木琳琅看完信,便问起这个附加送来的家伙。 “学生姓丁名博,字浩然。”中年人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浩然正气,这名字倒还不错。不过本王记得,你好像是翰林院的四品侍讲吧?本王的师父是做了什么大好事,居然能让你心甘情愿的辞官来到江南,创办这所连个影子都没有的书院呢?”涂旸挑眉。 “学生当年未中举之时,生活困苦,贫病交加,若非木先生伸出援手,只怕世间早已经没有了丁浩然其人了,又何来翰林院四品侍讲呢?多年来,学生一直将木先生的恩情牢牢的记在心上,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将此恩情还了。如今木先生给了机会,学生当然义不容辞。而且创建一所前所未有的书院,在学生看来,那将是千古流芳的好事儿,您想啊,又有谁能够舍得放弃?”丁浩然笑得亲切,虽然是面对着两位大周朝中最有权势的少年,笑容中却并没有一丝的谄媚,倒是让木琳琅和涂旸对他高看了不少。 “丁先生,你当明白,咱们的书院是私人性质的,并不属于朝廷所管辖,您要是来了书院,可就当不成官儿了。于您来说,十年寒窗苦读,为的不正是一朝衣锦还乡么?来书院,却是委屈您老了。”木琳琅笑道。 丁浩然摇头,“木王爷请放心,当日学生赴京参加秋闱,不过是想让自己多年来寒窗苦读的努力有个结果罢了。学生呆在翰林院将近十年了,官场中的尔虞我诈,学生真心不适应,这么多年来若不是木先生暗中相护着,学生只怕早已经尸骨无存了。如今能够成为书院的山长,或许这才是适合学生的。学生来此,却是心甘情愿的。” 一番情真意切的表述,涂旸总算是放下了心。既然这个丁浩然能够得到他家师父的推荐来当这个书院的山长,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既如此,书院的创办事宜便交给丁先生了,相信你来之前,大叔便已经将他要创办什么样的书院告诉你了吧!这段日子以来,我二人四处游逛,甚至搅动江南,倒是寻到了不少适合担任书院先生的人。一会儿本王将名单给你,到时你自己去同他们联系吧!”木琳琅将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的成果一股脑儿的全都推给了丁浩然。 创办一所书院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行了的,虽然他们两人只要动动嘴皮子,自然有足够多的人替他们跑腿。奈何建一所书院所需要处理的事情多得让人烦燥,其中必须他们亲自出马的事情也不少。这两个从来只会开口指使别人的家伙早就不耐烦了。 这也是木青对他们太过了解了,算准了他们两个人差不多也该到了极限了,再接下去指不定会出什么幺娥子呢。 再说了,当今的耐心也差不多了。这两个小家伙再不回来,朝中那些文武百官都快要撑不下去了。木青感叹,所谓有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当今的情况虽然有些不同,却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了。 当日当今任劳任怨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勤勤恳恳的管理着这个国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当有朝一日,当今享受到了将责任丢给儿子,自己逍遥天地之间的惬意之后,再让他回来过这种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迟的生活,别说当今不适应了,就连木青自己,也快要被中昌郡王府的那些琐事烦死了好么? 书院的事情有了专人接手,木琳琅就可以腾出手,回头处理林家的事情去了。 先前说到,林氏族长林涛不得木琳琅的待见,林海对他也是有着诸多的不满。几个月来,木琳琅除了跟着涂旸四处搅动风雨之外,还让人将林氏一族掌握着族中一些不大不小权力的人调查了一个底朝天。特别是现任的族长林涛,更是被人将他这些年的所做所为,全都摆上了木琳琅的案头。之前之所以没有出手,却是因为一些关键的证据没有收集到,直到今天,事情总算可以有一个结果了。 依然是林氏的宗祠,这一次木琳琅利用中昌郡王的身份,将林氏一族所有的年长的族老们请了过来。这些人一到宗祠,看到这么多的人齐聚,全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此等到木琳琅到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些族老们全都三五一群的不时的低声交谈着。 当归偷眼看了一眼面露微笑的木琳琅,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他们家王爷的这个表情实在是瘆人呢。 “中昌郡王到!” 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今天涂旸并没有跟着一起来,这位总喜欢跟着木琳琅一起行动的睿亲王,一早就被木琳琅打发去了书院选定的位置主持开工的仪式了。 最后在丁浩然的建议之下,书院最终选定了距离木家庄不远的一处高坡之上。用丁浩然的话来说,木家庄既然是木先生选择的安身之所,那里肯定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而且那里人杰地灵的,正适合建立书院。书院的位置选好了,所有的人全都动了起来,当今甚至还送来了一块亲笔书写的匾额,上书“隆盛书院”。 此时木琳琅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施施然的走到了正中间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场中之人见他年纪轻轻的,却如此的不知尊老敬贤的,若不是身份实在是够,只怕这些人早就已经开口训斥了。 就这个,依然还有不少人对木琳琅是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的。可惜他们的一腔表情做给了空气看,木琳琅才不管这些人怎么想的呢。平日里他不喜欢拿身份压人,而今面对这些人,他知道今天他若是退让了,天知道这些人还会生出什么事情来呢。 今天的木琳琅一身的郡王常服,那一身征战沙场,见过血的气势,着实镇住了不少的人。环顾了在场的所有人,木琳琅开了口,“今天本王将各位招来,只是有一事将要宣布!”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这位中昌郡王他们是认识的,他们林氏嫡支林海的庶子,后来其母被扶了正,也算是林海的嫡子了,然而这个人却姓木!前些日子,在场的这些人当中,有不少往木琳琅那里投了拜贴的,就想着能不能跟这位拉上点关系,往后也好往来不是?可惜这位木王爷理都没理他们。 今天这位爷居然这么正儿八经的把他们这些族老们请了来,这是有事相求?呵呵,那必须不能太好说话了哟! “不知王爷有何吩咐?”林涛的父亲上前问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林氏一族的前任族长,如今的二长老心中突生一股不安的情绪。心下暗暗的摇头,试图将这种想法甩掉,希望是他多心了吧。 “不为什么,只是当日本王离京之时,受林海林大人所托,调查林氏一族主事之人的品行。所谓受人之托,终人之事,这几个月以来,本王让人收集了几位林氏族人的所作所为。”摇摇头,木琳琅暗讽道,“今儿本王才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呀!” 说完,也不看场中众人的表情,拍了拍手,跟在身后的半夏当即将手中捧着的几份封得严严实实,似乎是帐册一类的东西走了上来。 木琳琅伸手接过,看也不看,随手就往地上丢去,“本王也不多说了,各位自己看看吧。” 木琳琅话音一落,林涛立即上前拒起那些帐册,急急忙忙的打开来看,却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脸色越难看。其他的族老心下疑惑,不少人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的捡起其他的册子看了起来,然后木琳琅有幸见识到了何谓变脸。呵呵,木琳琅很欢乐,这里头记载着的人事不止一个林涛!低下头笑了笑,木琳琅对这些人可没什么同情心,就像大叔说的,“不作死就不会死了。” 不用说,册子当中所记述的事情与这位林族长有着极大的关系,林氏二长老眼看情形不对,林涛是他的儿子,私底下做了些什么事情,二长老虽说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也是知道了个大概,别的不说,单只一条侵吞族中财产,就能够让林涛喝上一壶的,当下脸色都变了。 “王爷这是何意?”二长老准备先声夺人,一脸阴沉的问着,“王爷别忘了,这儿是姑苏林氏的宗祠!似乎这儿的事情与王爷无关吧!” 木琳琅笑了笑,“虽说本王如今姓木,我那娘亲却是实实在在的受着林氏后人的香火供奉。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本王出手清理族中的柱虫也是应当应份的,二长老以为然否?” “你!”二长老现在的脑子有点乱,主要是木琳琅的这一手太过突然了,他们这些人连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对口供了。这要是只调查他儿子事情还好,要是连带着把他也调查下去,他们这一家子在姑苏林氏,将会是众叛亲离的景况! 林涛抓着册子的手轻抖着,此时的他脑中一片空白,脸上闪过惊慌。不过到底经历得多,见识不少,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此事事关重大,中昌王既然提出来了,咱们林氏一族也不敢敷衍了事,这么着吧,三日之后,本族长将邀请各位族老与族人,同时邀请中昌王一起商量此事,中昌王以为呢?” 木琳琅摇头失笑,笑这位林氏族长到现在依然认不清现实,“林族长似乎弄错了,本王此来,并不是要参与到林氏一族内部事务当中去,正如林族长所言,此事乃是你们林氏一族自己的事情,与本王何干?” 林涛等人一听,心中不由得一松,果然这位中昌王再如何精采绝艳,到底年纪还是太小了。 木琳琅如何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但见他站起身,一脸肃穆,“姑苏林氏林涛,勾结倭人,卖国求荣,世所难容。来人哪,给本王拿下!” 跟着的半夏和当归立即上前,将呆愣当场回不过神来的林涛反剪着双手,拿下来。 手上传来一阵巨痛,林涛这才确信,这位年纪不大的中昌王,是来真的!当下不断的挣扎,“冤枉啊,王爷,冤枉啊!” 木琳琅当然不是冤枉他的,只是这位被人策反而不自知罢了。这样的人更让人生气,对于这样的人,年轻的中昌王从来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想卖国?拿命来换! 第90章 林涛被拖下去了,在场的所有人则是傻了眼,尤其是那些心里有鬼的!既然中昌郡王将这种宗族私事上升到了民族大义上了,那么往后发生的事情,将不是他们自己能够解决的了。事情的发展着实出乎他们的意料。 木琳琅也不等他们回过味儿来,接着说道:“好了,本王今日来此所要做的事情全都完成了,往后该如何做,想必各位自有打算。不过当日本王离京之前,林海林大人可是说了,嫡支人丁不旺,因此将族中事务交给了旁支代为打理,本来也不该出手干预族中事务。然而二长老这一支的所作所为着实让人寒心,因此让本王代为处理。然而本王毕竟对于林氏族务不甚熟悉,其中内务不好干涉太过,往后由谁任族长,还是交由你们自己去选择吧。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再有如林涛那样的家伙,到时候可别怪本王不留情面!” 说完,再不理会这些人,抬脚便走。待走到门口,忽而又顿住了,想了想,转头说道:“对了,今日姑苏城外将会建立起一所综合性的书院——隆盛书院。这家书院乃是当今圣上亲口御赐的,只因本王与当今有言在先,林氏一族的族人去隆盛书院念书,将可以免除学费之类的。”环视众人一眼,接着道,“各位可听清楚了?” 当下便有不少族老面露惊喜,毕竟如今的世道,依然信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能有机会送子弟去念书,有脑子的都知道该如何去做。 木琳琅走了,这一回是真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林氏宗祠。反正他已经把机会摆在这些人的面前了,往后该怎么选择,就与他无关了。 等到木琳琅回到暂住的那座优美、雅致、精巧的姑苏园林的时候,涂旸也已经回来了。这几个月来的历练对于涂旸的作用是十分巨大的。短短的几个月里,涂旸也从暗劲初阶进阶到了暗劲巅峰,涂旸对于自己的表现十分的满意,至于说木琳琅比他还高上一个境界这种事情……涂旸表示咱们是正常人,像琅儿这种妖孽似的人物,不是常人能够相比的。 “事情如何?”涂旸一脸好奇,对于没能亲眼看到林涛那个老家伙吃瘪,涂旸有点不太开心,遗憾哪! “还能如何?那林涛正在姑苏府的大牢里反省着呢!” 涂旸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对于他家琅儿的手段,他是越来越佩服了。“今儿京城又来信了,还是问咱们什么时候回京的,你说该如何回复?” “是大叔送来的吧?” 涂旸点点头,这的确是他家师父让人送来的,“有区别吗?” 白了涂旸一眼,木琳琅说道:“若是大叔来信,说明你爹已经不耐烦了,咱们再不回去,指不定那位爷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呢。” “……”涂旸想了想,的确是这个理儿,“你说的对。唉,我爹这个皇帝当得越发的不像样儿了。这一回咱们回去,只怕往后再没了出来行侠江湖的机会了。” “侠?何谓侠?大叔说过,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真正的侠者,不仅仅是能够在江湖中行侠仗义的那些义士,那些立于朝堂之上,为大周为百姓鞠躬尽瘁的官员们,也是大侠!咱们离了这小小的纯粹的小江湖,却能够在朝堂这个大江湖里为民请命,也算是一种侠者了。” 涂旸不由得点头,“师父说的没错,他老人家总是能够说出一些令人惊艳的话来,你这样一说,我这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了。”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正好,咱们出来的时间也的确长了些,再过三个月,就是师父所说的百年难遇的黄道吉日了,咱们也是时候成亲啦,再不回去准备着,可就浪费了。” “……”木琳琅愣了愣,他还真是忘了这件事了。这几个月以来,他和涂旸两个人日则同吃同住,夜则同息同止,可以说,跟寻常人家的夫妻也不差什么了,这样的日子导致木琳琅都快忘了他们两个人,还,没,成,亲! 涂旸一见他这个样子,顿时瞪大了双眼,“喂,不是吧!你真的给忘了?” 木琳琅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咳了咳,“这几个月以来,忙得脚不沾地的,我哪里还记得这些个?”眼看着涂旸的表情越发的可怜巴巴的,木琳琅更是坐立难安了起来,当下色厉内荏的说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收拾行李!难道你还想再住下去?” 涂旸乐了,一蹦三尺高,当下对木琳琅居然忘了他们成亲这么一件大事表示不介意了,立即回了他和木琳琅的屋子,指挥着当归等跟惯了他们的几大小厮收拾行李。一时间,这座精致的园林鸡飞狗跳,一阵忙乱。 …… 依然是来时的那艘画舫,来时游山玩水,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回去的时候,两人归心似箭,等到他俩各自回了王府,前后也只花了小半个月的时间。 他们到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临近戌时了,因此两人洗去了一身的风尘之后,便歇下了。 其实早在这两个不负责任的家伙还没回来之前,包括宫里、睿亲王府、中昌郡王府,早早的便为他们两个人的亲事忙了起来。 如今正主回来了,如何能够再让他们两人置身事外?虽说两个男子成亲,不必像一男一女似的那么烦琐,但是该有的仪式也是必须要有的,必须不能省。 忙乱间,三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一天,便是两位王爷成亲的日子了,一大早,京城的百姓们早早的便走上街头,纷纷占据有利的位置,或是临街的茶馆酒楼,或是街边小摊,凡是今天迎亲队伍将要经过的地方,全都是人满为患。许多百姓全想像不出来。两位大周最有权势的王爷成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这两个人的亲事,从开始到如今,总是伴随着百官们各种的不赞同,言官们时不时的上个折子弹劾一下,那些别有心思的人更是将睿亲王和中昌郡王批得体无完肤。从有违人伦,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各种言论层出不穷。 然而,正如木青所想的,百姓们最为关心的还是事关自身生存的事情,至于这一文一武的两位王爷到底和谁成亲,于他们来说,根本没有半点影响好吗? 最终被那些奏折烦得一个头两个大的当今,一气之下,将其中几个闹得最凶的人直接丢到了西部一些鸟不拉屎的方去升官发财了。 早在这几年间,木琳琅和涂旸早就准备了许多预备的官员,当前头那些尸位素餐,不思进取的人全都被清走了之后,后边备好的人才就直接上位了,其速度无比的快速。倒是震惊了不少朝中的官员,甚至,某些心思多些的人心里想着,这会不会是两王和当今设下的一个圈套呢?很有可能哦! 虽说两人的婚礼被减掉许多,然而毕竟是两个王爷成亲,该有的仪式还是不能免除的,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了,早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打发了那些个想要闹洞房的家伙之后,终于是他们二人的洞房花烛夜了。 这二位今天的婚宴可全都是亲自上场的,好在他们两人的身份够高,除了涂旵之外,倒也没多少人敢灌他们的酒,等到二人回到新房的时候,依然还是清醒的。 看着房中红烛摇曳,再看一眼因为喝了酒而胸色酡红,透出一股艳色的木琳琅,涂旸的心里一片的火热。 两人该经历过的早就经历了,然而,或许是因为今天的气氛格外的不同往常,平日里十分淡定的木琳琅在涂旸有些侵略性的目光里,显出了几分的不自在。 “那什么……四哥,咱们得先把合卺酒喝了才行。”木琳琅强迫让自己平静下来,拍了拍发烫的脸,真是的,又不是初次见面,居然脸红了…… 涂旸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壶酒,十分利落的为两人各自倒了一杯,然后依照宫中的嬷嬷的教导,同木琳琅喝完了交杯酒。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涂旸便迫不及待的将早已经晕呼呼的木琳琅一把抱起,往那张百子千孙拔步摇床走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涂旸早早的就起身了,看着怀中睡得正香的木琳琅,涂旸笑了,他们两个人终于是成亲了。从此后,他就不用天天担心一个不注意,琅儿就被人给叼走了。 乐呵了一会儿,涂旸终于舍得起来了,将自己捯饬好,走出屋子,就在他们所住的主院的院子里练起了功。他可舍不得走远了,想来木琳琅不用多久也会醒过来了。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屋子里便传来了动静。涂旸立即收功,急急忙忙的进了屋子,便见木琳琅在小山子的服侍之下早就将自己收拾的差不多了。 小山子本来就是涂旸的近身内侍,然而涂旸的内侍并不是只有小山子一个人,他另外还有三个内侍,四个大丫鬟。只是那些人并不太得涂旸的信任罢了。 对于木琳琅来说,还是小山子比较熟悉,因此早上涂旸起身的时候,就吩咐小山子,往后小山子跟着木琳琅就行了,小山子挺高兴,毕竟他和木琳琅多年的接触下来,也知道这位爷比之别的主子好侍侯多了。 “怎么不多睡一会?”涂旸一进来,便接手了小山子的工作,小山子十分有眼力见的退了下去,到外头给他们家新任的“王妃”打水去了。 “睡不着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儿,早点起来也好,不是还要去见皇上大叔么?”木琳琅低着头整理着自己的服饰,一边说道。 “还叫皇上大叔呢?你得叫父皇了。”涂旸笑道。 “……一时间倒是忘了。” 收拾好了自己之后,木琳琅便同涂旸并肩出去了。 第91章 一个月后,那一场前无古人,后有无数来者的两王婚礼的喧闹依然还未曾平息,就在大周百姓依然兴致勃勃的谈论着一个多月前的那场婚礼的盛况的时候,当今又丢给大家一个大型的炸弹。 如今的大周风调雨顺,经济发达,政令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涂旸又听从了木青的建议,许多事情全都交给了六部自己去处理,而当今和他则只要把握住大的方向不要偏离就可以了。加上涂旸颁布了许多的法令,很多事情,只需要按照规章以及律法来行事,便出不出太大的差错。此时的大周,在木青看来,倒有了后世君主立宪制的雏形了。 如此一来,当今就不用像以前那样早起晚睡,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奏折,就连每次的朝会也改成了上朝五天,两天休沐,对于如此贴心的举动,许多官员着实满意。 这一天,正是五日朝会的日子,百官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一一上前汇报,没多久,朝堂上的众臣就将自己要汇报的事情汇报完了,当今点点头,对于众人的效率十分满意。 百官心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有一位英明神武的皇帝老圣人在,着实是不轻松呢。 唯有木琳琅敏感的感受到了今天的当今情绪有点不一般,似乎是很轻松? 只见当今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从上往下看了一眼,眼中似乎有着一丝的怀念,更多的,却又是对于未来的向往。 木琳琅揉了揉额头,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中总有一丝不安,似乎是想太多了? 朝中大臣面面相觑,看当今的这个表现,好像是有大事要发生?当下纷纷抬头挺胸,就怕被当今抓到小辫子,到那时,就不怎么美好了。 当今并没有让所有人等太久,只听他说道:“朕,年事已高,渐感力不从心。为免大周如今盛世局面毁于朕手,朕决定效仿上皇,退位让贤。今有四皇子睿王涂旸,甚肖朕躬,堪担此大任,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全都懵了。涂旸一听这话,只觉得晴天一个霹雳,他还在新婚好不好,他爹也真是的,如今还是精力充沛,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早早就要退位了呢?多当几年不好吗?他还没有及冠哟……顿时觉得自己的前途无亮。 木琳琅扶额,果然么?他也是方才才想到这一茬的,正想着拉上四哥赶紧溜呢,谁知道被当今给抢了先了,看来他们两夫夫这一回是逃不掉了。 而此时渐渐回过神来的百官则是纷纷“扑通”一声的跪下,言辞肯切的请求当今收回成命。 然而,当今摆摆手,说道:“众爱卿不必再劝了,朕意已决!钦天监挑个日子吧。”说完,也不管众人如何反应,甩甩袖子,回去了。 涂旸呆呆的看着那张所有人都想争一把的椅子,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想来以后他就要天天坐在这张硬邦邦椅子上几十年了,想想就想哭。 木琳琅看他这个样子,如何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带着点同情的走上前推了推他,“四哥,回神了。” 涂旸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家琅儿,满脸纠结的涂旸十分委屈,“琅儿……” 木琳琅心疼的拍了拍涂旸的肩膀,安慰道:“这个事情你早就应该有所准备了,难怪父皇会心甘情愿的放咱们一个月的假去疯玩呢,原来在这里等着呢!你别难过了,不是还有我陪着你么?” “你会一直陪着我么?” “当然了!” 得到了木琳琅肯定的回答,涂旸的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些了。 涂旸纠结的时间也不长,接下来,有感于事情再无转圜余地的百官,终于认命的再次跪了下去,只是这一次,他们跪的人是即将成为新帝的涂旸,以及木琳琅,口中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涂旸环顾一圈众人,淡然道:“众卿平身!” 很快,生活在京城的百姓便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纷纷奔走相告,毕竟睿亲王在百姓的心中较之当今,名望更高一些。他的上位,百姓们寄予了极大的期待的。 因为当今是禅让,算上当今的登基,大周已经是经历了两次在位皇帝主动禅让给新帝的情况了,因此准备起来全都有了先例,到时候照章办事也就行了,十分简单。 接到旨意的钦天监果然按照当今的吩咐,仔仔细细的挑选着黄道吉日,甚至他们还特地到中昌郡王府去请教木青,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由木青和钦天监共同定下的新帝登基的时间,却是来年的元月初一,这一天,也是这一年的立春日。当听到这个日子的时候,木琳琅砸砸嘴,这个日子,可真够耳熟的呀! 新帝登基这一天,风和日丽,一大早,太阳早早的就露出了笑脸,浑不像昨日之前那风雪交加的样子。百姓们纷纷感叹,这位新帝,果然是天道之子啊,君不见,就连天公都是向着他的呢。 辰时三刻正是吉时,身穿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涂旸,携手一身与龙袍同款,上头却是绣着凤凰图案的凤袍的木琳琅坐上御辇,在众多御林军的护卫之下,从睿亲王府出发,再收午门进入皇城。一路上京城的百姓夹道欢呼,有些年纪较大的甚至一脸的热泪盈眶,双手合什,希望这位新帝的登基,能够给大周带来长久的长治久安。 御辇很快就到了宫门前,内侍上前准备扶涂旸下辇,然而涂旸却是摆摆手,身形一晃,未等大家看清楚,人便站在了地上。涂旸很不高兴的看了一眼那些诚惶诚恐的内侍们,真是的,他又不是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家伙,至于要人扶么?哼! 拒绝了内侍相扶的涂旸,整了整衣冠,转身抬起右手,准备扶着落后一步的木琳琅下辇,结果得到白眼一枚…… 偷偷的摸了摸鼻子,涂旸牵着早已经下了辇的木琳琅稳步往金銮殿走去。此时的皇宫自涂旸的御辇停下后,便开始奉乐。伴随着乐声,涂旸慢慢的走近将要伴随自己往后数十年的龙椅。 远远的,涂旸便看到他爹最后一次身穿龙袍坐在龙椅之上,正在看着他。待到走到御阶之下,乐声停了下来,涂旸也停下了脚步。 只见即将成为太上皇的当今走下御阶,从李公公的手上接过玉玺,十分郑重的递给涂旸,“自今日起,你便是大周的皇帝了,自古以来,无数人为着皇帝争得头破血流,却不曾想过,那龙椅坐着,不止是风光,更是要担负起大周未来。朕将大周交给你了,望你能够带给她一个盛世!” 涂旸眼眶有点发红,“您放心,定不辱命!” 说完,眼神坚定的一步一步走上御阶,脚步如此的沉稳,而随着新帝在龙椅上坐下,诏示着今天的登基大典完成了一半。 新帝登基,立即颁布诏书,改年号康元,大赦天下,同时册封原中昌郡王,睿亲王妃木琳琅为中宫皇后。 涂旸站起身,亲自走下御阶,牵起木琳琅的手,两人并肩往上走。如此情景,百官从未见过,有些年纪大些的自觉得不合礼数,正想出声提醒新帝,却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哇——” 百官一愣,这个声音他们太熟悉了,这不是新任的皇后的宠物大金雕么?众人不由得转过头去,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但见远处一只毛色金黄的大雕,身后带着一群扁毛小弟,队列整齐的往金銮殿的方向飞来。 一眨眼,这些鸟儿全都飞了进来,在金雕的带领之下,在新帝和新后的头顶上盘旋着,莫名的有种百鸟来朝的感觉。 百官目瞪口呆,“这这这……”这意思上帝后同朝是天意?许多方才还觉得帝后不该一同上朝的人顿时闭了嘴。 然而,这还不是最令人震撼的,最令人震惊的是,此时的宫门外正有一郡各色的或是猛兽,或是性情温顺的动物,在一只头顶上端坐着一只雪白狐狸的吊睛白额大老虎的带领之下,浩浩荡荡的也来观礼了。 而此时新上任的皇帝和皇后却是相视一笑,天意什么的,谁敢说不是呢? 涂旸转头看了一眼小山子,随着自家主子的登基,小山子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如今的他,却是新任帝后的大总管了呢。 只见小山子上前一步,大声道,“吉时到,启程祭天!” 小山子的这一嗓子,顿时把一些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官员们唤了回来,平复了一下心情,整了整衣冠,倒头就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 依然是帝后二人携手往外走去,祭天之时,天空中一道春雷响过,预示着春天来了。 “春天到了呢!”木琳琅叹息道,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啊。 涂旸并没有说话,而是更加握紧了木琳琅的手。他终于实现了和琅儿一同笑看万里河山的愿望了呢!真好! …… 《周史》记载,周太宗文皇帝涂旸,一生文治武功,励精图治,至民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开创大周之千年盛世。 太宗皇后木琳琅,一生往战无数,固边疆,慑外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甚至亲自带领船队远赴西方,扩张经济,同时将大周的威名带到世界各地,建立赫赫功勋。在民间,太宗皇后甚至取代了关公成为了大周百姓的守护神。 周太宗在位四十年,一生唯有皇后一人,二人耄耋情深。帝后二人相互扶持,相辅相成,同时大周也成了历史上男后最多的朝代,而且这些男后,个个都是精彩绝艳的人物,在历史中大放异彩。 康元二十年,太宗与皇后收养了宗室的一个孩子,将之培养成才,最终更是将大周的江山交托给了他,史称周高宗。 千年后,世上早已沧海桑田,然而,在大周版图上最南端的一座小岛之上,两位年轻人正站在岛上最高的那座礁石上,望着大周本土。 “千年了呢!想不到,咱们还真的能活千年。”开口之人正是木琳琅,此时的他,早就已经进入了天阶,正式步入修行的行列,并且修炼有成。 “谁说不是呢!”涂旸笑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生,有你,真好!” 木琳琅笑得温润,“咱们也该走了,守护这个国家这么久了,也是时候了。” 涂旸点点头,不再说话。两人再一次回望了一次大周本土,手紧紧的握着,身影慢慢的变淡变淡,直至消失无踪…… 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澹烟兰芷】整理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